朦朧詩_北島 第三章 風起時
風起時
然後……
不知道怎麼的，遊綏安開始喜歡逗他，雖然黎雲星的同桌，也就是遊綏安的後桌更加幽默風趣，常常惹的周圍人哈哈大笑，遊綏安好像更喜歡和他玩鬨。
他常常紅了臉，一般是氣紅溫了，雖然偶爾也有些莫名的害羞。遊綏安雖然脾氣很好，但對他怎麼就莫名地欠，就像是……在逗小貓小狗？這個問題到現在黎雲星都沒想明白。
比如他上課走神沒聽清老師佈置的作業，他問遊綏安。遊綏安眉眼彎彎，輕輕地笑著：“你求我呀。”
黎雲星進行了一分鐘的心理建設，低低地說：“告訴我唄，求……求求你了。”他麵紅耳赤。
黎雲星當時顯然沒反應過來，其實他大可以換一個人問的。或許，就算反應過來也沒什麼兩樣？但這顯然不在黎雲星的思考範圍。
“數學練習冊74-77頁，課本136頁習題，套卷4，老師說3不用寫。”
黎雲星臉還有些發燙，呆呆地應了一聲。
“哎呀哎呀，我騙你的啦。”
黎雲星還是呆呆地看著她，有些疑惑。
“是套卷4隻用寫選填，套卷3全寫。怎麼傻呆呆的。”遊綏安狡黠的眸子裡全是惡作劇得逞的興味。
黎雲星這纔回過神來，剛好撞進她的眼眸，怎麼感覺自己暈乎乎的。
後來他們放假也聊天，遊綏安是個表情包愛好者，經常發一些可可愛愛的表情包，特彆是小貓。
他們常常一聊就是一兩個小時。
遊綏安常常分享她愛看的小說、愛聽的音樂，還有各種各樣的趣事。
像一陣風輕輕拂過，滯留的空氣開始舒暢，沉悶的天也有陣陣涼意。
黎雲星偶爾分享一些歌給她，也和她聊一些發生的事情。
黎雲星常常被遊綏安逗得開懷大笑，但他們好像沒有什麼共同愛好。
遊綏安喜歡溫柔舒緩的音樂，黎雲星喜歡情感強烈節奏鮮明的音樂。
遊綏安喜歡彈吉他，而黎雲星一竅不通。
遊綏安喜歡看小說，而黎雲星卻提不起興趣，不過遊綏安給他分享的他倒是覺得很有意思，雖然他並沒有去看。
不過黎雲星倒是喜歡打遊戲，而且玩的種類也不少，oba
，射擊他都挺厲害。
那天黎雲星似是不經意地：“你打不打遊戲啊，我會很多遊戲，而且有點小厲害，可以帶你隨便贏。”
他記得遊綏安的回答——
可是我玩弱智小遊戲啊，這些都是一個人玩的呀，而且我玩這些特彆厲害，有時候我都覺得我是個遊戲天才呢！
黎雲星現在知道了，原來她也打其他遊戲啊，原來她也可以和其他人一起玩啊。
原來，早在那會她就……
黎雲星不再細想。
至於為什麼明明黎雲星有遊綏安的聯係方式，卻沒有自動加上遊戲好友，大概是未成年防沉迷讓她不得不開一個小號來玩。
所以黎雲星從來都不知道，遊綏安其實也玩王者。
黎雲星想，又多了一個討厭她的理由，可是自己為什麼會有點傷心呢，大概是沒有人喜歡被騙吧。
一陣哀嚎打斷了他的思考。
大家都擡頭看看講台。
今天週日，學校要求每週日必須要做大掃除。勞動委員已經把學號和各自要做的事安排好了。他讓大家看看，然後就讓大家自由活動。
週末的下午自習課算是活動課，這是他們比較自由的時間。
遊綏安一看——
打掃知行樓二樓走廊：43，44（18:00教室集合）
知行樓一共五樓，修了挺久了，但好像一直沒使用，平常沒什麼人去。
三樓四樓五樓空置。不過在大型考試的時候還是可以做考場的。
一樓二樓是實驗室，但是一樓更常用，二樓幾乎沒有班級去，所以現在也空著了。
遊綏安是43號。y後麵是z，她想了想，那44號應該是趙智。
看見是認識的人，遊綏安覺得還行。
17：58的時候，她往教室看了看，沒看到人，心想要是趙智過一會還沒來，她就先過去了。
黎雲星莫名其妙向遊綏安走來。他帶著掃帚和抹布，遊綏安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然，他說：“趙智今天有事，我和他換了。”
這是他們這麼久以來說的第一句話，黎雲星本以為很難開口，沒想到卻也能輕輕鬆鬆說出來，而不是像之前一樣總是欲言又止。
黎雲星嗓音清亮，遊綏安聽著有些愣神，一年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怎麼有些不適應。
“好。”遊綏安說。
黎雲星把掃帚遞給她，自己則拿著抹布。
遊綏安眼眸垂了下來。兩秒後接了過來。她不喜歡擦瓷磚，特彆是冬天，很涼，很冰，很不舒服。
她歎了歎氣，把羽絨服脫了，穿著高領毛衣和薄外套跟著出去。
“走吧。”遊綏安聲音像羽毛一樣輕，又像羽毛劃過麵板帶來陣陣癢意。
他們一起走著，一前一後，去知行樓的路程可不近，畢竟他們學校在山裡，也就隻有大這個優點了。
遊綏安走得不快，黎雲星也慢慢的。
三月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c省似乎沒有春天和秋天，冬日嚴寒，夏日酷熱。現在受寒流影響，還是冷冷的。
其實遊綏安喜歡吹冷冷的風，喜歡風刺過麵板帶來的涼意，特彆是雨天帶著水汽的涼風。
雖然她很怕冷。
慢慢悠悠的，遊綏安竟然感覺有些寧靜，即使和黎雲星在一塊兒。
黎雲星在後麵一點。
他看著遊綏安的背影，有什麼東西快要破土而出。
他們到的時候大門是開著的，門鎖垂在一旁。一樓已經有其他班的學生在打掃了，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響。
一樓打掃的人倒是很多，實驗室裡麵、走廊外麵都有人。沒人注意到他們。
他們安安靜靜地上了二樓。
知行樓二樓。
遊綏安安安靜靜走到最左邊開始打掃，而黎雲星則是從右邊開始。
雖然說隻需要打掃走廊，但畢竟一共六個教室，還是很費時費力的。
黎雲星把右邊走廊瓷磚擦乾淨了，手已經被涼水凍的通紅，現在慢慢生出些熱意。
忽而風起，落葉紛紛揚揚，有幾片在他眼前飛過，跌落在了走廊裡。
黎雲星隨著一片落葉的軌跡望去，它停在遊綏安腳邊。
微風好像總能帶來一絲恬靜，竟然襯得遊綏安的麵龐格外溫柔。黎雲星輕嗤一聲。
這片落葉剛接觸地麵，就被遊綏安輕輕撥走，和其他葉子呆在一塊。
遊綏安的思維突然有些發散，可能是剛才的，也可能是昨天的、前天的，這些明明在枝頭就已分開的葉子，如今又聚在一起。
似是被命運暗暗撥動的線，迎來不可更改的宿命。
她漸漸清掃完左邊的走廊，從他身旁徐徐走過。她目不斜視，隻看著她握著的掃帚。
黎雲星將注意力放在這塊抹布上，有意無意摩挲著。這是他現在僅能觸碰到的東西。然後他快步走向最左端。
又一陣風起，兩片落葉從樹上輕盈地起飛，觸碰到彼此，好像還在眷戀些什麼，很快又分開。
當腦海放空，時間也就過得很快了，這會兒天也漸漸暗了起來，黎雲星擡手看了看錶：
6：37。
平常他們下午17：40下課，18：40開始晚讀，但週末最後一節的自習課是不上的，晚讀也不上，現在回去也差不多。
黎雲星看了看遊綏安，或許等會應該和她說一句“差不多了，我們走吧”，但黎雲星不想說，乾脆就靠在樓梯口的牆上等她。
反正他們互相討厭，乾什麼非要交流呢。至於等她，隻是保持同學間的禮貌罷了。
過了大概兩分鐘，遊綏安也收拾好了，朝樓梯口走去。
兩人都沒說話，看了看對方就一起朝樓下走去，竟然有一絲詭異的默契。
天黑了，聲控燈也在樓梯拐角處暗了起來，遊綏安跺跺腳，這才讓燈重新明亮起來。
突然，一個坐著的人影映入眼簾，而前方是緊緊關閉的大門，外麵陰沉灰暗的天。
莫名有些滲人。
黎雲星的腳步有一瞬的停滯，麵色倒是如常，隻是呼吸有些急促，不仔細聽發現不了。
遊綏安嘲諷地勾了勾唇，但是很給麵子地沒笑出聲。
遊綏安正準備往前走，那個身影忽然回頭，像是在疑惑些什麼：“咦，你們是從二樓來的嗎？二樓有人上去嗎？”
不過他的聲音突然興奮起來：“太好了！你們有大門的鑰匙吧？”
李老師好像也沒有和他們說過需要鑰匙啊。
遊綏安轉過頭，剛好看黎雲星也偏過頭來，他的眼神飄忽，有些不自然。
他們都搖了搖頭。
坐地上那大兄弟瞬間失落起來，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沮喪地說道：“啊啊啊！早知道我就不偷懶了，我同學都走了，把我忘裡邊了。我身上也沒個鑰匙。”
說起偷懶，這哥們也是厲害，他們班是十來個人一起打掃這幾間實驗室，在打掃完第一間實驗室的時候，所有人都出去了，他又偷偷溜回來，往那一趴就開始睡覺。
一覺醒來發現同學都走光了，門也鎖上了，他就坐這，看看有沒有人回來找他。
太好玩了。
遊綏安雖然很想笑，但是看他怪可憐的，想了想，終於還是打算安慰一下他：“沒事，肯定有人會發現我們不見了的。”
唐清月就很靠譜，應該很快就會發現她親愛的同桌不見了。
不對，壞了呀。唐清月下午請假看病去了。
遊綏安眨眨眼：“雖然我的同桌請假了，應該還是有人能發現我們不見了……的吧？”
那位大兄弟幽幽開口：“反正我的同桌發現不了，我自習課經常偷偷溜出來。”
她的視線不自覺看向黎雲星，隨即反應過來，轉了回去。還好他沒發現。
黎雲星想到趙智，那很壞了，畢竟星期天的第一節晚自習是拿來看新聞的，這算是學校裡少有的娛樂方式。
學校倒也是知道兩個星期一放有多不地道，星期六整個晚上可以看電影，星期天晚上第一節可以看新聞。
趙智大大咧咧的，不知道會不會發現他不見了。
就算發現了，聯想到知行樓或許都要不少時間，畢竟他可能先去廁所、辦公室找一圈。哦，或許找過來的時候也不會想到帶鑰匙。
那真的很壞了。
於是當那位大兄弟望向他的時候，他訕然一笑。
至於遊綏安有沒有看他，他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遊綏安。可能是她的存在感太強了吧，她總能吸引很多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