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此肥陝SF5N痙隕 032
偶遇故人
何景川用自己生著凍瘡的手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銅錢，還有那幾枚額外收獲的碎銀，心中因為這幾兩碎銀而覺得格外欣喜。
突然，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枚金玉釧，不是扔到台上的，而是被人親手放到了台上。
那是金鑲玉的做法，裡頭的玉石是上好的玉，通體碧綠，沒有一絲雜質；外頭的金子被能工巧匠做成了花枝蜿蜒的形狀，纏著那玉鐲，猶如遊龍踏雲。
這東西價值不菲，有了它，母親兩個月的藥就有著落了。
他近乎癡狂地盯著那枚金玉釧，眼角泛紅，那是他對金錢的渴望。可是印在內心深處的文人風骨告訴他，他這場表演，肯定不值……不，是遠遠不值這個金玉釧。
下意識抬起頭想看看這位出手大方的究竟是何人，何景川便對上一雙清水洗滌般的眸子，正看著他，讀不出裡麵的深意。
乾裂的嘴唇顫了顫，何景川意外之餘隻覺得羞愧難當，想到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突然警覺起來：“徐大姑娘？！”
“是我。”昭襄沒有否認，看向那金玉釧，“聽了你的表演，這個給你，算不得嗟來之食吧？”
“我……”何景川一時回不上話，恩師教導他的那些風骨，為了生計，他早就拋之腦後了。
什麼君子不是嗟來之食，什麼蹴而與之乞人不屑也，他早就忘乾淨了。
“風骨要有，命，也要留著。”昭襄一眼看出了他的窘迫，“收著吧，明日去徐國公府尋我，算是抵這鐲子了。”
“我無顏再麵對恩師。”何景川道，“這鐲子你拿回去吧。”
“可是我爹爹，他需要你！”昭襄有些急了，如同從前那般喚他，“景川哥哥！”
這一聲呼喊，倒是真真擊中了何景川的心。
從前，他也是文人墨客，懷著一顆拳拳報國之心，拜入了徐徑之門下，和他學習。
怎料他明明所有人眼中的好苗子，可偏偏在科考的時候落了榜。
他的恩師徐徑之勸慰他，說日後還有機會，可是他卻知道，自己等得了，母親卻等不了了。
他的母親身患絕症，每日用藥就要一兩銀子，他哪裡承擔得起？何況他若是執意要讀書，便處處都要用錢，隻怕家裡更會如履薄冰。
本來期盼著那次科考能中舉，這樣不僅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自己也能實現理想抱負。可惜天公不作美，他越是把那場科舉看得重要，他偏偏就越發揮失常。
最後不出所料地落榜，所有人都在惋惜，隻有他……猶如心死。
萬般無奈之下，他離開了徐國公府，告彆恩師，回家繼承了父親的技藝，開始到處遊走賺銀子，甚至為了銀錢來了這秦樓——他從前認為不齒的地方。
從前在徐國公府讀書的時候，徐國公不嫌棄他是平民出身，徐家尊貴無雙的嫡出大姑娘自然也隨著父親一樣，不嫌棄，每日裡得了爹爹的叮囑，多多照顧他這個“景川哥哥”，文房四寶也好，點心茶水也罷，她每日流水一般地給他送，讓他減少了很多銀錢的消耗。
不然，按照他的家境，怕是那一次科考，他都趕不上。
他辜負了恩師的期望，也辜負了徐家大姑娘對他的好，可是一兩錢便難倒英雄漢，他也是無奈。
“景川哥哥，此誠危急存亡之秋，爹爹和徐國公府，都需要你。”昭襄看著他，眸中映出他狼狽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對上她這樣的眼眸，何景川竟鬼使神差地接過了那鐲子。
“襄兒，走了！”不遠處的李懿德喊她。
“景川哥哥，你一定要來！”昭襄叮囑著，看著他轉身離開了。
何景川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纖細若一朵鮮花，雖身著男裝，卻能讓人一眼看出她是個姑娘。
“大姑娘！”話不知道怎麼就出了口，昭襄下意識回頭，何景川趕忙叮囑，“下次……下次莫要來這裡了！”
昭襄頓了頓，最後還是點頭，離去了。
李將軍府裡的尋冬覓夏都要急瘋了，彎月則是很怡然自得地幫著李懿德收拾首飾盒，看了一眼她倆那焦急的模樣，最後還是忍不住寬慰道：“你們呀，莫要著急，算算時辰，一會兒也就回來了。”
這不，話音剛落，李懿德就拽著昭襄進了屋子。
覓夏趕緊上前道：“姑娘，您可回來了！”
“讓你們擔心了。”昭襄一進了這大宅院，就又恢複了素日的溫婉模樣。
“我說過讓你們姑娘好好地出去，好好地回來，那定會說到做到。”李懿德坐了下來，喝著茶水，“襄兒，你認得今日在台子上表演的人麼？”
“算是認得，從前是我父親的門生。”昭襄道，“懿德姐姐，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今日襄兒就先告辭，等過些日子再遞帖子，邀你去徐國公府玩。”
“彆急，你先去更衣，我說要送你首飾的。”李懿德說著，就起身走到自己的首飾匣子旁，仔細翻找著，“這裡頭，哪個最貴？”
“這個寶石簪子，上頭的紅寶石可是極其難得的呢！”彎月道。
“那就這個了。”李懿德拿起那紅寶石簪子，走到剛剛換好衣裳的昭襄旁邊，把那寶石簪子插在了她的發髻上。
左看看又看看，李懿德最終還是把那寶石簪子拿了下來：“襄兒臉小，猶如一個巴掌大小，這寶石簪子戴在頭上，實在有些浮誇，好像個雞冠子一樣。”
昭襄被她逗笑了：“懿德姐姐自己留著吧，說的玩笑話罷了，這樣貴重的東西，我也不好留呀！”
“貴不知道，重是真的。”李懿德無所謂地聳聳肩，把簪子硬是塞到昭襄手中，“今日沒帶你玩痛快，我已經很愧疚了，這個你一定要拿著，即便是不戴，留著把玩也是好的。”
昭襄知道推脫無用，便叫覓夏收著了，盈盈行禮：“那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懿德姐姐，我們過些日子再見。”
徐國公府的馬車不緊不慢地行駛在街道上，覓夏猶豫了半天，才問道：“姑娘，彎月姐姐說你們去了我們從來都沒去過的地方，是什麼地方啊？”
昭襄本在閉目養神，聽到這話，便睜開眸子，麵上沒有彆的表情，聽聲音也聽不出情緒，隻淡淡回了兩個字：“秦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