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此肥陝SF5N痙隕 086
昏厥
這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是逆了時光、逆了萬物規律的悲哀。
任誰也不可能平靜接受。
柳春煙已經是愣住了,她經過反複試探,明裡暗裡地打聽,隻知道徐徑之已經去世,卻不知道,徐昭襄竟把她父親的遺體儲存的如此完好。
徐徑之的麵容沒變,身上還是他素日裡愛穿的深竹青色袍子,甚至連胡須、眉毛,都完完整整的,整個人根本就不像是去世了,而是……睡著了。
她突然有些後怕了起來,恐怕徐昭襄的心思,她如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窺探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可是事已至此,已經撕破臉了,她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柳春煙輕輕咳嗽了一聲,上前道:“老太太,公爺已經離世許久,還是要……早些入土為安纔是。咱們徐國公府,也不能一日無主,還是得儘早把家裡的族長叫來,尋找新的當家人纔是。”
孫姑姑嫌惡地看了她一眼,上前扶起了哭得幾乎沒力氣的徐老太太。
徐老太太起身,背對著那群小輩,用手裡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這才轉過身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模樣,隻是她眼眶通紅,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不然好似根本就想象不出來,她竟然是哭過的。
徐老太太看向柳春煙,像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怪不得你說話行事那般肆無忌憚,原來你仰仗的,是這個。”
如果徐國公病逝,那麼按照律法也好,禮度也罷,爵位理應由徐國公的兒子繼承,若沒有兒子,則是按照兄弟順序,繼承爵位。
原本徐往之作為庶出是沒有資格的,可是他在族譜上被記到了正頭夫人徐老太太名下,就有了嫡子的名號,是以若不出意外,下一任徐國公,就是徐往之無疑。
徐靈惠在一旁愣了愣神,若是下一任徐國公是自己的父親的話,那麼她的確就是這徐國公府正正經經的嫡女了!
剛覺得有些高興,可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徐靈惠不是傻子,自己的父親和二伯,誰有能力,誰整日裡混日子,她心裡清楚得很。
這麼大的徐家交給她父親……她的父親能撐得住嗎?
徐老太太歎息了一聲,巨大的悲痛籠罩著她,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而是吩咐道:“趕緊派人去河州通知敏兒回來,還有揚州那邊,給揚州去一封書信,叫行之趕緊回來!”
“是。”下人應著,趕緊去辦了。
柳春煙看著老太太,問道:“老太太,您該不會不顧這律法,想要把爵位留給你的小兒子吧?”
老太太沒說話,柳春煙便又道:“可是您知道嗎?臘月的時候,揚州雪患,雪厚之處沒人腰身,又有馬匪趁機作亂……”
“三嬸嬸!”昭襄突然厲聲嗬斥了一句,可是柳春煙卻隻是頓了頓。
“老太太,揚州城內憂外患已經兩個月了,四弟還未回來,也不知……”她仍然把想要說的話說完了。
她故意說到此處便不說了,徐老太太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這些事的後果。
她看向昭襄,聲音略有顫抖:“她說的,都是真的?!”
昭襄趕緊道:“祖母放心,四叔一定會安全回來的,我已經……”
“為何不告訴我?!”徐老太太突然捂著心口,嗬斥了一聲,竟一時沒緩過勁來,暈厥了過去。
“老太太!”孫姑姑急壞了,“快,快叫郎中!”
一堆人手忙腳亂地將老太太挪到竹風院的廂房,又有下人飛奔著將郎中請了來,昭襄和徐靈惠母女在外頭等著,三個人都一言不發。
昭襄心中憤恨至極,她一直瞞著這些事,就是為了不想讓祖母憂慮過重,如今竟都從柳春煙的嘴裡說了出來,事情遠比她想的更嚴重,祖母竟一下子臥床不起了。
徐靈惠心中則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如今徐家亂成了一鍋粥,萬一永安伯爵府那邊變卦了怎麼辦?
柳春煙是她們之中最怡然自得的一個,首先她並不關心老太太是否身體康健,其次,她籌謀了十幾年的事兒終於就要有了結果,就像是辛辛苦苦種的樹,馬上就要結出果子了,怎麼能叫她不興奮?
何況……柳春煙撫摸著小腹,還有意外之喜。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等她成了徐國公的夫人,盛京的女眷們都上趕著與她結交,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這可是徐家這一代的嫡長子,日後即便是徐往之出了什麼意外,這爵位就落到了她的兒子身上,她仍是這盛京城中地位舉足輕重的女人。
隻要熬過了這幾日,往後的日子,那就隻剩下順風順水了。
總是被迫低頭的日子,馬上就要一去不複返了。
徐往之匆匆趕來,問道:“老太太如何了?”
柳春煙道:“郎中在裡頭呢。”
徐往之“嗯”了一聲,坐了下來喝了口茶水,平平靜靜得猶如聊家常一般問道:“公爺何時病故的。”
這事兒除了昭襄並無人知曉,可是昭襄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見她都這個時候了,還死撐著,柳春煙嗤之以鼻。你尊貴的時候,你的尊嚴是尊嚴,你落魄的時候,你的尊嚴就是催命符!都什麼時候了,還擺著嫡長女的架子,殊不知她這嫡長女已經是個空殼了嗎?!
柳春煙最見不慣昭襄這副清高的模樣,當即便想要將她這副模樣給撕裂開來:“大姑娘,你三叔在問你話呢,你是最懂教養禮數的人,怎麼竟還不理人了?”
昭襄還是無言以對,像是沒聽見似的,場麵一度尷尬得緊,幸虧此時孫姑姑從內室裡出來道:“老太太醒了——大姑娘,老太太讓您過去。”
昭襄聞言,便走了進去,隻留下三房一家子,麵麵相覷。
郎中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昭襄便問:“祖母如何了?”
郎中道:“受了刺激,心脈一時受不了才會昏厥,心平氣和纔是最長壽的法子,萬萬不可再大喜大怒的了。”
“有勞了。”
“我去開副方子,老太太年紀大了,需得好好調理。”
“好,孫姑姑,覓夏,你跟著郎中走一趟。”
覓夏應道:“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