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167章 困局和擴張
“我知道困難重重，普德勞斯。”佩恩打斷他，語氣卻異常堅定，那股領袖的魄力壓倒了所有疑慮。“難題一個一個解決。采購……我們需要一個可靠的、在當地有分量的人。”
他的眼神再次亮起，這一次，目標明確。“拉赫爾·胡德！”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語氣中帶著對戰友的信賴，“胡德莊園的拉赫爾騎士！記得嗎？在對抗恩裡克的戰鬥中，他的劍曾與我們並肩而戰！他的莊園就在礦區區域，沒有人比他更合適替我們出麵采購！”
他快步回到桌邊，手指在地圖上急切地移動，描繪著想象中的路線。“看！貨物可以從他的莊園起運，避開主要仇家的地盤，向西……穿過洛穀關，然後，直達鐵環城！”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河畔的這座重要城市圖示上。
“到了鐵環城，就走水路！把鐵料裝上船，順著三叉河南下！水路運輸量大、成本低，而且相對安全！”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思路愈發清晰流暢，之前的陰霾被這個大膽而周密的計劃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發現破局關鍵後的興奮與決斷。
“這條貿易通道，將是黑澤領新的命脈！”佩恩挺直身軀，臉上恢複了往日的威嚴與自信，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最信賴的戰士。
“普德勞斯！”他的命令清晰而果斷。
“在，大人！”立刻上前一步，胸膛挺起，神情肅穆。
“你親自帶隊。挑選特戰組最精乾、最機敏的幾個人，再帶上恩特，還有熟悉北地人情的幫手。不要大隊人馬，要隱秘、迅速。包一艘快船，立刻北上，前往胡德莊園，找到拉赫爾騎士，向他出示我的信物和親筆信。”佩恩從桌上拿起一枚古老的家族戒指和一封剛剛用火漆封好的信。
“告訴他黑澤領的友誼和急需，告訴他我們將支付公道的價格，甚至可以是溢價！但務必要確保鐵料的質量和供應的穩定。你的任務是建立起這條線，並確保第一次交易的成功！記住，態度要恭敬，但立場要堅定，我們是在尋求合作，而非乞討。”
“明白，大人！以榮譽起誓，必不辱命！”普德勞斯重重捶胸，眼中閃爍著接受重要使命的堅毅光芒。
佩恩點點頭，隨即又拿起羽毛筆，快速書寫另一封信。
“同時，我會立刻修書給鐵環城的珍妮絲小姐。”他一邊寫一邊說，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請她在鐵環城務必為我們行個方便，協助你們建立中轉倉庫。不光是這次，以後那裡就是我們北上貿易的中轉站和橋頭堡！在那裡為我們收購一切領地需要的北方貨物，集中起來，統一裝船南運。”
他封好信，將兩封信件都交給普德勞斯。
“動作要快，普德勞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黑澤領的未來，很大程度上就係於你們此次北行之上了。”佩恩最後說道，他的手掌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其中蘊含的不僅是領主的囑托，更有戰友的信任和巨大的期望。
“絕不會讓您失望，大人！”普德勞斯將信件小心翼翼收入懷中，再次行禮，隨後毅然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書房，去召集人手，準備即刻啟航。
初冬的寒風已然帶著刺骨的意味，但麋鹿鎮的新址上卻蒸騰著與季節不符的熱氣。最後開耕的土地被翻起濕潤的黑色泥土，宣告著冬耕的結束。一條寬闊堅實、足以容納兩輛馬車並行的新路，如同一條灰色的動脈，穿透了以往難以逾越的沼澤，將這片欣欣向榮的領地與外界緊密相連。
一片井然有序、充滿生機的景象。數以百計的田園民居完全由灰白色的石頭砌成，堅固而整齊，每一戶都帶著寬敞的院落。家家戶戶的院子裡，都能看到肥碩的雞鴨在咯咯嘎嘎地追逐嬉戲，為寒冷的空氣增添了幾分喧鬨的生機。遠處，數座大型倉庫已然矗立，厚實的木門緊閉，守護著過冬的糧草。兩處規模不小的建築即將封頂，那是規劃中的供銷社，未來領民們將以公平的價格在此交換物資。
鎮子中心，一棟比周圍民居更為宏偉的石製建築已經落成，那是民政大樓，代表著領地的秩序與治理。旁邊，一座堅固的警衛碉樓和小型兵營院落也已建成，幾名征召兵正圍著院子中央的篝火擦拭長矛，看到坡上的而來的布萊恩，紛紛站直身體行禮。布萊恩微微頷首，目光移向更遠處。
驛站和中轉運輸中心人聲鼎沸，車棚裡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貨車和馬車，馬匹嘶鳴，車夫們吆喝著裝卸貨物，一派繁忙景象。依靠沼澤溪流建造的水力磨坊隆隆作響，巨大的水輪不停轉動，正在將新收的穀物磨成麵粉，空氣裡隱約飄來穀物的香氣。更遠處的沼澤邊緣，幾處開辟出的魚塘波光粼粼，成群的散養鴨子如同移動的雲朵，在水麵和塘邊棲息覓食。一個小型市場已經搭起了棚架，雖然商戶還未完全入駐，但已有零星的農婦在那裡交換雞蛋和蔬菜。
近八千名農夫和他們的家庭遷居於此，讓這片曾經的荒蕪之地充滿了煙火氣。整個麋鹿鎮依托一處緩坡地勢，正在圍造一道小型城牆，巨大的地基已經挖好，但正如工程總管所言，完成它需要等到明年開春。不過，幾座關鍵的防禦塔樓已經提前立起，上麵有哨兵的身影在警惕地巡視著遠方沼澤與森林的交界。
“大人，您看，”指著下方，“所有的民居和主要倉庫都已竣工，供銷社三天內就能上梁。遷來的民眾基本都已安頓下來，比我們預想的要快。”
布萊恩沒有立刻回話，他這次是替代領主前來視察，他的目光越過小鎮，投向那條正在向海岸線延伸的道路方向。即使在這裡，似乎也能隱約聽到那邊傳來的開鑿山石的號子聲和沉悶的敲擊聲。
“通往海邊的路呢？”布萊恩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建築師亨利的表情立刻嚴肅了些，他掏出一張簡陋的羊皮紙地圖攤開在馬鞍上，指著上麵標注的路線：“回大人，工程一刻未停。但我們遇到了預料中的困難。矮一些的丘陵，我們正組織人力強行推平，填充窪地。但那座黑鬆嶺……”他頓了頓，手指點在一處畫了圈的山脈上，“山勢太陡，岩石堅硬，強行開鑿直道耗費人力物力太大，且極易塌方。工頭們建議，依地形修建環形盤山路，雖然路程遠了些，但更安全，長期來看也利於運輸。”
布萊恩蹙起眉頭，沉默地思考著。寒風吹動他鬥篷的毛領，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劍柄。他知道亨利的建議是正確的，追求絕對的直線通達有時反而得不償失。
“準了。”他終於開口，“告訴工頭，安全第一，但進度不能落下太多。開春前，我必須看到這條路通到海邊。”
“是，大人！”亨利明顯鬆了一口氣，趕緊記下。
“海邊那邊情況如何？”布萊恩繼續問。
“先遣隊已經建立了臨時安居點，正在全力搭建倉庫，以便接收後續通過道路運去的物資。負責測量的匠人報告說，港口和鹽田的選址規劃已經有了初步方案，等您最終定奪。”亨利流暢地彙報著，顯然對各項進度瞭如指掌。
布萊恩環視著這片充滿希望和忙碌氣息的領地，看著那些在寒風中為了新生活而辛勤勞作的人們。
“很好。”他調轉馬頭，“告訴所有人，這個冬天辛苦了。領主不會忘記他們的付出。待到道路貫通，城牆立起，麋鹿鎮將成為領地最堅固的堡壘和最繁榮的城鎮之一。”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力量和信念，讓聽到的隨從們都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現在，帶我去看看新磨坊的出粉率。”布萊恩一夾馬腹，戰馬輕嘶一聲，沿著新修好的道路，向著炊煙嫋嫋、人聲鼎沸的鎮中心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