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202章 碼頭狙擊
碼頭依然在忙碌，船隻還在陸續裝載貨物，工頭嗬斥著搬運工，穿著體麵的小貴族和稅務官在碼頭邊上巡視，捂著鼻子，厭惡地看著不遠處肮臟的流民區。
突然，一陣陣詭異、混亂的嘶吼和尖叫從流民區的方向傳來，如同浪潮般越來越近。
“什麼聲音？”
稅務官，貴族們皺起眉頭，不安地望向那邊。
就在這時，一個在碼頭邊緣乞討的瘸腿流民突然身體劇烈抽搐，倒在地上，發出了同樣的骨骼異響。
“喂！你怎麼了？”
一個好奇的搬運工剛想上前檢視。
下一秒，那“流民”猛地彈起，赤紅的眼睛鎖定近在咫尺的活人，發出一聲狂躁的咆哮，猛地撲了上去！速度快得驚人！
“啊——！”
搬運工被撲倒在地，發出淒厲的慘叫。那變異體的烏黑指甲輕易地撕開了他的喉嚨，溫熱的血液如同噴泉般飆灑出來，濺了旁邊的人一身。
這血腥的一幕，像是一個訊號。
“噗通！噗通！”
碼頭上，人群中，不斷有人開始抽搐、變異。不僅是流民，一些穿著粗布衣服的碼頭工人、甚至是在附近棚屋裡居住的普通領民，也毫無征兆地發生了同樣的恐怖變化！
“怪物！”
“他們……他們都變了！”
“救命！救命啊！”
貴族們臉上的傲慢和厭惡瞬間被極致的驚恐所取代。手帕掉在地上，人人臉色煞白，手指顫抖地指著眼前血腥的混亂：“護……護衛！我的護衛呢？！”
混亂已經無法控製。變異體的數量呈爆炸式增長，它們力大無窮，不知疼痛，瘋狂地撲向每一個活人。碼頭上頓時成了屠宰場。人們驚恐地尖叫、推搡、奔逃，孩子被撞倒無助地哭喊，女人發出絕望的哀嚎，男人則在拚死抵抗或被撕成碎片。
“不！彆過來！”
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被撲倒，瞬間被幾隻變異體分食。
“媽媽……媽媽……”一個小女孩站在混亂的中心，嚇得動彈不得，眼看一隻灰白的手爪就要抓住她。
鐵環城的秩序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各處都響起了野獸般的嘶吼、人類臨死前的救命聲、無助的哭泣和絕望的尖叫。原本象征著繁榮與秩序的港口，此刻已成為地獄的入口，城市，在血與火中，沉淪。
鐵環城城主府碼頭，與僅隔數百米、如今已陷入死寂與詭異煙柱中的城市碼頭相比，這裡原本的井然有序早已被恐慌所取代。侯爵皮爾洛·卡佩利在親衛騎士的簇擁下，臉色鐵青地望著遠處城市街區騰起的火光和隱約傳來的非人嘶吼。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為什麼會這麼快……共生會……果然還是留了後手，我們低估了他們瘋狂的程度……”
突然，他猛地挺直身軀，屬於一方諸侯的決斷瞬間壓倒了驚懼，厲聲吼道：“封鎖碼頭入口！吹響集結號角！所有能動的人，立刻構築防線！”
“嗚——嗚——嗚——”沉重的號角聲撕裂了緊張的空氣，如同悲壯的哀鳴。一名騎士奮力吹響牛角號，聲音傳遍碼頭，並向遠處的營房和城堡方向擴散。早已待命的士兵們從營房中蜂擁而出，鎧甲碰撞聲鏗鏘作響，迅速向碼頭核心區域靠攏。另一隊騎士則策馬衝向碼頭唯一的陸路入口，長槍平舉，組成一道鋼鐵屏障。
與此同時，在監工的鞭策和嗬斥下，碼頭上所有的苦力、搬運夫都被驅趕起來。沉重的貨箱、滿載貨物的馬車被粗暴地推搡著，橫七豎八地堆疊在入口處，形成一道簡陋但至關重要的障礙物。士兵們匆忙地將長矛、草叉甚至拆下來的船槳架在箱車之上，試圖增強這臨時工事的防禦能力。
然而，危機來得更快！
“怪物！怪物來了！”站在高處瞭望的士兵發出淒厲的警報。
隻見從連線城區的街道陰影中，湧出了第一批扭曲的身影。它們曾經是市民、商販甚至士兵，如今卻麵板青灰，雙眼渾濁，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嗬嗬聲，動作僵硬卻力大無窮，如同從地獄爬出的行屍走肉。最前線的士兵已經與這些變異者短兵相接。
“頂住！為了卡佩利！”一名隊長高聲呐喊，手中的長劍奮力劈下。
戰鬥瞬間進入白熱化。金屬撞擊肉體的悶響、骨骼碎裂的哢嚓聲、怪物的嘶吼與士兵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很快，士兵們就發現了令人絕望的事實，尋常的劈砍刺擊幾乎無法阻止這些怪物！一個胸膛被長劍貫穿的變異者依然張牙舞爪地向前撲，直到另一名士兵用戰錘狠狠砸碎它的頭顱，它才徹底癱倒。
“打碎它們的腦袋！或者打斷脊椎！彆浪費力氣在其他地方！”經驗豐富的騎士們立刻發現了關鍵，吼叫著傳遞這用生命換來的情報。
佩恩站在侯爵身邊，看著這血腥而熟悉的一幕，心臟狂跳，一股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這……這和電影裡的喪屍圍城根本沒有區彆！”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陣眩暈，再次重新整理了對這個陌生而危險世界的理解。眼前的廝殺不再是故事，而是**裸的、關乎生死存亡的現實。
防線在士兵們拚死的抵抗下勉強維持。長矛手躲在簡易工事後，對著湧來的變異者一次次地刺出，專門瞄準頭顱。刀盾手則在前排奮力格擋，為身後的同僚創造機會。每一次成功的刺殺，都伴隨著惡臭的腦漿和飛濺的黑色血液。屍體在防線前迅速堆積，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後續變異者的衝擊。但怪物的數量彷彿無窮無儘，從更多的街巷中湧出，如同灰色的潮水，不斷衝擊著搖搖欲墜的防線。
碼頭上，登船的工作在極度混亂中進行著。侯爵皮爾洛回身，對抱著幼子的女兒和其他家眷厲聲道：“快！上船！不要停留！”他又焦急地望向城區方向，咬著牙：“還有人沒到……佩恩，你的那些高武護衛……”
佩恩同樣心急如焚，萊耶倫和希恩等非戰鬥人員已經被他強行推上了最大的那艘帆船。但碼頭上，許多貴族、富商的家眷不顧危險，哭喊著想要衝出防線去尋找家人，場麵一度失控，加劇了防線的壓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防線在變異者瘋狂的衝擊下開始收縮，傷亡逐漸增加。終於，最後一批非戰鬥人員踉蹌著登上了停泊的船隻。
侯爵皮爾洛猛地抓住佩恩的手臂，他的鎧甲上沾滿了濺射的血汙，眼神疲憊卻異常堅定：“佩恩！你也走！立刻上船！不能再等了！”
佩恩反手抓住侯爵的手臂，力道之大，讓皮爾洛微微皺眉：“侯爵大人！你跟我們一起走！你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胡鬨！”皮爾洛低吼道，試圖甩開佩恩的手，但後者抓得更緊，“我走了，軍心立刻就散了！誰來指揮斷後？誰來確保船隻能夠安全離港？卡佩利家族沒有臨陣脫逃的領主！”
“可是你會死的！”佩恩幾乎是在咆哮，指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怪物潮水，“防線撐不了多久！你的犧牲毫無意義！”
皮爾洛侯爵停下掙紮，深深地看著佩恩，臉上露出一絲複雜而決絕的笑容：“我的孩子，守護家族和領地，直至最後一刻，這就是我皮爾洛·卡佩利存在的意義！不是犧牲，是責任！快走！帶著卡佩利的未來離開這裡！”他用力將佩恩推向登船踏板的方向。
佩恩踉蹌一步，卻倔強地站定，拔出腰間的長劍，橫在胸前，眼神灼灼：“你不走，我也不走！我的高武們生死未卜，我更不能拋下並肩作戰的盟友！要死，就一起戰死在這裡！”
“你！”皮爾洛侯爵又氣又急，眼眶卻有些發紅。他看到佩恩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決，知道再爭執下去隻會浪費寶貴的時間。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而沙啞：“好！好個倔強的小子！那你我今日，就為卡佩利流儘最後一滴血！”他不再催促佩恩，而是轉身，舉起染血的長劍，對著疲憊不堪但仍在奮戰的士兵們發出震天的怒吼：“卡佩利的勇士們！為了榮耀！為了身後的人！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殘存的士兵們爆發出最後的勇氣，聲浪甚至暫時壓過了怪物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