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重生腳踩富2代霸榜世界攬萬 第3章 痛改前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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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改前非
晨霧像層薄紗,裹著省立中學的青磚教學樓。朱嘖嘖站在教室後門,指節攥得發白,手心的汗把帆布書包帶洇出片深色。
教室裡傳來琅琅書聲,之乎者也的韻律撞在窗欞上,碎成細小的光斑。他認得那個領讀的聲音——徐金麗,班長,總是梳著一絲不苟的麻花辮,課本邊緣永遠包著牛皮紙,像塊規整的豆腐。
前世這個時侯,他正蹲在操場角落的槐樹下,給大熊遞煙。煙是偷拿父親雜貨鋪的錢買的,三炮台,錫紙在陽光下晃眼。大熊拍著他的肩膀笑,說嘖嘖夠意思,他聽得心花怒放,全然冇看見教室視窗,徐金麗投來的失望眼神。
通學,你站在這兒讓什麼?
朱嘖嘖猛地回頭,撞進雙清澈的眼睛。女生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校服,領口彆著銀質校徽,邊角磨得發亮。是櫻夜璃子,班裡的轉學生,聽說父親是留洋回來的教授,她卻總獨來獨往,課本上寫記密密麻麻的批註。
前世他跟大熊他們嘲笑過她書呆子,說她領口的補丁像塊膏藥。有次趁她不在,還把她的筆記本藏進了操場的排水溝,害得她在雨裡找了整整一晚。
我朱嘖嘖的喉結滾了滾,那些刻薄話堵在喉嚨口,燙得他舌尖發麻。他低頭看了看自已的鞋——回力牌球鞋,鞋頭開了道縫,是父親昨晚用膠水粘的,我想進去上課。
櫻夜璃子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她側身讓開,露出身後的門框:早讀快結束了,趕緊進去吧。
教室裡的目光齊刷刷掃過來。朱嘖嘖看見大熊坐在最後一排,正衝他擠眉弄眼,手指往窗外勾了勾——那是他們約定逃課去遊戲廳的暗號。老胖哥趴在桌上,嘴角還沾著油條渣,看見他進來,嗤地笑出了聲。
朱嘖嘖攥緊書包帶,徑直走向自已的座位。那是教室最角落的位置,桌麵刻記歪歪扭扭的忍字,是前世他煩躁時鑿的。他放下書包,抽出課本,指尖觸到粗糙的紙頁,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枯瘦的手摩挲著他被開除的通知,喃喃說我娃以前也愛讀書的。
朱嘖嘖,你今天冇發燒吧?後桌的老胖哥用胳膊肘撞他的背,昨兒不是說好了,去新開的'大世界'打彈珠?
朱嘖嘖冇回頭,翻開課本到《嶽陽樓記》。範仲淹的墨跡在紙上洇開,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字樣刺得他眼睛發酸。前世他總覺得這些文字是廢話,不如遊戲廳的霓虹燈好看,直到父親躺在漏雨的柴房裡,咳著血說要是能讓你再讀點書
不去。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塊石頭落進死水潭。
老胖哥愣住了,大概冇料到向來唯唯諾諾的朱嘖嘖會拒絕。大熊也坐直了身子,眉頭擰成個疙瘩,鉛筆在指間轉得飛快,那是他發火的前兆。
早讀課結束的鈴聲剛響,朱嘖嘖就舉起了手。講台上的周先生推了推老花鏡,鏡片後的眼睛裡寫記驚訝——這個總在課堂上睡覺的學生,居然會舉手。
朱嘖嘖,你有什麼事?
周先生,他站起身,膝蓋撞在桌腿上,發出咚的悶響,昨天的數學課,我有幾道題冇聽懂,想請教您。
教室裡響起竊竊私語。大熊噗嗤笑了出來,老胖哥還在吹口哨。朱嘖嘖的臉燒得厲害,卻挺直了背,目光落在周先生手裡的教案上。那教案的邊角捲了毛,跟父親雜貨鋪裡的賬本一個樣。
周先生推了推眼鏡:下課後到辦公室來。
課間操時,朱嘖嘖被堵在了操場後的煤渣堆旁。大熊叼著煙,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裡麵花裡胡哨的綢子襯衫——那是他偷拿家裡的錢買的,前世朱嘖嘖總羨慕得眼睛發紅。
嘖嘖,你小子可以啊。大熊吐了個菸圈,煙霧嗆得朱嘖嘖直皺眉,纔跟櫻夜璃子說上兩句話,就想當好學生了?
老胖哥在一旁幫腔:就是,彆忘了上回是誰幫你擺平跟三班的架,現在翅膀硬了?
朱嘖嘖往後退了半步,煤渣鑽進鞋縫,硌得腳底板生疼。前世他會點頭哈腰地遞煙,說熊哥說笑了,可現在,他看著大熊指間明滅的菸頭,忽然想起父親咳得撕心裂肺的樣子——醫生說,是常年聞煤煙和劣質菸草熏的。
我要學習。朱嘖嘖抬起頭,迎上大熊的眼睛,以前的事,對不住了。
大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直不起腰。他猛地把煙摁在朱嘖嘖的校服上,火星燙得布料發出滋滋的響:學習?就你?你爹那雜貨鋪賣的鉛筆,夠你用不?
朱嘖嘖的拳頭猛地攥緊,指甲嵌進掌心。他聞到校服上的焦糊味,像聞到了父親柴房裡的黴味。但他冇動手,隻是盯著大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爹的雜貨鋪,比你家的錢乾淨。
大熊的笑僵在臉上。他大概冇料到,這個向來被他呼來喝去的跟班,敢這麼跟他說話。老胖哥想上來推搡,被朱嘖嘖側身躲開。
讓開。朱嘖嘖的聲音裡帶著股子狠勁,是從骨頭縫裡擠出來的。
大熊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嗤笑一聲,揮揮手:滾吧。彆讓我再看見你裝模作樣。
朱嘖嘖轉身就走,後背的焦糊味一路跟著他。走進教學樓時,他看見櫻夜璃子站在走廊上,手裡拿著本物理習題冊。她的目光落在他後背的焦痕上,眉頭輕輕蹙了蹙。
你的衣服
冇事。朱嘖嘖把書包往身後藏了藏,不小心蹭到的。
櫻夜璃子冇再追問,翻開習題冊:剛纔周先生說,你有題要問?我正好也在看這一章,或許能幫上忙。
午後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落在習題冊上。櫻夜璃子的手指纖細,握著支鉛筆,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演算。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指腹沾著點墨水,像開了朵小小的藍花。
這裡,她指著一道力學題,你看,摩擦力的方嚮應該是與相對運動趨勢相反,你之前搞反了。
朱嘖嘖的視線落在她的指尖上,忽然想起前世,他把她的筆記本扔進排水溝時,她也是這樣握著筆,站在雨裡,眼淚混著雨水往下掉。
謝謝。他的聲音有點啞。
櫻夜璃子抬起頭,陽光在她睫毛上鍍了層金邊:你最近好像變了很多。
朱嘖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下頭,看著草稿紙上歪歪扭扭的公式,像看著前世那些荒唐的腳印。以前太傻了。他說,聲音輕得像歎息。
櫻夜璃子冇說話,隻是從書包裡拿出塊橡皮,遞給他:擦了重寫吧。錯題就像走錯的路,改過來就好了。
橡皮是普通的水果味,橘子香混著陽光的味道,鑽進朱嘖嘖的鼻子裡。他拿著橡皮,一點點擦掉錯誤的演算,忽然覺得,那些被擦掉的痕跡,像極了前世那些可以被改寫的日子。
放學時,朱嘖嘖被周先生叫到辦公室。夕陽把辦公室的玻璃窗染成了橘紅色,周先生的茶杯裡飄著淡淡的茶香。
朱嘖嘖,周先生放下茶杯,杯蓋與杯身碰撞發出清脆的響,你父親昨天來學校了。
朱嘖嘖的心猛地一沉。前世這個時侯,父親來學校是為了給他求情——他把城家少爺的自行車胎紮破了,對方要索賠五塊銀元。父親在辦公室裡給教導主任鞠躬,腰彎得像張弓。
他他說什麼了?
他說你最近在家很用功,讓我們多照看你。周先生從抽屜裡拿出本筆記本,這是我以前的備課筆記,你拿去看看,或許有用。
筆記本的封麵是牛皮的,邊角磨得發亮,裡麵的字跡工整,紅筆批註密密麻麻。朱嘖嘖接過筆記本,指尖觸到周先生留在上麵的溫度,忽然想起父親雜貨鋪裡的賬本,每一筆都寫得工工整整,生怕算錯了一分錢。
謝謝周先生。
走出辦公室時,暮色已經漫了上來。朱嘖嘖看見校門口的老槐樹下,站著個熟悉的身影。父親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邊,手裡提著個布包,正踮著腳往教學樓裡望。
前世這個時侯,他正跟大熊在遊戲廳裡打彈珠,父親在雨裡等了他兩個小時,回去就發起了高燒。
朱嘖嘖的眼眶忽然就濕了。他跑過去,聲音哽咽:爹,你怎麼來了?
朱桂成看見他,臉上的皺紋一下子舒展開:剛收攤,給你帶了兩個肉包子。他把布包遞過來,裡麵的包子還冒著熱氣,周先生說你在辦公室,我就多等了會兒。
朱嘖嘖接過包子,燙得指尖發麻。他咬了一口,肉香混著蔥味在嘴裡散開,是他前世到死都惦記的味道。
爹,他含著包子說,我以後不跟大熊他們玩了,我要好好學習。
朱桂成愣了一下,手裡的煙桿差點掉在地上。他看著兒子眼裡的認真,渾濁的眼睛裡忽然有了光。他冇說話,隻是往兒子手裡塞了塊水果糖,橘子味的,跟櫻夜璃子那塊橡皮一個味。
父子倆往家走,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朱嘖嘖看見父親的背比記憶裡更駝了些,像座彎彎的橋。他忽然想起前世,自已是怎麼嫌這座橋不夠高,不夠寬,撐不起他的虛榮。
爹,朱嘖嘖往父親身邊靠了靠,明天我幫你看鋪子吧,收攤後咱們一起回家。
朱桂成的腳步頓了頓,煙桿在手裡轉了兩圈。他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忽然笑了:好啊。
月光落在父子倆身上,像撒了層銀粉。朱嘖嘖捏著手裡的筆記本,封麵的牛皮在夜色裡泛著溫潤的光。他知道,改變很難,那些嘲笑和誘惑還會像影子一樣跟著他,但隻要想起父親眼裡的光,想起櫻夜璃子遞來的橡皮,他就覺得,這一次,他能走得穩。
路過遊戲廳時,霓虹燈光晃得人眼睛疼。大熊和老胖哥正站在門口,看見他們,吹了聲口哨。朱嘖嘖冇回頭,隻是攥緊了父親的手,大步往前走。
他知道,從今天起,有些路,不能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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