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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骨畫皮 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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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讓進城

半晌,陸錚的薄唇抿成一條淩厲的直線,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冷冷地移開了目光。但那縈繞在他周身的低氣壓和那口憋在胸口的、無處發泄的悶氣,卻如同實質的烏雲,沉沉地籠罩在整個營地之上。

“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陸錚難得開口解釋。

其他錦衣衛都好像是很忙碌一樣,低頭巴拉巴拉石頭或者用腳戳一戳野草,總是都很忙碌。

誰人不知道自己這頭麵冷心黑呀,啥時候跟人家解釋過呀。

秦昭一時愣了一下,自己這隨時隨時開懟的脾氣也不知道咋地了,跟魔怔了一樣,穿越前她隻需要跟屍體打交道,有什麼事情傳達也有一個溫暖的小助理,她可是善於打交道,而且她小助理也經常說她,啥都好,就是這不經意懟人的性子要改改,所以所裡麵也流傳著關於她的簡介,那就是她智商挺高,但是情商太低了。

這性格的確容易得罪人。

嗨,這人都是有一缺,誰讓她驗屍的本領天賦極高呢。

陸錚看見她沒說話,又說了一句:“我們隊裡平日裡也沒有一個嬌滴滴的姑娘,難免說話不著四六。”

趙七有些害怕了,天呐,要不然來一道雷劈死自己吧。

這是什麼事啊,以為自己讓頭跟秦姑娘道歉,這裡哪裡是道歉啊,分明是懸在他頭上的鋼刀呀。

秦昭清了清嗓子說:“沒事,就是有點生氣,我這近期5年的工作計劃被你打亂了,多少有點心裡不痛快。”

陸錚沒想到她能說話,但是對於她的5年工作計劃有些好奇:“你啥計劃?”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經常掛在嘴邊的:“養老大計?”

秦昭看向他:“彆拿提前養老不當回事。”要是你跟我一起在現在就知道端著鐵飯碗有多香,就算是沒有鐵飯碗,哪個小年輕不想提前養老。

陸錚哼哼了一聲。

頓時四處的氛圍比較奇怪。

秦昭看了一眼趙七的手,說:“彆碰水,養幾天就好了。”說著,她就起身了去馬車的方向。

陸錚的視線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習慣性的追隨著她,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

他何曾被人懟過,這是被下降頭了?

但是陸錚覺得,在那個小縣城的確是埋沒了她,而且憑借著她這個不通情達理的性格,若沒有人包容她,還真挺難“活著”的。

陸錚做了一個手勢,這意味很是明顯,就是大家各自休息,分成前半夜和後半夜守夜。

夜,更深了。

秦昭裹著毯子,蜷縮在馬車車廂的角落裡。

身下的毯子厚實柔軟,卻無法驅散心底那層厚重的寒意和對未來的茫然。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她多麼希望睜開眼睛,就可以回到現代,這一切都彷彿是個夢。

翻來覆去的,莫名的也睡著了,還挺安穩。

但是樹旁坐著的一抹黑影,陸錚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他看著馬車,想著她熟睡的樣子,還有她之前掀開馬車簾子跟自己討價還價的生動樣子。

莫名的就想笑,他也的確是沒有忍住,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笑了。

趙七翻個身,破天荒的看見自己頭笑了,他後背細細密密的一層汗,完犢子了,這不是死的更快了嗎,還不如來一道天雷劈死自己算了。

這一夜很寧靜安穩。

陸錚卻是守著她一整夜。

清晨的河灘,薄霧彌漫,空氣清冽濕潤。

秦昭鑽出馬車,活動著有些僵硬的四肢。目光習慣性地掃過營地。

隻見溪水邊,趙七正獨自一人,咬著牙,吭哧吭哧地從溪流裡提起滿滿一大桶冰冷的溪水!水桶沉重,他受傷的右手包裹著那方素白手帕,此刻正死死抓著桶梁,用力之下,手帕邊緣已經滲出了點點刺目的鮮紅!而他左臂和肩上,還各自挎著兩三個空水囊!

其他錦衣衛都在忙著收拾營帳、檢查馬匹、餵食草料,竟無一人上前幫忙打水!彷彿這苦差事,就該是他一個人的。

秦昭的目光瞬間凝固!一股不易察覺的情緒忽然竄上頭頂!

她幾步衝到溪邊,看著趙七因疼痛和用力而漲紅的臉,還有那被水浸濕、血跡暈染的手帕,氣得聲音都變了調:“趙七!你的手!我昨天怎麼跟你說的?!不能碰水!不能用力!你聾了嗎?!”

趙七被她吼得一哆嗦,差點把水桶摔了,臉上滿是窘迫和無奈,壓低聲音,帶著哭腔:“秦…秦姑娘…我…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今早陸大人吩咐了…營地所有的用水…都得…都得我一個人打夠……”
他不敢再說下去,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委屈。

其實趙七更是想說,秦姑娘,秦姑奶奶,秦祖宗,您還是離我遠點吧,雖然你的養老大計迫在眉睫,但是我也隻是想要好好活著呀,要不然我都等不到養老,就被頭折騰死了,嗚嗚嗚~

秦昭猛地轉頭!

不遠處,陸錚正姿態閒適地靠在一棵大樹乾上,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他那柄從不離身的繡春刀。晨光勾勒著他冷峻的側臉輪廓,他彷彿對溪邊的一切毫無所覺,專注得如同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然而,當秦昭憤怒的目光如實質般刺向他時,他擦拭刀身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又流暢地繼續下去。隻是那微微繃緊的下頜線,和唇角勾起的那一絲極淡、卻無比清晰的、帶著惡劣意味的弧度……

無聲地宣告著:這就是他的報複。

**裸的、毫不掩飾的、專橫的報複!

昨天那氛圍不是蠻好的嘛。

哼,沒想到他人這麼高的個子,心眼比針眼還小。

秦昭知道不能硬碰硬,對於陸錚她還是忍了吧,於是打算回去馬車上,可是路過囚車的時候,察覺不妙。

秦昭發現關押在囚車內的黑衣人們,他們麵色都出現了潮色,於是心中隱隱有不好的猜測。看了看囚車,又看了看陸錚的方向,終於還是壓下自己心中的不甘,快步走到陸錚的身邊。

陸錚看著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心中有一絲漣漪蕩漾開來,看吧,你這不還是找我了嗎。

秦昭卻直接開口:“陸大人,這些囚犯看似不對勁。”

陸錚也收攏情緒,收好刀,走到她身邊:“你是說什麼不對勁。”

秦昭身為法醫,對於一些症狀也是瞭如指掌的,說:“他們不對,身上應該有慢性毒藥。”

陸錚歎氣:“藏在牙齒上的毒可以拿走,但是他們體內的毒,沒有辦法。原本我也沒打算撬開他們的嘴,他們現在說的這些話,到時候呈堂證供的時候,也不見得說,我理解,畢竟他們身後也有想要保護之人。”

秦昭覺得這人還真是道貌岸然啊,把一切的後果都想到了。她轉念一想如果能拿這件事情,當成籌碼的話,她是不是就可以讓他答應自己一件事情呀,於是說:“我有個辦法。”

她說的篤定。

陸錚覺得她身上就是有一種讓人信服的能力,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她去了囚車旁邊,看著幾個分彆關押的黑衣人,他們此刻都彷彿極度難受,也強行用內力鎮壓著。

秦昭聲音不高不低:“你們彆掙紮了,沒用的,不過你們現在一定是感覺心臟隱隱作痛對吧。”

幾個黑人一聽她這話,就立刻明白了,為什麼他們這麼難受。

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們如今也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大家像是心照不宣的麵麵相覷,知道這是三皇子府中獨有的毒藥,他們不可能拿到解藥。

今天這個結局他們應該早就預料到了,不是嗎。

不刺殺是死,刺殺也是死,進京是死,不進京也是死,他們左不過必死的命運。

秦昭將他們的麵部表情看的通透,心理學這些東西她還是能看得懂的,就說:“如果你們願意當場指認,我願意給你們解毒。”

為首的黑衣人不敢置信:“你說什麼大言不慚的話,憑什麼有解藥,那是誰都拿不到的嗎?除非在三皇子身上。”

秦昭點點頭:“沒錯啊,就是從三皇子身上給你們拿解藥,你們信我還是不信?”

一旁看熱鬨的陸錚卻煞風景的說:“算了,他們活著都想隨時死去,你就彆白費功夫了。”

秦昭聳肩:“好吧,你們隨便吧,反正是想要繼續活著,還是死去,這一路上你們慢慢考慮。”說著就將她剛才隨手采摘的草藥丟進去,說:“這草藥雖然不能解毒,但是可以緩解你們的心臟疼痛,算是麻醉散,要是忍不住的話,可以吃一片葉子。”

陸錚開始下令收拾一下。

他們又開始趕行程了。

秦昭坐在馬車裡麵,真是無聊,陸錚放緩速度在馬車旁邊。秦昭掀開簾子,有些好奇的看著他:“我有一個疑問。”

“秦姑娘但說無妨。”陸錚難得的好心情。

秦昭想著措辭,然後說:“陸大人難道當真沒有想過讓這些黑衣人殺手當場與上頭的人對峙嗎?若利用這一點他們互相狗咬狗?這案子的呈堂證供不就有了,而且更有說服力。”

陸錚沒有說話,但是心中卻有了答案,如果能當場指認最好,但是他們是殺手,如何能撬開他們的嘴呢?

“這事說來容易,辦起來卻難了。”

秦昭下巴靠在窗戶的邊邊上,一雙靈動的雙眼,似乎帶著笑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若我能撬開他們的嘴,你到時候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陸錚笑了,她當自己是瞎子嗎?這眼中的精明和算計都寫臉上了:“什麼事情?”

秦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現在還不知道,我也沒想好,到時候想好了,我會主動和你說,就是想要讓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陸錚漫不經心的說:“這事不好提前應允你,若你讓我娶你,難道我也要照辦?”

秦昭幾乎一口氣噎住了:“不是這麼大的人生大事,就是小小的一個要求。”她伸出小拇指,然後伸出胳膊似乎在他麵前晃悠一下。

陸錚加緊馬肚子道:“到時候再說。”然後直接驅使著馬走遠了。

秦昭生氣放下簾子。

五天後,馬車順利抵達京城。

秦昭看著門口嚴防死守的官兵,就知道會這樣。

這一路上都風平浪靜的,肯定會堵在城門口發難,若讓人證物資都進了京城,對方怎麼會讓事態發展成這樣呢?

為首的守城官兵,率領一隊人馬守在城門口說:“陸大人,請行個方便,我等領命,京城內的安全,所有進入京城的人都要被嚴查,而且囚車內的人員都要收押。”

秦昭看著這些人,他們真是無恥啊,簡直是將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貫徹到底啊,恨不得高聲唱賀,沒錯呀,我們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身後的那個大人物不讓你們進去。

秦昭自己腦海裡麵天人交戰著,幻想著一個狗血的情景喜劇。

有本事你去找下令的人呀,彆為難我們這些門口把守的人。

秦昭想著,頓時覺得太無聊了,他們簡直是無賴呀。

如果將囚車內的人證都給他們收押,那麼他們一定會悄無聲息的死在牢獄之中,回頭就說是畏罪尋死,到時候來個死無對證。

看來上麵的人要提前動手了。

就這麼等不及了嗎。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陸錚卻難得的退了一步,大聲說,幾乎可以讓陸續進城的人都聽見:“既然不讓我陸某等人進城,那麼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本官就在此地,我們錦衣衛將公開審訊,開庭時間就定在一盞茶之後。”

秦昭不得不稱讚,這一招以退為進真是妙啊。

陸錚這混不吝的勁兒用到這裡真是恰到好處。

果然就看見守城的人麵露難色,大家都麵若寒蟬。

如果不讓他們進城,那麼這件事情就要當場抖落出來,得罪三皇子肯定要死,得罪了陸大人也沒有好果子吃,畢竟陸大人背後是皇帝,得罪他就等於得罪皇帝,也是一個死。

他們真是進退兩難啊。

誰人不知道這是三皇子下令的要求,誰敢阻止啊,若不讓他們進城,就在城門口審訊,沒審出來還好,若審出來什麼,這麼流動的百姓,人言可畏,到時候堵不上悠悠眾口啊。

就在這個時候,兩方僵持之際,城內一人身著錦衣華服,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過來,卻是三皇子。

秦昭看著那人麵相,想著這不就是自己根據7歲小男孩子的樣子倒逼出來的生父的樣子嗎,看來此人就是三皇子無疑了。

他難道是本次案件的真凶?

她知道的案件資訊並不多,明顯是陸錚有意瞞著她,但是沒關係,細枝末節的小片段,她就可以串聯起來。

可是秦昭很是好奇,雖然說天子犯法與民同罪,但是天恩皇家當真會如此嗎?而且還是為了一個青樓的女子和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兒?

三皇子道貌岸然的拱手對著陸錚:“陸大人,一路辛苦了。”

陸錚卻不卑不亢:“何談辛苦,無非都是本職工作罷了。”他的話滴水不漏:“今日這城門口無故阻攔,知道的是為了皇城安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打著三皇子的顏麵,故意為難下官。”

三皇子自然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麵容不悅看向守城的幾個人,語氣嚴厲:“你們是成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本王何時讓你們如此做了?莫不是給本王招黑,阻止陸大人辦案,你們有幾個腦袋好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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