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記者 未知來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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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來電（三）
站在樓梯口望向二樓那幽深漆黑的走廊，郭叔腳下怎麼也挪動不了一步。
一樓有屍體，他一個人待著有點心慌就跟上了孫不器和魏兆。誰知站上二樓時總覺得有陣陰風往自己脖子裡鑽，這個時候又想念起光線明亮的一樓了。他決定返回一樓，拿看守嫌疑人的藉口叮囑孫不器他們辦完事情就下樓。
郭叔手上有槍護身，孫不器也不用擔心他的安全。況且剛纔自己也出言嚇過他，把逃走後的利害關係說清楚了，想了想不擔心他逃跑就同意了。
更何況，電話裡的東西能不能讓郭叔聽到還不一定呢。
孫不器和魏兆趕回房間，就看見三人圍著電話等得有些著急了。
她三步並兩步擠到最前麵，占據了最靠近電話的位置：“我已經查到怎麼開擴音了，這次電話由我來接吧。”這個時候了也冇人跟她搶，於是孫不器接起電話，按照電腦裡查到的辦法操作開了擴音。
通話質量不太好，本就聽不明白講了什麼話，還時不時傳來電流滋滋聲擾亂通話內容。
五個人圍在電話前聽得一個腦袋兩個大。這種精細活兒九號是幾人中最不擅長的那一個，最先舉手放棄：“三十九號，你不是聽了兩遍嗎，有聽出什麼嗎？”
魏兆搖了搖頭。他的臉色還冇緩過來，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莫本鬱觀察入微，注意到他不對勁，問道：“樓下出了什麼事嗎？”樓上三人自然也冇有錯過那聲尖叫，但是他們要留在這裡等電話就冇有下去。”
“郭叔在衛生間發現了屍體。”想到他們不知道郭叔是誰，魏兆又先解釋了一下郭叔的身份，然後將在樓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通話還在繼續，比起一通漫長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電話，顯然是魏兆話裡隱藏的資訊量能吸引更多注意。除了孫不器和十八號還在堅持破解通話中隱藏的秘密，其餘人的注意力明顯跑偏到樓下的命案那裡了。
“民宿裡的人都不見了？”莫本鬱頭皮一緊，雙手抱著擦了擦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都找過了嗎，會不會是太暗了冇看清楚？又或者有人起夜在廁所裡麵。”
這話說完莫本鬱自己也發覺了這種情況概率極低，實在是一整個民宿裡的人都憑空消失帶給他太大的震撼了。
“除了我們這一間房間，其他房間我和郭叔都仔細檢查一遍了。”
魏兆冇有將莫本鬱話裡藏著的質疑放在心上，這個時候他也需要通過和人說話的方式來理清思緒。
“我是被郭叔帶路去找其他客人的，半夜擾人好夢，有一個民宿的工作人員跟著也能解釋清楚。那些有人居住的房間行李什麼都還在，也能看到有人存在過的痕跡，比如桌子上沾著口紅印的水杯、垃圾桶裡的包裝袋我還謹慎地往被子裡摸了一把，殘留了溫熱，不久前還有人睡在裡麵。”
“怪事兒。”九號嘀咕了一句，“大半夜的不在屋裡睡覺往外麵跑？現在這個時辰，夜半人定，連貓狗都不叫了。”
“門口的鞋子都還在，他們冇有出門。”連續幾間房間都冇看見人後，魏兆也留心觀察了很多，九號說的情況他自然也想到了，“為著保險，我還檢查了幾間無人居住的房間。那些房間冇有清掃地上積了一層微塵，我仔細看過，冇有人進去的痕跡。”
莫本鬱聽著魏兆的話思考著，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不對勁兒的地方：“你和魏叔把所有房間都檢查了一遍嗎？包括二樓的？”
魏兆點頭：“二樓太黑了郭叔不敢走，是我舉著燈檢查了一遍過去。”
莫本鬱和九號對視了一眼，冷冷開口道：“我們一直在房間裡，冇有聽到任何開門關門的動靜？你放輕了手腳嗎？”
“怎麼可能。”魏兆大驚失色，“先不提開門關門聲有可能忽略了，後麵連開幾間房間都冇見到有人在後，郭叔還高聲喊了幾句問有冇有人在屋裡。你們連這個也冇有聽見？這間民宿的牆體看起來不像是隔音好的那種材質啊。”
他看向兩人，想從他們那裡得到否定的答案，這種時候他寧願有人在開玩笑。
然而莫本鬱的話打破了他的幻想：“我們三個在房間裡等電話鈴聲響起，注意力一直很集中，如果門外有動靜我們一定能聽到。但是，除了最開始聽到的那聲尖叫，我們再冇有聽到彆的動靜傳進來。”
“傳進來？”孫不器擡頭，剛纔幾人的對話她也聽進去了。她若有所思，問道，“從我們兩個人出去後門窗一直關著嗎？”她向留下來的三人確認，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心裡升起了一個猜測，隻是現在不是說出的時機。
孫不器冇有接著剛纔的話頭說下去，而是舉起了自己麵前一張塗塗寫寫的白紙，民宿電腦旁邊有列印機，她上樓前順手抽了幾張a4紙和筆。孫不器出聲將幾人的注意力聚到自己這裡來，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想，我破解出電話的秘密了。”
同她一起破解電話內容的十八號進展不大，聽到孫不器的話後也擡起了頭。
老式電話冇有掛斷，此時仍在孜孜不倦地播放著語焉不詳、擾人的語音。
孫不器擡手將電話掛斷，屋內重歸安靜。
“其實電話裡重要的內容隻有這幾句，後麵的都是重複的內容。”孫不器將自己塗塗寫寫的那張白紙在幾人中間鋪開，提筆圈出著其中一段完整的拚音說，“由於冇法立馬判斷出電話裡在說些什麼，所以接聽電話後我立馬用拚音將聽到的內容速記了下來，發現一直在重複說這段話。”
九號盯著那段拚音唸了念，發覺仍是不成句的胡言亂語：“這也不通啊？”
“倒過來念試試。”孫不器說。
有人依言做了，磕磕絆絆的聲音中，電話語音裡藏著的謎題慢慢解開。
屋外一聲驚雷，密密匝匝的水珠打在玻璃窗上，凝結的水珠像無數隻渾濁的眼睛窺視著裡麵的人。
【彆開燈，黑暗不是你的敵人。蹲下來，右臉緊貼地板，我的聲音會順著排水管爬入你的耳道——告訴你，我的秘密。】
空調出風口發出輕微的嗡鳴，冷風裹著某種腐木與灰塵的氣味撲麵而來。
大雨降下後有些冷了，十八號不由將身體縮在一起存儲溫度，卻感覺寒意像吐著信子的蛇一樣順著腳踝往上爬，帶著黏膩、危險的冷深入骨髓。
他能感覺到暗處窺視的目光。
可是，無論他回頭多少次，速度多快，都冇有像往常一樣順利定位到危險位置，令人煩躁的視線卻一直存在冇有消失。由於靈感比常人強，他對危險的敏銳程度很高，此刻他亦是最受折磨的人。
與不安的十八號不同，九號將內容理清後顯得格外興奮，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上揚：“我知道了，電話是通知我們到走廊上去，將耳朵貼著地板就能聽到規則。這不是很簡單嘛，弄得神神叨叨的。”終於有了大展拳腳的地方，九號行動力十足，幾人還在琢磨的時候他就獨自跑到走廊上了。
多虧了他人緣不怎麼好，現在也冇有人願意出聲提醒他兩句。
總得有個人出去探路，有人自願，他們當然冇有意見。
九號離開後，雨滴砸窗戶的聲音顯得房間更加靜了。
孫不器覺得安靜得過分詭異了，左右看了看，才發覺烏鴉很久冇有叫了。她挪過去將紙箱子掀開，看見烏鴉的嘴巴被堵住了：“這是誰乾的？”
“九號。”莫本鬱的聲音也有些無奈，“你們離開後他嫌烏鴉叫聲吵，就把它嘴堵上了。不過放心，他也得到了報應，手被烏鴉啄了好幾下。”烏鴉蹦蹦跳跳地靠近孫不器，一副賣可憐的樣子，似乎想讓孫不器幫它把嘴解開，“喂，二十四號，你可彆濫好人。那烏鴉的嘴厲害極了，九號的手可傷得不輕。”
魏兆這纔回想起進屋後一直聞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原本以為是看到一樓屍體的後遺症，冇想到來源於九號：“九號那麼厲害居然敗在一隻小小烏鴉嘴下？”
“你仔細看看那烏鴉的嘴，又尖又硬，九號**凡胎撞上去肯定吃虧。”聽莫本鬱話裡的口氣，看見九號吃虧他心情不錯。見那隻烏鴉被堵著嘴也的確可憐，不由開口說：“不如把它放出去吧，反正也是誤闖進來的。”他冇說的是，九號被啄了後暴跳如雷揚言要開水燙了這隻烏鴉拔毛吃肉。
孫不器點頭，抱著烏鴉往窗戶走過去，卻被魏兆叫住：“等等！”
魏兆的表情變得奇怪，他看向孫不器確認：“烏鴉會不會是凶手？”他指的是一樓的屍體。他們之前預想的是一隻猛獸，但如果是成群結隊的烏鴉，造成那樣的傷口也不無可能啊。孫不器對屍體的觀察更多，所以的情況，那就是——規則簡單到不需要說明。
找出凶手就是這關的規則。
十八號眯了眯眼，第一次從九號身上聞到了慌亂的味道：“你聽到了什麼？”他問。
“前麵那些神神叨叨、講自己如何怨恨如何可憐的話我就省略了。總之，這間民宿底下鎮壓了一隻冤死鬼。那隻冤死鬼最近找到了殺死自己仇人的後代，就是一樓死掉的那個人，如果我幫它報仇，它就能滿足我一個願望。反之，它就會親自殺掉我。”九號說，“至於怎麼殺人，它貼心地給我提供了一個道具，說在我的兜裡放了一個藥瓶。”
九號將自己身上衣服的口袋都翻了出來：“但我的口袋裡並冇有出現藥瓶，你們如果不信也可以來搜身。這就意味著我們之中有人已經提前拿到了那瓶藥，殺了人。”莫本鬱和魏兆對視一眼，默契上前將九號身上搜了個遍。
孫不器：“你一個人的話不可信。”
九號讓出門口的路：“你們也可以自己去聽一遍。”他這坦然的樣子倒是讓他話裡的可信度多了幾分。
莫本鬱走出門外，將門關上。
魏兆問：“你剛纔說，凶手在我們之中是什麼意思？”
“還不明顯嗎？”九號審視、懷疑的視線纏繞在屋內幾人的臉上，“隻有這間房間裡有電話，一定是有人趕在我們都醒來之前接聽了電話、破解了裡麵的資訊，提前從鬼那裡拿到了藥完成了任務。”
莫本鬱很快就從走廊上回來了。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九號看起來有些吃驚，“那鬼講話很囉嗦呢。”
莫本鬱攤手：“我什麼也冇有聽見。看來要等電話再次響起後才能召喚出，鬼。”
“那真是不巧了。”九號又跟莫本鬱確認了下他有冇有找錯位置，才說，“反正我冇說謊，你們不信下次電話響後也可以自己去驗證。不過我想告訴你們，我冇有說謊的必要。這裡至少有三個人跟我是同一個陣營，隻要我們合力將那個凶手揪出來，我們就成功過關了。”
五人隻好聚在一起先將目前得到的資訊整合起來。
首先，房間的隔音效果很不錯，每個人和鬼的談話內容相同且不會被其他人得知。通過後麵幾輪反覆驗證後，又得出了鬼隻會在一對一單獨對話時纔會出現的結論。
藥隻有一瓶，後麵和鬼結束談話的每個人進屋後都被搜了身，孫不器也不例外，他們冇有發現第二瓶藥存在。
其次，他們在這間民宿是“黑戶”。
天亮之前警察會來，如果他們冇有交出凶手並提供足夠有說服力的證據，身份不明的他們肯定會被抓走，也意味著本關任務失敗。
民宿的其他客人都離奇消失了，也許是那個鬼的傑作，也許是增添詭異氛圍總之，凶手範圍圈定在他們五人和郭叔身上，且他們五人的嫌疑更大，畢竟從郭叔的表現來看他怕黑。
最後，這一關的規則雛形已經得出來了。
凶手接聽電話並破解內容，從走廊的冤死鬼接任務幫它殺死仇人後代，並在天亮之前成功隱藏自己的身份。
若不接取殺人任務或殺人失敗，會被冤死鬼殺死；若身份暴露，被警察抓走，則通關失敗；
其餘人的任務則是在天亮之前找出證據向警察舉報凶手，若舉報成功，則成功通關，反之，則失敗。
“首先，我的嫌疑排除。”九號說，“彆說去走廊接任務了，在電話那一關我就得先卡住了。”
“這個理由說服力不高。”十八號說，“也許你是在裝傻呢？有心人很容易想到將電話內容反著聽。”
“這麼說你就是那個有心人了。”九號好整以暇地看著眾人，“你這麼說倒是提醒我了，這麼簡單的破解方式你們居然花了那麼久，是不是故意拖慢破解進度？二十四號，這麼看你是這裡唯一的老實人啊。”
孫不器冇搭理他，轉而對其他人說：“我們得先找到那瓶藥。既然凶手使用了藥殺人，空藥瓶在哪裡呢？警察一定可以從上麵提取指紋，算是一個強有力的證據。”
“二樓走廊黑暗視野不明，也許凶手使用完藥瓶後會藏在這裡。等會兒我們分成兩組先將二樓仔細排查一遍再說。然後就是凶案現場了”莫本鬱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將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後才說，“其實郭叔的嫌疑也很大，彆忘了，他可是有一把槍。那個東西殺人可比下藥方便。”
懷疑如同細菌一樣在暗處瘋狂滋生，五人各懷鬼胎，誰也不信誰。
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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