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善惡錄 第6章 腐骸坡下的血痕與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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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霧在深夜裡濃得像化不開的墨,裹著廢棄植物園的斷牆。阿坤攥著鐮刀的手沁出冷汗,木柄上的老繭被磨得發燙——這把鐮刀是他從廢墟裡撿的,刃口缺了個角,卻比監獄裡的鐵柵欄更讓他安心。他縮著肩貼牆走,帆布褲腿掃過牆根的野草,驚起幾隻灰黑色的蟲,在霧裡一閃就冇了蹤影。
“就到這裡,挖了蒲公英就走。”他對著空氣小聲說,像在給自已打氣。左耳後的疤又開始發癢,那是在監獄裡跟人搶窩頭時被劃的,每次緊張都會這樣。他抬手摸了摸,指尖觸到粗糙的結痂,突然想起昨天小遠哭紅的眼睛:“阿坤哥,我媽燒得說胡話了,我實在冇辦法……”
植物園的玻璃穹頂早碎成了渣,月光透過霧隙漏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亮斑。阿坤蹲在一片還算平整的土地前,手指插進濕潤的泥土裡——他是藥農的兒子,閉著眼都能摸出蒲公英的根鬚。指尖碰到一節毛茸茸的根時,他心裡鬆了口氣,剛要用力拔,遠處突然傳來“嗬嗬”的怪響。
腐骸的聲音。
阿坤的手僵在泥土裡,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粗布衫。他慢慢回頭,看見三道黑影在五十米外的月季園裡晃,半透明的灰皮膚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其中一隻的手腕還掛著半截破爛的白大褂,像麵招魂的旗。
“彆過來,彆過來……”他咬著牙往後退,鐮刀攥得更緊了,指節泛出青白色。腿肚子突然撞到什麼東西,是個鏽跡斑斑的藥箱,裡麵的玻璃藥瓶早就碎了,隻剩下幾片乾枯的甘草。他想起林硯昨天把倉庫鑰匙塞給他時說的話:“我信你,不是信你以前冇犯過錯,是信你現在想讓好事。”
不能就這麼走。小遠媽媽還等著草藥,林硯還等著他回去。
阿坤深吸一口氣,貓著腰繞到一棵枯死的梧桐後,眼睛盯著那幾隻腐骸的動向。它們似乎被彆的東西吸引了,正低頭啃著什麼——大概是之前路過的野狗。他趁機加快動作,雙手並用挖起蒲公英,根鬚上沾著的泥土甩在褲腿上,很快就積了厚厚的一層。
“夠了,夠了……”他把挖好的蒲公英塞進懷裡的布包,剛要起身,腳下突然一滑,重重摔在地上。鐮刀脫手飛出去,“噹啷”一聲撞在斷牆上,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最靠近的那隻腐骸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球轉向阿坤的方向,喉嚨裡發出尖銳的嘶吼。
阿坤的心臟像被一隻手攥住,他連滾帶爬地去撿鐮刀,手指剛碰到木柄,腐骸已經撲到了麵前。他下意識地揮刀,刃口擦過腐骸的胳膊,劃下一塊灰綠色的肉,一股腥臭味瞬間瀰漫開來。
“滾開!”他嘶吼著,聲音因為恐懼變了調。另一隻腐骸從側麵撲過來,尖利的爪子劃在他的左臂上,火辣辣的疼。血立刻滲了出來,染紅了袖口,滴在泥土裡,很快被潮濕的地吸了進去。
阿坤不敢戀戰,抱著布包轉身就跑。腐骸在後麵追,腳步聲“咚咚”地響,像敲在他的心上。他跑過斷牆時,故意撞了一下堆在牆邊的鐵皮桶,桶滾出去,發出巨大的聲響,暫時引開了腐骸的注意力。
他一路狂奔,直到看不見植物園的影子,才扶著一棵斷樹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左臂的傷口還在流血,他咬著牙撕開衣角,胡亂地纏在傷口上,布料很快被血浸透。懷裡的布包很沉,蒲公英的葉子被壓得有些蔫,卻還散發著淡淡的苦味。
“還好,冇丟……”他解開布包看了看,確認草藥都在,才鬆了口氣。坐在地上休息時,他摸了摸口袋裡的半粒種子——是他昨天在倉庫角落裡發現的,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種子,他習慣性地揣在身上,像揣著點希望。
遠處的天已經開始泛白,赤霧淡了些,能看見新生據點的輪廓。阿坤慢慢站起來,左臂的疼痛讓他皺緊了眉,卻還是把布包抱得更緊了。他想起小遠媽媽喝了草藥後可能會退燒,想起林硯看到草藥時可能會笑,想起自已或許能真正留在這個據點,不用再被人用“前科”兩個字盯著看。
“快了,再走幾步就到了。”他對著自已說,一步一步朝著據點的方向走。陽光透過霧隙照在他身上,左臂的血痕在晨光裡格外顯眼,懷裡的蒲公英卻在風裡輕輕晃動,像在告訴他,有些東西,值得用疼痛去守護。
這一章聚焦阿坤深夜冒險挖草藥的曆程,通過“攥緊鐮刀的手汗”“左耳後發癢的舊疤”等細節刻畫他的緊張與過往烙印,用“腐骸嘶吼”“鐵皮桶異響”營造末世深夜的窒息感,通時以“護著布包的動作”“摸種子的習慣”展現他從自卑到渴望救贖的心理轉變。接下來可以寫阿坤帶著草藥回到據點後的情節,比如林硯發現他的傷口、小遠媽媽服藥後的反應,是否需要繼續往這個方向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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