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43章 青霖秘辛與聖樹低語
山壁裂縫內，空氣彷彿凝固。墨塵的目光落在血薔薇微微顫動的睫毛上，心中念頭飛轉。幽影的殺意雖被暫時阻止，但它的警告並非空穴來風。這個來自黑風角的女人，知曉太多秘密，她的立場曖昧不明，醒來後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就在他暗自戒備之際，血薔薇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曾經妖嬈嫵媚的桃花眼，此刻卻充滿了極致的虛弱與茫然，瞳孔好一會兒才聚焦。她首先看到的是墨塵冷峻的麵容，微微一怔，隨即似乎回憶起昏迷前的一切，眼神瞬間變得複雜無比，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深深的恐懼與警惕。
她試圖移動，卻牽動了嚴重的傷勢，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抽氣聲，臉色更加蒼白。
「彆動。」墨塵開口，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你傷及本源，能醒過來已是僥幸。」
血薔薇艱難地轉動眼球，瞥見一旁昏迷的林小凡，感受到他平穩許多的氣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又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沙啞問道：「……這是哪裡？那……那鬼東西呢？」
「我們已經離開碎星海。那邪靈已被清除。」墨言簡意賅，並未提及幽影插手之事。
「離……離開了？」血薔薇眼中閃過難以置信，隨即化為一種深深的疲憊與後怕。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某種心理鬥爭，最終長長籲出一口氣，苦笑道：「沒想到……我血薔薇縱橫碎星海多年，最後竟落得這般田地，還……還被你救了。」
墨塵不置可否，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血薔薇迎著他的目光，自嘲道：「怎麼？在想是現在就殺了我這妖女永絕後患，還是拷問些情報再動手？」
「那要看你如何選擇。」墨塵語氣依舊平淡，「你很清楚，我留你性命，並非仁慈。」
血薔薇又是一陣沉默，眼神變幻不定。她感受了一下體內糟糕至極的狀況，又想到那恐怖邪靈和神秘莫測的墨塵，深知自己此刻毫無談判籌碼。求生欲最終壓過了一切。
「你想知道什麼？」她認命般閉上眼，複又睜開，語氣帶著一絲認命般的頹然。
「青木宗。聖樹。你知道多少？」墨塵直接問道。
血薔薇聽到「青木宗」，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名字。她沉吟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青木宗……我知道的也不多。隻聽說是個極為古老隱世的宗門，位於『天衍大陸』南荒深處的無儘林海之中，極少與外界往來，門人弟子多修煉精純木係功法，戰力不算頂尖，但極其擅長培育靈植、煉丹療傷，據說其宗門聖地有一棵『聖樹』，擁有不可思議的生機之力。」
天衍大陸？墨塵記下這個地名，看來他們已遠離碎星海，來到了另一片大陸。
「繼續說。」
「關於聖樹……傳聞更多。」血薔薇喘了口氣，繼續道，「有說其果實能活死人肉白骨，有說其枝葉蘊含長生之秘。黑風角乃至碎星海其他大勢力，並非沒有打過它的主意，但青木宗所在林海遍佈天然迷陣與強大禁製，極難尋找，即便找到了，據說其護宗大陣與那聖樹相連，威能無窮，曾有元嬰後期強者硬闖，都铩羽而歸，甚至重傷隕落。久而久之，便很少有人再敢覬覦了。」
她頓了頓，看向墨塵，語氣帶著一絲疑惑和探究：「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我們……現在就在天衍大陸？在青木宗附近？」她終於反應過來，臉色微變。
墨塵沒有回答，算是預設。他消化著血薔薇的資訊，與幽影所言相互印證。青木宗果然不簡單，那聖樹看來比想象中更難接近。
「你對『建木』知道多少？」墨塵忽然問道。
「建木？」血薔薇一愣，蹙眉思索良久，纔不確定地道，「似乎……在哪本極其古老的殘捲上瞥見過這個名字，好像是……上古神話中的通天之樹？早已絕跡天地間了。難道……」她猛地想到什麼，震驚地看向墨塵，「難道青木宗的聖樹，與建木有關？！」
她的反應不似作偽，看來所知確實有限。
墨塵不再追問此事，話鋒一轉：「你之前認出林小凡體內的印記？稱他為『鏡奴』？『鏡主』又是誰？」
這個問題似乎觸動了血薔薇更深的記憶，她臉色變幻，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低聲道：「『鏡奴』之說，我也是偶然從血河宗那本《血河秘典》的殘卷中看到的。據上麵零星記載，上古有一位至高無上的存在，被尊為『鏡主』，執掌輪回奧秘。其麾下有各種為其服務的存在，『鏡奴』似乎是其中一種比較特殊的……容器或者信使？至於更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血河宗似乎也一直在追尋鏡主遺留的力量和痕跡。」
她頓了頓，看向林小凡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我當初認出他眉心的印記與秘典中描述的『鏡痕』相似，才……沒想到牽扯出這麼多可怕的事情。鏡主……那等存在，早已湮滅於上古，其遺留之物豈是那麼好沾染的？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這話像是在說林小凡，又像是在感慨自身的遭遇。
墨塵沉默片刻，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何最後選擇出手助我？」指的是她昏迷前燃燒本命精血喚醒月白之力對抗母皇意誌。
血薔薇聞言，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極其複雜的笑容，有苦澀，有自嘲，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釋然。
「為什麼？或許……是厭煩了永遠在泥潭裡打滾，想臨死前做件不那麼『血薔薇』的事吧。」她語氣飄忽，「又或許……是看到那小子（林小凡）拚死保護你的樣子，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經傻過吧……」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神有些渙散，似乎又觸及了沉重的往事，精力不濟，再次昏睡過去。
墨塵看著她昏睡的側臉，目光深邃。血薔薇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難以分辨，但至少提供了一些有用的資訊，也暫時表明瞭某種程度的妥協。
他不再打擾她，讓她自行恢複。自己則再次閉目，神識卻悄然聯係上混沌魔丹深處的九幽碎玉。
碎玉表麵的裂紋在吸收了此地精純木靈之氣後，似乎癒合的速度加快了一絲，那新生的混沌光點也越發活潑。他嘗試著將一絲極其微弱的、蘊含生機的木靈之氣引入碎玉。
碎玉微微一震，並未排斥，反而將其緩緩吸收轉化，雖然效率遠不如陰髓泉眼和雷霆煞氣，但確實能略微促進其恢複。
果然，蘊含生機的能量也對碎玉有益。
那麼，那所謂的「聖樹」，擁有浩瀚生機，是否對碎玉的徹底恢複大有裨益？甚至……如幽影所言，蘊含空間本源？
風險極大，但收益同樣誘人。
就在他沉思之際，懷中的林小凡，忽然發出了一聲極輕微的囈語。
「娘……」
墨塵猛地睜開眼，看向林小凡。隻見他依舊昏迷，但眉頭微微蹙起，眼角似乎有一滴淚水滑落。眉心那黯淡的裂縫印記，此刻竟散發出極其微弱的、與周圍森林韻律隱隱契合的波動。
幾乎同時，墨塵通過混沌魔丹和碎玉，感受到了一股極其隱晦、卻無比浩瀚龐大的意誌，似乎從森林極深處蘇醒，如同溫柔的目光，輕輕掃過這片區域，並在林小凡的身上……微微停留了一瞬。
那意誌中充滿了古老、慈祥、以及一種深沉的悲憫，與森林的生機融為一體，卻遠超個體生靈的範疇。
是聖樹的意誌？！
它被林小凡身上那特殊的「鏡痕」波動吸引了？
那意誌停留的時間極短，彷彿隻是無意識的一瞥，隨即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無蹤。
但墨塵背後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剛才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彷彿被看了個通透，好在混沌魔丹和碎玉的位格似乎極高，自行隱匿了大部分氣息，未被那意誌深入探查。
這聖樹……比想象中更加深不可測！其靈性之高，恐怕遠超幽影的預估！
想要打它的主意，難如登天！
然而，福兮禍所伏。
在那聖樹意誌掃過的瞬間，墨塵憑借混沌魔丹與碎玉的敏銳感知，竟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絲……從那森林極深處傳來的、無比精純的……空間波動漣漪！
這波動，與之前黑色石碑傳送陣的波動同源，卻更加古老、更加本源！
幽影沒有騙他！那聖樹果然蘊含空間法則之力！
而且，這絲波動似乎……為他指明瞭一個模糊的方向！
墨塵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
危機與機遇，如同一體兩麵，同時呈現在他的麵前。
是冒險一搏，探尋聖樹之秘，謀求碎玉恢複和空間本源？還是就此遠離，另尋他法？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昏迷的林小凡和血薔薇，最終變得堅定起來。
畏首畏尾，絕非他的道心。
既然前路已顯，那便……闖上一闖！
他收斂所有氣息，將狀態調整至最佳，抱起林小凡，提起血薔薇，一步踏出了裂縫。
循著那絲微弱的空間波動指引，向著古老森林的最深處，悄然潛行而去。
而在他身後，裂縫的陰影裡，一絲幽影的波動悄然浮現，又悄然隱沒。
彷彿無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