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辭其舊 他還我五顏六色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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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我五顏六色的毛!
…他看什麼看!細胳膊瘦腿兒的,老子兩下子就把他乾倒了!…還看!
常則不服氣的看回去,他還揚了揚下巴。明顯能感覺到廖思誠不自然了一瞬,他輕咳一聲,繼續講課。
“例4的第二小問,哪些同學來回答一下?”
如他所料,冇人舉手。
廖思誠去看花名冊,幾秒的功夫,教室裡的人從剛纔的氣氛中緩過勁來,又恢複往常的模樣。
果然,本性難移。
可是廖思誠隻會覺得,這很有意思
下課鈴聲及時響起,不等他宣佈下課,他們早早地衝出教室
廖思誠叫落在隊尾的裴曉徊。
“你過來一下。有事。”
裴曉徊不耐煩抿唇,他回頭看了一眼早就冇人影的胡惟一,最後他還是跟著廖思誠走進辦公室。
廖思坐下後擡眼看向身前的人。
“你也坐。”
裴曉徊虎疑地生下。
廖思誠輕笑一聲:“8班的厲害,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你作為班長,有什麼想說的嗎?”
裴曉徊眉頭微皺:“試探我?”他移開眼,“我是不會背叛他們的。”
廖思誠點點頭,“8班,每個人的家庭背景都比較特殊。你應該要瞭解他們,是麼?”
裴曉徊愣了一下:“你知道還問?”聲音大了一些。
廖思誠笑起來,整個人都要更親近一分。
“嗯。那你也知道,我和你們年紀…”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想怎麼說纔好,“隻能說大差不差。班主任這個職位倒也冇什麼,我不認為我要和你何端架子。你們有你們的天性…”
“什麼意思?”裴曉徊眼睛微眯,他打斷了廖思誠的話。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和平相處。”廖思誠認真道,不像開玩笑。
裴曉徊輕哼一聲。
廖思誠又笑了笑,“其實我高中的時候也很混。”
“什麼?”裴曉徊身子一怔。
廖思誠想了想,“該乾的都乾了。”
“那你…”
“後來我父母離異,就幡然醒悟。”廖誠坦白道,他麵上冇什麼表情。
裴曉徊睜大眼睛,“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那你就這麼告訴我了?”
廖思誠應道:“嗯。”
接著,他又看著裴曉徊的眼睛說:“其實說幡然醒悟還是太簡單了。真正想改變,還得一點一點,不僅靠一個好的班主任,還要靠自己的家庭支援。
裴曉徊微微挑眉:“怎心說?”
廖思誠斂去笑意,“你們就算演,得演的像一點。8班的成績自然不置可否,但你們的班風是千瘡白孔。”
裴曉徊默不作聲。
“裴班長應當明白,一個班級冇紀律要比成績好的影響還大。提起8班,揚名在外的都是常則那樣的人,並不是說不好,可總也要收敘一點。隻要不觸及校規,在此之內,我廖思誠不會多說一句。我還會為8班的同學,爭取更多的、所謂的自由。”
裴曉徊愣神後他偏過頭,眼尾下垂:“哪有那麼簡單。”
廖思誠看了一眼時間,他答道:“是。可是一日不改,什麼時候改?還是說,等著又換一個班主任?我高中是又菜又混,你們不一樣。”
裴曉細聽見上課鈴聲,廖思誠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笑著說:“你去跟他們說說,我廖思誠反正在這8班待定了,不做好就不走。”
他拿起課本,示意道:“回教室去,認真聽課,以後再說。”
廖思誠還要帶5班數學。
……
裴曉徊回到鬧鬨哄的教室,他的視線一一掃過每個人,心底湧起莫名的情緒。
他想著剛剛廖思誠最後說的話—“要做就做最好的。”
真的是這樣的嗎?
他坐回座位上。
作為班長,他從前是一丁點兒也冇管。
“哎!裴曉徊,廖思誠剛叫你去辦公室乾什麼?”一道聲音從一旁傳來。
說話的人薄紅的嘴後,瓜子臉,大眼睛,是悲曉細的同桌,崔詩。
裴曉徊搖搖頭,“你彆管,都上課了,還不安靜一點?”
崔詩見鬼似的看他,張大了嘴巴。“裴曉徊你發燒了?說什麼胡話?”
裴曉徊閉口不提,他默默拿出物理書。
崔詩眨了眨眼,她詫異道:“不是說好了上物理課一起下五子棋嗎?”
裴曉徊正義凜然的模,他不動聲色地翻開書,“尊重一下呂大餅,他也不容易。”
崔詩白了他一眼:“你被廖思誠下藥了?”
呂大餅,本名呂並行。8班的物理老師。呂並行不是地中海,他的頭髮很密,鬍子拉碴的,臉比盆還大,聲音粗啞,像廚房裡的油煙機,罵起人來像順口溜一樣。
接手8班兩個月,他算是磨平了歲月的棱角,變得鬆馳佛係。
因為這群兔崽子有他冇他都一樣,上課不聽照樣考,天知道他們怎麼學的。
呂並行安逸地走進教室,幾個紙條糰子在他厚鏡片前飛來飛去。
常則歪頭和胡惟一聊著天。
裴曉徊一咬牙,“安靜—”
教室裡的人生都愣住了。
常則嘴角抽抽。
講台上的呂並行更是忘了要說什麼。
崔詩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你不尷尬啊?”她壓低聲音。
“…已經上課了,書都拿出來。”裴曉徊乾脆一口氣說完。
胡惟一坐老前麵,他的肩一聳一聳的,顯然已經笑得不能自控。
常則看向最後麵,他眼神和裴曉徊交流。什麼情況?
裴曉徊攤開手,表示無奈。
“這個…裴曉徊頭一次在我的課上管記律是吧?”
呂並行憨笑著,他扶了扶眼鏡。
“很讓人意外啊,是…想通了?”
8班對此無言,突發情況,誰懂姓裴的怎麼想的。
是聽還是不聽?聽吧…窩囊不聽吧…嘖。
呂並行對此滿意地笑了笑,他的眼睛都亮著光,動作麻利的開始授課。
常則拿掉桌麵上剛攤開的生物課後作業,換成了物理書。
這日子過的,廖思誠一來就變天了?
煩人,一天受兩次氣。
過了一會兒。
不是,怎麼真冇人吱聲了?
常則偷偷往一邊瞟,發現他們都低著頭,在做呂大餅剛佈置的題。
靠!這群人怎麼回事?
常則恨得牙癢癢。
他拿起筆硬著頭去看題。
呂大餅剛好轉到他身邊。然後,然後特麼的不走了?!
呂並行認真地看他做題,不時還給他指導思路。
常則裝模作樣地聽著,人家講一句,他就嗯一聲。
聽懂就算了,聽不懂一點啊!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著這邊偷笑!
——因為是週日,七中下午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不過兩個小時,8班換了一個年輕帥氣還多金的班主任這事傳遍了高二整個年級。
“就目前形勢來看,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廖思誠是想乾大的?”樓梯間人擠人,大多是8班的一群男生。
此刻他們正議論著什麼,邊下樓邊交耳。
中間的常則轉動手指尖的籃球,因為上午那十圈,他現在的腿還發酸。
“管他的。”常則不屑地笑了一聲,他看向身旁的裴曉徊。
“哎,你怎麼想的?上午狀態不對啊?”常則皺著眉,單手將球夾在腰和右臂之間,“問你呢!”
裴曉徊懶得多說,“擒賊先擒王,你最好小心一點。”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
常則不樂意了,“什麼?我怕他啊?來就來!”
裴曉徊第一個邁步走出教學樓,他回頭看著陸續下來的人,不忘提醒。
“胡惟一,你耳釘還是早摘早好。”
“
還有你,頭髮染的像狗屎。”
“……”
胡惟一擡手搭上他的肩,“不是,你這是洗心革麵了?”他湊近裴曉徊的耳邊。
常則走在前麵,一種無所**謂的感覺,他嚷道:“不需要他來找我一”
身後的人轉而投視到他身上。
“什麼?”裴曉徊很納悶。
“因為…”常則神秘地笑了笑,他運球跑向操場。
低聲道:“我都快把自己送入虎xue了。”
——這個下午,廖思誠忙著製定新的班規。他垂眸著著列印機口,吐出幾張亮白色的
a4紙後,伸手拿起來。
鴉灰色的睫毛一動不動,廖思誠眨了一下眼,他將那幾張紙放在教案間,夾好。
廖思誠的手指摩挲著下巴。
這月的行程會很滿。除了在七中校裡跑,還要給8班每個人家訪。
當然,給家長做思想工作…在此之前,要一個一個把學生叫出來好好談談。
8班的花名冊上,廖思誠用筆做了許多標記。
有些他該管,也有些不該管,是用不著管。
如果是化收,讓人家化淡一點。紋身,顯眼的話,最好洗了,反之,就那樣。
早戀…收斂點。違禁品最好則帶,手機的話…不在教室裡拿出來也行。耳釘…彆戴顯眼的換掉。
這樣看來,風貌不是難啃的,最嚴重的還是逃課打架,上課開小差這一塊兒。
—如上所想,在晚自習上,他全和8班講了。
在人來齊前,他將那幾頁紙張貼在了教室後邊。
一番話過後,8班直接沸騰了。
人人麵麵相覷,聲音差點掀翻天花板。
廖思誠:“就這樣。後麵的班規誰撕了給我手寫一份。”說著,他還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講台邊上的某人。
常則一臉鄙夷。
“班級常規管理在年級是積分製,由高主任負責。上個月我向班是…負245分。”
台下的人停下議論聲。
廖思誠繼續念下去,“八人違紀,衛生幾乎每天都有扣分…”
他擡頭看了一眼教室裡還空著的兩個座位。
“還有兩名同學回家思過。”
“四人帶違禁品被捉。”
廖思誠擡起頭,微微感眉。
“裴曉徊,你找學生會的人瞭解了嗎?”
裴曉徊應聲站起,在數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慢吞吞道:“嗯,四個人…在廁所裡抽菸。”
廖思誠放下手機,“處分下來了嗎?”
“…還冇。”裴曉徊的頭更低了。
“這是第幾次抽菸被捉的?”
裴曉徊聽見幾人的咳嗽聲,他右手摸上脖頸。“第一次。”
“那要等你們失誤了?”廖思誠突然輕笑一聲。
常則看見他笑,天花板上的燈管散發出冷白色的光,正對著他,照在講台這一塊。鏡片下的那雙眼睛有一瞬間盛滿笑意,唇角微揚,哪怕隻有一點點。
常則臉上稍許放鬆,他收回目光,忽然覺得廖思誠很奇怪。
“行了,處分我待會兒給你們攔下來。”他輕貓談寫道。
等等,什麼?攔什麼?處分?
8班又亂了。
常則被後麵的胡惟一吵得耳朵疼。
胡惟一一直壓著聲音,嘴裡因為興奮不停地冒臟活。
“常哥!操!我操!你聽見了冇!”
常則滿不在乎地:“你知道他能不能真的攔下。”
廖思誠偏頭,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能。”
常則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這人怎麼這麼喜歡跟他對視?常則扭過頭去,看見教室後麵那幾個小子欣喜若狂的模樣。
“這下能逃過我爸一頓臭罵了!”胡惟一的這句話落入常則耳中,他卻覺得異常刺耳。
“你彆說,這姓廖的有點東西。”
常則臉一黑,可不是?他爸廖克行都把他媽搶走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資本家!
“這個月我們慢慢來,爭取積分排名擺脫倒一。”
眾人沉默。
他們8班是斷崖式倒一,倒二的4班是負6分。
胡惟一:“我收回我剛剛的話。”
廖思誠意料之中,他忽視台下的抱怨聲。
“如果達到目標,下月來了你們隨便提要求,怎麼樣?”
劉希揚聲:“說到做到!”
“不許反悔!”
“試試就試試。
廖思誠抿唇輕笑,“當然。說話算數。”
常則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他廖思誠這麼做圖什麼?已經這樣了,中途插足有意思麼?還不如就這樣繼續下去,混完高中…嘖,煩人。
……常則像沼澤裡野蠻生長的蘆葦,他不是荊棘,他有鋒利的葉邊,但也有尖尖的、柔軟的白絮。
當他習慣這樣度日,有一天,一個人闖入這片沼地,不是旅人,就是走投無路的人。
但是…
他想錯了,這都不是廖思誠。
廖思誠,他是拓荒者。
常則想躲進淤泥,深陷其中。
廖思誠偏要帶他離開。
——放學後。
“常則,等等。”
廖思誠及時叫住背上包的人。常則擰著眉,揮手讓他們先走。
“老師找我有事?”常則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他故作不明白地問。
走廊上的人都漸漸走光,感應燈亮了又滅。直到萬賴俱寂,校道上的路燈的光也照進教室裡,映得一張張課桌反光。
暗處,廖思誠向前走了一步。常則看清他的臉,有點模糊。
“孟阿姨,讓我帶你四去。”
常則眼裡一黯。
“去那兒?你的家?”他聲音低低地,卻依舊擺著玩世不恭的樣子。
廖思誠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有點遠。
“不分你我,我這樣說,可以嗎?”聲音在空蕩的教室裡迴響。
常則匆匆收回目光,他看向窗外,手不自覺地書包肩帶向前勒了勒。
“那走吧。”丟下這句話後,常則走出了教室。
廖思誠領著他來到學校停車場。地麵隻剩下一輛黑色奧迪。
他扯開車門,示意常則坐進副座。
常則猶豫了一下,他拎著書包彎腰上車。
儘管很寬敞,對於常則來說還是太過拘束。一雙長腿呈90°放置。
常則的眼皮是內雙,他斜睨著眼看人,稍有些不喜,便會帶點壓迫感。
此刻,他正以這樣的眼神看著一旁的廖思誠。
“看我做什麼?自己繫好發全帶。”廖思誠措不及防說出這句話,但他一直低頭看手機,冇有正眼看過常則。
…常則繫好安全帶。他躊躇著要不要在廖思誠麵前拿出手機。
不在教室裡拿出來就行了。應該可以吧…再說了,他管我呢!
想著,常則他也就不顧忌地掏出書包裡的手機。
廖思誠瞟了他一眼,熄滅螢幕。啟動引擎,手搭上方向盤,車體緩緩向校道上駛去。
“玩手機,不會暈車嗎?”廖思誠隨口問道,專心開車。
常則的手指尖一頓,他皺了皺眉,“不會。”
“嗯。”
…兩人話不投機,氣氛變得僵化。
“爸和…孟阿姨這幾天有事,不會回來住。”乘著等紅綠燈的功夫,廖思誠偏頭去看他。
常則報著唇,幾秒後他又聳聳肩,滿不在乎一般:“知道。不用你再說一遍。”
窗外反射進高樓大廈的霓虹燈光,色彩斑斕。常則看著車窗上自己的臉,眼中是不言而喻的落寞,可是他還是強撐著保持散漫的模樣。
廖思誠沉默了一會兒,他打開兩邊的車窗,絲絲涼風吹進來,撩起額前的髮絲。
綠燈亮起。
“你家還有誰?”常則忽然發問。
廖思誠注視著前方,“除了我和你,還有一個阿姨,姓向。”
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常則悶了幾分鐘,他發牢騷:“照你開這的慢,什心時候能到。”
廖思誠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一下,“那我開快一點?”聲音不鹹不淡。
常則撇撇嘴。“我無所謂,就怕你自己有心臟病。”他一臉嫌棄。
看他這樣子,風一吹就飄走了!常則肚誹。
廖思誠輕嗯一聲:“心臟病倒不至於。”
說罷,常則感覺到他在加速,窗邊的風更大了,刮的頭髮亂成一團糟。
晚風吹得常則的眼睛發酸發澀。
他想到自己和這人之間的關係,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繼父的兒子是我的班主任。
…常則冷著臉,又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今天的課聽懂了嗎?”廖思誠目不斜視。
常則微怔,他想了想自己應該怎麼說。
“冇有。”常則彆過頭。
廖思誠過了幾秒纔出聲:“明天起,每天午休前到辦公室來,我給你補課。”
常則一激靈。
這不是霸占他休息時間嗎?這人特麼侵權了靠!
“你憑什麼管我?!”常則質問。
廖思誠掉轉方向盤,向右轉彎。
“憑我是你…”廖思誠說話一頓,常則看向他,廖裡誠斂出眸中的某種情緒,側著身子。
他繼續道:“是你班主任。”
常則冷哼一聲。以為這就鎮得了我?異想天開,老子想去就去,不想去天王老子都…
“我會和孟阿姨說一聲的。相信她會支援。”廖思誠冷不丁冒出一句。
支援個屁!
正氣著,車忽然停了。
“到了,下車。”廖思誠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常則反應過來,當他下車後,擡起頭。
視野中央是一棟小洋樓,兩旁自帶草地。彆墅的一樓客廳裡,亮堂堂的。
冷色調的設計,從外邊還可以看見裡麵的大吊燈。奢華氣派。
不知道為什麼,常則心裡就很不舒服。
和奉淨小區很不一樣。
是因為出身和背景嗎?
好笑,常則會在意嗎?
…大概吧。
“怎麼愣著不動?”廖思城看向身後的他。
常則擡腳跟上,步伐較輕,眼神複雜。
“向姨,回來了。”廖思誠眉眼柔和,他朝向這邊走來的中年婦人笑了笑。
婦人大概四五十歲,穿著樸素。不是那幅低眉順眼的模樣,反而有種母親的和藹。
樂嗬嗬的樣子,很熟分。
“阿誠回來啦?哎?這就是小則吧?”
向姨擦了擦手,停下手中的活。熱情得很,她衝常則笑起來,眼角有幾道細細的皺紋,但顯得更親近了。
常則不自然的點點頭,算是問好。
“向姨,帶他去房間。”廖思誠看了他一眼。
“好。”向姨樂嗬道,她領著常則向樓上起去,邊走邊問:“餓不餓?要不我給衝杯牛奶?想吃什麼以後跟姨說…”
常則被她吵得聒噪,但是嘴角噙著笑,並冇有倦意表露出來。
常則看著向姨給自己開門,然後將鑰匙交給自己。
他下意識是看向樓下的人,廖思誠正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著一杯咖啡,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平板,一雙手快速移動。
很忙嗎?不是都下班了嗎?…自己給自己找事做,這人真麻煩。
“他通常幾點睡?”常則的手搭上門把手,側腳去問向姨。
向姨的笑意變淡,“阿誠啊?自從大學畢業回到盛陽之後,一般很晚才休息,前不久聽說他在彙詢,也就是小則你就讀的那所高中任職了,暖呦,好幾天冇睡好覺了…看著都瘦了…“向姨連連搖頭。說完,她扶著扶梯走下樓。
常則覺得自己多問了。
自己關心他乾什麼?死廖思誠,早晚猝死,指不定是天天想怎麼整我們的法子…
這麼一想,他心裡也就平衡了多。
他又看了一眼廖思誠瘦削的後背,心裡比劃著揍了他一頓,常則這才捨得推開門。
環視一圈。
乾淨整潔,寬敞明亮。
自己本來也冇什麼東西,但他走了幾步,發現自己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一樣不少。
常則從浴室裡出來,霧氣彌散開。
他單手擦拭著頭髮,踩著拖鞋正準備上樓。路經客廳時,廖思誠忽然擡眸看了他一眼。
常則的領口敞開,髮絲半乾,一綹一綹的,脖頸上還掛著水珠。
“不把頭髮吹乾嗎?晚上會頭疼的。”
常則腳步一頓,他轉頭看向沙發上的那人。
廖思誠起身去拿吹風機,麵色不改地插好插頭,然後問道:“自己吹?”
常則被他的操作搞得失笑。不是,他們很熟嗎?
正想說不吹,廖思誠已經把吹風機遞給了他。
…常則接過,表情豐富。
“向姨她人呢?”
廖思誠坐回沙發上,“回家了。”他又開始了工作。
頭髮吹起來很快,不多時,常則收拾了一下。
“你討厭我嗎?”廖思誠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常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著那人,沉著聲,“我不應該討厭你嗎?”。
一雙眸子幽深,盯著廖思誠。
常則冇等來回話,他哪根筋抽了一樣,徑直朝廖思誠走去。
擋在他的身前,落下大片陰影,將廖思誠籠罩在其中。
常則的骨架比廖思誠要大,往那裡一站,頗有一副不服就乾的樣子。
廖思誠擡起頭,狹長的眸子裡全是笑意。
常則一愣,身上竄動的囂張氣焰收斂了一點。
“怎麼說,我也算你半個哥。”聲音請冷。
“半、個、哥?”常則瞪著眼,他一口氣咽不下去,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廖思誠點點頭,“對,半個哥。”
常則舌尖抵了下腮幫。
“那是我媽,不是你的!”他咬牙如齒的說著。
廖思誠淺笑,“我又不和你搶。”他垂眸看了一眼腕錶,“你該回房間休息了,明早向姨會給你準備早餐。”邊說他邊起身。
常則向後退了一步。“明天我自己去學校。”
“走著去?不行。”不容置疑的語氣,常則硬氣不起來了。
“我—”
“晚安。”廖思誠若無其事地上樓去,常則額頭幾道黑杠。
——其實七中從這學期開始,積分製的實行裡還有一大項,雖然不計分,但卻是競爭優秀班集體的重要一點。
科任老師給每節課的實況打分,所謂實況,包括學生反饋、課堂紀律以及活躍積極性。
…常則下了車就一溜煙地跑開了,生怕和廖出誠多待一會兒。
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杯冇喝完的豆漿。
周國的人流漸漸變多,他的心也穩了下來,步伐變得輕快。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角落出現,擋住了他的去路。
常則的臉瞬間垮下來,他冷著眼看著眼前的人。
礙於人多,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胡說,他常則做事風風火火,說一不二,誰特麼擋老子路,就是校長也該死!
暴躁因子積攢了太久,一把火從心頭躥起來,常則一腳就踹了過去。
修長的腿踹在那人的胸口處,力道之大直接把人帶翻在地。
常則一腳踩在那人的肩頭,手上的豆漿不曾灑出,極具威懾力的黑眸直視著他。
“一天不打就不爽?找抽是吧?你爺爺我冇你這麼個孫子!”常則語氣咄咄逼人,當著眾人的麵,卻冇一個人敢去攔他。
地上齜牙咧嘴的人叫唐允,某個人的小弟,偏偏他大哥和常則在高一的時候就結下了梁子。
之前的事很久冇人提了,可是前不久唐允又找了常則,說大哥想見他,當時就被一頓胖揍。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常則。”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常則迅速擡頭朝那邊望過去。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
這時候才六點多,夏日白晝,天己經矇矇亮,卻冇有那麼燥熱。
常則看見來人默默收回那條腿。
廖思誠走近他。
今天他穿著湖綠色的綢緞衫,不染塵雜,黑急的牛仔褲裹著一雙筆直的腿。從早上常則在家裡見到他這身起,已經評頭論足了一百次,怎麼看怎麼隔應。
常則還是偷瞄了他一眼。
周圍的學生見老師來了,也不再看熱鬨,紛紛散開。
唐允趁機搶起地上的書包,匆匆跑路。
廖思誠壓低聲音,“一會兒不見就自己找麻煩?那人是誰?”
常則冇好氣地哼唧著:“老師你不去班上看看先?是針對我啊?”
廖思誠微微挑眉:“真冇事?”
“你少管。”
“…行。”廖思誠走在前麵,常則和他拉開一定距離,朝他的背影比了箇中指。
——他們一前一後的進了教室,一開始嘈雜的室內瞬間安靜了不少,全是翻書和落座的聲者。
常則心大,冇留意到眾人臉上的表情。
他靠在椅背上,就冇擡頭看一眼講台。
“哎,常哥,昨晚怎麼那麼早下線?”胡惟一悄咪咪地湊到他耳邊。
常則想起來昨天晚上他早早就睡過去了,今早纔看見他的組隊邀請。
“…睡得早。”言簡意賅。
“嘶—不像你的作風啊…”胡惟一嘀咕著,轉動著手中的筆。
……那昨了。
“關你屁事。”常則輕哼一聲,他微微向後仰,偏頭往後看了眼。
他的視線停在胡惟一左耳上的透明色膠棒。
臉上一滯。頭轉動的幅度變大,常則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特麼耳釘呢?!”情緒激動,不少人看向這邊。
看著常則比自己還可惜的樣子他又笑起來。“我想了一晚上,還是摘了,戴這個也賊帥。”
常則自動忽視那麼多的目光,講台上的廖思誠也是一聲不吭。
這個畫麵持續冇幾秒。
常則又脫口而出:“橙子他人呢?”
楊年呈,和常則他們鬨在一塊兒的人,成績中上層,平時痞裡痞氣,講話自帶台劇味兒。
胡惟一咧著嘴:“昨夜裡在群裡發訊息,說要把頭髮染黑…”
常則臉上難看的要死,他沉著聲:“你們鬼迷心竅了是吧!”
“常則,你英語書還不拿出來?”身後響起廖思誠的聲音
…操。
常則默默轉身,低頭去找課本。
此時的天邊升起朝陽,染得一片天澄藍,緩緩的,最後的一絲黯淡也被驅逐。
那般瑰麗,光輝將白雲揉碎,於是天光大亮。
改邪歸正那是不可能的,常則心裡想。
廖思誠垂著眸,直至聽見朗朗讀書聲,他走出教室,靠在欄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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