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奪我家產?我嫁你小叔做軍嫂! 126
質疑薑舒敏?誰是庸醫
江有權被一個小輩這麼當麵“教訓”,臉上有點掛不住,訕訕地接過那略顯女氣的口罩,胡亂罩在臉上:“哎,是是是,舒敏你說得對,是我糊塗了。”
一進門,一股混雜著汗味、藥味和濕氣的熱浪撲麵而來。
小小的土坯房裡擠滿了人,靠牆的長條凳上坐滿了臉色蠟黃的老人和蔫蔫的孩子。
兩個大夫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蓄著山羊鬍的乾瘦老頭嬌李大夫,和一個穿著碎花罩衫、約莫三十五六歲的婦女王春芳,正忙得腳不沾地,額頭上全是汗珠。
王春芳抬頭看見江有權,眼睛一亮,再一看他身後跟著的薑舒敏,那點光亮瞬間熄滅,換成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煩躁:“江隊長!你可算回來了!
人呢?隔壁村張婆婆請來了沒?
你帶她來乾啥?”
她下巴朝薑舒敏一揚,語氣尖刻,“這細皮嫩肉的小姐,是能幫著熬藥還是能幫著紮針?彆是來添亂的吧!”
旁邊的李大夫也停下了抓藥的手,捋著山羊鬍,渾濁的老眼掃過薑舒敏,不滿地哼了一聲。
“江隊長,人手不夠就彆硬撐,找個門外漢來頂缸,這不是拿鄉親們的命開玩笑嗎?
趕緊讓她回去!”
江有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剛要開口解釋:“舒敏她……”
薑舒敏卻一步上前,清亮的聲音瞬間壓過了屋裡的嘈雜,目光如電般掃過王春芳和李大夫。
“兩位同誌!
你們連我懂不懂醫,會做什麼都不知道,就憑我年輕、憑我是個女的,就斷定我是來添亂的?
這是偏見!是歧視!”
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那個年代特有的、令人無法反駁的底氣,“大領導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主席的教導你們也敢質疑?
我薑舒敏今天就把話撂這兒,治病救人,我未必就比你們差!”
這話分量太重了!
直接扣上了質疑政策的帽子。
王春芳和李大夫臉色一變,張口結舌,一時竟被噎得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恰在此時,門口一陣騷動,一個佝僂的身影背著個孩子跌跌撞撞衝了進來,渾身濕透。
“大夫!救命啊!快看看我家寶兒!”是李奶奶,背上趴著的正是她孫子李寶!
李寶臉蛋燒得通紅,像煮熟的蝦子,眼睛半睜半閉,嘴唇乾裂起皮,整個人蔫蔫地趴在奶奶背上,氣若遊絲。
李奶奶一眼看見最熟悉的李大夫,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李大夫!李大夫!求你快看看!
我家寶兒燒了一天了!退燒藥丸子吃了也不頂用啊!
咱們還是同宗同族的,你可得救救他!”
李大夫眼中精光一閃,捋著鬍子,故意拿腔拿調,矛頭直指薑舒敏:“老嫂子啊,不是我不看。
是這位薑同誌,剛纔可是拍著胸脯保證,她本事大著呢!
正好,讓這位‘能頂半邊天’的同誌給你家大孫子瞧瞧,也讓我們開開眼,學習學習嘛!”
他把學習兩個字咬得極重,滿是嘲諷。
王春芳也陰陽怪氣地幫腔:“就是,李嬸兒,人家可是‘婦女能頂半邊天’,本事大著哩!
快讓這位薑大夫給你孫子瞧瞧!”
李奶奶急得直跺腳,看看氣定神閒的薑舒敏,又看看一臉不懷好意的李大夫,心裡像油煎一樣。
她不是不信薑舒敏,可孫子這模樣……
能交給一個這麼年輕的女娃娃嗎?
“奶奶……”
背上的李寶突然虛弱地動了動,小腦袋費力地抬起來,迷濛的眼睛看到薑舒敏,竟咧開乾裂的嘴,氣聲微弱卻異常清晰地喊:“老大……
我要老大看……老大最厲害……”
這一聲“老大”,讓薑舒敏心頭一暖,更添了幾分底氣。
李奶奶看著孫子那充滿信賴的眼神,再看看薑舒敏鎮定自若的神情,一咬牙:“行!舒敏丫頭,你……你給寶兒看看!”
薑舒敏二話不說,提著藥箱徑直走到李大夫剛才坐的那張掉漆的舊木桌前,坦然落座。
她身上那股臨危不亂、沉穩如山的氣質,讓嘈雜的屋子都安靜了幾分。
她伸出手,掌心貼在李寶滾燙的額頭上試溫,那熱度燙得驚人!
隨即,手指輕輕搭在李寶瘦小的手腕上,凝神診脈。
屋子裡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煤油燈芯偶爾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王春芳抱著胳膊,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譏笑,小聲嘀咕:“裝!使勁兒裝!
一個脈摸了快十分鐘了,摸出個花兒來了嗎?
我看就是豬鼻子插蔥——裝象!背個破藥箱就真當自己是華佗再世了?
耽誤工夫!”
江有權和李奶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寶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小臉燒得更紅了。
薑舒敏彷彿遮蔽了外界的一切乾擾,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神專注得彷彿穿透了麵板血脈。
這脈象……浮取緊澀,沉取弦硬,往來艱澀不暢,絕非普通的風寒發熱!
更像是……被什麼東西鎖住了生機!
終於,她緩緩收回手,抬眼看向焦急萬分的李奶奶,聲音清晰而沉穩地問道:
“李奶奶,寶兒這幾天,有沒有受過傷?
特彆是……被生鏽的鐵器,或者沾了臟泥巴的木頭茬子、釘子之類的東西紮破過、劃破過?
有沒有去過什麼特彆臟亂的地方?”
李寶雖然燒得渾身發軟,但為了挺自家老大,硬是梗著脖子,小腰板挺得筆直,搶在李奶奶前頭就嚷嚷開了:
“我…我就去後山掏了幾個鳥蛋!
還…還去田埂上抓蛤蟆了!
水塘子撈魚,腳底板讓碎蚌殼劃拉了個小口子!
這算啥傷嘛!老大,我啥時候能好啊?
我…我難受死了哇……”
說到最後,小臉皺成一團,眼淚在紅通通的眼眶裡打轉,一條清亮的大鼻涕哧溜一下掛了下來。
可憐巴巴又帶著點滑稽。
薑舒敏心裡有了底,安撫地摸摸他滾燙的小腦袋瓜:“信老大,三天讓你活蹦亂跳。”
她拿起鋼筆,拔開筆帽,在處方箋上唰唰唰地寫起來,筆走龍蛇,流暢得彷彿這方子刻在骨子裡千百遍。
一直冷眼旁觀的王春芳伸長脖子湊過去瞄了一眼,立刻像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尖聲叫起來:
“哎喲喂!大家快看看!
這開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什麼防風、羌活、天南星…還有蜈蚣?!
這哪是治風寒高熱的方子!
薑舒敏,你這不是救人,你這是殺人不用刀啊!
瞎胡鬨也得有個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