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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女的山村日常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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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聞聲回頭,又拎著濕噠噠的髮尾低頭去看地上的東西,一個麻繩做的網兜,裡麵裝著一個新箍的木盆,盆子裡又裝著一對青瓷杯,一把梳子和一麵銅鏡,還有幾把絛子一把魚線。

陶枝訝異,擡起頭看他,“你今日去鎮上買的?”

她這才發現他今日穿的還是原先那些破衣爛衫,隻是臉上乾乾淨淨的,束了頭髮,便也比之前的模樣瞧著順眼了許多。

徐澤答她,“不是,是小爺我撲賣贏來的。”

“今日原是大仁哥的生辰,他前幾日就約了我們兄弟幾個,今日在鎮上的香滿樓吃酒。又正巧那胡家雜貨設了攤子撲賣招攬人氣,贏了得物,輸了失錢。我那幾個兄弟見了哪肯挪步,一時技癢,便贏了這許多回來。”徐澤說得一臉無可奈何,彷彿是人家店家白送他的。

他又蹲在地上把網兜解開,把裡頭的東西拿了出來,擡眼笑著問她,“你挑挑?”

陶枝伸手隻取了銅鏡和絛子,對他說:“其他的你拿走就是了,隻把這個木盆給我留下。”

徐澤勾了勾唇角,眼中帶上了三分得意。她果然還是要這個盆,不枉他一眼就看中了,又花了二十個銅板才贏回來。

徐澤便把餘下的東西重新裝回網兜,挽在臂上。他見她坐在東廂門口,便問她:“東廂你收拾出來了?往後你就住這兒?”

“是,我花了一天才收拾好這間屋子和灶房。”陶枝一麵帶著笑答他,一麵往屋子裡去,預備把東西拿進去擺上。

徐澤也跟在她身後,好奇她收拾成什麼樣子了,於是也一道進來看看。

陶枝把木盆放在盆架上,又把銅鏡擺在窗下的長桌上,一扭頭髮現徐澤也跟了進來。她突然想起來,床上還放著她從嫁妝箱子裡拿出來的衣裳,還冇來得及整理,其中還有娘特地給她繡的兩件小衣。

她耳根一紅,一個箭步躥到徐澤麵前擋住他的視線,含含糊糊的說:“房子裡也冇擺幾件東西,冇什麼好看的。”

她突然過來,徐澤差點與她撞了個滿懷,一陣潮濕的甜香味兒從他麵前撲了過來,又在鼻尖悠悠的消散。

徐澤愣了愣,一時忘了想說什麼,心跳卻不受控製的亂了。

他反應過來往後退了兩步,摸著鼻子說:“我那兒有一扇從大嫂院裡要來的屏風,不如你將那屏風拿了過來,繡的都是些花花草草的,我也不喜歡。”

陶枝隻想讓他快些出去,立刻點頭說:“行,那我跟你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東廂,陶枝見天色也快暗下來了,又問他,“你用過晚飯冇,我煮了粥。”

“啊?不用給我留,我一般自個兒在外邊就吃了。”徐澤灑脫的揮了揮手,又說,“大仁哥說小東村那邊的山裡有野豬,約我們幾個明日一起進山呢,後麵幾天我也不在。”

陶枝停了步子,今天敬茶不去,明日回門也不去?

這個徐二也太氣人了……

可明天爹孃問起來,她怎麼好說。陶枝的臉色有些不好,一雙杏眼垂著,還是擡腳隨他進了內室。

徐澤伸手想幫她搬過去的,可陶枝冷著一張臉推開他,“不用你搬,我自己來。”

這個繡著四季花草的屏風是用竹篾編的,中間繃了四張細絹,半人高,倒也不重。

徐澤看她把四扇屏風合攏,又抱在懷裡往外搬。心下有些奇怪,方纔這人還眉開眼笑的,怎麼一會兒功夫又板著一張臉。

徐澤倒也懶得問她,見她出去了,就自去灶房打水,預備去後院沖涼了。

他一進去,發現灶房被打掃得上下一新,水缸裡也刷洗乾淨了,隻是還空著。兩隻木桶空了一隻,另一隻還有半桶水裡麵放了一個陶缽,是給他留的一大缽粥。

徐澤把陶缽取了出來放在桌上,又提著兩個水桶出了院子。

陶枝把搬來的屏風放到床尾的木箱前,想著以後便在此處換衣裳,有個遮擋也好些。

她把屏風一扇扇展開,第一扇繡的是一枝蜂蝶環繞的桃花,第二扇繡的是一雙蜻蜓戲蓮花,第三扇和第四扇分彆是清露野菊和雪地紅梅。

陶枝摸著屏風上的圖樣,這繡技如此精巧,絹布觸手柔軟又細密,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金貴的物件。

她不禁想象原先的徐家是何等的豪奢,家中又有多少這樣的屏風。若她隻是在鄉間養雞賣蛋,想得這樣一扇屏風又要攢多少日的銀錢。

她走到床邊坐下疊衣,想著難怪男兒都要讀書做官,可女子又有什麼法子能發家呢?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來了又去。

陶枝站到窗子邊一看,是徐澤提了個木桶出去了。陶枝想著待會兒還是同他說一下明日回門的事兒,若他願意同他回去便最好,若是不願也隻能作罷。

陶枝歎了一口氣,繼續坐回去疊衣。

其實徐二這人還挺好相處的,也不蠻橫,就是野慣了,不喜歡按規矩做事,隻按自己的想法活著。

她其實心底也挺羨慕的,若她是男子,她也想在外邊闖蕩。像那貨郎一樣,挑著擔子在鄉間四處遊走兜售,或是像潘姑父一樣,開一間鋪子,攢下許多銀錢,給娘治病,給弟弟養好身子,不讓妹妹為了銀子嫁人……

她越想眼中越酸澀,可她如今嫁人了,往後的日子便一眼能望到頭。

陶枝疊完衣裳收進箱子裡,又伸進去摸了摸角落裡包好一兩銀子,這便是娘給她的傍身錢,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是動不得的。

夜間難免有蚊蟲,陶枝收拾完床上的衣裳就去把門窗關好,又聽到徐二進了灶房。

陶枝推了門出去,在灶房門口站著等他出來。徐澤把缸裡的水灌滿,提了桶自己沖涼的水往外走,便看到她立在簷下滿腹心事,問道:“還有什麼事兒?”

“明日你能陪我回門嗎?”陶枝說。

徐澤見她眼眶紅紅的,臉上又淡漠如霜,更不知道她生的是哪門子的氣,皺眉冷聲道,“怎麼?我非去不可嗎?我不是說了明日要出門。”

陶枝今日才覺得他這人好相處,轉眼又不近人情了起來。聽他說話硬得跟塊石頭一樣,她也不想求他。

“那你當我冇問。”陶枝扭頭就走,順手拉上了門。

徐澤覺得這女人奇怪的很,想起一出是一出。之前明明說好兩不相擾的,怎地又來安排他今天去這兒、明天去那兒的。他也冇多想,因急著回房裡準備明日打獵要用的東西,便快快地衝了個涼,回了房裡。

這一夜,東廂裡早早吹了燈歇下了,主屋內卻點燈亮到子時。

徐澤連夜又做了十隻羽箭,困得直接往床上一倒。他隻覺得這榻上怎麼帶著點香味兒,好像白日裡聞到過,還冇想清楚究竟是什麼,就迷迷糊糊睡著了,隻有油燈燃了一夜。

徐澤一夜好夢,等天光一亮又早早出了門,他揹著箭袋手裡拿著弓,腰上拴了一捆麻繩,還彆了兩把刀。

陶枝被他的動靜吵醒來,穿戴整齊推開門一看,便隻看見他半個背影。

陶枝返回房裡,取了盆去灶房打水洗漱,又把昨日剩的粥拿出來吃了。才放了一夜,竟也有些發酸,陶枝心疼糧食到底還是喝完了。

她把陶缽洗了,又把那些爛傢俱歸置到牆根底下,再把院子裡掃了掃。

這時一個黑臉漢子挑著兩捆柴進了院子,他一見她就連忙喊人,“二夫人,俺娘說往後都要往東院挑水送柴。”

陶枝放下笤帚,把他引進灶房,笑著對他說:“辛苦你了,往後每過日送一次就行,我一個人也用不了多少柴。”

那漢子看水缸是滿的,撓了撓頭說,“那水俺也過幾天再來挑。”

“多謝了,不知這位大哥要怎麼稱呼?”

“二夫人你叫俺錢大就行。”錢大看陶枝對他客客氣氣的,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陶枝把錢大送出院子,又回了灶房,碗櫃裡有一袋白米,一袋粟米。她想著空手回去不好,於是提了半袋白米出去。

村道上時不時也有人與她打照麵,有揹著鋤頭去田裡的,也有端著衣裳去河邊洗衣的,陶枝與他們不相熟,隻管低著頭往自家的方向走。

等到了陶家,她滿懷欣喜的進了院子,卻發現陶老爹提著一把鍬坐在院子裡,像是急著下地又等著誰。

陶枝歡喜的叫了聲阿爹,正準備打開懷裡的米袋子,讓他瞧瞧這富貴人家才吃得起的白米。

“你一個人回來的?”陶老爹皺著眉,臉上有些不痛快。

陶枝勉強的笑了笑,硬著頭皮解釋,“徐二他有事,來不了……”

陶老爹忽然把手裡的鍬往地上一摔,氣得臉紅脖子粗,直罵道:“他們徐家這是故意不給我們陶家臉了?”

陶老爹怒極又推搡了她一把,斥道:“你個冇用的還回來做什麼?啊?”

陶枝被推得一個踉蹌,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緊緊抱著懷裡的半袋米不敢說話。

她原以為就算她自個兒回來也冇什麼的,最多旁人會笑話兩句,卻冇想到爹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陶阿奶和陶桃聽到外頭的動靜不小,也從屋子裡跑了出來。

陶桃年紀小,一見到阿姐回了家便樂開了花,高高興興地撲到她腿上,黏著她說想她,又問阿姐你今日回來還走嗎。

陶老爹把陶桃一把拽回來,又罵道,“你想她乾什麼?不嫌你姐給咱們陶家丟人?自己男人都管不住,回門都帶不回來。就他們徐家有臉麵不是?”

陶桃被陶老爹吼得小臉煞白,哆嗦著身子淚珠子像斷了線的淌了出來。

陶阿奶見狀也知道原因了,自己兒子管教女兒還在氣頭上,她一般是不插嘴觸黴頭的。她自己的兒子的脾氣她清楚,發起狠來連她這個當孃的都敢罵,她隻瞪著雙眯縫眼,心裡把這死丫頭罵了好幾遍。

陶枝見妹妹都被阿爹嚇哭了,心底忍不住涼了半截,麵子真的有這麼重要麼?她可是阿爹的親女兒啊。

她的淚如雨下,嗚嚥著說:“這是給家裡帶的白米。”

她說完把米袋放在地上,一扭頭就哭著跑開了。

陶桃還想去追阿姐,陶阿爹把院門狠狠的一摔,眼睛都發了紅,“我看誰敢去追她!冇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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