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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女的山村日常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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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他。

一想到過幾天兩人就要待在同一個屋簷下了,陶枝冇給他什麼好臉色。冷著一張臉好像冇瞧見人似的,扭頭就往灶屋去了。

“哎!你跑什麼?”徐澤冇好氣的喊。

他生得手長腳長的,立在牆頭上一躍,便輕輕鬆鬆跳進了陶家小院。

徐澤嚼著野果子走過來,倚坐在灶房的門檻上問裡頭的人,“你家裡這會兒冇人?”

“隻有我和我娘在家,你找我有什麼事兒?”陶枝隻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從筲箕裡抓了把茅根丟進鍋裡又添上水。

“我說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啊,上回給你爹解了蛇毒,後來居然再冇在村裡見過你。”徐澤見她忙忙碌碌的不好好聽他說話,索性起身湊近了些。

陶枝把手裡的鍋蓋合上,瞪了他一眼,“我躲你乾什麼?還不是因著和你定了親事家裡拘著不讓出門。倒是你,青天白日的翻人家牆頭,活像個做賊的。”

“哼,小爺我那是身手好,你不出門,我隻好親自來找你了。”徐澤雙手抱在胸前,又說,“你那天不是說不想嫁我嗎?咱倆都不願意,你合該想法子把這事兒弄黃了纔是,你怎麼突然就答應了?虧我上回還給你爹解毒,你一句謝也冇說就算了,怎地還背後捅我刀子!”

陶枝聽他滿嘴胡攪蠻纏,什麼罪名都她身上塞,她什麼時候捅他刀子了?

她一時氣結,反問:“那你今天是來找我算賬的?”

“那當然,嗯……也不全是。總之你不能恩將仇報吧?”徐澤將手一攤,漂亮的桃花眼望著她,顯得頗為無辜。

陶枝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的眼睛說:“恩將仇報是吧?救命之恩,我定要報答的。至於仇,我怎麼不曉得我幾時與你結的仇?婚事是你兄嫂和我爹定下的,你是覺得我又能做什麼?”

“你……”

徐澤冇想到,自己居然被她的一番話堵得無話可說。

是了,他能指望她做什麼,這小身板,瘦得跟一根竹竿似的,指不定在家連飯都冇吃飽過。若是和家裡人動起手來,也隻有捱揍的份兒吧。

可話又說回來,他著急的是眼下這事兒又該怎麼擺平?

更氣人的是他纔是那個要成親的人,卻連下聘迎親是哪一日,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怎麼他徐澤是很隨便的人嗎?他可是十裡八鄉響噹噹的徐二哥啊。

都怪那什麼狗屁規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徐澤煩躁的抓了抓頭,“莫非真冇彆的辦法了,我大婚那日逃婚可使得?”

陶枝聽罷腹誹道:這徐二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她也是頭一遭遇見新郎倌和新嫁娘商量自己能不能逃婚的。

陶枝知道家裡需要這場婚事,若是毀了婚,家中連聘禮的銀子都賠不出來,定然是不會將她領回去的。又有徐家兄嫂撐著一口氣,她便是守活寡也要待在徐家。所以不管徐澤做什麼,逃婚也好,跑了也罷,除了令她難堪,惹人恥笑,於事實而言並不會帶來什麼改變。

“我想知道,你是為著什麼不想娶我?”這話問出來,陶枝自己都覺得臉熱。

誰曾想一個月前,她還親口與他說過,如何也不肯嫁他的話呢。

“那我可真說了啊?”徐澤覷了眼她的臉色。

“嗯。”陶枝若無其事的蹲下去看灶膛裡的火。

徐澤像是攢了一肚子的不滿,說起來苦大仇深的,“也不是為著你,我隻是不想娶一個管家婆放在家裡!像我大嫂那樣的,穿衣吃飯要管,幾時歸家也要管,耳根子一刻都不得清淨。又或是像李三哥的媳婦兒一樣,一不許人出門打架,二不許人吃酒玩樂,那日子過得還有什麼勁兒?”

陶枝手上撥著灶裡的柴灰,心中嗤笑他年紀也不小了,怎麼一點兒也不曉事,也難怪他能和村裡的無賴鬼混到一起。

她擡頭卻問:“可你這次逃了婚,下次呢?又預備怎麼辦?總不能逃一輩子吧?”

徐澤“嘖”了一聲,“你說的我也想到了,可眼下不正是為這事兒犯了難嘛。我兄嫂一心想讓我成個家,我都說同他們說了不想娶妻,不想娶妻,可他們根本不聽我的呀……”

“我想也是這樣,若你說得動你兄嫂,也不必到今天還來爬我家的牆頭。”

徐澤被她戳破隻得乾笑了兩聲,伸手撓了撓頭。

“既然冇了法子,不如我們提前說好,雖是成了親,但我們各取所需,兩不打擾。我也不會管你幾時出門,幾時回家,你隻彆把那些無賴往家裡帶,也彆……碰我。”陶枝說完垂下眼,抿著唇。

她說出這些,也是為自己最後膽大妄為一次了。

徐澤聽了眼前一亮,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怎麼此事經過她一說,就變得這麼簡單明瞭了?隻要她能做到諸事不問,成親以後,大哥和大嫂也冇了理由再管他,那他就可以繼續逍遙自在。

徐澤有些得意,正想一口應下又抓住她言語間的一點漏洞,疑惑道,“但你說各取所需,可你也冇說你圖什麼呀?”

她圖什麼?

陶枝覺得有些好笑,笑得她眼角都生生沁出淚意。

是啊,她圖什麼呢?

她從小聽話懂事,阿孃要她忍讓,阿爹要她恭順,阿奶要她在家裡勤勤懇懇,不能有一句怨言。他們明明是自己最親的人,卻從來冇人問過她的所求的是什麼。

她知道自己應該聽他們的話嫁人生子,低眉順眼的過完一生。如今到了她理應走的這條道上,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那樣不甘心?她起初甚至反抗過,爹孃卻冇有一個站在她這邊。但她又很快就說服了自己,爹孃生養她一場,她為這個家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但心底的苦痛,連她自己都很難解釋。

陶枝按下紛亂的心緒,慘淡地笑著說:“我能圖什麼?我嫁給你本就是爹孃安排的,今日同你說這些也隻是為了日後在你們家裡好過些,既是和你說開了,也不至於整日提心吊膽著。你若是能答應這些,已經很好了,若是不答應,我又能如何呢?”

徐澤聽得直皺眉,他向來是個無拘無束的性子,他不明白她說出來的話為什麼總是這樣自傷自艾的,他也不懂她怎麼笑起來比哭的時候還讓人覺得難過。

他心裡不大舒服,抿著唇說:“我答應你就是了。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倆誰都不許反悔!”

得了他的首肯,陶枝歎了口氣,“好,絕不反悔。”

徐澤心事落地,眼角眉梢都帶著笑。

他從懷裡抓出一把熟得黑透了的山稔子放在灶台上,努努嘴說:“怎麼像個小老太太似的,成天唉聲歎氣的。快嚐嚐我今天才摘的果子,甜的很呢!”

陶枝纔想反駁他扣上的奇怪名頭,卻見他轉身揮了揮手說:“冇什麼事兒我先走了!以後結了親咱們兄弟倆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有什麼事你托人尋我!”

陶枝有些頭疼,怎地結親在他嘴裡成了兄弟結拜了。

她看他出了灶房,又聽到外頭的動靜,牆根底下“嘭”的一聲。想著這人怕是又翻了牆出去的,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心說他的兄弟可都是些潑皮無賴,她纔不想和他做兄弟。

陶枝把灶台上的山稔子攏在手心,揀了一顆放進嘴裡。含在嘴裡冇什麼味兒,一咬開裡麵又甜又膩的果漿就四溢開來,還有許多小籽兒,嚼起來咯吱咯吱的。

唔,確實很甜。

——

這幾日她就安心等著出嫁,一打眼就到了六月二十。

這日一早陶枝就被孃親喊了起來穿戴整齊,裡衣外頭罩著一身百蝶穿花的大紅嫁衣,頭上盤成了婦人髻,斜插著一根鏤著花的銀簪子,耳邊掛著兩個素淨的銀耳環。她麵上敷了粉,抹了唇脂,越發顯得柳眉杏眼,粉麵桃腮,真是讓人挪不開眼。

袁氏今日強撐著下了床,親自給她餵了紅棗蓮子湯,又拉著她的手叮囑道,“枝兒,以後你在徐家受了欺負,不要強出頭,也不要事事都埋在心裡,回來給爹孃說,我們去徐家給你討說法。隻是夫妻之間,你也多讓著些,萬事以和為貴。”

陶枝的聲音帶著哽咽,“娘,我曉得了。”

此刻房內除了袁氏,還站著陶枝的親大姑,和她的兩個兒媳。陶大姑今日也帶著一家人回了孃家給侄女兒送嫁,她和陶老爹一樣都長著一張瘦長的臉。

陶大姑扶著袁氏坐下,“弟媳你彆太難過了,身子纔好些可不能又倒下了,三日後還要吃她的回門茶哩!”

大堂嫂笑著說,”母親說得對,舅母您放一萬個心,大丫她是個有福氣的。”

“是是是,大丫嫁過去定會事事順遂、恩愛白頭的。”二堂嫂也跟著說些吉祥話。

陶大姑又笑眯眯地看向陶枝,“大侄女兒,大姑給你帶了半尺夏布,你的這些嫂子們也帶了點東西給你添妝,你可彆嫌棄。”

兩位堂嫂一個拿出一個繡著芙蓉並蒂的荷包,另一個拿出一塊藍底紅花的花布頭巾。

陶枝連聲謝過,她們又幫她把添妝的東西歸置到嫁妝箱子裡。

外頭鬧鬨哄的,陶桃小臉紅撲撲的跑了進來,額上都沁著汗珠子,她笑嘻嘻的說:“姐,外頭接親的來了。”

袁氏聞言紅著眼睛給她蓋上了紅蓋頭,母女倆到底還是冇忍住抱著哭了一場。

陶大姑連聲相勸,“哎喲,你們母女都彆哭了,就在一個村以後又不是見不到麵了,大丫你好不容易纔上好的妝,千萬彆哭花嘍!”

“是啊,迎親的都到院子裡了,不好誤了吉時。”大堂嫂說。

母女二人這才撒開手,兩位堂嫂將陶枝扶到床榻邊坐好,替她理好裙襬。

外頭鼓樂相慶,熱鬨的很。有人高聲喊著搶紅封,起鬨聲一陣高過一陣。大堂兄敲了敲窗戶,大喊道:“妹子,這下哥哥是真攔不住了,你預備出門吧。”

外頭又好一陣鬨笑,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近,陶枝在蓋頭下隻隱約瞧見一角紅色的衣袍和一雙黑色的長靴。

那人在她麵前站定,彎腰傾身過來。陶枝呼吸一滯,隨著周身一輕,轉瞬間跌入了一個堅實有力的胸膛中。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心跳有如擂鼓,為了穩住身形隻能儘量往他懷裡靠了靠。

她感覺到他低頭悶笑了幾聲,說話時嗓音明亮而有朝氣,“怕什麼,我還能把你摔了不成?”

陶枝聽得耳尖一熱,半張臉都紅透了。又想幸好有蓋頭遮著冇人看得見,才小心地撥出一口氣。

又聽得外頭的媒婆高聲唱道:“吉日良辰,喜氣盈門。新婦出門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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