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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馭心:皇夫謀天下 第77章 玄國新謀,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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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瓣還沾在百裡爵的袖口,未曾拂去,彷彿那點殘香尚有執念,不肯輕易離他而去。三步之外的小亭空蕩如初,亭中人早已杳然無蹤,唯餘風穿過石階,低低掠過青苔斑駁的欄杆,捲起幾片零落的花瓣,打著旋兒飄向遠處。他垂眸望著手中那未解完的流蘇結,指尖微動,似有千言萬語纏繞其間,終是輕輕一鬆,任其悄然垂落,如同放下一段未曾出口的言語。

乾元殿的鐘聲恰在此時悠悠響起,穿透層層宮牆,回蕩在寂靜的庭院之間,一聲一聲,彷彿叩在人心深處,將方纔那一瞬的靜謐與悵惘,儘數納入時光的餘響之中。

玉沁妜已立於禦座之前,玄色龍袍垂落如墨,勾勒出她挺拔如鬆的身形。殿內燭火微動,映得她側影冷峻,宛如寒夜孤峰。她未曾回首,隻憑那熟悉的腳步聲辨出其人已至——由遠及近,沉穩而克製,終在殿門外停駐。片刻後,百裡爵緩步入內,衣袂未揚,動作如常地跪拜行禮,聲音低而平穩,不帶波瀾:“陛下召臣,可是軍情有變?”

她依舊未動,目光凝在禦案之上,那裡靜靜躺著一封尚未啟封的密函,火漆完好,卻彷彿蘊藏千鈞之重。她的聲音響起,清冷如霜降前夜,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北境三郡哨探,連續七日杳無音訊。一人失聯或可歸咎於風雪誤傳,三人皆斷,便是人為。”她頓了頓,指尖輕點函角,“天機樓昨夜飛鴿傳書,滄州水道發現浮屍兩具,皆身著戍邊舊衣,破損殘破,似經數月浸泡。最異者,頸後烙有‘壬’字暗記,隱於皮肉之間,非近察不可見。”

話音落下,滿殿驟然一靜,繼而嗡聲四起。文武群臣麵麵相覷,有人倒吸冷氣,有人低聲驚語,更有幾位老臣眉頭緊鎖,手中象牙笏板微微發顫。那“壬”字暗記久已塵封於秘檔之中,乃前朝叛軍餘脈所用標記,早已隨戰火湮滅多年。如今重現江湖,且與邊關失聯、浮屍現世相連,豈止是巧合二字可以搪塞?

空氣彷彿凝滯,唯有殿外風穿廊而過,捲起幾片枯葉,撲向冰冷的金磚地麵。

兵部尚書起身欲開口,話還未出口,卻被禮部侍郎搶了先:“陛下,此事恐為虛報!玄國近年來屢施詐術,每每以邊關異動為餌,誘我軍南調,實則暗中北進,趁虛而入。如今又傳北境有異,若我們貿然增兵佈防,豈非正中其下懷?徒耗糧餉、勞民傷財不說,還可能被敵方牽著鼻子走。”

刑部左侍郎冷笑一聲,拂袖而起:“那依你之見,是要等敵軍殺至城下,屍體堆滿護城河,才肯出兵嗎?去年冬日之事難道還不夠警醒?雁門關守將私自放行商隊,結果整支隊伍皆是玄國細作混入,一路滲透至腹地,險些釀成大禍!如今連派往邊境的探子都音訊全無,你還當這是街頭巷尾的流言蜚語?”

“可若無確鑿證據便輕啟邊防調動,豈非動搖國本?”禮部侍郎不甘示弱,“一紙風聲就驚動三軍,朝廷威儀何在?百姓又該如何安心?”

“安心?”刑部左侍郎冷哼,“等到烽火連天、百姓流離失所時,你再跟他們談安心?”

殿內爭論漸起,文武百官各執一詞,聲音此起彼伏。有人主張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有人力主即刻備戰,以防萬一。一時間,朝堂之上如沸水翻騰,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然而,在這喧囂之中,玉沁妜卻始終端坐於龍椅之上,神色沉靜如水。她並未急於表態,隻是抬手輕輕叩擊案角——一下,兩下,不疾不徐,彷彿在數著人心起伏的節拍。

終於,殿內稍稍安靜下來。

她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朕不問真假,隻問應對。無論情報是否屬實,邊境異動已成事實。倘若真是玄國陰謀,我朝如何破局?若是真有大軍壓境,我又該以何禦敵?這纔是今日該議之事。”

說著,她從袖中抽出一頁薄紙,輕輕置於禦案之前:“這是天機樓昨夜截獲的一封加密文書殘頁,尚未完全破譯。但其中提及‘滄水渡’與‘糧道改線’,與近日北方多處糧倉異常排程、驛道封鎖等情況高度吻合。諸位愛卿,你們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

群臣麵麵相覷,一時無人應聲。

就在這寂靜之際,一道身影自列班之後緩步而出——是百裡爵。

他立於殿中,衣袍素淨,眉目清冷,語氣平穩卻不容忽視:“臣以為,當前之策,應先固隘口,再查源頭。”

眾人紛紛側目,目光或驚或疑,或審視或不屑。

百裡爵卻恍若未覺,繼續說道:“玄國慣用‘虛南實北’之計。表麵鼓譟馬市爭端,製造摩擦,引我注意力南移;實則暗中調集重兵於北境,意圖突破雁門關或強渡滄水。雁門關依山而建,地勢險要,乃扼守北疆咽喉;滄水渡則控水路命脈,一旦失守,敵軍便可順流直下,直逼京畿腹地。二者皆不可輕忽。”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兵部尚書:“若此時因南方小擾便抽調主力南下,則北境防務必然空虛。屆時敵軍突襲,悔之晚矣。”

玉沁妜終於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眸光微動:“那你可有具體部署?”

百裡爵拱手,條理清晰:“建議即刻召回輪休戍卒,優先補防雁門關與滄水渡兩處要隘。同時命工部連夜加固沿線烽燧,確保一旦發現敵情,三日內可將警訊傳至京城。另請天機樓加派人手,全力破解密文,查明敵軍真實意圖。”

兵部尚書皺眉上前一步:“此策雖穩妥,然耗費巨大。征召戍卒需糧餉、器械、馬匹;修繕烽燧亦需人力物力。況且目前尚無確鑿軍情,若隻為一則殘缺密信便大動乾戈,豈非動搖軍心、擾民傷財?”

“擾動軍製,總好過亡國改製。”百裡爵淡淡回應,語氣溫和,字字如釘,“古來多少王朝,皆毀於‘暫無確證’四字之上。等到鐵蹄踏破城門,再多的謹慎也都成了笑話。”

殿內霎時一片死寂。

禮部侍郎臉色微變,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玉沁妜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緩緩轉頭看向兵部尚書:“卿掌兵部多年,統領六軍,排程四方。那麼,你可有更優之策?既能保北境安寧,又不勞師動眾?若有,請直言;若無……便不必再言耗費與擾民。”

兵部尚書張了張口,終是低頭垂首:“臣……暫無良策。”

玉沁妜輕輕頷首,目光重新落回百裡爵身上,片刻沉默後,終於開口:“就依……皇夫所言。”

四個字落下,整個大殿彷彿被按下了暫停的按鈕。

不是第一次聽百裡爵獻策,也不是第一次採納他的意見。可這一次,她用了“依”字——那是決斷,是信任,更是將權柄交付的象征。

百裡爵垂眸不語,袖中的手指卻悄然動了動,輕輕摩挲著腰間流蘇末端那一團纏繞已久的死結。

奇怪的是,那個曾無論如何都無法解開的結,不知何時,竟已悄然鬆開,隻餘幾縷柔軟絲線,靜靜垂落。

退朝之後,玉沁妜並未起身離去。

她指尖輕輕拂過案上那封尚未拆儘的密函,將最後一角殘頁緩緩捲起,收回廣袖之中。殿內燭火微晃,映得她眉目沉靜如水。片刻後,她才緩緩起身,裙裾輕曳,無聲地步入偏殿。

廊下風清,淩霄早已等候多時。他倚在朱紅廊柱旁,手中拎著一隻舊酒葫蘆,指節微微發白,神情卻與往日大不相同——沒有半分嬉笑玩世的模樣,反倒透著一絲少有的凝重。

玉沁妜腳步未停,直走到他身前才停下。

“你說,他猜對了八分?”淩霄低聲開口,嗓音壓得極低,彷彿怕驚動什麼,“可問題是,天機樓昨夜三更才得出推演結果,今日清晨朝會上,他竟能一字不差地說出其中八成細節?這可不是巧合能解釋的。”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盯著她:“要麼……他通曉天機,窺得天道;要麼——有人提前把結果泄露給了他。”

玉沁妜沒有立刻回應。她緩步走到窗邊,推開雕花木窗,寒風裹著幾片殘梅撲入室內,旋即落地無聲。她望著遠處宮牆儘頭漸沉的暮色,聲音淡淡的:“若他真想毀我大胤江山,何必隱忍?他在宮中已有無數機會動手,無論是毒殺、兵變,還是煽動邊軍作亂,哪一件都足以動搖國本。可你告訴我,他做過哪一件?”

淩霄冷哼一聲:“他沒做過,並不代表他不想去做。”

“但他每一次的選擇,”玉沁妜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迴避的力量,“都是在保全這個朝廷。賑災奏議、北境佈防、鹽鐵改製……每一步,他都在替大胤籌謀最穩的出路。哪怕那些決策會讓他自己陷入險境。”

“那是你的看法。”淩霄盯著她,語氣裡多了幾分焦躁,“這不是證據。義姐,你是帝王,不是尋常女子,不該憑‘感覺’去判斷一個人的忠奸。”

玉沁妜微微眯眼:“你在怕什麼?”

“我在怕你開始相信一個人,不是因為他足夠清白,而是因為你希望他是清白的。”淩霄逼近一步,聲音更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動心了?當年父皇遇刺,你親眼看著一母同胞的三位兄長死於宮變,連母親都被逼自儘於鳳華宮……從那時起,你就說過,此生不再輕信任何人。”

玉沁妜眸光微閃,似有波瀾掠過,卻很快歸於平靜。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她輕聲道,“但信任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我可以不信他,也可以不放他進核心,可如果永遠把他拒之門外,我又如何知道他究竟是敵是友?”

“所以你要冒險?”淩霄皺眉,“把他放進軍務參議會?那是決定大胤生死的議事堂!百裡爵不過一介外臣,連宗室都不是,你讓他參與中樞決策?”

“我不是要重用他。”玉沁妜轉身走向書案,指尖撫過硯台邊緣,“我是要給他一個位置,也給自己一個看清他的機會。若他真心為國,便不會辜負這份信任;若他心懷叵測……那正好,讓他自己露出破綻。”

淩霄沉默良久,目光落在她背影上,終究歎了口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一旦他借勢上位,將來就算查出問題,你也很難再動他。人心一旦有了權力的滋味,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我知道。”玉沁妜從袖中取出一枚銅牌,放在案上,又輕輕推向他,“所以我才讓你加派雙倍細作,潛入北境,徹查那兩具浮屍的來曆。他們出現在邊境水域的時間太巧,身份不明,死狀詭異,絕非普通流民。我要知道他們的真正背景,是誰派來的,又是誰讓他們死在那裡。”

淩霄拿起銅牌,指尖摩挲著上麵刻著的暗紋,眼神複雜:“你已經在懷疑朝中有內鬼了?”

“我不敢確定。”她望向窗外,“但我不能忽視任何蛛絲馬跡。尤其是當一個人的預判,恰好與天機樓的結果吻合八分的時候。”

淩霄苦笑了一下:“你總是這樣,表麵不動聲色,其實早已佈下十麵埋伏。”

玉沁妜淡淡一笑:“身為帝王,若連這點謹慎都沒有,早就被人取而代之了。”

“可我還是不明白。”淩霄收起銅牌,語氣認真起來,“為什麼非得是百裡爵?朝中那麼多老臣,哪一個不比他穩妥?”

“正因為其他人太穩妥了。”她緩緩道,“一個個固守成規,隻知循例辦事。而百裡爵不同,他敢言人所不敢言,行非常之事。北境戰事將起,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隻會點頭附和的人,而是一個能打破僵局的棋子。”

“可棋子一旦活了,就不再是棋子了。”淩霄提醒她。

“那就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玉沁妜眸光微冷,“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顆死棋,還是一匹黑馬。”

淩霄盯著她許久,終是搖了搖頭:“義姐,你一向聰明絕頂,可有時候,聰明人最容易栽在‘以為自己掌控一切’這件事上。”

他轉身欲走,卻又停下,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你彆怪我沒提醒你。若有一日,百裡爵反戈一擊,傷你至深——到那時,彆說我未曾勸阻。”

玉沁妜立於燈影之下,神色不動,隻輕輕點了點頭。

風穿廊而過,吹熄了一盞孤燈。

玉沁妜執筆蘸墨,動作輕緩而沉穩,筆尖在硯台邊沿輕輕一刮,隨即落在雪白的宣紙上,行雲流水般寫下一道密令。墨跡未乾,她微微停頓,眉心微蹙,似在思量什麼,片刻後又提筆添上一句:“凡軍議文書,皆須抄錄副本送華陽宮備案。”

字跡清峻挺拔,一如她素日的性情,不張揚,卻自有不可動搖的威嚴。寫罷,她將筆擱回筆架,指尖不經意拂過袖口沾染的一點墨痕,神情淡然,卻掩不住眼底那一絲深藏的凝重。

她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抬眸遠望。春日的陽光斜斜地灑落,映照在乾元殿高聳的飛簷之上,琉璃金瓦泛著溫潤而刺目的光。風從宮牆間穿行而過,捲起幾片初綻的花瓣,遠處傳來宮人低聲排程、整理儀仗的窸窣聲響,步履有序,鐘鼓未鳴,一切如常,彷彿這偌大的宮城仍在舊日的軌道上平穩運轉。

可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了。不是風雲驟起的那種動蕩,而是像深水之下暗湧的潛流,無聲無息,卻足以顛覆整片河床。那份密令,那句新增的指令,不隻是權衡之策,更是一步不得不走的棋。

風拂動她的衣袖,發間珠釵輕響。她沒有回頭,隻是輕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光已如寒潭般沉靜。

百裡爵緩步走出大殿,腳下的青石階在冬日稀薄的陽光下泛著微光。天光澄澈,日影斜照,落在他那一襲月白錦袍上,織金紋路隱隱浮動,竟透出幾分春意,暖得不像這個時節該有的模樣。寒風本該凜冽,卻彷彿也因這光而收斂了鋒芒,隻餘下輕柔的拂動。

他沒有回頭,可背後那道目光卻如影隨形,自高階之上緩緩垂落,沉靜而銳利,像是穿透了衣袍,直抵心間。他知道那是誰的目光,也知道那目光中藏著什麼——不是懷疑,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悲憫的清醒。

他抬手,指尖輕輕撫過腰間垂落的流蘇,動作從容,彷彿隻是整理衣飾。然而指節微動,輕輕一扯,那原本係得端正的結便悄然鬆開,成了一個極易解開的活結。細微的動作無人察覺,唯有他自己明白,這一結一解之間,已悄然埋下了某種伏筆。

廊柱深處,淩霄靜靜立於斑駁的陰影之中,目光追隨著那兩道漸行漸遠的身影,一前一後,步伐不急不緩,卻分明隔著一段說不清的距離。他低垂眼睫,指尖一遍遍摩挲著手中香囊的邊緣,那布料早已被磨得柔軟,邊角微微泛舊,卻仍被他緊緊攥在掌心。

他仰頭,將杯中殘酒一飲而儘,冷冽的液體滑入喉間,卻壓不住心頭翻湧的思緒。片刻後,他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義姐,你信他……是不是因為,你想信?”

話音落下,恰有一陣風穿廊而過,捲起殘存的最後一片梅花。花瓣在空中打了幾個旋,終究飄然落地,無聲無息。庭院重歸寂靜,彷彿方纔那一瞬的言語與情緒,也不過是風中一縷塵埃,轉瞬即逝。

玉沁妜端坐在書案前,指尖緊攥著那份尚未破譯的密報原件,指節微微泛白。窗外風穿廊而過,吹得燭火輕晃,映得她眉宇間忽明忽暗。那紙頁粗糙泛黃,邊角捲曲磨損,顯是經人多次翻閱、反複摩挲所致,彷彿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凝神細看,目光緩緩掃過一行行模糊不清的字元。墨跡斑駁,似用劣質鬆煙所書,字形歪斜,卻透著一股刻意掩飾的工整。就在她指腹輕輕劃過其中一處時,忽然一頓——

那個字,墨色略深。

不同於其他筆畫的灰淡,這一筆濃重得近乎突兀,像是後來補上,又像被人特意加重。她屏住呼吸,將紙頁緩緩傾斜,迎向燈燭微光。隨著角度變化,那一處墨痕竟在光影交錯中顯出異樣——邊緣勾起一個極細微的折角,短促而精準,絕非書寫時的自然收筆。

不是筆誤。

也不是汙漬。

那是標記。

有人,在她之前,已經看過這份密報,並悄然留下記號。

玉沁妜眸光一沉,眼底如寒潭驟起波瀾。她緩緩閉上雙眼,呼吸平穩而綿長,彷彿在壓製心頭翻湧的驚濤。再睜眼時,已是一片冷寂清明。她未動聲色,隻伸手取來朱筆,筆尖蘸飽鮮紅如血的墨,在密報空白處穩穩寫下三個字:

查華陽。

三字落紙,力透紙背,筆鋒淩厲果決,收尾乾淨利落,無一絲拖遝遲疑。那紅色在昏黃紙麵上格外刺目,宛如一道無聲的宣判。

與此同時,百裡爵正步入華陽宮幽靜的庭院。冬日午後,陽光溫潤,灑在青石小徑上泛起點點碎金。他抬手解下外袍,遞給身側侍從,動作從容不迫。衣袖滑落之際,忽覺腕間一滯。

低頭望去,那根係於袖口的流蘇穗子,不知何時又被擰成了一個死結,纏繞得極緊,幾乎看不出頭緒。

他微微一怔,隨即低笑出聲,眼中浮起一絲難以捉摸的溫和。修長手指輕輕探入結中,隻一繞、一挑,那糾纏的絲線便應手而解,如雲開月現,流暢自然。

寒風拂麵,院中梅花簌簌飄落。陽光正好,斜斜照在他眼角,映出一點若隱若現的紅痣,像是歲月不經意留下的一抹印記,又似宿命悄然燃起的一星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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