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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給我發了666紅包 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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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英帝國的離岸製衡

紐約,英國領事館

車輛駛入位於下城區的英國領事館時,穆雷跟著奧蘿拉下了車。高大的鐵柵欄隔絕了街道的喧囂,一麵巨大的米字旗在樓頂有氣無力地飄揚著,似乎不太適應紐約的空氣。

建築是莊重的維多利亞風格,紅磚外牆上爬滿了常春藤,顯得古老而固執,與周圍拔地而起的現代建築格格不入。

唯一的優點大概是相對於曼哈頓的其他地方,這座領事館的對麵是一座清新的城市公園。沒有高樓大廈的遮擋,陽光還算明朗。

“歡迎來到不列顛,”奧蘿拉領著穆雷走上台階,“一個不管搬到世界哪個角落,都堅持要在下午四點喝茶的地方。”

領事館內部更是將這種“英式風情”發揮到了極致。厚重的木質護牆板,磨損但依舊光亮的地板,牆上掛著曆代君主的肖像,氣氛嚴肅而又莊重。

奧蘿拉顯然在這裡輕車熟路。她沒有理會那些投來好奇目光的外交官和文員,徑直將穆雷帶到了一間掛著“檔案與身份認證處”銅牌的辦公室。

“下午好,亨德森先生,”奧蘿拉走上前去對辦公桌後那個戴著金絲邊眼鏡、頭發稀疏的老紳士打了招呼,“麻煩幫這位迷途的羔羊補辦一下身份檔案。這位倒黴先生,舊的檔案都隨著那艘倒黴的船沉到海底喂魚了。給他來一套全新的,包括外交護照、身份認證卡,還有……MI11的內部通行證,阿爾法級彆。”

聽到“MI11”這個詞,亨德森先生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他看向穆雷的眼神立刻從同情轉為了敬畏。他不再多問,立刻從一個巨大的保險櫃裡取出各種表格和工具,開始忙碌起來。

拍照、按指印、核對簽名。整個過程繁瑣而漫長。穆雷感覺自己像個被送進屠宰場的牲口,任人擺布。

至於奧蘿拉,則端了一杯紅茶站在不遠處,全程旁觀。

“哦,天哪,又是這種殖民地運來的碎末紅茶……我跟你說,艾略特,判斷一個帝國部門是否受到重視,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他們的茶葉配給。外交部本部用的是上等阿薩姆,我們軍情十一處用的是錫蘭紅茶,而這裡……這裡的茶喝起來像是泡了從埃及出土的木乃伊粉末。這充分說明瞭倫敦對北美分部的‘高度重視’。”

“我能問個問題嗎?”穆雷趁著亨德森去蓋鋼印的間隙,壓低聲音問奧蘿拉,“您似乎……在這裡很有權勢。作為一位……嗯,女士。”

他儘量讓自己的措辭顯得委婉。在1912年,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效能在這種全是老古董的政府機構裡發號施令,這本身就是一件極不尋常的事。

奧蘿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的父親是第九代德文郡公爵。用美國佬的話說,我家‘不是一般的有實力’。這能解答您的疑惑嗎,爵士?”

合著這個卡文迪許就是我想的那個卡文迪許啊?

原來是正米字旗出身的大小姐。難怪她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也難怪她身上有那種與生俱來的,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但這不全是靠家世,”奧蘿拉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驕傲地昂起腦袋補充道,“我畢業於劍橋大學格頓學院,主修古典文獻和符號學。在軍情十一處,出身能讓你獲得一個麵試機會,但隻有實力才能讓你活下來。而我,如你所見,活得很好。”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這位看起來像個嬌生慣養大小姐的女士恐怕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要危險和能乾得多。穆雷不免對其更加尊敬了幾分。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的行動由你負責?”穆雷問。

“沒錯。紐約分部的一切行動,都由我全權指揮。你的任務、你的情報、你的薪水。”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都由我來處理。簡單明瞭,不是嗎?”

“確實很簡單。”穆雷點點頭,隨即又丟擲了一個他一直很好奇的問題,“說起來,我們這個紐約分部……一共有多少人?我什麼時候能和其他同事見個麵?”

這個問題似乎戳中了奧蘿拉的某個痛點。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眼神開始飄忽,突然對牆上維多利亞女王那張嚴肅的肖像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體現了您的團隊意識。為了確保最高階彆的‘資訊區隔’和‘行動安全性’,我們采用了高度扁平化的管理架構。可以說,每一個小組都是獨立運作的。您目前所在的就是‘北美特殊情報行動’小組。至於其他小組……他們在需要您知道的時候,您自然就會知道了。”

她一連用了好幾個形容詞,但就是不提具體數字。穆雷看著她那飄忽不定的尷尬眼神,心裡一下子有了底。

他試探著問:“所以,‘精乾’的意思是……?”

“意思是手續辦完了,艾略特爵士。”奧蘿拉立刻抓住機會,從亨德森先生手中接過一疊嶄新的證件,強行結束了這個話題,“拿著這些,你現在又是一個合法的帝國公民了。恭喜你。”

穆雷接過那本墨綠色封皮的護照,看著上麵屬於自己的照片和“穆雷·艾略特”這個陌生的名字,心中五味雜陳。

辦完手續,奧蘿拉並沒有帶他從正門離開,而是領著他穿過幾條迷宮般的迴廊,來到一間不起眼的圖書室。房間裡空無一人,隻有成排的皮麵精裝書散發著陳舊的氣味。

奧蘿拉走到一個巨大的地球儀前,伸手在上麵摸索了片刻,似乎在尋找什麼。

“好了,文書工作結束,現在帶你去看看我們真正的辦公室。”

她輕輕按了一下地球儀上馬耳他島的位置。隻聽一陣低沉的“哢噠”聲,旁邊的一整麵書架緩緩向內側滑開,露出一部看起來頗有年頭的,由黃銅和鑄鐵打造的柵欄式電梯。

“請吧,爵士。”奧蘿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歡迎來到‘兔子洞’。”

電梯緩緩下降,發出的嘎吱聲在狹窄的井道裡回響。光線迅速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潮濕,混雜著機油味道的空氣。穆雷感覺自己正在沉入大地深處,遠離那個由陽光,禮節和謊言構成的世界。

大概下降了有五六層樓的深度,電梯終於在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停了下來。

門一開啟,眼前的景象讓穆雷有些意外。

這裡沒有他想象中的那種陰暗潮濕的地牢,反而是一個寬敞明亮的開放式空間。頭頂上,粗大的銅管和電線像藤蔓一樣交錯縱橫,幾排發出穩定白光的白熾燈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白晝。像是一個融合了學者書房,機械車間和博物館的奇異混合體。

一邊是高及天花板的檔案櫃和書架,上麵塞滿了各種書籍,卷宗和羊皮紙卷軸。另一邊則擺放著各種穆雷看不懂的機器,有些像是巨大的黃銅計算機,上麵布滿了儀表盤和開關;有些則像是某種神秘的煉金裝置,玻璃容器裡翻滾著五顏六色的液體。牆壁上掛著各種地圖,星圖,以及一些被解剖開來,形態扭曲的生物標本,它們被浸泡在福爾馬林溶液裡,安靜地注視著來訪者。

偌大的基地裡隻有一個人,正是之前在酒店見過的那個沉默寡言的尼科爾森,先前穆雷辦理手續的時候,這位先生已經提前回到了基地。他正坐在一張巨大的工作台前,專注地擺弄著某種奇特的電路元件。

看到這裡,穆雷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所謂的“紐約分部”,所謂的“精乾團隊”,從頭到尾,算上他這個新來的,一共就三個人!

奧蘿拉似乎也察覺到了穆雷的無語,她有些尷尬地聳了聳肩。

“我說過,我們是精英化管理。”

“精英到整個北美的工作就靠你們兩個人?”穆雷忍不住吐槽。

“是三個人了,爵士。現在有您了。”奧蘿拉糾正道。

穆雷感覺自己像是進了一個傳銷集團。

“很好,看來我的加入讓這個部門的力量足足提升了50%。我不理解。堂堂大英帝國,在諾大的一個美國,諾大的紐約城,專門負責調查超自然力量的重要部門,為什麼會隻有兩個人?這邊的工作光靠你們兩個人乾得過來嗎?”

“當然乾不過來啊!所以這不是才把您給招進來了嘛!”

“那三個人也乾不過來好吧!這種機構起碼得三十...不,三百...也不是,按帶英的尿性,難道不應該配上個三千人麼?!”

“我也想要人手啊!總部不批有什麼辦法!”奧蘿拉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帝國財政全都被海軍部拿去造大船了,軍情十一處的經費少之又少,批到北美這邊就更少了!那幫混蛋甚至還想直接把我們整個部門給砍掉!”

“造大船?”

“大英帝國的海軍戰略一貫明確:皇家海軍的實力必須超過世界第二和第三海軍的總和。現在不管是邦聯還是‘國際’都有一支龐大的海軍,為了保持世界操盤手的地位,皇家海軍就必須不斷擴張,一艘不夠造兩艘,兩艘不夠造四艘。為此自然需要花費大量的資金。”

穆雷感到有些頭暈目眩:“不是,你先等會...我有點暈...現在世界局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英國的國防戰略難道不是為了防禦美國麼?”

“美國?”奧蘿拉翻了個白眼,“邦聯和倫敦之間隔著一個大西洋呢!倫敦的政策提防的一直是巴黎,維也納,還有莫斯科!不管是11處還是6處的主力全都在歐洲,咱們這邊都隻是些邊角料而已。”

“可你們之前不是還和美國打過仗...我在酒店的報紙上看過一些之前的故事,1882年,那場‘大西洋戰爭’,英美不是打得不可開交麼?”

“打得頭破血流,那咋了?歐洲大革命一結束,倫敦和華盛頓還不是得乖乖握手言和。按照倫敦-華盛頓條約規定,加拿大,圭亞那,以及大英帝國的部分非洲殖民地必須成為非軍事區。我們不能駐軍,美國佬也不能在邊境集結部隊。然後咱們各自回家,美國佬去非洲狩獵,倫敦也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回到了歐洲。”

“你們就這麼看不慣歐洲人?。”

“艾略特爵士,我一眼就看出您不是正宗的英國人。不僅僅是因為您能夠麵無表情地嚥下那些狗都不喝的美國紅茶。英國的外交政策目標至少也有五百年不曾改變了——那便是,要製造一個分裂的歐洲。為了這個目標,我們跟荷蘭人一起同西班牙人打仗,和德國人一起同法國人和俄國人打仗,和德國人以及俄國人一起同法國人打仗,又和法國人以及俄國人一起同德國人打仗。”

“但是看起來你們最後那場好像沒打過?”

奧蘿拉老臉一紅,尷尬地找補道:“那...那隻是一場意外。您知道大英帝國一向喜歡鋤強扶弱,第二次七年戰爭中也是這樣。無奈那一時期的普魯士太強大了,彆說把拿破侖複活,就是把亞瑟王複活都不見得能乾得過腓特烈.威廉三世和當時如日中天的普魯士軍隊。而且您看,至少倫敦堅持到了最後,咱們比巴黎,比維也納和聖彼得堡都堅持得更久!整整扛到了45年才投降,而且還是因為該死的德國佬用了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在島上製造了饑荒!總之!63年德國民主化革命之後倫敦不是立刻加入了俾斯麥政府的維也納體係嘛!那時候倫敦的目標就是混進去,把一切都搞砸!我們必須身在歐洲內部,才能阻止法國佬和德國佬主導它!81年世界大戰爆發,倫敦也隻是袖手旁觀,原本以為可以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結果第二次法國大革命就來了!傳聞倫敦最早收到報告的時候還以為他們是在搞什麼一百週年紀念複刻呢!原以為就算巴黎鬨了革命,俾斯麥控製下的國防軍和史塔西原本也應該可以輕鬆鎮壓他們才對......都是‘國際’的那幫人乾的好事!他們把革命擴散到了整個歐洲!該死的美國佬一見情況不對就放棄了入侵歐洲的計劃,轉而把矛頭指向了我們!倫敦被這一悶棍給敲懵了!一開始邦聯入侵加拿大的時候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待我們匆忙把皇家海軍的主力調到大西洋和美國佬拉扯了兩年,轉頭一看,歐洲大陸已經統一了!大英帝國的外交政策失敗了!!!”

說到這裡,奧蘿拉好像有些沮喪。

“從那之後咱們的世界就構成了一個搖搖欲墜的三角平衡。邦聯和‘國際’在非洲為了搶奪資源和影響力,在過去的三十年裡一直打得不可開交。而我們,大英帝國,名義上保持中立,和兩邊都做生意,但因為英王殿下政府秉持的保守意識形態和龐大的殖民地體量,兩邊都視我們為眼中釘。我們能維持住均勢,全憑兩樣東西。”

她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我們始終保持著一支規模超過他們兩家總和的強大海軍。第二,我們依舊強大的國力。任何一方試圖對我們發動一場全麵戰爭,都隻會將我們推向另一方的懷抱。”

“雖然是三角關係...但是聽起來不太穩固。”穆雷評價道。

“當然不穩固!尤其是在咱們這邊,”奧蘿拉不滿地叫道,“倫敦提防的始終是歐洲方麵的滲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美洲這邊正在醞釀著多麼大的危險!隻有我們這些身在美洲的事務員才知道!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邦聯對那些邪神力量的利用已經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更危險的階段!你親眼看到了那個叫克蘇魯的家夥,你覺得普通的無畏艦能夠將它打敗嗎?還有昨晚的碼頭,那絕不是普通的黑幫火並!那背後一定暗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陰謀!我們正在委托六處的同事幫忙調查這起事件背後的真相。邪神的眷屬和信徒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深度滲透這個國家!我們擔心一旦美國佬完全掌握了這種力量,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撕毀和平條約,發動一次新的美英戰爭。而到那時,我們引以為傲的艦隊,在那些來自異維度的恐怖麵前,可能……不堪一擊。”

所以身為紐約MI11的聯絡員,奧蘿拉才嘗試著拉攏自己,擴大勢力以便更好地進行之後的調查麼。

“所以,MI11北美分部的目標,”奧蘿拉總結道,“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搞清楚美國佬究竟從那些邪神身上得到了什麼,他們掌握到了什麼程度,以及我們該如何反製。”

講完宏觀局勢,奧蘿拉來到一張桌子麵前,示意穆雷坐下,將話題引到了他個人身上。

“現在,我們來談談您,艾略特爵士。或者說,您胸前的這個小玩意兒。”

她指了指穆雷脖子上的三叉戟吊墜。那東西自從昨晚之後就一直很安靜,此刻正靜靜地貼在他的麵板上,散發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涼意。

“你們知道這東西的來曆?”穆雷好奇地問道。

“舊神諾登斯的信物。諾登斯,大深淵之主,是一位立場相對中立,甚至對人類抱有一定善意的舊神。‘國際’希望利用他的力量,來對抗在北美大陸上日益猖獗的邪神勢力。一個相當大膽,也相當愚蠢的計劃。”

“為什麼說愚蠢?”

“因為他們低估了美國佬的滲透能力。他們的計劃早就被邦聯的間諜發現了。於是美國人將計就計,與大袞教團合作引來了深潛者族群襲擊泰坦尼克號。目的很簡單,搶走信物,然後將其徹底摧毀,永絕後患。”

穆雷倒吸一口涼氣。泰坦尼克號的沉沒,將近千人的死亡,僅僅是因為這枚所謂的信物。

“但美國佬同樣失敗了。”奧蘿拉看著穆雷,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因為您的出現。在混亂中,您陰差陽錯地得到了諾登斯的認可,掌控了信物,讓美國佬的計劃功虧一簣。也正因如此,您成為了我們眼中最有價值的資產。”

“所以……你們想讓我用它的力量去對抗美國人?”

“不,不,沒那麼簡單。”奧蘿拉搖了搖頭,“諾登斯的力量不是可以隨意使用的武器,您應該有感覺到吧,您並不能隨心所欲地掌控它。更重要的是,我們對這個信物本身知之甚少。它內部蘊含的秘密遠超我們的想象。貿然使用它無疑有著巨大的風險。但諾登斯接受了您,這使得另外一個選項成為了可能:我們得探索它。徹底搞清楚它的原理,它的力量邊界,以及它與諾登斯之間的聯係。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能和諾登斯的本體直接見一麵,和那位舊神當麵聊聊他的立場。”

“和諾登斯當麵聊?你的意思是需要我把他呼喚出來嗎?”

“舊神是無法親自來到現實的,爵士,這個信物隻是一個‘錨點’,可以喚來神祇的幻影,但我們要對話的是那位舊神本尊。”

她走到穆雷麵前,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前傾,碧色的眼眸近距離地注視著他,聲音也隨之壓低,充滿了誘惑與危險的氣息。

“我們要去諾登斯本體所在的地方。一個不屬於我們這個維度,由意識和夢境構築而成的真實世界。一個凡人隻有在最深沉的睡夢中,纔可能偶然窺見其一角的領域。”

她一字一頓地吐出了那個名字。

“我們要帶你前往幻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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