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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森之犬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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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周馭訓練的速度有些超出藍儀雲意料。

那把長弩像是為他量身打造,僅用兩天一夜,裴周馭便能熟練操縱。

彭庭獻作為武器的設計師,從始至終,躲在陰涼處觀賞裴周馭表演,烈日炎炎,他露在外麵的胳膊被暴曬,大臂和小臂之間長出了分界線。

青筋虯結的臂膀上,熱汗滾滾而流,裴周馭這兩天因為不斷重複拉弓,手心被磨掉了一層皮,肌肉收窄,線條也更加緊實有力。

彭庭獻貪婪的目光在他身上遊走,雖然裴周馭粗俗無禮又討人厭,但他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裴周馭的身材在做情人方麵,完全符合他的理想型。

嗖——

一枚箭矢破風而出,箭頭高速旋轉,以貫穿的力度射中靶心,裴周馭在十米外的白線上收弓,今天射箭的距離縮短了四十米,是因為換上了移動靶。

在裴周馭對麵,有十個不斷輪換的靶子,他眼睛上蒙了一條黑布,看不見任何指向標,隻能通過靶子的移動速度,還有心中默數,來決定射出時間。

弓箭自動補給,裴周馭將注意力集中在靶心。

彭庭獻雙手環胸,站在一旁有些無聊,那位獄警和研究員寸步不離,他有些話想當麵質問裴周馭,卻不方便上前。

昨晚他又被熱到失眠,想了想自己生病那晚,裴周馭似乎一早便站在了小門前,抽了一地煙,還破天荒地走到窗前關心了他兩句。

“如果聽到害怕的動靜,就彈那個——”

儘管那晚頭痛不已,這句話,彭庭獻卻至今記得。

裴周馭的手在那晚指向了鋼琴方向,他感到詫異,還打趣像他這樣的人居然懂音律。

現在結合對霍雲偃的懷疑,彭庭獻有種直覺———他在被人當槍使。

他甚至有理由認為,從一開始被安排這間玻璃房,就是有人彆有用心。

想到這裡,彭庭獻的心情更不好了,他低頭摳了摳自己指甲,指尖從中指內側的戒指印劃過,壓著心底躁動等了一會兒,太陽升到最東方,獄警和研究員回去休息。

那位獄警大概率和裴周馭相識多年,彭庭獻看到他熱情地招呼了裴周馭一下,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

裴周馭不為所動,連個眼神都沒施捨給他,拉開長弩又是一陣猛練。

獄警搖頭離去。

彭庭獻是這時候走上來的,他湊到裴周馭身邊,視線掠過他臉上的黑布,本以為他沒察覺自己,卻不料下一秒便聽到他冷聲問。

“湊這麼近乾什麼。”

彭庭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發現他沒有反應,便收起了淡笑的表情,耷拉著眼哼哼:“你能看到我?”

“能聞到。”

裴周馭言簡意賅地說。

“嗬,”彭庭獻輕聲笑了笑:“還說你對我的資訊素不感興趣嗎,裴警官,這幾天憋壞了吧。”

“嗡———”,長弩將箭發射,弓弦發出一聲嗡鳴,上好的牛皮回彈震顫,在裴周馭手底下抖成了篩子。

不說話,他隻將目標放在前方。

“裴警官,休息一會兒吧,勞逸結合,”彭庭獻又開了口,似笑非笑地問:“不知道我有沒有這份榮幸,能邀請裴警官今晚去我的房間,彈一首鋼琴曲?”

裴周馭將最後一枚箭射出,聽到一聲“十環”,纔不緊不慢擡手,摘下了眼上的黑布。

他先看到的便是彭庭獻喋喋不休的嘴,有這麼一瞬間,裴周馭想把這團布塞進他嘴裡。

堵的他話都說不出來,剝奪聲音,氣憤的眼淚又會從眼睛裡流出來。

淡淡移開目光,裴周馭回答:“我不會。”

“你不會?”彭庭獻拖長音,故意揚起他平靜的聲調,又咬重了一遍這三個字:“你懂音律,聽得明白琴聲,但跟我說你不會彈。”

“———是這樣嗎,裴警官?”

裴周馭“嗯”了聲。

他敷衍完後便轉身要走,彭庭獻卻緊跟上來,腳步聲兇殘,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胳膊上滾燙的體溫幾乎要燙穿手心,彭庭獻咬牙忍下去,不肯鬆開他,皮笑肉不笑地質問:“你和霍雲偃是什麼關係?”

這名字聽著半生不熟。

裴周馭誠實地說:“不認識。”

“你再?”彭庭獻用力一拽,將他整個人轉了過來,回頭麵向自己,腳下也逼近一步:“怎麼,在實驗樓裡麵是個聰明人,一出來既不懂琴譜,也不認識人了?”

他緊貼上去靠近裴周馭,笑得陰沉沉:“你不乖哦,裴警官。”

裴周馭絲毫不後退地定在那兒,對彭庭獻胸口貼胸口的示威姿態反應平平,他深知自己此刻身上燙得很,一上午暴曬加上這身緊身衣,彭庭獻這麼細皮嫩肉的人過不了一會就又得矯情。

果然。

“你身上怎麼跟起火了似的。”

彭庭獻有些嫌棄地退了回去,裴周馭胸口心跳咚咚,體溫熱得像內臟器官起了火,臉上卻平靜無波。

他脖子上的頸環也不叫,整個人如同氣定神閒的一座深山,屹立在他的冷嘲熱諷下,怎麼都無法撼動。

握在手裡的胳膊是這時候抽出去的,裴周馭一個字沒有多說,切斷了和他的肢體接觸,徑自向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也是餐飲室,剛才那位獄警和研究員已經坐進這裡,邊交談邊一起吃午飯。

裴周馭進來時,獄警又伸手向他打招呼,裴周馭沒理,直接鑽進了淋浴室。

“這小子。”獄警有點尷尬地收回手,笑著罵了聲。

研究員木訥的臉蠕動了一下,不甚在意:“吃飯吧。”

“哎,你知道我這飯吃得多愁人不。”獄警難以下嚥,又自顧自說起來:“藍姐把我從老家調回來,讓我看管這小子,我明明都退休了,還讓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站在他旁邊,關鍵他手裡還拿著武器……”

“媽的,是真不怕他把我殺了啊?”

研究員擡頭看了看他忿忿的臉,平靜道:“他不會失控。”

“你確定?”獄警露出狐疑:“他以前可殺人不少,最近情緒波動也……”

“我們比他殺的人更多。”研究員冷淡打斷他,不允許他產生一丁點質疑,話題到這裡被截停,他沒有了再自證下去的**。

端著盤子起身,研究員冷漠離去。

獄警在座位上呆呆歎了口氣,他目送年輕的研究員離去,對著他最後那句話搖了搖頭。

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總輕易斷定未來。

“我真是老了。”

他又操起筷子吃飯,鼻尖彌漫著八監消毒液的氣味,讓他不禁回想起十年前那場慘烈的屠殺。

作為圍剿裴周馭的所有獄警中,至今唯一存活下來的一位,他……驀地,回憶戛然而止。

獄警冷不丁感到後背一寒,一股熟悉的危機感湧上全身,他條件反射地掏槍而起,轉身,以射擊的姿態防備後方。

淋浴室門口的簾子隨風而起,熱氣飄散出來,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人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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