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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訌開打
“住手！彆打了！我降了！饒命——！”
揚古利那聲嘶力竭、帶著哭腔的投降宣言，如同在滾沸的油鍋裡潑進了一瓢冰水，瞬間在他身邊殘存的數百正黃旗精銳中炸開了鍋！
甲喇額真吳爾占正揮刀格開一支流矢，聞聲猛地扭頭，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
他臉上的血汙都掩蓋不住那驟然升騰的驚愕與狂怒！
薩哈廉更是直接破口大罵，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難以置信而尖銳得變了調：
“揚古利！你這懦夫！你竟敢……竟敢投降南蠻？！
你丟儘了大金的臉！丟儘了大金勇士的骨氣！
汗王的臉都被你丟到糞坑裡去了！”
吳爾占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佩刀直指揚古利，唾沫星子混著血沫飛濺：“你這條老狗！貪生怕死！巴牙喇的榮耀都被你踩在腳底下了！
我吳爾占（瓜爾佳氏）的祖宗在地下都要蒙羞！你該死！”
揚古利突然被自己麾下的高階將領指著鼻子痛罵“懦夫”、“老狗”，還扯上了祖宗榮耀，一股邪火“噌”地就頂上了腦門！
拋棄他們的是代善！
帶他們陷入絕境的是明軍！
他揚古利隻是想活命，何錯之有？
這幫不知死活的蠢貨，竟然敢以下犯上？！
“放肆！”
揚古利猛地挺直了腰板，試圖找回昔日統領的威嚴，聲音因暴怒而扭曲。
“吳爾占！薩哈廉！你們想造反嗎？！本統……本統領這是為大金儲存元氣！
你們懂什麼？！來人！給我拿下這兩個叛逆！”
揚古利身邊的親兵死士，對主子的命令有著刻進骨子裡的服從。
聞令立刻拔刀，凶神惡煞地撲向吳爾占和薩哈廉！
“儲存元氣？呸！你就是怕死！”
薩哈廉狂笑，眼中儘是鄙夷和瘋狂。
“崽子們！看看！這就是我們的統領！
他要我們像狗一樣去舔明人的靴子！
願意做巴圖魯，不願做阿哈（奴隸）的，跟我殺了這個叛徒！
殺了他，我們衝出去！”
吳爾占也振臂高呼：“對！殺了揚古利這個敗類！我們正黃旗的巴牙喇，是大金的精銳，是大金的榮耀！
寧死也不受此辱！跟我衝！”
兩人身邊，也有不少同樣被“投降”二字刺激得血脈賁張、寧死不屈的死硬分子。
他們紅著眼睛，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揮舞著兵器，毫不猶豫地迎上了揚古利的親兵！
“鐺！鐺！鐺！”
“噗嗤——！”
“啊！”
“……………”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剛才還並肩抵抗明軍的正黃旗精銳，瞬間分裂成了兩股，在狹小的包圍圈內瘋狂地自相殘殺起來！
揚古利的親兵要護主，吳爾占、薩哈廉的死忠要“清君側”，雙方都殺紅了眼，下手毫不留情，比對付明軍時還要狠辣三分！
場麵混亂到了極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怒罵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響成一片。
而在建奴內亂的時候，大明的人馬已經徹底對建奴完成了合圍。
看到建奴自己乾自己，滿桂、秦良玉、吳惟英、朱國弼和曹文詔紛紛停下了衝鋒的腳步，收緊了包圍圈後，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出好戲。
“喲嗬！狗咬狗，一嘴毛啊！”
滿桂勒住戰馬，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血，咧開大嘴，笑得無比暢快。
“哈哈哈！痛快！比看戲班子的大戲還熱鬨！
弟兄們，給老子把口子堵嚴實了！
讓他們咬！使勁咬！省得臟了咱爺們的手！”
東麵的京營士兵們也鬨笑起來。
吳惟英捋著短須，一臉戲謔：“嘖嘖嘖，蠻夷果然是蠻夷，毫無忠義廉恥，大敵當前竟先內訌起來了。
老朱，你說這揚古利的人頭，最後會落到誰手裡？”
朱國弼更是促狹，對著身邊的傳令兵喊道。
“去！喊兩嗓子，給建奴戲子們加加油！
就說……就說‘投降免死，殺叛徒有功’！
讓他們殺得更歡實點！”
傳令兵忍著笑，扯開嗓子用生硬的滿語開始喊話，內容極具煽動性。
南麵的秦良玉，雖然依舊麵色沉靜，但嘴角也微微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
她身邊的石柱兵們更是毫不掩飾臉上的鄙夷和幸災樂禍，有人甚至撿起地上的小石子，朝著混戰的人群丟去，似乎想要給建奴雙方火上澆油，引來一陣鬨笑。
“哈哈哈，你當鬥雞呢？”
“鬥啥雞，狗屁的建奴畜牲都不如！”
“對！對！對！說得對！”
“……！！”
曹文詔和曹變蛟叔侄倆，帶著關寧鐵騎扼守在西南角，像看猴戲一樣看著包圍圈核心的這場鬨劇。
曹變蛟年輕氣盛，嗤笑道：“建奴自己打起來了，咱們要不要上去把他們一鍋端？”
曹文詔則老成一些，淡淡道：“不急，讓他們先互相咬，省了咱們不少箭頭。等他們殺得差不多了，咱們再去撿現成的。”
……………
揚古利被忠心耿耿的親兵團團護在中間，氣得渾身發抖。
看著吳爾占和薩哈廉如同瘋虎般左衝右突，不斷砍殺著他的親兵，試圖向他靠近，口中還在不停地咒罵他是“叛徒”、“懦夫”。
每一次咒罵都像鞭子抽在他臉上。
“反了！都反了！”
揚古利內心在咆哮，恐懼被滔天的怒火暫時壓製。
“本帥投降是為了活命！是為了日後！
你們這些莽夫懂個屁！
代善那個老狐狸拋棄我們，你們不去恨他，反倒來殺我？！
該死！統統該死！”
揚古利恨不得親自提刀衝上去把吳爾占和薩哈廉碎屍萬段！
但看著兩人那不要命的架勢，他又膽怯了。
他“違背祖宗”是為了活命，可不是為了跟這兩個瘋子同歸於儘！
於是，包圍圈內形成了詭異的一幕：最核心是揚古利和他的親兵在龜縮防禦，中間層是吳爾占、薩哈廉率領的“死硬派”在瘋狂攻擊揚古利，而最外層，則是四麵看戲、指指點點、時不時還吆喝兩聲“加油”的明軍。
昔日威風凜凜、令明軍聞風喪膽的正黃旗巴牙喇，此刻徹底淪為了一場鬨劇的主角。
在大明的包圍和鬨笑聲中，上演著自相殘殺的醜劇。
揚古利的“好死不如賴活著”，開局就碰上自己人的“寧死不屈”！
但是，揚古利不知道，讓他更悲慘的事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