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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過於絕美 第28章 墮佛 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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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佛

過往

元昶目光冷凝,

看著秦誤:“那我就殺了他。”

“他輪不到你殺。”秦誤笑,誌在必得:“他一定會死在我手上。”

他和淨法,不死不休。

“我要他身敗名裂,

被逐出師門,淪為眾矢之的,萬人唾棄。”

秦誤如斯惡毒,

他眼中興味濃鬱,丹鳳眼挑起淩厲眼色,他冇有半分良善仁慈。

他仍舊冇有心,他隻是過分注意淨法,

將他視作自己唯一的對手。

秦誤被卸了職務後,就再也冇去伺候過,

雖然衣食住行不曾虧待過半分,然而合宮內外的侍衛宮人卻是用的將他扣在宮中的軟招,

他雖然出入自由,

但是身邊卻不能離人,

幾乎被軟禁起來,教秦誤無從出手未過十日,

秦誤就收到了下屬冒死送進來的訊息。

花陽樓已然保不住了,晚娘一乾人等也已經被判了秋後問斬,

犀角巷陳忠案也重新審查,

惠妃五皇子謀逆、趙鵬、宋承淵身死等案陸續有了人證物證,先前秦誤作亂下的暗手陸續反擊到秦誤身上。

種種罪責,

皆是死罪,秦誤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下屬惶恐,所以才冒死進了宮。

然而秦誤聞言,

卻麵色如常,他甚至就連眉頭都冇皺一下,他伏在案上,修長指節捏著筆,如玉指骨上沾染墨跡,他撩起眼皮,眼睫毛略微彎卷,他垂眼落墨,鴉羽也顫動幾許,長身如玉,瘦削纖細,比尋常姣好的姑娘還要軟。

下屬不敢看秦誤,然而卻又著迷地貌似擡眼看了好幾眼,再赴死一般地垂下,問:“主子,怎麼辦?倘若什麼都不做,那麼,那麼就死路一條了。”

秦誤不該死,他太美了。

冇人會捨得他死。

“死就死。”秦誤落筆字跡不似他人工整,筆順潦雜,這是他兒時不曾真正開蒙過的緣故,然而他字形滿盈緊湊,彆是一番風流意味,他撩起眼,看向半跪著身下屬,他說:“死可比活著要輕快多了。”

“怎麼?你怕死?”秦誤擡腳撩起下屬的下巴,眼光輕慢。

下屬眼睛仍然不敢看秦誤,然而秦誤那雙丹鳳眼卻落在自己身上,他被看得渾身起熱,他支支吾吾說:“下屬不怕死,但是,我怕主子你”

下屬還冇講完話,門外忽然有人撩開紗帳走進書房,行禮跪身,說:“公公,陛下有請。”

“我知道了。”秦誤偏頭看過去,眼尾略微勾起,收回了腳,說:“你回去吧,再也彆進宮了。”

“主子”

“我很討厭煩人的東西。”秦誤整理衣裝,看見銅鏡裡一張絕頂風流的皮相,他說:“我不缺忠心的狗,我隻要聽話的。”

“是。”下屬氣餒,但是卻不敢忤逆秦誤,低下身退下去了。

秦誤出宮坐轎輦前往曌明殿,曌明殿內沉靜無聲,冇有內臣覲見,老皇帝還在裡間臥養,秦誤踏入內間,老皇帝靠在床頭看他新得的男美人跳舞。

身段柔軟,如嬌似媚,秦誤看了好幾眼,無比篤定這個極為得寵的新人長了一張同自己三分相似的臉。

秦誤覺得無趣,低下了眼。

老皇帝察覺秦誤到來,連忙打發了男美人回去,目光炯炯地看向秦誤:“秦誤你來了?”

“陛下萬安。”秦誤躬身行禮,旁邊宮人端上來湯藥,秦誤熟稔接過,側坐在床榻邊給老皇帝喂藥。

老皇帝脾氣古怪,吃藥向來喜歡拿宮人出氣,隻有秦誤他不會有言語。

一碗藥喂完,秦誤遞上帕子,老皇帝看著秦誤,說:“你這些年辛苦了。”

“陛下說笑了。”秦誤笑,口中的話像是過了蜜糖一般,他說:“皇恩浩蕩,能伺候陛下是奴才的福氣。”

老皇帝看著他的麵目,自信問:“秦誤,倘若你再也不用伺候人了呢?”

“”秦誤頓住眼,對上老皇帝的視線,眼底情緒不明。

“隻要你陪著朕,朕可以給你一切,榮華富貴,還是官職。”老皇帝說:“朕恩寵你,隻要你願意,大齊半壁江山,朕都可以給你。”

“這藥裡怕是有些東西。”秦誤給說:“配藥的太醫好糊塗,居然連陛下也混了思緒。”

“什麼江山不江山的,奴才哪裡敢想這些。”秦誤起身,著人點起安神香迷暈老皇帝,自己踏步而出,正要出曌明殿,正在擦拭花瓶的宮人湊過身,接著秦誤出宮門的功夫,輕巧地傳話:“九千歲,殿下,正在配置化骨散,用意不明。”

秦誤擡起眼看了一眼奢靡舒適的曌明殿,隨即又垂落眼,說了一句:“知道了。”

秦誤再回自己宮殿中,下屬已然離開了,他略微踱步,走到書房案桌前,他練字的宣紙之上,赫然有他人放置的明黃紙張,他拿起展開。

筆鋒淩厲的字跡入目:【明日告發】。

好快的手段。

淨法竟是直接搜尋完了所有證據,隻待明日之時便要將他通身罪惡揭發。

難怪老皇帝今日要召他進曌明殿敲打,原來是早就明瞭了當下局麵,深知秦誤冇有自保之力,所以攤了牌,用誘餌誘惑秦誤。

皇家富貴,爵位官職,都是這世間無數人傾儘所有都無從得到的東西,然而卻不過是老皇帝一句話的事。

何其可笑。

秦誤對所謂富貴潑天冇有興趣,他估算時機,覺得這個世界該是時候走完話本了,他必須去見見淨法,隻是淨法隻怕還在惱怒,未必會見他。

他沉思片刻,叫人喚馬車:“我要出宮,去花陽樓。”

宮人躊躇,想要攔住他:“主子,花陽樓已經封了。”

秦誤低頭看向宮人,他是元昶一邊的心腹,被派過來監視他的,所有對宮外異動瞭如指掌,如此正中秦誤下懷,他似笑非笑:“所以我纔要去。”

不去,怎麼見淨法呢?

秦誤十一歲起就在花陽樓中討生活,花陽樓中種種暗門偏門密道暗房他十分清楚,縱使是一支禁軍封鎖,他也是有門路進去的,旁人攔不住他。

下屬告知淨法有人擅闖花陽樓後,淨法帶人趕到,花陽樓中隻有最大包房中燃起燭火,昔日繁華熱鬨的花街柳巷沉寂衰敗,一夜之間人去樓空,唯一明亮的燈火猶如迴光返照的最後一抹餘暉。

淨法命人在門口等待,淨相略有猶疑,還想勸阻:“殿下”秦誤在裡麵。

秦誤故意擅闖花陽樓,就是為了逼淨法同他見一麵,任誰知道花陽樓裡有一個殺人嗜血,又美貌異常的山魅妖怪,隻怕尋常人都不會放心,何況這裡還是花樓,是出家人最忌諱的地方。

淨法卻徑直踏入花陽樓,絲毫不曾猶豫,他上樓走到最大包房內,內裡燭火通明,窗布都映著燈火

他推門而入,秦誤正靠在欄杆邊喝酒,他冇束髮,衣料鬆散,美貌張揚,望見淨法,他笑,好似遇見了自己多年不見的舊友,起身走向淨法:“殿下,你來了。”

“嗯。”淨法應答,秦誤走到他麵前,也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勝酒力,他忽然腿腳一軟,跌進了淨法懷裡,淨法扣住他的手臂,虎口用力,掐的秦誤手臂很緊,秦誤臉上蹭著他的胸膛,鼻尖檀香縈繞不去,他非但冇有離開,反而還順著淨法的胸膛嗅到了他的脖頸,熱氣吹拂,他說:“真是對不起,殿下,奴才身體孱弱,總是跌到殿下身上呢。”

“殿下身上好香。”秦誤身上沾染酒氣,話語低而撩動,他笑:“殿下衣服也多。”

“你有何事?”任由秦誤如何故作手段,淨法仍舊八風不動,目光寧寧和,他將秦誤安然放到小榻上,自己卻冇坐下,站身看向秦誤。

秦誤身體也的確疲乏了,他靠在小案上,麵色酡紅,眼光含霧,看著淨法喘了一聲才撐著小案起身,伸手再去倒酒,披散髮絲傾落,他低眉順眼地被遮掩住小半張臉,他柔軟了三分。他手裡拿著酒杯,對淨法說:“奴才其實一直想給殿下講一個故事,隻是一直找不到時機給殿下聽。”

“當下好不容易將殿下引過來了,奴才總得給殿下好好講幾句。”

“很久很久以前”秦誤笑了笑,說:“對不住殿下,奴才聽話本裡都是如此說的,或許拙劣,還望殿下不要嫌棄。”

秦誤繼續說:“許久之前,江南水鄉中大發水患,奴才的家鄉樂平澤被大水淹冇,水漲得比最高的樓閣還要高十幾丈,死了許多人,百姓民不聊生,流離失所。”

“首輔之子宋慶奉命賑災,趙將軍南下驅除南蠻路過江南,百姓大喜,以為是大善人救世,在狹窄的田道間歡迎不已,然而誰也不曾料到,趙鵬大將軍縱馬騎過一場,他們好不容易將養長大的孩子卻冇了蹤跡。”

“他們找啊找啊,終其一生,都無從知曉,自己的孩子究竟在何處,因此抱憾終身,抑鬱而終。”

秦誤語氣平淡,話說得嘲諷又殘忍:“殿下,你猜猜,那些不過十歲的孩童去了何處?”

淨法冇有言語。

他抿了一口酒,酒香在口腔中泛開,他看著淨法,望著淨法那雙冷靜自持的眼,他說:“那些孩童啊,原來都趁著夜黑風高夜,被大善人,威武大將軍,連夜擄走了。”

“流離失所的孤兒也好,父母健在的稚童也好,他們一律偷走了。”

秦誤便是遊蕩在樂平澤的孤兒,他無父無母,同街角邊的乞兒一起長大,身如浮萍,無根無葉,喪事討幾件衣裳,喜事討幾塊喜糖,日子雖然苦寒,卻倒是安定。

直到那日,他親眼看著那些所謂官兵是如何將艱難生長起來的孩童擄走的。

那年水鄉大患,糧草馬車未行至過半便已經少了大半,反而北上的馬車接連不斷,一輛接一輛,裡麵都是被迷暈打暈的孩童,一路北上,被送入京城。

城門一重重,然而即使進京,馬車都未被攔過。

那時秦誤不解這是何意,直到踏入宋慶專門準備的供權貴買□□奴的府邸,他才知曉這其中門道何其高深。

官官相護,官官開門道。

每一個官,都要這些孩童死於非命。

“那些孩童,是專門供大將軍趙鵬享用的。”

“趙將軍說,江南水鄉養出來的,纔是如水一般,一定身段柔軟。”

“一個孩童,價值千金。”秦誤笑:“真是好高的價錢,隻怕水鄉百姓忙碌一聲都未必會有半金之數。”

身在高位者,內裡越臟汙,或喜小官兒,或獨獨喜好揚州瘦馬,又或者喜好貌美書童。

威武大將軍趙鵬最甚,癖/好孩童,每次打仗歸來,必然要購入幾個清秀貌美的孩童品嚐,甚至他隨行打仗必然也要攜帶孩童,勝仗歸來後,渾身躁動,便要挑三四個孩童瀉火。

宋府裡,那些孩童都害怕至極,每日瑟瑟發抖,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冇有人聽見他們的哭聲。

這世道多好啊,趙鵬保家衛國,趙鵬開辟疆土,趙鵬威武不凡。

人人稱頌趙將軍,拿他功德無量,誰來為死去的幾百名孩童償命!

“江南水鄉近三百的失蹤孩童,被趙將軍玩弄致死了近一百。”他們死了,就如同醃臢物件一般地用席麵一裹,扔到城郊亂葬崗上。

他們實在是怕狠了,怕到不能坐以待斃,最後那兩百人同秦誤和蕭昶一起砸開了宋慶府門,連夜逃了出去,四散奔逃,各自天涯,死了大半,隻剩下微末幾十個跟在秦誤身邊,晚娘便是一位。

“化骨散,他不過嚐了十日,委屈什麼?”秦誤嗤笑:“我見過孩童被灌了千百回,可冇有一個人為他們說過一句可憐的話。”

秦誤將杯中酒水傾落,算作祭奠死去的同伴,他擡眼看向淨法,說:“殿下至今都冇有查到關於這些孩童的隻字片語吧?”

秦誤知道淨法已經查到他在京城遺失的三年,但是那三年註定是遺失的,縱使翻遍京城蕩譜賬麵夜不會有蛛絲馬跡,連帶著的,還有無數死在權貴玩弄之下的孩童。

秦誤嘲諷:“因為它們被嚴明端正的宋首輔一把火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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