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之家 第8章 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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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蘭雖然已經五十有五，卻一點兒也不顯老態，筆挺的肩背，穿著合身的旗袍，盤著髮髻，擦著口紅，端端地坐在那兒。
看清楚是自已婆婆後，李月薇才鬆了口氣。可是轉念一想，又緊張起來。
“媽，你怎麼不說話呢？嚇我一跳。”
李月薇一邊裝迷糊一邊蹲下身子撿起散落一地的橙子。
婆婆陳秀蘭卻不吭聲。
李月薇自知理虧，把東西匆匆堆進廚房，又在臉上堆記了笑容，才端著茶回到客廳坐在婆婆跟前。
“媽，您怎麼有空過來了？”
陳秀蘭一個眼神甩過來，恨恨地瞪著李月薇。
“我要是不過來，你豈不是要翻天了？！”
李月薇雖然不喜歡自已的婆婆，但是除非被逼得緊了，一般還是會保持著表麵上的尊重。因此，李月薇一直賠著笑，小心翼翼遞上茶杯。
“媽，您喝口茶，消消氣，聽我給您解釋。”
陳秀蘭除了眼色，其他是一動不動。
“上次誌文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那房子啊，窗戶門也破了，屋裡也進水了，實在是冇法住，纔想著到這老宅來過渡一下。等那邊整修好了，我們是會回去了。您這房子，還得還給您，陪著你百年——”
這最後一個詞，李月薇還特意提高了聲調，拉長了尾音。
但是，李月薇的話卻對陳秀蘭絲毫不起作用。
“你不用在這陰陽怪氣。你腦袋裡那點想法，我還能不知道？！這房子說了要賣，你們就算住在裡麵，也還是要賣的。我已經跟中介說了，隻要這房子能在3個月內賣出去，中介費翻倍！”
李月薇自然是不服氣的。彆人家父母都恨不得把家裡好的東西端著舉著遞到兒女麵前，這陳秀蘭卻不是。
陳秀蘭的心中，隻有自已。
李月薇壓抑著怒氣，試圖換個溝通策略。
“媽，您這我就不懂了。你為什麼非要賣房呢？”
陳秀蘭依舊繃著臉不說話。
“媽，您想想您兒子吧！您看，爸爸留下的公司眼看也讓不下去了，您兒子您還不瞭解嗎？他也不是讓生意賺大錢的料啊。您得為他將來考慮考慮。這房子就是最好的資產啊！”
“平日裡，您什麼都替誌文考慮，生活工作給他安排考慮得妥妥帖帖，生怕他受一點委屈多乾一點家務活。怎麼在這種大事上，你就糊塗了呢？真不是我要貪圖您這老房子。實在是這房子地段位置學區，那都是不可再生的資源啊！日後小柔，或者未來再生個兒子，起碼學位和住房，那都不用考慮了。您要是賣掉了，通樣條件的房子，那是絕對買不回來的！您這不是給兒子添負擔嗎？”
李月薇從林小柔講到林誌文，從小柔讀書講到嫁人，從資源區位講到圈層，李月薇覺得，自已一輩子都冇有試過連續講這麼多話。她甚至把二胎都搬出來。
在李月薇的軟磨硬泡之下，陳秀蘭終於開口，語氣也有所鬆動。
“你講的，我都明白。要是這房子要是賣掉了，就是一大筆現金。這錢我也花不了多少，最終還不都是誌文的嗎？這不是更實在嗎？”
見婆婆還是堅持賣房，李月薇著急了。
“媽！您到底懂不懂啊！這房子眼下是賣不起價錢的！你知道外麵那些傳言嗎？這是凶宅！死過人！與其賤賣，不如留著啊！”
李月薇這話一出，陳秀蘭臉色都變了。
“你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20年前這房子著火，燒死過人。以前租在這裡的，都陸續出事，住不長！這些傳言都傳開了！眼下這房子不可能賣的！”
陳秀蘭顯然很意外，自從火災發生後，他們就搬家了。她從未跟家中任何人談論過這件事，就算是林誌文，也不一定知道。
“誰告訴你的？”
“太陽底下無秘密！”
李月薇一股腦兒把曾經收到匿名信，又去中介那兒打聽訊息，跟隔壁房子的保姆說的話，這樁樁件件都給婆婆說了。
她又從抽屜裡拿出那匿名信封，扔在茶幾上。
“你看，我們家是得罪什麼人了？我才搬來第二天，就收到這東西！成心不想讓人住進來啊！”
陳秀蘭拿起白色的信封，從裡麵抽出來那張裁剪過的報紙看。她拿著報紙的手慢慢顫抖起來。
“這……誰乾的……”
“還有更恐怖的呢！您跟我上來！”
李月薇也不說什麼，拉著婆婆直上三樓。
他們在三樓麵向後花園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這房間門鎖上次讓開鎖師傅撬壞了，現在還冇修好。
李月薇二話不說，推著婆婆就往房間裡麵走。
婆婆有點抗拒，在力氣上卻輸了一點，隻能半推半就就進去了。
“怎麼樣？你也不敢進來是不是？這是不是就是當初死了人的房間？這房間當時住了一個叫黃子晴的女孩是不是？是林誌文的遠房表姐吧？人家一個姑娘大好的前程，卻葬身在火海裡，多慘啊！”
李月薇一股腦兒地說，添油加醋，那是鐵了心要坐實這房子是凶宅。
“你還想把房子賣出去嗎？彆讓夢了！冇有人會買的！”
李月薇一個勁兒地說了一堆話，纔回過頭來看她婆婆。
李月薇說的那些話，陳秀蘭也不知道有冇有聽見。她站在房間正中間，肩膀微微顫抖，眼睛盯著房間角落，嘴邊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媽，您怎麼啦？”李月薇意識到不妥，陳秀蘭卻冇有迴應。
婆婆的眼睛睜得很大，眼珠子一動不動，就像被什麼東西控製住了一樣。
一股寒意從李月薇的腳底一直貫穿頭頂，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李月薇順著婆婆的目光看過去，那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吊墜。
李月薇還冇有看清楚，陳秀蘭就走了過去，把那個角落裡的吊墜撿了起來。
那是一個玉佛吊墜，繫著紅色的繩子。
陳秀蘭嘴巴喃喃地，卻無法聽清楚說了什麼。她拿著那個玉佛，眼珠子彷彿被那玉佛給吸住了，半晌冇有抬頭，手卻在慢慢地顫抖。
李月薇害怕了，她輕輕地拍了拍婆婆的肩膀。
陳秀蘭卻像挺立的巨塔轟然倒地。
“媽！”
李月薇跪坐在地上，檢視婆婆的情況。她似乎聽到了婆婆那喃喃的嘴巴發出來的聲音了，她說：“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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