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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錦繡小農媳 第8章 婚事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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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了一夜,清晨才堪堪停住。天地間白茫茫一片,積雪壓低了枝頭,覆蓋了村莊所有的汙穢和雜亂,隻留下一種單調而冰冷的潔淨。

蘇晚推開院門,打算清掃出一條通往灶房的小路。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帶著雪後特有的清冽,卻讓她因熬夜而昏沉的頭腦為之一振。

幾個起早掃雪的鄰家婦人正聚在不遠處的老槐樹下,笤帚有一下沒一下地劃拉著地上的雪,腦袋卻湊在一起,低聲絮叨著什麼。看見蘇晚出來,那絮叨聲戛然而止。幾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射過來,帶著一種黏膩的、探究的、意味不明的打量,在她身上逡巡不去。

那不是之前單純的嘲諷或憐憫,而是一種更複雜的、混合著好奇、窺伺甚至一絲曖昧的意味。

蘇晚握著笤帚的手緊了緊,心頭掠過一絲疑慮。她麵無表情地低下頭,開始用力掃雪,將那些令人不適的目光隔絕在外。

但那些低語聲,卻像討厭的蒼蠅,斷斷續續地鑽進耳朵。

“…瞧見沒?就是她…”

“…真沒想到啊…平時不聲不響的…”

“…怪不得看不上張家那小子,原來是攀上更高的枝兒了…”

“…什麼高的枝兒?不就是村尾那個…”

“嘖,兵痞子配破鞋,倒也般配…”

“小聲點!彆讓人聽見!不過你說…他倆啥時候搞到一起的?雪夜裡偷偷摸摸…”

“那誰知道呢…孤男寡女的…哎喲…”

聲音壓得極低,卻又確保能模糊地傳過來。那些破碎的詞彙——“兵痞子”、“破鞋”、“偷偷摸摸”、“搞到一起”——像淬了毒的冰針,一根根紮進蘇晚的耳膜。

她猛地直起身,目光冷冽地看向那幾個婦人。

婦人們立刻噤聲,假裝認真地掃雪,眼神卻還在偷偷交換著,嘴角帶著壓抑不住的八卦興奮。

一瞬間,蘇晚明白了。

是昨晚。林長河在雪夜裡送她回家,雖然他一言未發,送到門口即離開,但終究還是被人看見了。在這枯燥乏味的村莊裡,一丁點男女之間的風吹草動,尤其是涉及她這個剛被退婚、“名聲有汙”的姑娘,和一個同樣名聲不佳、獨來獨往的退伍兵,足以瞬間發酵成最香豔齷齪的流言。

一股冰冷的怒意衝上頭頂,讓她指尖發麻。她幾乎能想象出這些流言會如何添油加醋,最終會傳成多麼不堪入耳的樣子。她自己的名聲早已千瘡百孔,她可以不在乎。但牽連到林長河…那個在她最狼狽無助時,幾次三番沉默地伸出援手的人。

她死死攥著笤帚杆,指節泛白。衝上去理論?隻會讓事情越描越黑,給那些長舌婦提供更多談資。

她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用更加冰冷的目光掃了那幾個婦人一眼,然後轉過身,繼續用力地掃雪,彷彿要將所有的汙言穢語都掃進積雪深處,徹底掩埋。

然而,流言卻像雪後悄然擴散的寒氣,無孔不入。

一整天,蘇晚都能感受到那種無處不在的、異樣的目光。她去井邊打水,原本聚在那裡說笑的幾個姑娘立刻散開,用一種古怪的眼神偷偷瞥她。她去還趙家嬸子的碗,對方接過碗時,眼神閃爍,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含糊地說了句“晚晚,以後晚上…還是少出門的好。”

甚至連在家裡,母親劉桂香也顯得心神不寧,時不時用一種擔憂又複雜的眼神看著她,幾次想開口,卻又歎著氣低下頭。

“媽,外麵那些屁話,您彆信。”傍晚吃飯時,蘇晚終於忍不住,冷冷地開口。

劉桂香嚇了一跳,手裡的筷子差點掉地上。她看著女兒緊繃的臉,眼圈微微紅了:“晚晚…媽不是不信你…可是…這人的嘴…它堵不住啊…這往後…你可咋辦啊…”

蘇大勇也聽到了風聲,靠在炕上,臉色比之前更加灰敗,重重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著無儘的焦慮和無力:“是爹…爹沒用…拖累得你…名聲…”

“爸!跟您沒關係!”蘇晚打斷父親的話,聲音斬釘截鐵,“是那些人心臟,眼睛臟!”

她嘴上說得強硬,心裡卻一片冰冷。她知道,流言猛於虎。especially在這個閉塞的環境裡,它足以殺人。它會讓本已艱難的生存環境變得更加舉步維艱。孫大夫那裡還會不會讓她用鞋換藥?左鄰右舍還會不會找她縫補?就算會,恐怕也會帶著異樣的眼光和更多的非議。

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做點什麼,堵住這些惡毒的嘴。

她需要一個辦法,一個能迅速平息流言,又能暫時穩住局麵,讓她能繼續喘口氣、為父親掙藥錢的辦法。

夜深人靜,蘇晚躺在冰冷的炕上,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屋頂,腦海裡飛速盤算著。各種念頭起起落落,又被一一否定。

突然,一個大膽甚至堪稱荒謬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猛地劈中了她的思緒。

假訂親。

既然流言說她和林長河有染,說他們暗中勾搭,那索性就把它擺到明麵上!訂親!但不是真的,隻是假的,做一個幌子,堵住所有人的嘴!

林長河…他會同意嗎?

想到那個沉默寡言、眼神冰冷、似乎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男人,蘇晚的心沉了下去。這提議太過冒昧,甚至是一種侮辱。他憑什麼要配合她演這出戲?憑什麼要把他自己也捲入這是非之中?

可是…除了他,她還能找誰?誰又會願意?誰又能有他那樣足以震懾流言、讓人不敢輕易置喙的氣勢?

這是一步險棋。但或許是眼下唯一能破局的棋。

幾乎一夜未眠。天剛矇矇亮,蘇晚就起來了。她知道林長河有清晨上山巡獵或砍柴的習慣。她必須在他出門前,攔住他。

雪後的清晨格外寒冷,嗬氣成霜。蘇晚裹緊棉襖,站在村尾通往山腳那條僻靜小路的拐角處,心跳得又快又重,幾乎能聽到咚咚的響聲。她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遠遠地,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了。他依舊穿著那身舊軍裝棉襖,肩上扛著獵槍和繩索,步伐沉穩地走來。

蘇晚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從拐角處走了出來,攔在了路中間。

林長河顯然沒料到會有人在這裡,尤其是她。他的腳步頓住,帽簷下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又恢複成一潭深水般的沉寂。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開口。

蘇晚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她抬起頭,迎上他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開門見山,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乾,卻努力維持著平穩:

“林長河同誌,村裡…關於我們倆的那些混賬話…你聽到了嗎?”

林長河的目光幾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依舊沉默,但微微抿緊的嘴唇似乎預設了。

蘇晚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繼續說了下去,語速加快:“那些話很難聽。對我,對你,都不好。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需要在乎。我爹病著,家裡等著我掙藥錢,我不能被這些流言纏住手腳。”

她停頓了一下,觀察著他的反應。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安靜地聽著,彷彿在聽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蘇晚心一橫,將那個盤旋了一夜的、大膽的提議說了出來,聲音壓得更低,卻清晰無比:“我想…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我們…我們假訂親。做給外人看。堵住他們的嘴。”

說完最後四個字,她屏住了呼吸,心臟幾乎停止跳動,等待著對方的反應——或許是震驚,或許是憤怒,或許是不屑的拒絕。

然而,林長河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

他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露出任何被冒犯或驚訝的神情。他隻是沉默地看著她,那目光深沉得像冬日的寒潭,彷彿在掂量著她的話,掂量著這個提議背後的所有含義。

時間彷彿凝固了。隻有寒風刮過樹梢,帶起簌簌雪落的聲音。

蘇晚在他的沉默裡,幾乎要耗儘所有的勇氣。就在她以為他絕不會同意,準備接受失敗時——

他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一如既往的簡潔,甚至聽不出什麼情緒。

“好。”

隻有一個字。

卻像一塊巨石投入冰湖,在蘇晚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他竟然答應了?就這麼簡單?甚至沒有問一句為什麼?沒有提任何條件?

蘇晚愣住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林長河卻已經移開了目光,彷彿剛才答應的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調整了一下肩上的獵槍帶子,邁開腳步,從她身邊徑直走了過去,繼續走向山腳的方向。

走出幾步後,他纔像是想起什麼,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用那同樣聽不出起伏的聲調,補了一句:

“…需要我做什麼,再說。”

話音落下,他的人已經走遠,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晨霧和雪光交織的樹林邊緣。

蘇晚獨自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寒風卷著雪沫撲打在她臉上,她卻感覺不到冷。心裡亂糟糟的,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恍惚和一種巨大的、卸下重負後的虛脫。

他答應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流言風暴,似乎…找到了一條意想不到的出路。

隻是,這條出路,通往的又是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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