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禦世 第703章 工業之血下的暗流
馬洛裡稅吏的插曲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漣漪散去後，莉亞的小小藥劑店恢複了表麵的寧靜。但莉亞看向林楓和蘇婉晴的眼神，已經徹底從最初的憐憫與好奇，變成了近乎仰望的敬畏與依賴。
“林先生，您剛才說的……工業之血，是指……”莉亞小心翼翼地詢問，尾巴不自覺地蜷縮起來，顯示出內心的緊張。
林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那縱橫交錯的蒸汽管道。在他的感知中，這些輸送著城市動力的“血管”，正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帶有“惰性”與“沉墜”特質的能量輻射。這種輻射與他在馬洛裡稅吏身上，以及莉亞描述的“鏽蝕病”患者症狀中感知到的病理氣息，同出一源。
“這座城市的水源來自哪裡？”林楓問道。
莉亞愣了一下，連忙回答：“主要來自‘鐵脊山脈’融化的雪水，通過巨大的主管道引入城市各處。城北有最大的‘中央淨水廠’，所有飲用水和工業用水都經過那裡初步處理。”
蘇婉晴也走到窗邊，閉上雙眼，星空共鳴體無聲地發動。她的感知更偏向於能量流動與萬物聯係。片刻後，她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楓哥，水源本身很乾淨，但在流經淨水廠，尤其是那些龐大的過濾和沉澱係統時，被加入或者說……沾染了某種東西。一種極其細微的、帶有金屬惰性毒素的……粉末？”
林楓點頭，印證了她的感知。他的龍魂之力對生命能量的變化更為敏感，能清晰地“看”到，那所謂的“淨水”在流出淨水廠後，其生命活性被某種東西隱隱壓製，長期飲用或接觸，會導致生命元氣運轉滯澀，如同機器內部生鏽。
“問題很可能出在淨水廠的過濾材料，或者某種新增物上。”林楓得出結論，“這種毒素對人類的影響相對緩慢，可能表現為關節不適、精力下降等‘亞健康’狀態。但對生命元氣更加澎湃、身體代謝與自然聯係更緊密的獸人而言，這種壓製和滯澀效應會被放大數倍，從而表現出嚴重的‘鏽蝕病’症狀。”
莉亞聽得目瞪口呆。她作為一名藥劑師學徒，一直試圖從草藥中尋找對抗鏽蝕病的解藥，卻從未想過問題的根源可能不在病人自身，而在他們每日賴以生存的水裡！
“這……這怎麼可能？淨水廠是由帝國直接管轄的！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莉亞的聲音帶著恐懼和憤怒。
“未必是刻意投毒。”蘇婉晴冷靜地分析，“也可能是工業發展的副產品。某種為了淨化水質或提高蒸汽機效率而廣泛使用的礦物材料或催化劑，其殘留物恰好具有這種毒性。帝國的人類高層或許並不知情，或者……知情卻因為其對人類影響較小而選擇了忽視。”
林楓補充道：“而且，這種毒素極其微量，作用緩慢，混雜在工業汙染的其他症狀中，很難被常規手段檢測出來。若非對生命能量有超乎尋常的感知，幾乎無法察覺。”
莉亞的拳頭緊緊攥住，赤褐色的尾巴因憤怒而僵硬地豎起：“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就是一場針對我們獸人無聲的屠殺！必須告訴大家真相！”
“真相需要證據。”林楓按住了激動的莉亞，“空口無憑，沒有人會相信一個藥劑師學徒的話，尤其是在這種敏感時期。我們需要確鑿的證據。”
“那……我們該怎麼做？”莉亞急切地問。
林楓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座如同鋼鐵巨獸般匍匐在城市北端的中央淨水廠。
“首先，我們需要一份淨水廠流出的水樣，以及一份未經淨水廠處理的源頭水樣，進行對比。”林楓說道，“其次，需要瞭解淨水廠具體使用了哪些過濾材料和新增劑。”
獲取水樣對林楓和蘇婉晴來說易如反掌，神念一動，無形的力量便能攝取而來。但瞭解內部材料，就需要更深入的資訊。
“淨水廠的管理非常嚴格，由帝國工程師協會直接負責，普通人根本進不去核心區域。”莉亞沮喪地說，“那些配方和流程都是保密的。”
就在這時，街道上傳來一陣不同於蒸汽機械的、整齊劃一的沉重腳步聲，夾雜著金屬甲片的碰撞聲。
莉亞臉色一變，跑到窗邊看了一眼，聲音發緊：“是帝國的‘鐵衛’！他們怎麼會來這邊？”
隻見一隊大約十人、全身覆蓋著閃亮鋼板甲、頭戴封閉式頭盔、背著巨大蒸汽動力揹包的士兵，正邁著沉重的步伐沿著街道巡邏。他們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街邊的獸人，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壓迫感。
鐵衛的出現，讓原本就有些緊張的街道氣氛更加凝重。獸人們紛紛低下頭，加快腳步，不敢與這些帝國精銳對視。
“看來，齒輪廣場的衝突之後，帝國的‘維穩’力度加大了。”蘇婉晴輕聲道。
林楓看著那隊鐵衛，目光最終落在了他們背上那巨大的蒸汽揹包以及連線揹包與盔甲的複雜管線上。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或許……突破口不在淨水廠內部。”林楓緩緩說道，“而在這些……‘鐵衛’身上。”
蘇婉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他們的蒸汽動力係統……”
林楓點頭：“如此高強度的活動，需要高效的能量傳遞和冷卻。他們的動力源，很可能也依賴於城市供水係統，並且對水質有更高的要求。如果他們體內也積累了這種毒素……”
那麼，這些代表著帝國武力的鐵衛，恐怕也難逃“鏽蝕”的命運。而這，將成為一個無法被帝國高層忽視的、尖銳的矛盾點。
調查的方向，似乎開始轉向這些看似無關的鋼鐵士兵。真相的網，正在悄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