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妹妹被賣,我轉身打敗極品奶奶 333
程家老太太病重
程大偉正弓著腰給新櫃台拋光,砂紙在紅木麵上摩擦出細碎的聲響,揚起的木屑混著陽光,在空氣裡浮動。
羅北村的張老五突然撞進院門,褲腳還沾著泥,神色慌張得像被狼攆了:
“大偉!你、你得回村一趟!”
程大偉直起身,手裡的砂紙“啪”地掉在地上。
他看著張老五發白的臉,心裡咯噔一下:“出啥事了?”
“你娘……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張老五搓著手,聲音壓得低低的,
“程老二那兩口子,就把老太太扔在草蓆上不管,連口熱水都不給。村裡人實在看不過眼,才讓我來報信……”
程大偉的胸口像被重錘砸中,悶得發疼。這些年王老太的偏心、對杏花的刻薄,還有當初帶人砸門市房的狠勁,他樁樁件件都記在心裡,早已寒透了心。
可“快不行了”這四個字,還是像根針,猝不及防刺進最軟的地方。
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沉默半晌纔回頭看向裡屋——杏花正在算賬,聽到動靜探出頭來,眼裡滿是擔憂。
“我得回去看看。”
他對杏花說,語氣裡沒有太多溫情,更像一種沉甸甸的責任。
杏花沒多問,隻是快步走過來,往他兜裡塞了包碎銀子:
“路上小心,有事讓人捎信。”
他捏了捏她的手,轉身跟著張老五往外走,腳步比平時沉了許多。
遠在鄰鎮藥鋪做學徒的程三偉,是在晾藥時聽到訊息的。
同村在鎮上做幫工的狗蛋氣喘籲籲跑來,手裡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窩頭:
“老三!快回村!你娘……快沒了!被二哥二嫂磋磨的,村裡人說……說就剩一口氣了!”
程三偉手裡的木盆“哐當”砸在青石板上,清水濺了滿地,藥草散了一地。
當初離家時的憤怒還像火一樣燒在心裡,可血緣這東西,哪是說斷就能斷的?他紅著眼眶衝進藥鋪,對著正在診脈的師傅“噗通”跪下:
“師傅!我娘病危,求您準我幾天假!”師傅看著他發抖的肩膀,歎了口氣揮揮手,他立刻爬起來,連鋪蓋都沒顧上拿,撒腿就往羅北村跑。
一路跑,一路心裡亂成麻——既怨娘當初糊塗,把他的婚事攪黃,又怕這一耽誤,連最後一麵都見不上。
等程大偉趕到程家院時,夕陽正把院牆的影子拉得老長。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院子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程三偉已經跪在了東屋門口,肩膀一抽一抽地抖。
程大偉走進去,就看見王老太蜷縮在冰冷的草蓆上,身上蓋著件破棉襖,領口磨得發亮。
她的臉蠟黃得像張舊紙,顴骨高高凸起,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每喘一口氣,胸口都要劇烈起伏一下。
“娘……”
程三偉握住母親枯瘦的手,那手上的麵板薄得像蟬翼,能摸到下麵的骨頭。
他的聲音發顫,眼淚砸在草蓆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王老太緩緩睜開眼,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
看見兩個兒子,渾濁的眼裡慢慢滾出淚珠,順著眼角的皺紋往下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
程大偉站在一旁,看著母親這副淒慘模樣,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
想起小時候她把唯一的糖塞給他,又想起她後來指著杏花鼻子罵“小賤人”,想起她帶人闖進門市房時的撒潑,想起杏花額角淌下的血……那些畫麵纏在一起,分不清是怨還是憾。
他沒說話,轉身往外走,剛到門口,就撞見程老二搖搖晃晃地從外麵回來,一身酒氣,嘴角還沾著油星。
“喲,大哥回來了?”
程老二眯著眼笑,話沒說完,就被程大偉一把揪住衣領。
程大偉的眼神冷得像冰,捏著他衣領的手勁大得能把布撕爛:
“你還有臉喝酒?娘都這樣了,趕緊去請大夫!”
程老二被他眼裡的狠勁嚇住,酒瞬間醒了大半,喏喏地說:
“我、我這就去……”
程大偉鬆開手,他踉蹌著跑了,連掉在地上的酒葫蘆都沒顧上撿。
村醫來了,背著個舊藥箱,給王老太把了脈,又翻看了眼皮,最後搖著頭歎了口氣:
“身子虧得太狠,寒氣入了骨,五臟六腑都衰了。能不能熬過今晚,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說罷留下幾包草藥,囑咐了句“煎濃點喂下去”,便搖著頭走了。
程三偉蹲在灶台邊,笨拙地生火煎藥。柴火濕了,冒出的煙嗆得他直咳嗽,眼淚鼻涕一起流。
藥熬好後,他用小勺舀著,一點點往王老太嘴裡送,可藥汁大多順著嘴角淌了下來,滴在草蓆上,留下深色的印子。他急得眼圈通紅,哽咽著說:
“娘,您喝點藥……喝了就好了……”
王老太的目光落在小兒子臉上,渾濁的眼睛裡突然泛起一絲光亮,滿是愧疚。
她嘴唇動了動,終於擠出微弱的聲音,像蚊子哼:
“三兒……娘對不住你……那門親事……是娘糊塗……”
程三偉的眼淚更凶了,搖著頭說:
“不怪娘……不怪……”
王老太的目光慢慢移到程大偉身上,眼淚又湧了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流。
“大偉……以前是娘偏心……”
她喘著氣,每說一個字都像耗儘了全身力氣,
“不該逼你把工錢全交出來……不該讓你受委屈……更不該……攛掇著去搶你的門市房……害了杏花……”
提到杏花,她的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像是想起了那天額角淌血的姑娘。
“杏花是個好媳婦……是娘瞎了眼……”
她頓了頓,呼吸變得更急促,喉管裡像堵了東西。
“還有老二……我當初隻疼他……給他攢錢蓋房……沒想到……他會這樣對我……”
說到這裡,她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身子弓得像隻蝦米。
程三偉趕緊拍著她的背,卻止不住她咳出一口血來,染紅了破棉襖的領口。
王老太緊緊抓住程三偉的手,那力氣大得不像個垂死的人,指甲幾乎要嵌進他肉裡。
“三兒……彆學你二哥……要走正道……也彆恨你大哥……他不易……好好過日子……”
話音剛落,她的手猛地垂了下去,眼睛卻還睜著,望著屋頂的破洞,像是還在為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悔恨。
“娘——!”
程三偉抱著母親冰冷的身體,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哭聲在空蕩蕩的屋裡回蕩,聽得人心頭發緊。
程大偉看著母親的遺容,那張臉因為脫相,早已沒了往日的刻薄,隻剩下一片死寂。
他沉默地轉過身,心裡沒有太多的悲傷,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沉重。
王老太到最後總算明白了自己的錯,可這份悔意,來得太遲了。
屋外的月亮升了起來,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程大偉站在門口,望著遠處黑沉沉的田野,忽然想起杏花早上塞給他銀子時,眼裡的擔憂。
他想,該給她捎個信了,告訴她,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