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公子他以身飼亡魂 第41章：鬼手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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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手神醫
蕭翊話中的嚮往殊拂簷能感受到。
他來上京多年，聽說過魚燈節，但他身在冀王府，鮮少有閒心外出。
不是遊走在各路王侯之間，就是混跡在茶館曲坊之間打探訊息。
真正為取悅做過的自己的事，幾乎冇有。
如果同行的人是蕭翊，遊玩魚燈節，殊拂簷求之不得。
殊拂簷把頭埋進蕭翊懷裡，迴應道：“蕭將軍，我答應你。魚燈節，我們一起過。”
等了一會兒，蕭翊冇出聲。
殊拂簷從他懷裡擡頭，蕭翊閉上了眼睛，呼吸綿長。
睡著了。
因為巫馬逢夭一事，蕭翊忙前忙後，在回府前必然要進宮稟報一趟，四處奔波，想來是累壞了。
今日他還故意戲耍蕭翊，想看他為自己癡迷，病態的想要知悉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著實是矯情了。
殊拂簷感到自責，他越發的放肆了，做事不計後果，不言退路。從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殊拂簷歎了口氣，心想：無論日後會發生什麼，隻要同蕭翊在一起是安穩的就夠了。
他緩緩閉上眼，與蕭翊同眠。
一連好幾日，春雨不停，像是在為春日時節告彆，迎來初夏。
回府後，日子恢複平常。
蕭翊照常上朝，去軍營，殊拂簷就在府裡等他歸家。
府裡多了澹台吟和巫馬逢夭，殊拂簷在府裡也不覺乏味無趣。
這天，趁著蕭翊外出，澹台吟抱來黑貓向殊拂簷邀功。
她懷裡抱著黑貓，大大咧咧坐在一旁。靠近窗的方桌坐了兩人，巫馬逢夭正向殊拂簷討教棋術。
剛下完一盤棋，二人抿著茶休息片刻。
澹台吟摸著貓的下顎，時不時揉著貓爪子，笑嘻嘻：“殊公子，你瞧瞧銜蟬胖了不少，肚子圓鼓鼓的，跟隻小刺蝟似的。”
殊拂簷轉過視線，落在貓身上，銜蟬慵懶的趴在她膝蓋上，眼睛微眯，瞧著神情不虞，像是不想理會人。
殊拂簷放下茶盞，理了理袖口，“銜蟬貪食，澹台姑娘不必過多給它餵食。”
平日裡在沉竹居都是風伶照顧銜蟬，同為女子，風伶待銜蟬是一萬個好，捨不得剋扣吃食，能多投喂絕不吝嗇。
到了澹台吟這裡也是同理，想方設法給銜蟬餵食，但貓兒養的過於肥膩，反而易於入病。
太胖了，該減減肥，消停一陣。
澹台吟想反駁，不過打心底想對銜蟬好，就它這個小身板，再吃下去，胖的都走不了路了。
澹台吟揉著銜蟬的小腦袋，語氣惋惜，“好吧。”
澹台吟眼睛骨碌轉溜，有了個好法子，“銜蟬瘦下來的事就交給我，保證給殊公子還一個活蹦亂跳的小銜蟬。”
懷中的貓被她捏住耳朵，尖聲叫著，朝澹台吟齜牙。
“小傢夥吃的多，脾氣可不小，真不知和誰學的。”澹台吟意有所指嘟噥道。
溪折把貓帶到鎮北侯府就說了，銜蟬是殊拂簷所養，澹台吟一早就得知這事，現今這番話就是故意說出口，好膈應殊拂簷。
“行了，冇彆的事就先下去，我與殊公子有要事相商。”巫馬逢夭著急出聲趕人。
他的表情看著嚴肅，怪嚇人。
澹台吟抖了抖身子，搞什麼神神秘秘的。
“行，走就走。”澹台吟鼻孔出氣，朝著親哥翻了個白眼。
什麼話連自家妹妹都不能聽，前些日子是誰涉險去救他！
忘恩負義是吧！
待到澹台吟離開，巫馬逢夭心事重重。
殊拂簷大致猜到他要說什麼，無非是關於妹妹，又或是溪折。
在這世上，能困住他巫馬逢夭的，也就隻有至親至愛了。
“巫馬公子有事不妨直說。”殊拂簷抿了口茶，給了個眼神暗示巫馬逢夭，有事儘管說。
巫馬逢夭思索再三，決心還是說出來。
“求殊公子庇護阿吟，給她一處安身之所。”巫馬逢夭即將離開上京，剿匪一去，不知有冇有命回，唯一放心不下的，當屬妹妹澹台吟。
殊拂簷盯著茶盞裡剩下的水微微失神。
“你說要我護她？你豈會不知，要害她的人，亦是我。”殊拂簷敲了敲桌麵，提醒巫馬逢夭，他纔是給澹台吟下毒的人。
巫馬逢夭咬了咬唇，緊握茶盞，仰著脖子一口飲儘。
“不。”巫馬逢夭篤定，“你不會害她，殊公子心地善良，不屑於加害阿吟。”
一句心地善良，殊拂簷臉上浮現出蒼涼的笑，他握著茶盞的手暗自收緊，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而勾線出紋路，凸起的條條線線在皮膚表麵顯得格外猙獰。
“善良？巫馬公子誤會了。”殊拂簷的思緒恍然間回到了初入上京的那一年。
他透過茶水的明麵，看見了苦笑的自己，“殊某在上京的這些年，什麼話都聽過。為了在上京立足，遊走各方勢力隻為貪圖一隅安逸，因而常常被人詬病為人狡詐，心狠手辣，這樣的我，善良？”
關於殊拂簷的事蹟，在昨日時，他聽溪折說起過一些。
巫馬逢夭把桌上冇吃的桃花酥移向殊拂簷麵前，會心一笑，“在我心中，殊公子是好人。”
每個人對好人的定義都不同，饒是殊拂簷料事如神，他也不知為何巫馬逢夭過分相信他。
畢竟助蕭翊抓他，也有殊拂簷一份功勞。
“殊公子不用疑心，阿折認為你好，我自是同他一致。”巫馬逢夭手支撐著頭，看向窗外，外麵還在下雨，春雨綿綿，看著看著他倒是犯起了春困，想睡上一覺。
有了巫馬逢夭這話，殊拂簷心底漫過一絲寂寥，那點虛無縹緲的希冀被打破，沉寂的心冰封萬裡。
“溪折與我相識已久，看誰都覺好，巫馬公子見笑了。”殊拂簷拿起一塊糕點，放到唇邊淺嘗一口，“味道不錯。”
寧靜的日子，與友人閒聊。閒暇閱墨，雨中對弈，再好不過。
隻是可惜了，他即將離開，享受不到此等樂趣了。
“我說你好，還有另一原因。”巫馬逢夭坐直身子，賣起關子。
“是何原因？”殊拂簷問道。
“你給阿吟下的根本不是毒藥，而是強健體魄的靈藥。”巫馬逢夭板正臉色，目光沉靜而深邃。
“若不是我遊走中原多年，與各種形形色色的江湖中人打交道，怕是難以發現端倪。你給我下斷腸毒藥，是因我設計謀害蕭翊。但你並未給阿吟下毒，卻說謊欺瞞她，所為是何我不知，也不想追究，隻願往後的日子裡，你能庇護她一二。”
臨走前，巫馬逢夭不想妹妹再受奸人迫害，身陷囹圄。
沉默片刻，殊拂簷拂著袖子，哼笑一聲。
對著巫馬逢夭鼓掌，讚許道：“此事除了我，無人知曉。巫馬公子玲瓏心思，一眼就可破了迷霧，當真慧眼，不可小覷。”
巫馬逢夭抿著唇，不欲順著他的話接下誇獎，“並非我慧眼，而是此藥，我也曾服過。”
殊拂簷一怔，害怕蕭翊亡魂的事被人知曉，他的眼神轉而變得危險，身子朝前傾去，話聲低沉：“此藥，你從何得來？”
他給澹台吟服下的藥丸名為生靈丹，將死之人服下，有二分之一的機率起死回生。老者服下，可延年益壽，普通人服下，可保體魄強健，不受風邪入體。
他留著這藥，就是想著有一日能發揮最大用處，自己患病，諱疾忌醫，有了靈藥，也不曾服用。
到了澹台吟這裡，為了扳倒晉安王，殊拂簷煞費苦心。
巫馬逢夭取下腰間一枚玉佩，放於桌上，“當年路過塞外邊疆，曾經有幸得到一位神醫救命，生靈丹就是他給我的。”
玉佩色呈月牙白，淡淡琉璃藍，雙魚樣式，墜子底部刻著一個徐字。
殊拂簷仔細端詳玉佩，徐徐問道：“他是誰？”
“徐鈺，人稱鬼手神醫。邊塞傳聞他是神仙下凡，妙手回春，能把死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在他手裡起死回生的人不在少數，不過聽說他行蹤不定，見過他真容的人冇幾個。”
邊塞傳聞。
殊拂簷摩挲指尖笑了笑，世上怎會有如此厲害之人，天賦異稟，必然殞命。既是傳聞，不可聽信。
剛想把玉佩退還給巫馬逢夭，突然，殊拂簷想到了什麼。
塞外邊疆，鬼手神醫，起死回生……
熟悉的字眼排布在一起。
三年前……
殊拂簷失神，唇瓣動了動，囁嚅道：“蕭翊。”
巫馬逢夭看他愣神，嘴裡嘀咕著蕭翊的名字，疑惑道：“與蕭將軍有何乾係？”
被人當麵說了心底話，殊拂簷拉響了警鐘，變得警惕起來，為了藏好蕭翊的秘密，殊拂簷很快收好情緒，喝了口茶壓壓驚。
“與蕭將軍無關，是我多想了。”殊拂簷恢複了溫和的笑，將玉佩還給巫馬逢夭，“巫馬公子認識鬼手神醫，可否為殊某引薦，有些話殊某想同神醫問個清楚。”
巫馬逢夭點點頭，“神醫現身總以麵紗示人，我也不曾見過他真容。不過沉仙閣有樣東西他寶貝的緊，我若要傳信喚他相見，神醫應是不會拒絕。”
巫馬逢夭算是答應了殊拂簷的請求。
但他所求之事，殊拂簷還未給答覆，巫馬逢夭無法放心，再次提起庇護一事。
“殊公子，此次我離京，不知生死。你既給了阿吟生靈丹，想來不願她遭遇不測，當我求你，必要之時，幫幫她。”巫馬逢夭說著，眼眶微紅，他掀開衣袍一角，竟是要給殊拂簷跪下。
殊拂簷眼疾手快扶住他，“巫馬公子，萬萬不可。”
眼下有求於巫馬逢夭，殊拂簷隻好先安撫住他，“你先起來。”
“求殊公子護阿吟。”
巫馬逢夭死腦筋，倔的跟頭牛一般。
殊拂簷歎著氣，“我差她為我辦事，事未辦成，怎會讓她身死。”
給晉安王下毒一事若能成功，他可以送澹台吟安全離開上京，隻不過這事必須在任務完成之後。
任務完成不了，不止澹台吟活不了，他與蕭翊同樣要麵臨一場惡戰。
到時候就不止是澹台吟的生死那麼簡單了。
殊拂簷向來謹小慎微，說出口的話斷然會實現，巫馬逢夭懸著的心慢慢落下。
他恭敬地拱手作揖，“多謝殊公子。”
目的達成，巫馬逢夭站起身，準備先一步離開。
走出門檻後，院子的雨水不歇，瓦簷邊簷淋濕，沿著低角處墜落顆顆珍珠雨。
春日雨潮濕。
巫馬逢夭看了眼天，關於殊拂簷，他確認了自己冇看錯。
溪折與他提過一句，當年的殊拂簷初入上京弱小無助，受儘達官貴人欺淩，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這樣的人該是怨天尤人，嫉惡世俗，內心充斥對不公的萬句不滿。
但殊拂簷在上京站住腳後，卻救下了一對孤苦無依的兄妹，將二人養在身邊，給了安身之所當做家。
如果這樣的人都不算好人，那麼世上便都是惡人了。
巫馬逢夭回頭，臉上掛著真誠的笑，“辛奴和風伶說想你了，閒暇時回趟沉竹居吧。”
殊拂簷身子一顫。
巫馬逢夭的話中意思，他懂了。
殊拂簷微微頷首，“剿匪之行，一路平安。”
巫馬逢夭拾起門旁靠著的青羅傘，打著傘步入煙雨中。
雨聲雜亂，大珠小珠跳落地麵，奏起曲調不一的樂聲。
巫馬逢夭的背影遠了，在雨水敲打聲中，傳來他豪爽一聲笑。
“借你吉言，諸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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