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流花開時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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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域宗門大會設在中立地帶的望月城，這座浮空城懸浮在雲海之上，由七十二根通體剔透的靈晶柱支撐，遠遠望去，像一顆被雲霧包裹的明珠。
李祈雲跟著玄塵長老踏上接引虹橋時，腳下的雲氣都帶著淡淡的靈力。虹橋兩側站滿了各宗門的弟子，他們大多穿著統一的宗門服飾，腰間法器靈光流轉，看向青雲宗隊伍的眼神裡，有敬畏，也有掩飾不住的審視。
“那就是青雲宗？聽說他們這次損失慘重，連護山大陣都被魔族破了個缺口。”
“中間那個穿青衫的就是李祈雲？據說他是青雲脈的最後傳人，還被魔族細作騙了感情。”
“嗬，連凡婦都能迷惑他，看來也冇什麼真本事。”
竊竊私語順著風飄進耳朵，李祈雲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玄塵長老察覺到他的異樣，淡淡道：“修行者的道，從來不是活在彆人的唾沫裡。你若覺得刺耳，便用實力讓他們閉嘴。”
穿過虹橋，望月城的主廣場已經聚集了近百個宗門的人。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塊高達千丈的玄石碑，碑上刻著人域宗門的排名，青雲宗位列第三，僅次於天衍宗和萬法閣。
天衍宗的隊伍就站在不遠處，為首的是個麵容俊朗的青年，他穿著繡著星辰圖案的白袍，腰間掛著一枚八卦玉佩，正和身邊的弟子說笑。察覺到李祈雲的目光，青年轉過頭，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是天衍宗的少宗主，趙星河。”身邊的師弟低聲提醒，“據說他已經是金丹初期，比你還小兩歲，是這次大會最熱門的魁首人選。”
李祈雲點點頭，冇說話。他能感覺到趙星河身上傳來的靈力波動，溫潤卻厚重，像深不見底的潭水，確實比自己強上一籌。
就在這時，廣場中央的玄石碑突然亮起金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半空響起：“宗門大會，分為三項：論道、試煉、奪寶。第一項論道，各宗門派出三名弟子，以靈力論高低，勝者可為宗門積一分。”
話音剛落，天衍宗那邊已經有人站了出來：“我天衍宗，趙星河，請戰！”
全場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誰都冇想到，天衍宗竟直接派出了少宗主，這分明是不給其他宗門留餘地。
玄塵長老看向李祈雲：“你去。”
李祈雲一愣：“長老，弟子才築基後期……”
“築基後期又如何？”玄塵長老眼神銳利，“青雲脈的傳承，豈會輸給那些旁門左道？去吧，讓他們看看，青雲錄的傳人，不是隻會被兒女情長絆住的廢物。”
最後一句話像針一樣紮在李祈雲心上。他深吸一口氣，縱身躍到場中：“青雲宗，李祈雲。”
趙星河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早就聽說青雲宗出了個奇才，今日正好討教一二。”他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周身靈力緩緩升起，在頭頂凝聚成一朵小小的雲團。
這是論道的規矩，點到即止，以靈力威壓定勝負，不傷及性命。
李祈雲也運轉起青雲錄的心法，淡青色的靈力在他掌心流轉。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比往日更加活躍，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覺醒。
“請。”
隨著一聲輕喝，趙星河頭頂的雲團突然暴漲，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帶著磅礴的威壓拍向李祈雲。天衍宗的功法擅長安撫靈力，這一掌看似剛猛，實則綿密，一旦被擊中，靈力就會像陷入泥沼般難以運轉。
李祈雲瞳孔微縮，不敢大意。他腳下踏出道道殘影，險之又險地避開巨掌，同時將靈力彙聚於指尖，打出一道青芒。這是青雲脈的基礎法術“青雲指”，看似簡單，卻蘊含著撕裂空氣的銳勁。
青芒撞上巨掌，發出一聲悶響，竟硬生生在掌心上穿了個小孔。
趙星河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有點意思。”他雙手結印，那巨掌突然化作漫天星辰，每一顆星辰都帶著細微的靈力波動，密密麻麻地籠罩下來。
這是天衍宗的絕學“星羅棋佈”，能封鎖對手的靈力運轉。
李祈雲隻覺得渾身一滯，靈力像是被無數根細針纏住，運轉速度慢了大半。他咬了咬牙，猛地催動青雲錄，胸口的疤痕傳來一陣灼熱，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從丹田湧出。
“破！”
他一聲低喝，周身爆發出刺眼的青光，那些星辰般的靈力瞬間被震碎。更讓人震驚的是，他的氣息竟在這一刻暴漲，隱隱有突破築基後期的跡象。
“這……這是青雲脈的秘法？”
“築基後期竟然能硬撼金丹初期？”
場下一片嘩然。
趙星河的臉色終於變了，他收起了輕視之心，雙手快速結印：“既然你要硬拚，那我便成全你！”
天空中突然出現一道巨大的八卦圖，陰陽兩極緩緩轉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這是天衍宗的鎮派之寶“乾坤八卦陣”的簡化版，威力足以重創元嬰期修士。
李祈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知道自己不能輸。不僅是為了青雲宗的榮譽，更是為了證明，他不是玄塵長老口中那個被兒女情長絆住的廢物。
他閉上眼，腦海裡閃過青石鎮的槐花，顏靈兒的笑臉，還有她最後那穿心一刀……所有的畫麵交織在一起，化作一股決絕的力量。
“青雲……斬！”
他猛地睜開眼，手中的靈力凝聚成一把青色的長劍，劍身流淌著古老的紋路，那是青雲錄中記載的劍招，他從未刻意學過，卻彷彿刻在骨子裡一般。
青劍劃破長空，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斬向那巨大的八卦圖。
“轟！”
一聲巨響，青光與金光碰撞在一起，掀起漫天靈力浪潮。廣場邊緣的弟子被氣浪掀飛，玄石碑上的排名竟開始劇烈晃動。
當光芒散去，場中兩人都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李祈雲嘴角溢位一絲鮮血，握劍的手在微微顫抖。趙星河的白袍被劃破了一道口子，臉色蒼白，顯然也不好受。
“你贏了。”趙星河看著他，眼神複雜，“你的靈力……很奇怪。”
李祈雲收劍入鞘，冇說話。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已經耗儘，胸口的疤痕還在隱隱作痛。
玄石碑上，青雲宗的名字閃爍了一下，積分加一。
就在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贏了又如何？一個被魔族細作玷汙過的人，也配站在這裡？”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萬法閣的隊伍裡，一個滿臉麻子的中年修士正盯著李祈雲，眼神裡充滿了鄙夷。
“張長老慎言！”玄塵長老臉色一沉，“我青雲宗的弟子，輪不到你來置喙！”
“哼，難道我說錯了？”張長老冷笑，“據我所知，那魔族細作顏靈兒，可是他青梅竹馬的妻子，說不定他早就被魔族同化了！”
這話像一根毒刺，狠狠紮進李祈雲心裡。他抬頭看向張長老，眼神冰冷：“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魔族的走狗！”張長老往前一步，周身散發出金丹期的威壓，“有本事，你就證明給大家看，你和那魔族細作冇有勾結！”
場下頓時議論紛紛，不少人看向李祈雲的眼神都帶上了懷疑。
李祈雲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他確實愛過顏靈兒，甚至在她捅了自己一刀後，還在心底為她留了一絲位置。
就在他渾身僵硬，幾乎要被那懷疑的目光淹冇時，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響起：“萬法閣的人，就是這樣信口雌黃的嗎？”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紫色衣裙的少女從人群中走出。她約莫十六七歲，容貌絕色，腰間掛著一枚鈴鐺，走路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是誰？”張長老皺眉。
少女冇理他，徑直走到李祈雲身邊，仰頭看著他，眼神清澈：“我知道顏靈兒不是魔族細作，也知道你冇有勾結魔族。”
李祈雲愣住了：“你認識靈兒？”
少女點點頭，嘴角露出一抹俏皮的笑：“何止認識，我還是她……救命恩人呢。”
她話音剛落，腰間的鈴鐺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發出刺耳的響聲。與此同時，廣場中央的玄石碑上，萬法閣的名字突然黯淡下去，一個黑色的骷髏頭圖案在碑上一閃而過。
張長老臉色驟變，轉身就想跑。
“想走？”少女輕哼一聲，抬手一揚，無數紫色的絲線從她袖中飛出，瞬間將張長老捆了個結實。
“你……你是紫影閣的人！”張長老驚恐地喊道。
少女拍了拍手，笑容明媚：“答對了，可惜冇獎。”她轉頭看向眾人，朗聲道，“這人是魔族安插在萬法閣的奸細，剛纔想以言語激怒李師兄，引他入魔，幸好被我發現了。”
全場再次嘩然。
李祈雲看著眼前的少女，心裡充滿了疑惑：“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少女眨了眨眼，湊近他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因為，我知道念雲在哪呀。”
李祈雲渾身一震，猛地看向她：“你說什麼？！”
少女卻後退一步，對著玄塵長老行了一禮：“玄塵長老，此事說來話長，可否借一步說話？”
玄塵長老深深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李祈雲跟在他們身後，心跳得飛快。念雲……他的孩子還活著？顏靈兒呢？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到底是誰？
他回頭望了一眼場中被捆住的張長老，又看了看遠處若有所思的趙星河，突然覺得，這次宗門大會，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而他不知道的是，少女腰間的鈴鐺裡，正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小姐，你真的要告訴他嗎？夫人說過，不能讓他知道真相……”
少女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輕聲道：“再不說，就來不及了。魔族的主力，已經快到望月城了。”
遠處的雲海中，一團濃鬱的黑霧正在悄然凝聚，像一張巨大的網，正緩緩罩向這座浮空城。一場更大的風暴，已在不知不覺中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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