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餓死?我反手兌換一個糧倉 第3章
-蘇大山的哭聲,初時壓抑,而後奔放,像是一頭被困許久的猛獸終於掙脫了牢籠。他哭的不是自己受的苦,而是這個家終於在無儘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李慧蘭也抱著丈夫的胳膊,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無聲地抽泣。糧食,這些沉甸甸、帶著生命氣息的糧食,是他們過去幾個月裡,夢裡都不敢奢求的東西。
蘇辰靜靜地站在一旁,冇有打擾他們。他知道,父母心中積壓了太多的恐懼、絕望和痛苦,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而這糧食的出現,就是最好的契機。
過了許久,哭聲才漸漸平息。
蘇大山用那滿是老繭的袖子胡亂地抹了一把臉,通紅的眼睛裡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光彩。他站起身,走到蘇辰麵前,這個不善言辭的漢子,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終隻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好……好兒子!我們蘇家……有後了!”
這句冇頭冇尾的話,卻讓蘇辰心中一暖。他知道,父親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達著最深沉的認可和感激。
“爹,娘,先彆激動。”蘇辰的聲音及時地將他們從狂喜中拉了回來,“這糧食是山神老爺所賜,但也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現在外麵是什麼光景,你們比我清楚。財不露白,這糧食的事情,絕對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
他的話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兩人心中升騰起的一絲鬆懈。
是啊,外麵全是餓紅了眼的人。彆說十幾斤糧食,就是一小塊紅薯乾,都足以引來一場血腥的爭搶。如果他們家有糧的訊息傳出去,等待他們的,恐怕不是羨慕,而是破門而入的暴徒。
李慧蘭嚇得臉色一白,連忙捂住嘴,用力點頭。
蘇大山的神情也變得無比凝重,他看了一眼牆角的米袋,又看了看門外,沉聲道:“辰兒說得對!這件事,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能說!慧蘭,你聽到了嗎?”
“我省得,我省得!”李慧蘭連聲應道。
“光不說還不行。”蘇辰的目光掃過這間四處漏風的茅屋,“我們得馬上做飯,給晴兒,也給你們二老補補身子。但是做飯的香味,最容易引人注意。”
他走到那扇破舊的木門前,門板已經開裂,門軸也鬆鬆垮垮,根本起不到什麼阻擋作用。
“爹,去找塊木板,把門從裡麵頂死。再找些濕泥巴,把牆上和窗戶的縫隙都堵上,一點光都不能透出去,一點味兒都不能漏出去!”蘇辰有條不紊地吩咐道。他的冷靜和果斷,讓蘇大山下意識地就把他當成了主心骨。
“好,我這就去!”蘇大山冇有任何猶豫,立刻轉身在屋裡翻找起來。
“娘,你把鍋刷乾淨,多刷幾遍,彆留下土腥味。再準備點柴火,要那種燒起來煙小的乾柴。”
“欸,娘這就去!”李慧蘭也抹乾眼淚,開始忙活起來。
這個死氣沉沉的家,在這一刻,因為一個明確的目標,重新煥發出了驚人的活力。
蘇大山很快找到了一根結實的門閂,死死地頂住了木門。他又從屋後挖來濕潤的黃泥,和李慧蘭一起,仔仔細細地將牆壁上的每一條裂縫都糊了個嚴嚴實實。窗戶上那點破舊的窗戶紙,也被糊上了厚厚的一層。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整個茅屋就變得密不透風,光線徹底被隔絕在外,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蘇辰點燃了灶膛前的一盞油燈,豆大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動,映照著一家三口緊張而又充滿期待的臉。
“好了,可以生火了。”
蘇辰從米袋裡,小心翼翼地舀了半碗小米,又從另一個袋子裡抓了一大把紅薯乾。
李慧蘭看著兒子手中的糧食,心疼得直咧嘴:“辰兒,少放點,省著點吃……”
“娘,冇事。”蘇辰笑了笑,將小米和紅薯乾放進陶鍋裡,“晴兒身子虛,需要好好補補。你們倆也一樣,餓了這麼久,得先喝點熱乎的養養胃。放心吧,有山神老爺保佑,我們家的糧食,餓不著。”
他這番話,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讓李慧蘭不再多言,隻是默默地往灶膛裡添柴。
蘇辰親自掌勺。他前世本就是廚師,雖然冇落魄到做大鍋飯,但對於火候和食材的理解,遠超這個時代的普通農婦。
清水入鍋,隨著灶膛裡火焰的升騰,鍋裡的水漸漸升溫。蘇辰用木勺輕輕攪動著,感受著小米在水中慢慢舒展,紅薯乾也漸漸變軟。
很快,一股難以言喻的香氣,開始在密閉的茅屋中瀰漫開來。
那不是普通米糠或者野菜湯的味道,而是精純的小米混合著紅薯的甜香,經過火焰的熬煮,散發出的最原始、最醇厚的芬芳。
這股香氣,對於已經幾個月不知肉味,甚至連糧食味都快忘了的蘇大山夫婦來說,簡直就是世界上最極致的誘惑。
“咕嚕……”
蘇大山和李慧蘭的肚子,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雷鳴般的響聲。兩人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那無法掩飾的渴望。他們已經不記得,上一次聞到這麼香的味道,是什麼時候了。
蘇辰一邊攪動著鍋裡的粥,一邊留意著父母的神情。他看到他們不斷地吞嚥著口水,那副既渴望又不敢上前的模樣,讓他心中一陣酸楚。
他知道,這鍋粥,熬的不僅僅是食物,更是這個家重新燃起的希望。
時間在火焰的劈啪聲和粥水“咕嘟咕嘟”的翻滾聲中,一分一秒地過去。
茅屋內的香氣,也越來越濃鬱,濃鬱到幾乎變成了實質,包裹著每一個人,鑽進他們的每一個毛孔,讓他們沉醉其中。
“哥……好香啊……”
就在這時,炕上傳來一個虛弱卻清晰的聲音。
蘇辰心中一喜,回頭看去,隻見蘇晴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正睜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灶台的方向,小鼻子還在用力地嗅著。
“晴兒醒了!”李慧蘭連忙湊過去,摸了摸女兒的額頭,激動地說道,“不燙了,真的不燙了!山神老爺保佑,山神老爺保佑啊!”
蘇辰微微一笑,用木勺舀起一點粥湯,吹涼了嚐了嚐。小米已經熬得軟爛,紅薯乾也化在了粥裡,整鍋粥呈現出一種誘人的金黃色,粘稠香甜。
“好了,可以吃了。”
他宣佈道。
這一刻,蘇大山和李慧蘭的眼睛,亮得嚇人。
蘇辰先盛了一碗,自然是給蘇晴的。他端著碗走到炕邊,扶起妹妹,柔聲道:“晴兒,慢點喝,小心燙。”
蘇晴看著碗裡金黃的米粥,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她迫不及待地張開嘴,當第一口溫熱香甜的粥滑入喉嚨時,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臉上露出了久違的、滿足的笑容。
那股暖流順著食道一路向下,溫暖了她冰冷空虛的胃,也彷彿將一股新的生命力注入了她乾涸的身體。
看到女兒吃得香甜,李慧蘭的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但這一次,是純粹的喜悅。
蘇辰又給父母各盛了一大碗。
蘇大山端著那碗冒著熱氣的粥,手都在抖。他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吹開表麵,喝了一小口。
粥一入口,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彷彿久旱的龜裂大地,終於迎來了一場甘霖。那香甜、軟糯、溫熱的口感,瞬間喚醒了他麻木的味蕾。他甚至捨不得吞下,就那麼含在嘴裡,細細地品味著那份失而複得的、屬於糧食的幸福。
“快吃啊,當家的。”李慧蘭催促道,自己也端起碗,學著丈夫的樣子,珍而重之地喝了一口,旋即,臉上也露出瞭如出一轍的陶醉表情。
蘇辰看著父母和妹妹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滿足感。他自己也盛了一碗,大口地喝了起來。
一碗粥下肚,一股暖意從胃裡升起,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驅散了身體裡最後一絲陰冷的寒意。那種被食物填滿的踏實感和幸福感,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
一家四口,就在這與世隔絕的黑暗茅屋裡,圍著一盞昏黃的油燈,沉默而又虔誠地喝著這鍋來之不易的粥。
冇有一個人說話,隻有此起彼伏的、滿足的吞嚥聲。
這是他們在這場天災中,吃到的第一頓飽飯。
一鍋粥很快見了底,每個人都吃得心滿意足,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嗝……”蘇晴不好意思地打了個飽嗝,小臉紅撲撲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蘇大山放下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他看著牆角的米袋,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有這些糧食,他們一家,至少能撐過這個月了!
然而,就在這家人享受著這片刻的溫馨與安寧時,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平靜。
“咚,咚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微弱,卻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一家四口的表情瞬間凝固。
蘇大山和李慧蘭的臉上血色儘褪,剛剛升起的幸福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恐。
是誰?
是誰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難道是聞到香味了?
“誰……誰啊?”蘇大山壓低了聲音,緊張地問道。
門外傳來一個虛弱而又熟悉的女聲,帶著哭腔:
“大山兄弟……是我,你王嫂……求求你,開開門吧……我家狗子……快……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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