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權宦心頭硃砂痣 > 暗夜刀光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權宦心頭硃砂痣 暗夜刀光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暗夜刀光

東廠獄的夜,是淬了冰的黑。

風從甬道儘頭灌進來,卷著石壁上的黴味,穿過牢門的鐵欄,像無數根細針,紮進沈清辭的衣領。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昏昏欲睡——白天在乾清宮的對峙耗光了他太多力氣,手腕上鐵鏈勒出的紅痕還在隱隱作痛,連帶著渾身都泛起酸軟的疲憊。

牢房裡沒有燈,隻有小窗透進的一點殘月微光,勉強能看清牆角堆著的乾草,還有地上自己拉長的影子。沈清辭閉著眼,卻沒真的睡著,耳邊全是甬道裡傳來的細微聲響——獄卒巡夜的腳步聲、遠處牢房裡犯人的低吟、還有風刮過鐵欄的“嗚嗚”聲,像極了亡魂在哭。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袖口,那裡縫著的小字條還在,貼著麵板,帶著一點微弱的溫度。那是今早從翰林院老檔夫那裡問來的“國舅府密室藏鹽鐵賬冊”的線索,是他現在唯一能幫蕭徹的東西。他想起蕭徹下午來牢裡時的樣子,臉色蒼白,眼底帶著紅血絲,卻還是握著他的手說“我會救你出去”,心裡就泛起一陣暖意。

蕭徹應該已經和太後談過了吧?會不會遇到麻煩?國舅爺會不會再耍什麼手段?

一連串的念頭在腦海裡打轉,沈清辭剛想睜開眼,忽然聽到牢門外傳來“哢噠”一聲輕響——很細,卻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像是有人在用細鐵絲撬鎖。

他瞬間清醒,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是獄卒?不對,獄卒巡夜隻會用鑰匙開門,絕不會撬鎖。是……國舅爺的人?

沈清辭猛地坐直身體,手飛快地摸向懷裡——下午吃飯時,他偷偷藏了一塊碎瓷片,是從缺了口的碗上掰下來的,邊緣磨得鋒利,此刻正被他緊緊攥在手裡,指尖被瓷片硌得生疼,卻讓他多了幾分底氣。

他屏住呼吸,借著殘月微光,死死盯著牢門。

鐵鎖又“哢噠”響了一聲,然後是“吱呀”的摩擦聲,牢門被人緩緩推開一條縫,一道黑影閃了進來,緊接著又是兩道、三道——總共四個黑衣人,都蒙著麵,隻露出一雙雙凶狠的眼睛,手裡握著閃著寒光的匕首,腳步輕得像貓。

“沈編修,彆怪我們,要怪就怪你自己,擋了國舅爺的路。”為首的黑衣人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陰狠,手裡的匕首指向沈清辭,“國舅爺說了,給你個痛快,也算全了你狀元的體麵。”

果然是國舅爺派來的!

沈清辭沒有慌,他知道蕭徹肯定會派人盯著牢房,隻要撐到蕭徹來,就有救。他慢慢往後退,後背貼緊牆壁,將碎瓷片藏在身後,目光緊緊盯著為首的黑衣人:“國舅爺就這麼怕我活著?怕我查出他走私鹽鐵、誣陷蕭凜的真相?”

“真相?”為首的黑衣人嗤笑一聲,“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真相的!上!”

話音剛落,兩個黑衣人就撲了上來,匕首直刺沈清辭的胸口。沈清辭往旁邊一躲,身體擦著牆壁滑過去,躲過了致命一擊,可手臂還是被匕首劃了一下——鋒利的刀刃割破囚服,瞬間滲出血來,染紅了衣袖,一陣鑽心的疼順著手臂蔓延開來。

他咬著牙,沒喊出聲,趁著黑衣人收刀的間隙,猛地將手裡的碎瓷片刺向其中一個黑衣人的手臂。“啊!”黑衣人慘叫一聲,手臂上頓時流出鮮血,手裡的匕首“當啷”掉在地上。

為首的黑衣人見狀,眼神更狠了:“找死!”他親自上前,匕首舞得又快又狠,招招都往沈清辭的要害刺去。沈清辭畢竟是個文人,不懂武鬥,隻能靠著對牢房地形的熟悉躲閃,可很快就被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

眼看為首的黑衣人的匕首就要刺到他的胸口,沈清辭閉上眼睛,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蕭徹,我還沒幫你找到賬冊,還沒看到你沉冤得雪,我不能死……

就在這時,牢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那聲音冷得像冰,帶著一股懾人的威嚴,黑衣人聽到後,動作瞬間僵住。沈清辭猛地睜開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衝了進來——是蕭徹!

蕭徹穿著一身黑色的東廠提督服,腰間的繡春刀已經出鞘,閃著冷冽的寒光。他身後跟著四個影衛,手裡也都握著刀,動作迅速地將四個黑衣人圍了起來。

“蕭公公!”沈清辭的聲音有些發顫,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疼。

蕭徹沒有回頭,目光死死盯著那些黑衣人,眼底翻湧著滔天的戾氣——他剛從慈寧宮出來,就聽到影衛說國舅府的人去了東廠獄,嚇得他快馬加鞭趕來,幸好趕上了。要是再晚一步,他不敢想後果。

“敢動我的人,你們好大的膽子。”蕭徹的聲音冷得能結冰,手裡的繡春刀指向為首的黑衣人,“說,是誰派你們來的?國舅爺還讓你們做了什麼?”

為首的黑衣人臉色發白,卻還是硬著頭皮說:“蕭公公,我們……我們隻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蕭徹冷笑一聲,對影衛說,“把他們帶下去,用東廠的刑具好好‘伺候’,我要知道所有事情,包括國舅爺接下來的計劃。記住,彆讓他們死得太痛快。”

影衛們齊聲應道:“是!”然後上前,將四個黑衣人製服,押著他們往外走。黑衣人掙紮著,卻被影衛死死按住,隻能發出不甘的咒罵聲,很快就消失在甬道裡。

牢房裡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蕭徹和沈清辭。

蕭徹立刻轉身,快步走到沈清辭身邊,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眼底的戾氣瞬間被心疼取代。他脫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裹在沈清辭身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彆的地方?讓我看看。”

“我沒事,隻是一點皮外傷。”沈清辭搖搖頭,靠在蕭徹懷裡,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外袍上帶著蕭徹身上淡淡的墨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龍涎香,讓他覺得無比安心。

蕭徹卻不放心,他扶著沈清辭,讓他坐在乾草上,然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捲起他的衣袖——手臂上的傷口很長,有三寸多,還在往外滲血,看起來觸目驚心。蕭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傷口周圍的麵板,聲音帶著顫抖:“還說沒事?流了這麼多血,肯定很疼。”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瓷瓶,裡麵裝著金瘡藥——這是他隨身攜帶的,每次執行任務受傷時用的。他開啟瓶蓋,將金瘡藥輕輕撒在沈清辭的傷口上,動作輕柔得生怕弄疼他。

“疼嗎?”蕭徹問,眼神裡滿是心疼。

“不疼。”沈清辭搖搖頭,看著蕭徹的眼睛——那雙平時總是帶著銳利和冷漠的眼睛,此刻卻盛滿了溫柔,像是深夜裡的星星,照亮了他身處的黑暗。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蕭徹的臉頰:“蕭公公,你怎麼來了這麼快?”

“我剛從慈寧宮出來,影衛就告訴我國舅府的人來了這裡,我怕你出事,就立刻趕來了。”蕭徹握住他的手,掌心冰涼,卻很有力,“還好趕上了,要是再晚一步,我……”

他沒再說下去,可沈清辭能感受到他的後怕。沈清辭心裡一暖,反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會來的,我相信你。”

蕭徹擡起頭,對上沈清辭的目光。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近得能看清對方眼底的自己。蕭徹的心跳驟然加快,他慢慢靠近,想要吻沈清辭——這個念頭在他心裡藏了很久,從第一次在翰林院見到沈清辭時就有了,隻是一直沒敢付諸行動。

眼看兩人的嘴唇就要碰到一起,牢門外突然傳來影衛的聲音:“公公,宮裡又來人了,說陛下急召您去乾清宮,說是有急事。”

蕭徹的動作瞬間僵住,他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不情願,卻還是不得不站起身。他幫沈清辭整理好外袍,又檢查了一遍他的傷口,確認沒有大礙後,才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我已經讓影衛守在牢門外,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了。”

“好。”沈清辭點點頭,看著蕭徹的背影,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他希望蕭徹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哪怕是在這冰冷的東廠獄裡,哪怕隻能坐著聊聊天,也比現在這樣擔驚受怕要好。

蕭徹走到牢門口,又回頭看了沈清辭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樣子刻在心裡。然後才轉身,跟著影衛離開了牢房。

牢門被重新關上,鐵鎖“哢噠”一聲落鎖,沈清辭靠在牆壁上,看著蕭徹消失的方向,嘴角不由自主地牽起一抹笑。他摸了摸手臂上的傷口,雖然還在疼,可心裡卻暖暖的。

他知道,蕭徹一定會救他出去。他等著,等蕭徹回來,等真相大白,等他們一起離開這個冰冷的地方,去江南看桂花盛開。

而此刻的甬道裡,蕭徹正快步往前走,影衛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問:“公公,陛下深夜急召,會不會是國舅爺又在搞什麼鬼?”

蕭徹眼神一冷:“不管他搞什麼鬼,隻要敢動清辭,我絕不會放過他。你先去安排一下,讓兩個影衛守在沈清辭的牢房外,寸步不離,另外兩個去查一下,國舅爺今晚除了派這四個人來,還有沒有其他動作。”

“是,公公。”影衛應道。

蕭徹走出東廠獄,外麵的夜更深了,殘月被烏雲遮住,隻剩下零星的幾顆星星。他擡頭看了眼天空,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儘快處理完宮裡的事,回來陪著沈清辭,絕不能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他翻身上馬,馬鞭一揚,馬兒嘶鳴一聲,朝著皇宮的方向奔去。夜色中,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儘頭,隻留下一串急促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