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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宦心頭硃砂痣 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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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拔弩張

雪停了。

天剛矇矇亮時,東方的天際泛起一抹極淡的魚肚白,像被人用指尖蘸了點白墨,輕輕抹在灰濛濛的天幕上。養心殿外的紅梅還凝著雪,枝頭的雪粒子在微弱的天光下泛著細碎的光,風一吹,便簌簌地往下落,落在青石板上,沒一會兒就化成了水,留下一道道淺淺的濕痕。

小太監李德全捧著一件明黃色的龍袍,站在養心殿的廊下,腳尖時不時地蹭著地麵——他已經在這兒等了快半個時辰了,殿內的燈還亮著,隱約能聽到裡麵傳來皇帝翻書的“沙沙”聲。

今兒是太後原定斬沈清辭的日子,昨兒夜裡蕭督主又連夜求見陛下,誰都知道今兒宮裡要出大事。李德全跟著皇帝兩年了,從沒見過陛下這麼緊張過——昨兒夜裡蕭督主走後,陛下就沒合過眼,一直在案前翻那本《論語》,可書頁半天都沒翻過一頁,顯然是心不在焉。

“李德全。”

殿內終於傳來皇帝的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卻比平日裡多了幾分堅定。

李德全連忙推門進去,躬身道:“奴纔在。陛下,該更衣了,再晚些,太後那邊該等急了。”

皇帝坐在案前,手裡還捏著那本《論語》,書頁被他攥得發皺。他擡起頭,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卻沒了往日的怯懦,眼神亮得有些驚人。“把龍袍給我,”他說,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再把劉編修留下的那張紙拿來。”

李德全愣了一下,連忙應道:“是。”他從案角拿起那張皺巴巴的紙——那是昨天蕭督主帶來的,上麵是翰林院劉編修的字跡,記錄著國舅爺的心腹偽造通敵信的事,陛下昨晚看了一夜,紙邊都被摸得發毛了。

皇帝接過紙,小心翼翼地疊好,塞進龍袍的內袋裡——那裡貼著心口,能感受到布料下溫熱的體溫。他站起身,任由李德全為他係好龍袍的玉帶,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帶的玉扣——那玉扣是先帝生前戴過的,溫潤通透,此刻卻被他攥得有些發涼。

“走吧,去見母後。”皇帝說,擡腳朝著殿外走去。

李德全跟在後麵,看著皇帝的背影,心裡暗暗歎了口氣——陛下才十二歲,本該是在禦花園裡放風箏、讀聖賢書的年紀,卻要捲入這朝堂的紛爭裡,連護一個無辜的狀元郎,都要鼓足全身的勇氣。

養心殿到太後的長樂宮不算遠,走禦花園的近路,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皇帝走得很慢,腳踩在鋪著青石板的小路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軟得發虛,可脊背卻挺得筆直。他想起昨天蕭徹跪在地上說的話——“沈清辭是無辜的,若陛下今日殺了他,不僅會寒了天下文人的心,還會讓國舅爺的陰謀得逞”,想起沈清辭殿試時說“願為陛下儘忠,致君堯舜上”時清亮的眼神,心裡的那點膽怯,漸漸被一股莫名的勇氣取代。

他是大靖的皇帝,就算還沒親政,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忠臣蒙冤,不能任由外戚操控朝堂。

長樂宮的暖閣裡,太後正坐在鋪著白虎皮的暖榻上,手裡撥著一串檀香佛珠。紫檀木的小桌上放著一杯剛沏好的龍井,水汽嫋嫋地往上冒,茶香漫了一屋,可太後卻沒心思喝——她昨晚一夜沒睡,滿腦子都是國舅爺派人送來的信,信裡說“沈清辭不死,恐生後患,需儘快斬之”。

她知道沈清辭是被誣陷的,可那又如何?沈清辭擋了她和國舅爺的路,就必須死。更何況,沈清辭還在查蕭凜案,那案子是她和兄長當年一手策劃的,絕不能讓他查出真相。

“太後,陛下到了。”門外傳來宮女的通報聲。

太後停下撥佛珠的手,擡了擡眼:“讓他進來。”

皇帝推門進去時,暖閣裡的檀香氣息撲麵而來,嗆得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他走到太後麵前,躬身行禮:“兒臣參見母後。”

“起來吧。”太後的聲音很淡,眼神掃過皇帝的臉,看到他眼底的青黑,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怎麼,昨晚沒睡好?”

“兒臣……”皇帝張了張嘴,原本在心裡演練了無數遍的話,到了嘴邊卻有些說不出口。他攥了攥藏在袖中的手,指尖觸到內袋裡那張紙,才定了定神,“兒臣今日來,是想和母後說沈清辭的事。”

太後握著佛珠的手猛地一緊,指節泛白,臉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沈清辭的事?哀家不是早就定了嗎?今日午時斬於市曹,以儆效尤。怎麼,陛下還有彆的想法?”

“母後,沈清辭是被冤枉的!”皇帝擡起頭,聲音比剛才大了些,眼神也亮了起來,“兒臣這裡有證據,能證明通敵信是國舅爺的人偽造的!”

說著,他從內袋裡掏出那張紙,小心翼翼地展開,遞到太後麵前:“這是翰林院劉編修留下的,上麵寫著上個月初三,國舅爺的心腹趁夜進了翰林院檔案室,拿走了關於邊境蠻族的史料,還放了偽造的通敵信!劉編修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才被人殺了的!”

太後低頭看向那張紙,目光落在“國舅爺心腹”“偽造通敵信”幾個字上,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伸手接過紙,指尖的力道大得幾乎要把紙捏碎——劉編修死了,她明明讓兄長派人把劉編修家裡搜了個遍,連灶膛都沒放過,怎麼還會留下這麼一張紙?

“這是偽造的。”太後把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聲音冷得像冰,“劉編修都死了,死無對證,誰知道這張紙是不是蕭徹找人仿造的?陛下,你年紀小,不懂朝堂的險惡,蕭徹這是在利用你!他和沈清辭走得那麼近,指不定早就串通好了,想借著沈清辭的事,扳倒你舅舅,擴大他宦官的勢力!”

“母後,不是這樣的!”皇帝連忙撿起地上的紙,小心翼翼地展平,紙邊已經被揉得發毛,“蕭督主還拿了國舅爺私藏兵器、剋扣軍餉的證據,兒臣都看過了!國舅爺在江南私藏了好幾萬把刀槍,還扣了邊境軍卒三個月的軍餉,甚至和蠻族有來往——他這是要謀反啊!”

“謀反?”太後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晃了晃,茶水濺出來,落在白虎皮上,留下一圈深色的印子,“陛下!你怎麼能聽信一個太監的話,汙衊你的親舅舅?你舅舅是你的外戚,是哀家的兄長,他怎麼可能謀反?蕭徹就是個閹人,他懂什麼家國大義?他不過是想借你的手,除掉他的政敵,好獨攬大權!”

“母後!”皇帝的聲音也提高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挺直了脊背,“兒臣不是小孩子了!蕭督主拿的證據裡,有國舅爺私藏兵器的庫房地址,有他剋扣軍餉的賬本,還有蠻族使者給的回信——這些都不是假的!沈清辭是兒臣親點的狀元,他為人正直,怎麼可能通敵?兒臣不能就這麼殺了他,讓國舅爺逍遙法外!”

太後愣住了。

她看著眼前的皇帝,突然覺得陌生。這還是那個平日裡連和她大聲說話都不敢,凡事都要聽她安排的小皇帝嗎?什麼時候,他竟敢這麼跟她頂嘴,還敢維護一個太監和一個“通敵犯”?

一股怒火從心底竄了上來,燒得她胸口發悶。她站起身,走到皇帝麵前,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盯著他:“陛下,哀家是你的母後,是大靖的太後!哀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了大靖的江山好!沈清辭通敵證據確鑿,必須斬!這是定論,不容更改!”

“可兒臣是皇帝!”皇帝也來了脾氣,他攥緊了手裡的紙,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大靖的江山是父皇傳給兒臣的,不是傳給母後的!兒臣有權決定要不要斬沈清辭,有權決定要不要查國舅爺!母後不能什麼都管!”

“你——”太後氣得渾身發抖,她擡起手,想給皇帝一個耳光,可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她看著皇帝那雙倔強的眼睛,裡麵映著她此刻猙獰的模樣,突然覺得一陣無力。

這是她的兒子,是大靖的天子。就算她再想掌控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殿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隻剩下兩人粗重的呼吸聲。窗外的風又吹了進來,捲起地上的紙角,發出“嘩啦”的輕響。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李德全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太後,陛下,蕭督主在殿外求見,說有要事稟報。”

太後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好啊,她還沒去找蕭徹算賬,蕭徹倒先送上門來了!

“讓他進來!”太後冷聲道,語氣裡的寒意幾乎要將整個暖閣凍結。

蕭徹走進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他穿著一身玄色的宦官袍,袍角繡著精緻的雲紋,腰間係著玉帶,步伐沉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點子上,不快不慢。他躬身行禮,聲音平靜:“臣蕭徹,參見太後,參見陛下。”

“蕭徹,你倒是好本事。”太後沒讓他起身,聲音冰冷得像要掉冰碴子,“哀家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竟有這麼大的能耐,能說動陛下為你說話了?怎麼,你真以為有陛下護著,你就能保下沈清辭那個通敵犯?”

蕭徹緩緩擡起頭,目光直視著太後,沒有絲毫畏懼:“太後說笑了。臣並非要保‘通敵犯’,而是要保大靖的忠臣,要為大靖除奸佞。國舅爺私藏兵器、勾結蠻族、誣陷忠良,謀反之心昭然若揭,若不除他,必為大靖後患;沈清辭無辜蒙冤,若殺了他,恐寒天下文人之心,讓百姓覺得陛下和太後容不下正直之人。臣此舉,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陛下,為了大靖的江山社稷。還請太後三思。”

“三思?”太後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枚碧綠色的玉印,“啪”地一聲放在桌上——那是太後的印璽,玉印上刻著“慈壽皇太後寶”六個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哀家現在就下懿旨,今日午時,斬沈清辭!蕭徹,你若敢阻攔,就是抗旨!哀家身為大靖太後,有權廢了你這個司禮監掌印,把你打入天牢,永世不得出來!”

蕭徹的心臟猛地一沉。

他早就知道太後會用權力壓他,卻沒想到她會這麼決絕,竟直接拿出了印璽,擺出了魚死網破的架勢。

可他不能退。

沈清辭還在東廠獄裡等著他,劉編修的冤屈還沒洗清,先父的案子還沒翻案——他退了,就什麼都沒了。

蕭徹挺直了脊背,眼神裡閃過一絲決絕:“太後若執意要斬沈清辭,臣隻能抗旨。”

“你敢!”太後猛地提高了聲音,手指著蕭徹,氣得聲音都在發顫,“蕭徹,你彆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個太監!是哀家和陛下給了你現在的地位和權力,沒有哀家,沒有陛下,你就是個任人踐踏的閹人!你竟敢抗旨?你是不是活膩了!”

“臣沒忘自己的身份。”蕭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臣是大靖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掌批紅之權,管東廠之責。臣的職責,是輔佐陛下,守護大靖的江山,是為天下百姓謀福祉,而非為了迎合太後,縱容奸佞,濫殺無辜。沈清辭不能死,國舅爺不能留——這是臣的底線,也是臣作為大靖臣子的本分。”

“好,好一個‘本分’!”太後氣得渾身發抖,她對著殿外大喊,“來人!傳哀家的懿旨!蕭徹抗旨不遵,目無尊卑,剝奪他司禮監掌印和東廠提督的職位,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殿外的侍衛聞聲,立刻提著刀走了進來,腳步聲整齊劃一,帶著凜冽的殺氣。他們走到蕭徹麵前,手裡的刀微微出鞘,寒光閃閃。

蕭徹沒有動,依舊挺直地站在那裡,眼神堅定地看著太後——他知道,今天要麼救回沈清辭,要麼和沈清辭一起死,沒有第三條路。

就在侍衛的刀快要碰到蕭徹肩膀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擋在了蕭徹麵前。

是皇帝。

他張開雙臂,擋在蕭徹身前,小小的身體微微發顫,卻依舊努力地挺直脊背,眼神裡滿是倔強:“住手!誰也不許動蕭督主!”

侍衛們愣住了,手裡的刀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往前。他們看看皇帝,又看看太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太後也愣住了。她看著擋在蕭徹身前的皇帝,眼神裡滿是不敢置信:“陛下,你……你讓開!這是哀家和蕭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不關兒臣的事?”皇帝的聲音雖然還有點顫,卻很堅定,“蕭督主是為了幫兒臣,為了幫大靖除奸才這麼做的!兒臣說了,沈清辭暫緩處斬,蕭督主繼續查案!母後若執意要抓蕭督主,就先抓兒臣!兒臣是大靖的皇帝,兒臣不準你們動蕭督主!”

太後看著皇帝那張倔強的臉,看著他擋在蕭徹身前的小小身影,突然覺得一陣心涼。

她一直以為,皇帝還是個孩子,還能被她牢牢掌控在手裡。可她錯了,錯得離譜。這個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堅持,甚至敢為了一個太監,和她這個母親對抗。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怒火——她不能對皇帝怎麼樣,更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讓皇帝難堪。那樣,隻會讓天下人覺得她這個太後刻薄寡恩,連自己的兒子都容不下。

太後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要掐進布料裡。她盯著皇帝看了很久,又看了看站在皇帝身後的蕭徹——蕭徹的眼神依舊堅定,沒有絲毫退縮。

最終,她緩緩鬆開了手,語氣裡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好,哀家就給陛下三天時間。”

皇帝和蕭徹都愣住了,顯然沒料到太後會突然妥協。

“三天後,”太後繼續說,眼神掃過蕭徹,帶著濃濃的警告,“若蕭徹找不出國舅爺謀反的鐵證,沈清辭必須斬,蕭徹也要為今日的抗旨之罪負責——廢去所有職位,打入天牢,永世不得出來!陛下,這是哀家最後的讓步,沒有商量的餘地。”

皇帝的眼睛亮了起來,他連忙道:“謝母後!兒臣保證,三天後,蕭督主一定能找出證據!”

蕭徹也鬆了一口氣,他躬身行禮,聲音裡帶著一絲感激:“臣謝太後寬宏大量!臣定不會讓陛下和太後失望,三日之內,必找出國舅爺謀反的鐵證,還沈清辭清白,還大靖一個太平!”

太後沒再說話,隻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她轉身走到暖榻前,拿起桌上的佛珠,手指飛快地撥著,眼底的寒意卻久久沒有散去。

蕭徹和皇帝走出長樂宮時,天已經大亮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地上,融化了殘留的積雪,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水汽。

皇帝看著蕭徹,小聲道:“蕭督主,接下來的三天,就靠你了。”

“臣定不辱使命。”蕭徹躬身行禮,眼神堅定,“陛下今日的勇敢,臣都看在眼裡。待此事了結,陛下定能成為一個讓百姓愛戴、讓朝臣信服的好皇帝。”

皇帝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他擺了擺手:“蕭督主不用誇兒臣,兒臣隻是做了該做的事。你快去東廠獄吧,沈大人還在等著你的訊息呢。”

蕭徹點點頭,又躬身行了一禮,才轉身朝著東廠獄的方向走去。

腳步輕快了許多,心裡的那塊巨石也終於落了地。雖然隻有三天時間,雖然前路依舊凶險,但至少,他們爭取到了希望,爭取到了救沈清辭的機會。

從長樂宮到東廠獄,要穿過大半個京城。蕭徹沒坐轎,而是選擇了步行——他想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理一理接下來的計劃。國舅爺私藏兵器的地方、他和蠻族勾結的盟約、蕭凜案的關鍵證據……這些都要在三天內找到,時間緊得幾乎喘不過氣。

街上已經有了行人,小販的叫賣聲、百姓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煙火氣。蕭徹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執念——他一定要護住這大靖的太平,護住這些百姓的安穩,也要護住那個在冰冷牢房裡,等著他回去的人。

不知不覺間,東廠獄的大門已經出現在眼前。黑色的大門上鏽跡斑斑,門口的侍衛看到蕭徹,連忙躬身行禮:“參見督主!”

蕭徹點點頭,快步走了進去。獄道裡依舊昏暗,隻有牆壁上的火把發出微弱的光,映得地上的青石板忽明忽暗。他徑直朝著天字號牢房走去,腳步越來越快,心裡的思念也越來越濃。

天字號牢房的鐵門緊閉著,門口的東廠護衛看到蕭徹,連忙開啟了牢門。

“督主!”一個護衛低聲道,“沈大人昨晚沒怎麼睡,一直在等您的訊息。”

蕭徹“嗯”了一聲,推門走了進去。

牢房裡,沈清辭正靠在石壁上坐著,手裡拿著那本從懷裡掏出來的《史記》,卻沒有看,隻是望著窗外的天空。聽到腳步聲,他猛地轉過頭,看到蕭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怎麼樣了?太後同意了嗎?”

蕭徹走到他麵前,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沈清辭的手很涼,顯然是在牢房裡凍的。他用自己的掌心包裹著沈清辭的手,慢慢揉搓著,想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他:“同意了。太後給了我們三天時間,隻要我們能找出國舅爺謀反的鐵證,就能還你清白。”

“太好了!”沈清辭的眼睛裡滿是喜悅,他反手握住蕭徹的手,力道有些大,“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蕭徹看著他的笑容,心裡一陣溫暖。所有的疲憊、所有的焦慮,在看到這個笑容的那一刻,都煙消雲散了。他輕輕拂去沈清辭肩上的稻草屑,聲音裡帶著一絲溫柔:“讓你擔心了。”

“我不擔心。”沈清辭搖搖頭,眼神裡滿是信任,“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對了,我們接下來該找什麼證據?國舅爺私藏兵器的地方,還是他和蠻族勾結的盟約?”

“都要找。”蕭徹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和一支筆,“我已經讓人去查國舅爺在江南的庫房了,應該很快就有訊息。至於他和蠻族的盟約,我猜可能藏在他的私宅裡,隻是他的私宅守衛森嚴,不好進去。”

沈清辭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我記得!我整理前朝史料時,看到過一本《邊境輿圖》,上麵標記了國舅爺在邊境的一處私宅——那處私宅很偏僻,藏在深山裡,輿圖上還標注了‘囤糧’二字。我當時覺得奇怪,國舅爺在京城有那麼多宅子,為什麼要在邊境深山裡建私宅?現在想來,那根本不是囤糧的地方,說不定是他私藏兵器或者存放盟約的地方!”

蕭徹眼前一亮。邊境私宅?這倒是他之前沒查到的!國舅爺把東西藏在邊境,確實不容易被人發現,畢竟邊境遠離京城,監管也鬆一些。

“你還記得那處私宅的具體位置嗎?”蕭徹連忙問道,手裡的筆已經準備好了。

“記得。”沈清辭點點頭,接過蕭徹手裡的筆,在紙上畫了起來,“從京城出發,往西北走,過了雁門關,再走五十裡,有一座黑風山,私宅就在黑風山的山坳裡,門口有一棵老槐樹,很好認。”

蕭徹看著紙上的畫——沈清辭的字寫得好,畫也畫得很細致,黑風山的位置、老槐樹的樣子,都標注得清清楚楚。他小心翼翼地把紙疊好,放進懷裡:“太好了!我這就派人去黑風山,隻要能找到那處私宅,拿到國舅爺謀反的證據,我們就贏了!”

沈清辭看著他,臉上露出了笑容。窗外的陽光透過小窗,照進牢房裡,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溫暖得像春天的光。

“蕭徹,”沈清辭輕聲說,眼神裡滿是溫柔,“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們一起去江南好不好?去看漫山遍野的桂花,去吃最香甜的桂花糕。”

蕭徹握緊了他的手,眼底滿是堅定和溫柔:“好。等我們還了你清白,洗清了先父的冤屈,我們就去江南,再也不管這朝堂的紛爭,就我們兩個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沈清辭笑著點頭,靠在蕭徹的肩上。牢房裡依舊冰冷,依舊昏暗,可他的心裡卻暖暖的,充滿了希望。

接下來的三天會無比凶險,國舅爺肯定會想儘辦法阻止他們,甚至會對他們下殺手。可他不怕。

他不是一個人。

他有蕭徹,有那個願意為他放棄十年計劃、願意為他對抗太後、願意和他一起麵對所有危險的人。

隻要他們在一起,就沒有闖不過的難關,沒有找不到的真相。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照在地上,映出兩個交握的影子,緊緊地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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