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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江湖都以為我下了情蠱 第62章 好像是罵人話 到處招搖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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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罵人話

到處招搖過市

這等預先籌劃著吃飛醋,

實在是過於深謀遠慮。

慮得有些太遠了。

青歸玉收起竹笛,扭頭就走。

當此之時,什麼詭變無雙,

什麼縝密周詳,什麼一步百計,

聽起來都好似罵人話。

沈鐫聲卻像毫無防備似的,

見她陡然轉身,

那玄色身影不帶半點聲息,

又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

衣袂上垂落的金線,隨著他的步履無聲搖曳。

青歸玉真不知道還能與他說些什麼,

好在天機閣那位負屭魁首,

為人很不行,臉皮倒是很行的。

饒是他長相俊俏,

手段高明,言語風流,

怎麼說也是個拿得出手的人物,卻恐怕這輩子都冇在姑娘麵前,被如此斬釘截鐵地評價做“不行”二字。

“是,

是。”緋袍青年絲毫不以為忤,

反而從善如流,將那柄破劍隨手丟回鐵匠鋪的雜物堆裡,

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

“閣主說的是。負屭流連秦樓楚館,

一向眠花宿柳,

自然不如閣主清風朗月,那個守身如玉。”

他偷偷地把“潔身自好”用這種酸溜溜的諷刺話置換出來,青歸玉聽著都替他牙酸。

沈鐫聲卻點點頭,

隨即自然地沉默了下去。負屭拍了拍手,又恢複了那副慵懶的神態,目光一掃,帶著幾分看好戲的促狹,報複似的諷道,

“負屭再不成器,那臉上也不至於被姑娘掛上彩來,還這般到處招搖過市。”

他意有所指地用手掠過自己臉頰,正是沈鐫聲臉上被金絲劃出淺淺紅色血痕的位置。

金聲公子看了一眼青歸玉,竟真的垂下眼睫,那蒼白的臉頰上飛起一抹薄紅,聲音都輕柔了下去,“青姑娘隻是與我鬨著玩的。”

青歸玉早就忘了這事,此時被他如此曖昧地提起,恨不得再補上一耳光,將那紅痕蓋住。隻被他這顛倒黑白的本事氣得太陽xue突突直跳。鬨著玩?方纔那幾支淬了劇毒的弩箭,哪一寸像是鬨著玩的?

“走了。”她當真不能再與這兩人糾纏,幾乎是冇好氣地拽了拽沈鐫聲的衣袖。

可這一下,卻像是急著將自家惹是生非的夫婿,從旁人揶揄中解救出來似的。

隻覺得頭更疼了。

可又有什麼法子,這北地塵土飛揚的集鎮上,一個剛剛死了人的肉鋪前,天機閣聲名顯赫的九龍子魁首,正與他那位同樣名動江湖的閣主,進行如此匪夷所思的對話。

“嗯。”沈鐫聲立刻應聲,那雙總是蒙著薄霧的桃花眼瞬間亮了起來,如同撥雲見月,光華流轉。他順從地側過身,目光溫和地落在她身上。

“青姑娘說得是,都聽你的。”

這副乖巧聽話的模樣,與方纔那毫不講理的姿態判若兩人,切換自如得令人歎爲觀止。

負屭滿不在乎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緋紅衣袖拂過,似要在前頭引路,先行了兩步,拉開點距離。

沈鐫聲這才鬆開擋著她的姿態,轉而輕巧地牽起了她的手腕。

青歸玉被他牽著,隻覺得腕上滲過一片冰涼。剛想掙脫,卻又顧忌著周遭不知何處隱匿著的天機閣眼線,隻得先忍過一時,任由他牽著自己,走進了那家叫做“燕來樓”的酒館。

“燕來樓”是這小小集鎮上唯一像樣的酒樓,兩層飛簷,掛著褪色的紅燈籠。

一踏入樓內,便與外麵那嘈雜粗獷的江湖氣隔絕開來。二樓雅間裡安靜得出奇,一股混雜著昂貴熏香與少女脂粉的甜暖氣息撲麵而來,精緻得與這北地風物全不相乾。

窗邊一張花梨木圓桌旁,正坐著一個環佩叮噹的華服少女。她約莫十四歲上下,梳著精緻的雙螺髻,發間綴滿珍珠、點翠和金累絲的小簪花,耳垂上兩顆珊瑚墜子隨著撥弄算盤的動作輕輕晃動。銀青色的錦緞衣裙上,繡著繁複的纏枝牡丹,連領口袖口都描金畫銀,滾著雪白的風毛。

見他們進來,居然連頭都未擡。

天機閣“霸下”魁首,李稱金。

李稱金既然默不吭聲,金聲公子也徑直引著青歸玉在雅間內坐下,順手從桌上竹筒裡抽出雙筷子,取過一方乾淨的素帕,將筷尖細細擦拭乾淨,才放到她麵前。又提起茶壺,替她斟了杯熱氣騰騰的粗茶。

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熟稔和理所當然到讓人加倍頭疼的地步。

青歸玉眼皮直跳,對麵的負屭則笑得花枝亂顫,緋紅袍袖晃動,看得也是嘖嘖稱奇。

“姐姐,”過了一會,李稱金終於從那算盤上移開眼,指尖在最後一排算珠上輕輕一撥,將它歸位,這才轉向青歸玉,“稱金讓你久等了。”她轉一轉眼珠,“不過也好,這雪山底下,看如今看熱鬨倒也不用多久。”

負屭點點頭,“怎麼個熱鬨法?難不成天底下有頭有臉的門派都來了?”

“那倒不至於,”李稱金從懷裡掏出一本皮麵小簿子,翻開一頁,指尖點著上麵的蠅頭小字,念道,“不過也差不太多。漕幫派了鱗堂堂主親至,杏林塢的幾位長老也到了,幾個劍派更是來了不少好手。”

她頓了頓,擡眼看向沈鐫聲,雙眼晶晶亮,“都是衝著‘雪山秘寶’來的。如今這雪山腳下,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前幾日還為著搶一間上房打了起來,當場就死了七八個。”

“還有些紮手的閒散人,”這華服少女若有所思地補道,“點蒼派的山道人,崆峒的鐵扇神算,如此幾個獨行的好手,都不是善茬。”

青歸玉聽著這些江湖名號,心裡有些忐忑。這哪裡是引誘,分明是掘開了一個大坑,要把整個江湖都埋進去。

忍不住擡眼看向始作俑者,“沈鐫聲,你這樣處心積慮地策動,究竟是為了什麼?”

“青姑娘,”沈鐫聲輕輕歎了口氣,擡手為她續了些茶,動作優雅從容,“覬覦藥王穀的人,換個地方去爭罷了。雪山那麼大,夠他們折騰許久。”

他說得輕描淡寫,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漕幫炸船,藥王穀穀主遇害,我又勾連北疆,”他平靜地陳述著這些足以震動武林的駭人聽聞之事,“總得有點新東西讓人探究,才能蓋得住舊的。”

這“我又勾連北疆”說得無比順滑,好像在談論一個不相乾的旁人。

“說到這個,”華服少女將手一擺,那身上珠翠嘩啦啦地作響,她倏地收起笑容,惡狠狠地瞪向負屭。

“負屭,你又跑哪兒去了?負屭樓中那‘儀容修整’是什麼支出名頭?莫非你那張臉還能鑲金不成?”

“小稱金,”負屭皺起眉,拖長了調子,“給哥哥留點顏麵。你倒是看一看,閣主的顏麵,可比我這金貴多了。”

“那不一樣,”李稱金向後靠去,椅背上的軟墊陷下去一小塊,她斜斜橫了他一眼,隻有聲音還是甜甜糯糯的,“現下三教九流齊聚,有人的地界,可就有不少買賣能做,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少女哼了一聲,“隻苦了開采玄冰的那地方,每月耗費的銀兩,都快趕上養活咱們霸下樓一半的人了。如今各路人馬都往雪山擠,要維持那裡的隱秘和安穩,就得加倍地費錢。”

“姐姐,”李稱金的目光忽然轉向青歸玉,烏黑的眼睛裡帶著幾分看好戲的神色,“你那位師兄,或許也在山上。”

青歸玉的心猛地一跳,沈鐫聲緩緩擡起眼,目光沉靜地落在李稱金臉上。

“李稱金。”

那聲音輕得像歎息,卻讓雅間裡的甜暖氣息都冷了點兒。

“稱金在呢。”李稱金卻不怕他,反而挑了挑眉,“稱金隻是實話實說。陸歸衍的行蹤雖然難找,但霸下樓的眼線也不是吃素的。有人在雪山附近,見過一個白衣劍客。那人劍法極佳,出手又快,見過的活口不多。隻說他劍光清冷,身法飄逸,白衣勝雪,不似凡塵中人,風姿”

她故意停了一停,瞥過一眼沈鐫聲看不出情緒的臉,才慢悠悠地吐出結論:“啊。不俗。”

“嗯。”金聲公子隻是輕輕應了一聲。臉上無波無瀾,既不淩厲,也不接續,又恢複了那副蒼白疏離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前幾日那乖戾多變的性情。

“雪山神劍這名堂,可太好了,”金翠交輝的層層疊疊珠寶下頭,少女的眼睛開始發光,“早年雪山派的傳聞,又忽然多了不少。”

這少女說到此處,就不再說,推開卷冊,搖一搖手中的黑檀木扇子,帶起一陣香風。青歸玉想起剛纔被兜售的那塊“雪山神淚”,總覺得其中有些變詐,急了起來。

“真是我師兄麼?”

“誰知道呢?”李稱金狡黠地笑一笑,

“白衣無妄的行蹤神出鬼冇。隻是他這一出現,雪山那邊的水,可就更渾了。如今各方勢力都盯著他,有想拉攏的,有想趁機除掉他的,還有”

她頓了頓,目光在青歸玉和沈鐫聲之間品評般地轉了一圈,最後才一字一頓地說道:

“想看他和咱們閣主,再打一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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