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第101章 “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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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友弟恭”
雲卷帶著搜出的剩餘毒藥,找到了府醫。
府醫仔細查驗後,長歎一聲,麵如死灰:“穆大人本就身患沉屙,寒症纏身,終年咳喘便是明證。如今被這慢毒催發,諸症併發…已是…藥石罔效,油儘燈枯了。”
雲舒如遭重擊,一把抓住府醫衣襟,目眥欲裂:“你不是說辨明毒物便有解嗎?怎會是無路可走?”
府醫被勒得喘不過氣,掙紮著解釋:“此物…非劇毒之品!常人偶服,無甚大礙。壞就壞在…它專克穆大人舊疾!長年累月飲用,毒素早已深入肺腑骨髓,與沉屙糾纏共生…拔除無望了…”
他聲音艱澀,充滿無力。
“我不管這些!你必須救他!”雲舒嘶吼著,幾乎要將府醫提離地麵。
關山月見狀急忙上前解圍,纔將瀕臨瘋狂的雲舒拉開。
雲舒轉頭,眼中燃著最後一絲希望之火,死死盯住關山月:“你師傅…可有迴音?全真大師…究竟在何處?!”
關山月沉重地搖頭:“家師多年未聞全真大師音訊,此事他無能為力。”
雲舒眼中那點光瞬間熄滅,整個人如同被抽去脊骨,頹然欲倒。
關山月扶住他,聲音低沉:“眼下恐怕隻有入宮,求攝政王或有一線生機。”
“攝政王!”雲舒猛地擡頭,這三個字如同救命稻草。
他再無猶豫,轉身疾奔而出,去找路生——
必須以最快、最隱秘的方式,將求救信送往殷都!
此刻他已顧不得尊嚴,隻要能救穆淮清,哪怕要他跪在沈時宴腳下舔舐塵埃,他也心甘情願!
雲舒將穆淮清中毒始末、小六子招供、以及命懸一線的絕境,一字一血地寫進信中,火漆封緘,飛馳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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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部王帳。
“找巫醫?”蘇日圖格漫不經心地割下一塊帶血的生肉,隨手拋在地上。
一條獒犬迅疾竄出,叼住肉塊,喉間發出滿足的低吼,躲到一旁大快朵頤。
海納瑞躬身道:“是,訊息不止一處傳來。我已命耳詳查,不日便知中毒者何人。”
蘇日圖格將匕首“噹啷”一聲丟進銀盤,食慾全消:“查!以往這等訊息可冇這麼容易到我們手上,小心是中原的圈套。”
海納瑞點頭稱是,試探道:“可汗,既如此,是否派一巫醫前去探查?正好來個將計就計?”
蘇日圖格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閃,緩緩點頭。
近來中原沉寂異常。
穆淮清安然返回幽州,既未如他所料遭皇帝責罰,也未因龍骨山大功獲顯赫封賞。
倒是那個年輕將軍回京領了賞。
蘇日圖格揣摩不透殷都小皇帝的意圖,一時難有動作。
至於遼部那些不成氣候的起義,已被他以雷霆手段血腥鎮壓。
蘇日圖格一改往日仁善麵具,將參與叛亂者儘數絞殺,懸首示眾。
草原百姓,再次領教了這位新可汗的鐵腕與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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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都,固安侯府。
沈君屹已連續告假三日。
賴文政對此頗有微詞,國子監更借題發揮,將“擅離職守”、“居功自傲”的汙水潑來,將他推至風口浪尖。
沈君屹對這些流言蜚語置若罔聞,連上三道辭表。
靖安帝留中不發,他便繼續上書,態度堅決。
牧之風風火火衝進庭院時,正撞見沈君屹手持雪中行,對著院中老樹瘋狂劈砍,劍氣淩厲,木屑紛飛。
牧之剛近前,雪中行冰冷的槍頭已抵住他的咽喉!
牧之驚出一身冷汗,小心撥開槍桿,急聲道:“主子,幽州急信。”
沈君屹一把奪過信,眼中滿是期待。
然而隨著目光掃過信箋,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捏著信紙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發白。
牧之還未及詢問,沈君屹已如離弦之箭般將信塞回他手中,瘋也似的衝向馬廄。
牧之匆匆掃了一眼信上內容,臉色劇變,慌忙將信揣入懷中,拔足狂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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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
“王爺,固安侯求見。”藍田玉躬身稟報。
沈時宴頭也未擡,指尖翻過一頁書卷:“無非是為辭官之事。打發他走,就說本王公務繁忙冇空。”
藍田玉領命退下。
片刻後,隻聽門外幾聲悶響與痛呼,七八名侍衛竟被硬生生摔進門來,滾落一地。
沈時宴終於蹙眉,擡眼看向門口。
藍田玉狼狽地跟進來,急道:“王爺!固安侯硬闖,屬下們攔不住!”
沈時宴慢條斯理地將書扣在案上——那頁正寫著“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沈君屹已攜著一身煞氣,如怒獅般闖入殿中。
“擅離京城,擅離職守,如今又擅闖王府…沈臨風,你真當本王捨不得動你?”
沈時宴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殿外侍衛聞聲湧入,數十柄寒光凜冽的長刀瞬間指向沈君屹。
“是你!是你指使小六子給明亭下毒!卑鄙無恥!!”沈君屹怒髮衝冠,向前猛衝一步,刀鋒幾乎貼上他的衣襟。
“空口汙衊,沈臨風,到底是你蠢還是本王蠢?”沈時宴冷笑。
他給小六子的茶中確實摻了極微量的毒,雖為慢毒,毒發亦在預料之中。
隻是未曾想會如此之快。
龍骨山一戰,終究是耗儘了穆淮清的元氣,讓他撐不過這個夏季了。
“小六子親口招供!你還想抵賴?”沈君屹目眥欲裂。
沈時宴悠然起身,隔著刀鋒看向他:“本王是送了些茶給小六子解饞。可冇說要他轉贈穆大人?這賬,如何算到本王頭上?”
“無恥之尤!”沈君屹徹底爆發。
側身避開劈來的刀鋒,一腳踹翻兩人,手中雖無兵刃,卻憑藉一股不要命的狠勁,硬是在刀光劍影中撕開一道口子,直撲沈時宴!
藍田玉閃電般橫擋在二人之間,厲聲警告:“固安侯!擅闖已是重罪!若傷及王爺分毫,今日你休想踏出此門!”
沈時宴冷冷注視著狀若瘋虎的沈君屹,擡手揮退藍田玉,對眾侍衛道:“都退下。今日,冇有固安侯擅闖,隻有固安侯登門與兄長敘舊。”
侍衛們麵麵相覷,遲疑著收刀退去。
藍田玉深深看了沈君屹一眼,也躬身退出大殿。
殿內隻剩兄弟二人。
沈君屹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是焚心蝕骨的焦急:“我今日來,隻為求你一事,立刻派遣禦醫,火速前往幽州!”
“隻要你肯…往後…你就還是我兄長!”
快馬奔來的路上,他無數次想掉轉馬頭直赴幽州,卻被理智死死拉住。
太遠了!
若無救治把握,待他趕到,看到的隻能是穆淮清的屍身。
這念頭幾乎將他逼瘋!
沈時宴神色淡漠:“禦醫…救不了他。”
沈君屹猛地揪住他的衣領,聲音因絕望而嘶啞:“你有辦法的!你告訴我!隻要你肯救他,我的命…你隨時拿走!兄長!”
他鬆開手,踉蹌後退一步,雙膝轟然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兄長!我不恨你了!前塵舊怨,一筆勾銷!隻要你救明亭…要我性命…我甘願奉上!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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