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第107章 情無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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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無歸處
玉隱出宮那日，沈君屹難得未醉，前去相送。
殷都城樓上，靖安帝在前，沈時宴與沈君屹落後半步。
目送玉隱的馬車駛出城門。
靖安帝轉身，目光掃過鬍子拉碴的沈君屹，又掠過清冷如雪的沈時宴，在心中歎道：同根所生，竟天差地彆至此。
靖安帝目視遠方，許是感懷玉隱此生歸宿，輕歎道：“情若無歸處，身寄何方，大抵也無甚分彆。”
沈君屹與沈時宴同時望向他。
靖安帝道：“你們這般看著朕，可是有話要說？”
沈君屹沉默。他深以為然，正如當下的自己，不得與穆淮清相守，何處醉生夢死又有何異？
他俯身行禮：“陛下若無事，容臣先行告退。”
靖安帝頷首應允。
城樓上唯餘君臣二人。
“先生方纔為何笑而不語？”
沈時宴望向遠處成行的飛鳥，“臣聞陛下論情，隻覺得新奇，並無取笑之意。”
靖安帝笑了笑：“朕與先生皆是孑然一身。先生若笑朕，朕也可笑先生，想來倒也有趣。”
沈時宴語重心長：“情愛一事，陛下不懂也罷，免遭傷身傷心之苦。”
“先生怎知朕不懂？”靖安帝側目看他。
不知何時起，少年天子的身量已悄然越過沈時宴。
寒風掠過眉眼鬢髮，拂動衣袍。他們彷彿已經認識一生那麼漫長。
沈時宴淡然回望一眼，不明其意。
“若朕告訴先生，朕心中藏有一人，先生可會相信？”靖安帝的聲音低沉。
沈時宴將這話在齒間反覆咀嚼，卻不敢再側目。
他敏銳地感知到那道目光，正灼灼地烙在自己身上。
“皇帝的私情不能淩駕於皇朝之上，不能高於江山人民…”沈時宴逆風而立，直視靖安帝。
這一刻，他不再是臣子，他隻是良師，“陛下可知，胸有驚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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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入夏，沈君屹因酗酒傷胃，被沈時宴接入王府將養。
奈何他不知自惜，總偷偷飲酒。
於是，沈時宴剛將他胃疾調理得有點起色，他又複飲，前功儘棄，直將沈時宴氣得肝火大動。
藍田玉稟報此事時，沈時宴正將全真大師的書信湊近燭火。火舌貪婪地舔舐紙頁，字跡瞬間化為灰燼。
沈時宴聲音冰冷：“本王命你們看顧他，非是縱容！若連此等小事都辦不妥，要你們有何用？”
藍田玉垂首聽訓。
“他今日又在飲？”沈時宴問。
藍田玉點頭。
沈時宴驟然揮袖，案上杯盞儘數掃落在地！
滿屋仆從齊刷刷跪倒：“王爺息怒！”
沈時宴起身疾步而出，藍田玉緊隨其後。
繞過半壁庭院，穿過迴廊，便是沈君屹的居所。
門被推開，隻見沈君仰躺在地，正舉壇灌酒。
牧之在一旁從容收拾滿地狼藉的酒罈。
沈時宴冷喝：“出去！”
牧之抱著兩壇酒，悻悻退下。
沈時宴俯視地上衣衫不整的醉漢：“沈臨風，站起來！”
沈君屹醉眼朦朧地看他一眼：“你誰啊？可知這是何處？敢叫本侯起來？”
未等沈時宴開口，他倒先來了脾氣，嚷道：“這可是王府！本侯是攝政王的親兄弟！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支使我？”
“起來說話！”沈時宴聲音如金石墜地，震得沈君屹酒醒三分。
他坐起身，揉揉眼，環顧四周，終於看清眼前人，咧嘴傻笑。
笑罷，晃了晃手中酒罈，聽出尚有餘瀝，仰脖飲儘。
酒液自嘴角溢位，沿著光潔脖頸淌入結實的胸膛。
他搖搖晃晃站起，酒罈脫手，“哐當”一聲摔得粉碎。
又踉蹌著要給沈時宴下跪，口齒含混：“攝政王好…給…攝政王請安…”
昨日喚王爺，今日稱攝政王，橫豎不是兄長。
沈時宴揚手便是一記耳光。
這一掌非但未打醒他，反引得他發笑。
“攝政王打得可爽快？”沈君屹將臉湊近，“不爽快接著打啊，放心，我不還手。”
沈時宴齒關緊咬，死死盯著他。
沈君屹踢飛一個空壇，踉蹌一步，“如今你儘可搓圓捏扁我。穆明亭在你手上，我這輩子…都不敢動你分毫…”
他繞著沈時宴歪歪扭扭走了一圈，最終停在麵前，戲謔地審視那張臉，“王爺，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將我困在你身邊，永世不得見穆明亭。如今我在這兒…王爺可還滿意？”
沈時宴擡手欲再打，手腕卻被沈君屹輕易擒住。
沈君屹猛一發力，拽著他踉蹌後退，狠狠抵在牆上。
沈君屹的身體緩緩壓上。
距離瞬間消弭。
無數個夜晚，沈時宴曾幻想此景：依偎於沈君屹溫暖的懷抱，聆聽他均勻的呼吸入眠，噩夢驚醒時，能得他救贖。
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在某種沉溺已久的幻夢中…沈時宴闔上了眼。
沈君屹的唇幾乎貼上他的臉頰，凝視著這副任人采擷的模樣，故意將濃烈酒氣噴吐其上。
沈時宴雙拳緊握。
沈君屹戲謔的目光從他緊閉的雙眼移至緊握的拳上。
彷彿終於玩膩，驟然鬆手，無情拉開距離，邪魅一笑：“王爺閉著眼，是想我…接著做什麼？”
這放蕩不羈的語調，這尖銳如箭的話語，在他滿懷期待時，狠狠將他貫穿！
“你…”
他竟…竟以此等事作弄羞辱！
“你瘋了！”沈時宴難以置信地搖頭。
沈君屹笑道：“王爺難道不瘋？王爺竟愛上了…”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沈君屹用舌尖頂了頂痛處，笑著放出狠話：“我！沈臨風！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都絕不可能是沈成碧的良人！”
沈時宴鳳眸圓睜，怒火迸濺：“穆淮清也絕不可能是你的良人！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絕無可能！”
沈君屹死死盯著他，隨即吐出更惡毒的話語：“你費儘心機爬上先帝龍榻時，可曾想過，他是否會是你的良人？”
啪…
第三記耳光落下。
“你不是想知道穆淮清的下落嗎？好，我告訴你。”沈時宴厲聲道，“我下的毒，無人能解，就算是全真大師也束手無策。”
“你說什麼？”沈君屹的酒意在這一刻徹底蒸發！他猛撲上前，揪住沈時宴的衣襟，將他整個人提起摁在牆上，“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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