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第71章 鶴唳狼顧
-
鶴唳狼顧
“你說什麼?”
蘇日圖格猛然轉身,鷹隼般的目光刺得海納瑞不由後退半步。
“回稟可汗,那人確是幽州太守穆淮清。”海納瑞的聲音細若蚊呐,幾乎被帳外呼嘯的北風吞冇。
“哈哈哈…”蘇日圖格的笑聲震得牛皮帳幕簌簌作響,“長生天眷顧!這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揣測過白衣商人的身份,冇想到他竟然會是穆淮清。
竟然是穆淮清!!!
他反覆咀嚼著這個驚人的發現。
他曾聽過無數耳提起這個名字,從殷都的白衣卿相到幽州的鬆間白鶴。
蘇日圖格在收到他的畫像時有過深深的疑惑,畫像中人身量纖纖、文質彬彬。
和坐穩幽州那個雷厲風行又高瞻遠矚的人物似乎怎麼也聯絡不到一塊。
竟然會是他?!
蘇日圖格欣喜若狂,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撞擊。
他早該想到的!那個心思縝密、算無遺策的白衣商人,除了幽州那位赫赫有名的“鬆間白鶴”,還能是誰?
這念頭,像是點燃乾草堆的霹靂火!
刹那間,蘇日圖格隻覺一股滾燙之氣從丹田炸開,席捲全身。
仿若每一滴血都在沸騰、咆哮,燒得他雙目赤紅!
那感覺,比生擒頭狼更痛快,比暢飲仇敵之血更酣暢!
什麼理智、謀劃,都在這焚身的野火中化作了灰燼。
隻剩下一個念頭在熊熊燃燒:抓住穆淮清!征服穆淮清!
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騰的狂瀾,霍然從鋪著獸皮的座椅中站起,幾步衝到帳門,“唰”地一聲猛地掀開了厚重的簾幕。
暮色中的白樺林正披著橘紅霞帔,宛如待嫁的新娘。
第二日清晨,那封烙著遼部狼頭火漆的信函,便如挑釁的戰書般,明目張膽地遞到了穆淮清案頭。
信箋落在桌麵的輕響,卻如同驚雷炸在路生耳邊。
他雙膝一軟,“咚”地一聲重重跪倒在冰涼的地磚上,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才短短半月!蘇日圖格竟已經查到了此處。
而他,被江湖尊為“千裡耳”的情報高手,對此竟毫無察覺。
彷彿成了徹頭徹尾的聾子。
“非你之過…”穆淮清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遼部既能探到我的身份,便說明其耳目之利,並非虛名。”
他伸手虛扶了路生一把,指尖冰涼。
言罷,便轉身步入內室,沉重的木門在他身後無聲合攏。
每當需要深思決斷之時,他便將自己隔絕於外,隻留一片令人心懸的寂靜。
關山月無聲地歎了口氣,上前一步,寬厚的手掌輕輕落在路生顫抖的肩頭。
帶著安撫的力量:“當日主子踏入遼營,便已預見今日之局。路大人,莫將千斤重擔獨攬己身,日後探聽遼部動向,更要仰仗你這雙‘千裡耳’。”
路生擡起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與痛楚。
他深吸了一口氣,苦澀道:“道長…你不明白。我引以為傲的耳力,我賴以立足的本事,今日被遼人踩在腳下,碾作塵土。”
他下意識地伸手,緊緊攥住了關山月垂下的拂塵尾端。
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像個弄丟了最珍貴玩物的孩子。
聲音帶著破碎的哽咽:“我…是不是很冇用?”
關山月側過頭,深邃的目光凝視著他。
末了,異常鄭重地開口:“在貧道心中,一直敬佩你的能力。若你此刻覺得山窮水儘,那麼…”
他微微一頓,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能否為貧道心中那份對天道的信仰,再努力搏一搏?”
路生猛地一震,眼中黯淡的星火驟然被點亮。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關山月,聲音裡竟然都帶著顫抖:“道長…你此言當真?”
關山月手腕輕轉,將拂塵從他緊握的手中緩緩抽出。
唇角勾起一絲玄妙莫測的笑意:“今晨貧道為你卜了一卦…”
他頓了頓,看著路生急切的眼神,緩緩道,“卦象昭示,柳暗花明,不日便有意外之喜臨門。”
“意外之喜?是何喜事?”路生急切追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關山月卻不答,拂塵一擺,轉身便大步流星地朝庭院深處走去。
道袍在晨風中飄動,身姿瀟灑,當真像那雲遊仙者。
“道長!道長留步!”
路生慌忙起身追去,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聲音裡滿是焦灼,“快告訴我啊!”
前方隻傳來關山月帶著笑意的清朗回聲,悠悠飄散在晨光裡:
“天機——不可泄露。”
“提點一二可否?”路生疾步追上。
“不可。”
“我願意用東西作交換。”
關山月頓步,側身,眸中掠過一絲興味:“何物?”
路生一時語塞。
關山月這人,對酒色冇有興趣,金銀珍寶更是視之如糞土,當真要討他歡心,實難!
見他窘迫,關山月唇角微揚:“也罷。待你下迴歸府,折一枝曾拂過你發冠的樹枝予我便是。”
“當真?”路生眼中一亮。
“當真!”
“那…我近日有何喜事?”路生追問。
“情緣將至。”
“情緣?!”路生愕然,“怎麼會?想我風塵仆仆,何來這等閒心?”
關山月輕笑:“非是正緣,卻是一片真心。”
路生隻覺他戲言,心下不以為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