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第72章 茶肆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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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鋒芒
鬨市茶樓的喧囂，被幾位不速之客帶來的寒意驟然壓低。
其中最為紮眼的，是居中那位黑衣男子。
隻見他的身形魁偉如塞外孤峰，麵容輪廓剛硬如刀劈斧鑿。
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眸子，深不見底，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警惕，緩緩掃過雅間外的每一寸空間。
他周身散發出的沉凝氣勢，讓擦肩而過的茶客都不自覺地屏息繞行。
他們要了間最僻靜的雅室，隻隨意點了一壺粗茶。
三人靜坐如石雕，無飲無談，沉悶的空氣裡隻餘炭火偶爾的劈啪聲。
他們顯然隻為等一個特定的人。
竹簾微動，雲舒率先踏入。
他目光如電，迅速掃過室內三個氣息冷硬、目光不善的遼人。身形卻未作絲毫停頓，側身站定，恭敬地高高挑起簾櫳。
一抹素白，如冷月清輝，瞬間流瀉而入。
蘇日圖格瞳孔深處猛地竄起一簇灼熱的火焰，又被強行壓下。
他霍然起身，抱拳的動作帶著草原特有的粗獷力道，聲音洪亮卻暗藏鋒芒：“恭候多時了，穆大人！”
每一個字都像敲在緊繃的弦上。
穆淮清步履從容，徑直走向圈椅落座，脊背挺直如鬆，未曾流露半分意外：“首領大人，久違。”
聲音清冽，不卑不亢，如玉石相擊。
蘇日圖格貪婪的目光如實質般纏繞在穆淮清身上，彷彿猛獸鎖定了覬覦已久的獵物。
這個男人，竟然比他之前看到的畫像上的模樣還要令人驚豔。
他揮手屏退左右，厚重的簾子落下。隔絕了外界，雅室內頓時隻剩下兩人對峙的窒息感。
“今日冒昧相邀…”蘇日圖格咧開嘴，露出一個帶著野性的笑容，“不為他事，隻想與大人結個朋友。”
這話說的狡猾。
穆淮清擡眸，眼神澄澈卻冰冷：“可惜，穆某並無此意。”
“好個誠實！”蘇日圖格的目光放肆地滑過穆淮清線條優美的頸項。
那處肌膚在素白衣領映襯下，更顯一種驚心動魄的白皙潤澤。
他從未在任何男人，甚至女人身上見過如此賞心悅目的存在。
這念頭讓他心頭那股征服的火焰燒得更旺。
可惜…如此尤物，竟不識擡舉！
他臉上的笑意驟然冷卻，語氣也褪去了偽裝的溫和：“不過，本汗就喜歡你這股子硬氣！既如此，本汗也用不著繞彎子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軀帶來迫人的陰影，“今日來，是想請穆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恕難從命，首領大人。”穆淮清的回答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
蘇日圖格臉色一沉，他萬萬冇想到對方在自己握有把柄的情況下，竟還敢如此強硬。
他強壓怒火，重新堆起假笑：“大人何必急著拒絕？何不聽聽我到底所求何事？”
穆淮清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捕捉到那份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貪婪。
這與昔年景州叛賊秦風如出一轍。
“若首領大人尚存半分感恩之心，便不該要求見我。”
穆淮清的聲音帶著穿透人心的寒意，“何況，首領大人似乎忘了，當年為贏下帕塔，曾對穆某許下過什麼承諾？”
“嗬！”蘇日圖格嗤笑一聲，彷彿聽到了孩童的天真囈語，“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啊，請容我…好好想想。”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踱步到穆淮清麵前。
毫無征兆地，一隻骨節粗大、佈滿力量的手掌，帶著不容抗拒的沉重力量，按在了穆淮清單薄的肩頭！
“穆大人…”蘇日圖格俯身，幾乎將穆淮清整個人籠罩在自己投下的陰影裡。
灼熱的氣息帶著壓迫感噴薄而下，“舊事已矣。你與我之間，該談的是現在。”
他的五指驟然收緊，輕易地鉗住了那削瘦的肩骨，指下的力道清晰地傳達著威脅與掌控的意圖。
他要迫使眼前這清如冷月的人，在這方寸之地，仰視他的權威。
肩骨傳來清晰的痛楚，穆淮清卻紋絲未動，甚至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他悠然擡起頭，從容地望進那雙貪婪的眸子裡。
說話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刻骨的疏離與冰冷：“此等行徑，不是待客的禮儀，首領大人。”
那平靜下的暗流，比怒吼更令人心悸，更叫人折服。
蘇日圖格心頭猛地一跳。
他有過三個女人，皆為權宜之計的聯姻，如同精美的擺設，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說到底，更像是發泄**的“物什”。
然而此刻，掌心下這具清瘦身軀傳遞的韌性與冰冷，還有那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脆弱頸項，卻點燃了他心底前所未有的、近乎瘋狂的佔有慾。
他猛地鬆開了手，像是被那無聲的寒意刺到，略顯倉促地退開一步，讓窗欞透入的光線重新灑落在穆淮清身上。
他故作坦然地坐回對麵的圈椅，聲音刻意放得柔和：
“明亭君，我這般稱呼你可好？”
不等迴應，他繼續道，目光卻如蛛網般緊緊纏繞著對方，“幽州太守、鬆間白鶴…好一個高風亮節令人心折的名號！我著實欣賞你，你讓我對中原人物刮目相看。若你肯留在草原，定是…”
他刻意停頓，想捕捉穆淮清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穆淮清甚至吝於給他一個正眼，那目光中的**與意圖，令他深惡痛絕。
“首領大人說笑了。”穆淮清唇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想來草原之上不缺男人。”
他直視蘇日圖格，話語如利劍出鞘，瞬間刺破了所有偽裝，“若首領大人以為憑此便能脅迫穆某就範，那穆某隻能說，首領大人不僅行徑卑劣，這份自信，更是天真得可笑。”
“天真？”笑聲戛然而止。
蘇日圖格眼中隻剩下陰鷙的寒光，“可穆大人又能如何？你與我遼部‘勾結’是事實！若非你的‘錦囊妙計’…”
他壓低聲音，吐露自己的身份：“本汗如何能擊敗帕塔，坐擁今日之位？”
他雙臂抱胸，身體前傾，帶著絕對的自信施壓，“若他日我遼部鐵騎踏破中原山河，穆大人，你說，你會不會成為中原的千古罪人？”
他語氣陡然變得更加狂妄：“或許…這一天不會太久？勾結外邦，私設互市…穆大人，我的建議，你真的應該好好考慮一下。”
他意有所指地強調了穆淮清的“把柄”，彷彿已看到對方在強權下屈服的景象。
他相信如此聰明的穆淮清一定知道在生和死之間如何做抉擇。
換句話說，一個十四歲的黃口小兒坐鎮的朝廷，如何能擋他草原雄師？
兩人對峙的刹那，窗外飄進的柳絮凝滯在窗台。
見穆淮清緊閉雙唇冇有再交流的**，蘇日圖格突然大笑，“明亭君可知，我最愛馴服烈馬？”
終逼得白衣再次開口：“可惜穆某非駒，首領大人亦非伯樂。”
穆淮清目光如炬，直直刺入蘇日圖格狂妄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草原的雄鷹若想要折翼，不妨試試幽州的城牆。”
白衣起身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帶著不容侵犯的凜然。
話音未落，雲舒已如鬼魅般無聲地挑開了雅間的竹簾。
穆淮清不再多看一眼，拂袖轉身。
素白的身影從容地融入門外喧囂的光影之中。
彷彿從未沾染半分此間的汙濁。
海納瑞幾乎是立刻掀簾衝了進來，急聲道：“主！那穆淮清已乘馬車離去！”
蘇日圖格盯著自己方纔按在對方肩頭的手掌，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臉上最後一絲偽裝的平靜徹底碎裂，隻剩下陰冷的獰笑：
“好…很好！我蘇日圖格對長生天發誓，定要讓他親眼見識，草原勇士的‘魄力’，是如何碾碎他引以為傲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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