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以為他們是死對頭 第82章 白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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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貍
馬車日夜兼程,不過兩日,便已行至宜州境內。
兵馬就地紮營休整,關山月趁著閒暇占了一卦。
銅錢剛落在案上,便見雲舒朝這邊走來。
他不動聲色地將銅錢攏入袖中,不給他開口詢問的機會。
遠處傳來牧之的喊聲:“雲舒~”
雲舒眉頭一皺,懶得理會。
這兩日騎馬趕路,本就口乾舌燥,偏生牧之總來招惹他,不是搶他的水囊,就是奪他的酒壺,氣得他幾番按捺不住,險些拔劍相向。
牧之晃了晃手中的水囊,笑得促狹:“叫聲哥哥,便還你。”
雲舒冷冷道:“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牧之故作驚訝:“喲,這麼關心我?倒叫我受寵若驚。”
雲舒咬牙:“你能不能閉嘴?”
牧之挑眉:“我若閉上,如何與你說話?”
雲舒忍無可忍:“牧之!彆喝我的水!”
牧之仰頭灌了一口,悠然道:“嘖,你這水,格外清甜。”
雲舒怒極:“你他孃的…”
牧之搖頭晃腦,故作斯文:“粗鄙之言,有辱斯文。穆大人溫文爾雅,怎會有你這般暴躁的近衛?”
關山月在一旁輕笑:“那位小哥喚你,怎的不應?”
雲舒冷哼一聲:“那是個瘋子,道長莫要理他。”
關山月笑了笑冇再搭話。
探子來回穿梭,皆是尋關山月遞訊息。
他早與路生約定,凡軍情密報,皆由他先過目,再擇緊要之事呈報穆淮清,以免瑣碎之事擾他心神。
帳內,穆淮清洗漱完畢,正於燈下閱覽書信。
沈君屹掀簾而入。
見穆淮清尚未用膳,沈君屹自懷中取出一塊肉乾遞過去:“方纔進出之人,可有訊息?”
穆淮清未擡眼,隻淡淡道:“岱青率部駐紮龍骨山腳,一日未動,此前劫掠的百姓皆被挾持隨行…”
他瞥了眼肉乾,蹙眉道,“你收著罷,太硬,我咽不下。”
沈君屹靜默一瞬,見他目光始終未離信紙,不由歎氣:“粥米嫌淡,肉乾嫌硬,穆明亭,你可真難伺候。”
頓了頓,又問,“那你想吃什麼?我去做。”
穆淮清擡眸看他一眼,似覺麻煩,搖頭道:“罷了,橫豎不餓,不必費事。”
往日此時,小六子該奉上酸甜適口的果茶,佐以精緻茶點,足以抵過晚膳。
沈君屹不再多言,轉身掀簾而出:“我去熬粥,你且等等。”
不多時,關山月入內,低聲道:“主子,路生的密信到了。”
穆淮清接過細覽,信中所言,蘇日圖格行蹤成謎。
關山月已經看過信,沉吟道:“若大軍出境,探子必知,若小隊喬裝潛入,路生也能察覺。可此人竟如憑空消失…”
穆淮清眸光一凝,忽想起沈君屹曾在行軍圖上勾勒的那片山域。
關山月問:“主子可是想到了什麼?”
穆淮清指尖輕叩案幾:“他會不會…已帶人進山?”
若棄馬徒步,翻越阿克裡山脈,再橫穿龍骨山,糧草輜重全憑人力,艱險非常。
以蘇日圖格之性,當直取要害,怎會行此迂迴戰術?
可正因如此,反倒令人起疑。
他若冇有離開遼部,莫非是設局等待自己自投羅網?
荒謬。
穆淮清將信壓於案底,提筆蘸墨,疾書一函。
待墨跡乾透,裝入信囊,遞給關山月:“此信至關緊要,八百裡加急,速送宜州。”
關山月領命而去。
半個時辰後,沈君屹端粥入帳,見穆淮清仍伏案沉思,便問:“聽聞你急信送往宜州,所為何事?”
他執勺攪動熱粥,舀起一匙,吹涼了遞至穆淮清唇邊。
穆淮清思緒紛雜,下意識張口嚥下,道:“路生來信,蘇日圖格下落不明,我在想,他究竟藏身何處。”
沈君屹又喂一勺,沉吟道:“我倒有一計,你可願意聽?”
穆淮清嚥下粥:“侯爺請講。”
沈君屹眸中精光一閃:“不妨遣一支精銳,扮作遼兵,深入草原,焚其營帳,奪其牲畜…也教他們嚐嚐被劫掠的滋味。”
穆淮清聞言,霍然起身,衣襬帶翻案上茶盞。
他疾步出帳,對雲舒令道:“關山月何在,速傳他來!”
雲舒一怔:“道長剛剛帶人前往前方驛站。”
穆淮清沉聲:“即刻追回!”
雲舒不敢耽擱,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穆淮清坐回案前,沈君屹已將翻倒的茶盞收拾妥當,正含笑望著他。
穆淮清道:“此計甚妙,待我將它添入信中,加急送往宜州。”
沈君屹舀了一勺粥遞到他唇邊,眼中帶笑:“你從前說,大俞兵馬乃仁義之師,不可師出無名。”
“遼部‘叛兵’趁亂劫掠自家部落,與大俞何乾?”穆淮清眼尾微挑,露出狡黠之色,“我可聽說了,遼部擁護帕塔之人眾多,蘇日圖格不顧草原百姓的死活執意馬踏中原,鬨的草原百姓怨聲載道。這多出幾支‘叛兵’,想來也不稀奇。”
沈君屹聞言,猛地將他拽入懷中,狠狠吻了下去:“我就愛你這般狡黠的模樣。遼人送你‘白狐貍’之稱,果真半點不差。”
“此計可是侯爺所獻。”穆淮清指尖點在他心口,輕笑,“論深藏不露,我怎及得上你?”
沈君屹朗聲大笑,擱下粥碗:“我來研墨,你執筆。”
墨香氤氳間,穆淮清揮毫落紙,將計策細細寫入信中。
不多時,關山月匆匆折返。
他行至驛站時被雲舒追上,險些誤了截信時機。
信囊重新封好,關山月遣人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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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大軍於山穀休整。
關山月忽見遠山騰起濃煙,當即高呼:“是威遠侯的信號!速報主子!”
牧之叼著草莖閒逛,見雲舒疾奔而過,吹了聲嘹亮的口哨。
雲舒揚手擲來一枚石子,被他穩穩接住。
“多謝贈禮,我甚是歡喜!”牧之笑道。
帳內,沈君屹雖扮作雲卷模樣,見雲舒未經通傳闖入,仍下意識沉了臉色:“雲舒,你何時這般冇規矩?再犯,定要罰你二十軍棍!”
他本不拘小節,但穆淮清方纔被驚得筆鋒一滯,他豈能視若無睹?
雲舒跪地稟報信號之事。
穆淮清正摩挲著剛討回的白玉簫,聞言下令:“傳令全軍,即刻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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