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你彆太嘴硬 028
乾涸的溝壑被一點點填滿,紀時願忍不住抻長脖子,身體不斷往後仰,就在她失去重心,整個人快要滑落到地上前,沈確及時托住她。
棱角分明的臉重見天日,被酒精浸染的紅暈依舊在,嘴角還多出不屬於他的涎Y,給他清冷的外皮增添一抹惹眼的豔色。
他漆黑的雙眸中也極為罕見地泛起了雲霧,是他動情的證據,也是他向她傳遞出的曖昧邀約。
因他穩穩當當的托舉,紀時願獲取到了充足的安全感,一麵又因招架不住他今晚格外蠻橫的、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攻勢,心跳頻率不斷加快。
心裡早就有了回應,但也不妨礙她在短暫地找回自己聲音後同他討價還價:“今天晚上我本來不打算跟你做的,但既然你這麼想,我也隻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了,不過先說好,完事後你必須替我捏肩捶背敲腿。”
她第一次結婚,還不準她享受一回女王待遇?
想到這兒,她又有底氣虛張聲勢,甚至都能直視他眼底叫囂的情/欲。
沈確沒有回應,隻是眼神變了些味道,紀時願驚奇地從中分析出有悖他薄情人設的寵溺和縱容,心臟不由跳得更加劇烈,從柔軟身體裡泛起的情C一並一發不可收拾。
她摁住他的手,往後腰拉鏈上帶,束縛感一下消失大半,但她不著急將自己的身體剝離出來,保持著欲蓋彌彰的視覺效果,伸手去解對方的紐扣。
隱藏在純白襯衫下漂亮勻實的肌肉一寸寸暴露出來,指尖劃過,像風低空掠過座座山丘。
紀時願奪下他的衣服,鬆鬆垮垮地罩在自己身上,起身時,婚紗自動脫離,她立刻抱住他,又拿雙腿J住他後腰,下巴抵靠在他肩頭,發號施令:“去浴室。”
他有潔癖,她也不遑多讓,兩個人做/愛前的一項必備工程就是清洗乾淨每一寸麵板,當然難以自持的情況除外。
浴室很大,圓弧形下沉式浴缸正對著一麵單向玻璃窗,窗外夜幕低垂,綴著耀眼的繁星,草地廣闊平坦,闃無一人。
襯衫被水沾濕,黏在身上不太舒服,紀時願脫下,丟到一邊,將身子下沉些,藉由泡沫擋去x前起伏的弧度,鎖骨、肩背依舊無遮無掩,呈現出嬌生慣養的白嫩柔滑。
沈確用目光描摹的同時,右手不著痕跡搭上她的腰,朝自己方向一帶。
紀時願上半身險些傾倒在他懷裡,靠著雙臂的抵擋,勉強隔出些距離,但他們的唇已經完完全全重疊在一起,一個是清甜的果香味,另一個充斥著醇厚的葡萄酒味。
紀時願沒忍住用舌尖颳了下,短暫離開後問:“你今晚喝的什麼酒?”
“你二哥帶來的。”沈確低垂的眸光全都泄在她的唇瓣上,“你要是喜歡,回頭讓他多送幾瓶。”
她沒來得及回答,呼吸再次被人掠奪走。
熱鬨散儘後的夜晚,格外沉寂,升騰的**無處遁形。
在這本該特殊的日子,他們心照不宣地進行著飲食男女間最庸俗平凡的事。
實在是累,做到一半,紀時願就擺爛了,像條死魚一樣,瞪著眼睛直視天花板。
瞪的時間一久,眼底霧氣濛濛,一道迷糊的身影顯現而出。
恰好這時,沈確停下,她的傾吐欲一下子攀升到頂峰:
“三哥,這場婚禮缺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沈確知道她想說什麼,但沒有出聲,聽她自言自語道:“沒有媽媽。”
對紀時願而言,媽媽的愛,就像身下的水一樣。
一開始是溫熱的潺潺流水,宛若子宮裡的暖流,不帶任何攻擊性,柔柔地包裹著她。
等她長大些,溪流變成時而洶湧時而靜謐的浪潮,總用“為了她好”的名義束縛住她,她感到壓抑,開始同她作對。
不過五年,浪潮就成了因她意外墜落的海嘯,負罪感幾乎能將她吞沒。
她還記得葉雲錦在世時,她曾經說過:要是將來有一天她結婚,她會親手替葉雲錦梳妝,讓她成為天底下最漂亮的母親,親眼見證她的幸福。
她今天幸福嗎?
她不能確定,她隻知道,她們都失約了。
她的難過,沈確無法感同身受。
畢竟對他而言,他的母親遊書真隻是掛著一個空蕩蕩的頭銜,也是他在旁人描述下幻想出來的一道影子,他更在意的是活著的人。
但這人帶給了他什麼?
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冷漠,連正視他一眼都不願意的傲慢,又或者是致辭環節說的那些道貌岸然的話:“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在沈確的人生中,沒有儘到一天作為父親的責任,但我很慶幸,沈確是個很優秀的孩子,他比我強大,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紀時願沒有察覺到他眼底翻滾的嘲弄,雙手並攏,掬起一把流動的光亮,再慢慢將水傾倒出去,隨後用無可奈何的語氣壓下心頭不斷蔓延的苦澀,“我們兩個也太慘了吧,怎麼結個婚還湊不齊一對父母。”
她耷拉著眉眼,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沈確看得有些煩躁,倒了些沐浴露,在掌心搓開,又將膨脹的泡沫抹到她臉上。
巴掌大小的臉瞬間變得皺巴巴的,委屈的有點像被人棄養的泰迪犬。
紀時願是真的懵了兩秒,以為他又在欺負自己,想也沒想抓住他手臂咬了下去,見他不掙紮,一把將人推到後仰。
水險些漫過沈確鼻腔,但他沒感覺到半分不適,姿態依舊斯文,分毫不顯狼狽,隻在她K坐到自己身上後,微微抬了下眉,沉甸甸的笑聲從胸腔裡悶了出來,像極那些隻能依靠痛感攫取愉悅的癮君子。
紀時願頓住,咬牙怒斥:“瘋子!”
沈確依舊在笑。
他的眼神比荒野還涼,紀時願看在眼裡,不太舒服,連忙伸手捂住,一麵使喚:“抱我回臥室。”
他們的身體未完全F離,一部分還黏黏糊糊地L接在一起,沈確攥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低啞著嗓子說:“J/緊了。”
紀時願怕他反悔一開始答應她的條件,身體一沾上床,就猛地抬起膝蓋撞了他一下他的小腹,“完事後彆忘了要給我揉腿的!”
說完,腰就軟了下來,開啟第二次擺爛。
今晚的沈確服務得很到位,紀時願舒服地眯起眼,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著前,手機有了動靜。
兩個人用的鈴聲一模一樣,不拿起來看,無法確定是誰的,紀時願懶得動,使喚沈確去接。
沈確看了眼來電顯示,一串沒有存進通訊錄的陌生號碼,地區顯示為英國。
他稍頓,卻也沒說彆的,摁下接聽鍵,聽筒裡的男嗓聽著有些陌生,叫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時願?”
沈確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人是誰,微微眯起眼,啞著嗓音回:“她累了,有什麼事你明天再打來。”
紀時願意識已經飄散到另一個世界,沈確這聲答複她一個字都沒聽清,依舊沒心沒肺地把腿橫在他腿上,見他停下,不滿地嘟囔了句:“你彆停啊。”
安靜一瞬。
在微妙的氛圍裡,沈確聽見遠在英國的男人慌亂至極的聲音:“抱歉,打擾了。”
這聲剛落下,嘟聲就無縫銜接上,沒幾秒空氣重歸寂靜,沈確掩下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手指飛快在螢幕上敲擊一陣,將手機反扣到桌麵。
垂眸,發現紀時願眼皮已經完全闔上,濃密的睫毛被氣流吹拂,微微晃動,呼吸平穩而均勻。
他抬起手,突然又頓在半空,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影子覆蓋在她身上,黑漆漆的,像粘稠的液體,彷彿能滲透進她的靈魂,但他知道,他的靈魂纔是被侵占更多的那一方。
在他九歲時,她用柔軟的真心敲開了他堅硬的外殼,讓他對她單純的厭煩變了樣,開始參雜進各種他理解不了的複雜,又甜又澀,時而辛辣。
她不在眼前的時候,他過得舒暢閒適,剖開心臟,裡麵卻是空的,裝不進任何作為正常人該存在的情緒。
十五歲,他開始教授她各種各樣的新奇事物,有些甚至過了離經叛道的界限,隻為將她塑造成一個沾染上“沈禦清”氣息的全新人格,然而每獲得一次她崇拜的目光,他都會在心裡唾棄自己的卑劣,然後繼續不知悔改,並樂此不疲。
十八歲,在他自作主張去改了名字後,一開始所有人都因不習慣延續著之前的稱呼,叫他“阿禦”,或是連名帶姓的“沈禦清”,唯獨她,張口閉口就是“沈確”,不著痕跡配合他將過去那段鮮血淋漓、充斥著漠視與傷害的日子翻篇,讓他真正成為他自己,而不是沈玄津和遊書真的作品,更不是用來標榜、歌頌遊書真奉獻精神的祭品。
那天紀潯也在得知他們另一層關係後,丟擲的最後一個問題仍曆曆在目:你對她上了幾分心?到了愛的程度嗎?
他的答案自然不是。
他不懂沈玄津一生追崇的愛究竟是什麼東西,有多強大的力量,也不想懂,更不想跟隨沈玄津的步調,在愛卻得不到相應回饋的途中,不可避免地讓自己淪落為沒有靈魂的空骨架。
是的。
他不愛紀時願,這輩子都不會愛她,他隻是迷戀著她,被偶爾湧上的**支配著,想要占有她,而已——
僅此而已。
可他早就習慣了忍受,就像從一開始忍受沈玄津的冷漠和仇視,九歲後忍受在紀家寄人籬下的滋味。
對她的渴求,他也隻會用理智壓製,從不敢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來。
這就是他得到一樣東西的手段,伺機而動,再徐徐圖之。*
確實不體麵,好在成效卓著。
至於他這個人本身,他也再瞭解不過,比如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用精緻的皮囊和在外人麵前良好的教養,來掩蓋內裡腐爛的心臟。
被他這樣的怪物盯上,他的願願還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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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時願對和沈確一起旅行絲毫不感興趣,但為了不落人口舌,還是提前準備了充足的蜜月計劃。
下一站就是她生活了四年的法國。
第二天醒來,匆匆吃過午飯後,紀時願就開始收拾行李,過程中忽然想起昨晚那通電話,問沈確誰打來的。
沈確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騷擾電話。”
紀時願漫不經心地哦了聲。
沈確瞥她眼,補充了句:“你睡著沒多久,又發了幾條騷擾資訊過來,我就直接替你把這號碼拉黑了。”
紀時願還是哦,轉頭挑起另一個話題,“我在法國認識的幾個朋友,都是說要見見你是何方神聖,當然你要是不想見他們——”
沈確目光遞過去。
她笑著續上,“不想見也得見,由不得你。”
落地法國後,沈確注意到紀時願空蕩蕩的無名指,“我們才剛結婚,你就把戒指卸了?”
紀時願聽出他語氣裡微妙的嘲諷,不以為意地反問道:“你知道我在法國的這四年裡,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她笑容倏地收了回去,“被搶劫。”
戴著價值上億的戒指在米蘭街頭晃悠,她是腦子有坑,還是不想要自己手指了?
事實證明,帶沈確出門,遠遠比和某個姓嶽的舊人待在一起有麵子許多,聽著那一聲聲“郎才女貌,真般配”、“我們Viola有錢有顏,現在又多了個帥花瓶,簡直是人生贏家”,紀時願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回程的路上,沈確瞥她,“你這幾天很開心?”
“本來是還行,但看你現在不太開心,我簡直不要再開心了。”
紀時願邊回邊將編輯好的朋友圈內容上傳,是她和沈確的合照,短時間內點讚數量猛增。
兩人的婚房在縵合,紀時願行頭多,單是特製的衣帽間就占去一半麵積,沈確乾脆連著買下三層樓。
回北城後的第二天下午,林喬伊來了趟縵合。
“《暮歸裡》現在移交到了華瑞影視手裡,走的是正劇風,不出意外,下個月就能重新訂好角色開拍。”
紀時願聽說過華瑞,在業內排得上前幾,比星海靠譜很多,也算因禍得福。
林喬伊又說:“我還聽說華瑞最近啟動了一個新專案,現在正在四處征集優秀劇本。”
紀時願裝作沒聽懂她的話外音,傻傻愣愣地哦了聲,“那我祝他早日成功。”
“時願。”林喬伊笑眯眯地叫了聲。
紀時願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無奈地妥協:“我知道了,過幾天我會閉關好好寫劇本的。”
林喬伊這才滿意,還想說什麼,電視螢幕裡突然跳出鐘林的廣告。
她眉心一擰,語氣也冷了下來,“淩睿高中那樣陷害你,你就這麼放過他?”
說放過還是輕的,林喬伊根本沒料到在星海垮台後,紀時願還特地給這人安排好了下家,新的經紀公司在娛樂圈雖排不上前幾,但也是他目前這個咖位的最優選擇。
“也不算放過他,隻是不想再為不值當的人,耗費精力較勁下去。”
紀時願嗓音停頓了下,狡黠一笑,“再說了,有句話不是叫多行不義必自斃?既然淩睿已經嘗到走捷徑帶來的便利和好處,這輩子就很難再擺脫這種誘惑,偏偏娛樂圈誘惑和陷阱這麼多,沒準不需要任何人出手,他就能自掘墳墓,被自己的野心害死。”
這也是沈確教過她的,所謂的殺人不見血道理——她隻管把刀遞出去,至於誰接,她都不用再插手,安靜在一邊看好戲就成。
當然紀時願心裡還存著幾分淩睿能重新走上正道的期待。
她托著腮說:“高三下學期,學校門口來了隻流浪貓,我投喂過幾次,有天下大雨,去晚了,結果我在附近看到了淩睿,撐著一把傘,小貓一點沒淋到,他自己倒全濕了。”
林喬伊琢磨出她的態度,“你是因為這個才篤定他本性不壞?”
紀時願點頭又搖頭,“我在網上刷到過一種說法,'人性不是一張牌的兩麵,而是在一根軸上,在不同的環境下左右上下變化',也就是說,人性本身不適合用非黑即白的形容以偏概全。”
嶽恒另當彆論,不僅沒腦子,還沒什麼人性,明明早就知道嶽家背地裡乾的那些勾當,為了坐享其成,更怕失去當下擁有的一切光環,違背良心甘願裝聾作啞。
林喬伊稍愣後笑著摸了摸她腦袋,不再就這個話題發表自己的意見,環視一週,忽然想起這家的男主人,向紀時願征詢意見:“我現在應該怎麼稱呼沈三?”
“你以前怎麼叫就怎麼叫唄。”
“我說的是當麵。”
她和紀時願的關係並非主雇,更像姐妹、朋友,但她跟沈確接觸太少,總不能自來熟地叫他一聲“妹夫”。
紀時願嘴角擒起一道頑劣的笑,“那你乾脆叫他駙馬吧。”
“……”
她理不直氣也壯地揚起下巴,“這家裡除了傢俱外,19%的東西都是我的,稱他一聲贅婿都是抬高他了。”
逞完這一時的口舌之快,紀時願樂到原地哼起歌來。
林喬伊離開不久,家裡多出一遝快遞,全是不同品牌方寄來的鞋子,將衣帽間的空地占得滿滿當當。
紀時願全部拿出,擺好後發了張全景圖,傳送到三人小群上:【都是新的,看中了哪雙,送你們呀。】
她們三人身材相仿,鞋碼也一致,經常互送衣物鞋履。
還沒等來姐妹們回複,先等來家裡的男主人。
紀時願從他下垂的視線和唇角微妙的笑容裡品出了一句話:哪來的蜈蚣精?
【作者有話說】
紀時願:天塌下來,都有贅婿的嘴頂著[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