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你彆太嘴硬 030
紀時願遲鈍地意識到林喬伊纔是自己欣賞美男路上最大的絆腳石,週二下午,就在她猶豫明天晚上該穿什麼去見男模時,林喬伊發來一個足足1.2M的文件。
【這是華瑞影視新專案說明和具體投稿要求,你好好看看,爭取在截稿日期前寫出前五集劇本。】
紀時願回了個“OK”的表情包,不情不願地點開。
華瑞對外宣稱的新專案,其實更像是一種全新的製作模式,核心點在於劇集拍攝與播出幾乎同步進行,編劇可以根據觀眾實時反饋調整後期劇情,這一製作模式在韓劇裡經常出現,在內娛算是開創了先河。
除IP改編外,像華瑞這種級彆的影視公司,選用劇本主要看中的是題材創新和獨特性、情節創意、矛盾和節奏曲線、社會話題性,以及人設獨特性和人物弧光表現。
紀時願討厭在眾多限製條件下進行創作,好在華瑞這次征集劇本隻規定了篇幅,時代、主題全都由創作者本身說了算,考覈人員會根據前五集內容,做出評分,再由高到低決定是否錄用。
第二天上午,紀時願收拾好一週的行李,去了林喬伊公寓,準備閉關創作。
她這次的靈感來源於一部真假千金的小說,可以看出作者文字功底紮實,創作出的劇情衝突感極強,每章都會埋下一到兩個讓人慾罷不能的伏筆。
唯一脫離紀時願審美的點在於作者將假千金,也是小說裡的女二塑造成了自私惡毒的笨蛋美人,她頻頻給女主使絆子,最後無一例外被女主輕鬆化解,落了個人人喊打的下場。
紀時願不打算順應主流市場,讓自己劇本裡的女配成為一個淺薄狹隘的角色——她筆下的真假千金一開始可以是水火不容的敵人,但最後隻能成為誌同道合的朋友,或者介於朋友與敵人之間模糊不清的關係。
在充沛的靈感支撐下,她很快碼出大綱,修完其中的邏輯漏洞後,正式投入劇本創作,五集劇情一結束,她不著急往下編寫,而是反複潤色,確認無誤後發給林喬伊。
這一週算是她回國以後,過的最單調也最充實的日子。
當天下午,她的事業粉林喬伊給她解了“禁閉”。
紀時願抻了抻懶腰,想起躺列一週的塑料老公,樂嗬嗬地點開他頭像,怪裡怪氣地問:【我不在家的這一週裡,你應該不至於寂寞到拿我的東西乾壞事吧?】
十幾分鐘後,沈確纔回:【你這一週都不在家?】
紀時願:【???我在不在,你能不知道?】
豬頭三:【這幾天忙著工作,都沒回去,不知道你出門了,抱歉。】
最後這聲“抱歉”落在紀時願眼裡,隻剩下滿滿的挑釁。
也就是說,他其實根本不清楚這幾天她沒有回家。
除此之外,紀時願還關注到另一個細節,她氣咻咻地敲下:【你這麼長時間不回家,都不跟我說一聲?】
他到底知不知道誰纔是“紀府”的當家人啊?
豬頭三:【你也沒告訴我。】
紀時願:【我和你能一概而論?你少擱這倒打一耙!】
在沈確麵前,紀時願的原則隻剩下一個,跟他抬杠,不管自己有沒有道理。
【自古以來,你見過哪個男人敢管起自己老婆的私生活?】
【婚前協議白紙黑字也寫著,我想什麼時候回家都是我的自由,所以我壓根沒必要跟你報備我的行蹤。】
【勞煩沈先生記住,一個好的丈夫,在家就該和死了一樣。】
連著砸去幾條訊息,都沒再等來對麵的回複,紀時願不滿地問:【你被綁架了?還是手機掉進下水道了?】
沈確這纔有了回應,在引用“一個好的丈夫,在家就該和死了一樣”基礎上,敲下:【我現在暫時在家。】
潛台詞是:就當他暫時死了。
“……”
紀時願陰測測地笑了笑,點進微博,切換成在國外留學期間註冊的小號。
四年時間,她在上麵分享過不少美食和風景,也收獲了不少粉絲,猶豫了會,她還是沒把以前的動態掩藏,修改昵稱後,發布一條新動態。
【今天J和S離婚了嗎:想離婚的第一天(但還沒離)哭.jpg】
很快有留言彈出:
【臥槽,博主剛大學畢業就踏進了婚姻的墳墓?】
【博主看著挺有錢的,估計是政治聯姻吧。】
【政治聯姻?那我這種家徒四壁的,豈不是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也有人問:【老公帥嗎?】
紀時願隻回複了這條:【再帥也是狗東西。】
-
第二天傍晚,紀時願回到縵合,家裡空空蕩蕩的,沒什麼生活氣息,間接應證了沈確說的話。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沈確都沒有回來,紀時願沒必要等他,關了燈,準備進入睡眠狀態。
她連著熬了幾天夜,神經變得極度敏感脆弱,導致睡眠很淺,細微的聲響都能瞬間驚醒她,偏偏那幾天,沈確人是回來了,但都是早出晚歸,一上床,就拿她當抱枕。
即便清楚他已經將動靜壓到最低,她心裡還是格外煩躁不滿,捱到第四天半夜,在他的手搭上自己腰間後,猛地往旁邊一側,然而她都快把自己扭成了一條毛毛蟲,也沒能掙脫開男人那條蠻橫有力的胳膊。
紀時願深吸一口氣,改成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隨後鯉魚打挺一般坐直身體,“我知道沈公子日理萬機,但也請你理解理解我衰弱的神經,下回要還是這麼晚,勞煩你自己找間客房睡去,千萬彆踏進主臥。”
屋裡沒開燈,隻有月色透過窗簾縫隙朦朧地掩映進來,沈確背對著窗戶,臉被陰影覆蓋,眼睛又黑又沉,在她惱怒的話腔落下時,睜大些,跟他清冷的膚色相悖,顯出幾分單純和無辜。
紀時願當他又在裝,氣到給了他一腳,側身躺下,將大半被子扯過來,兜在頭頂,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大到能塞進三個成年人。
經過這麼一折騰,紀時願睡意消散不少,就在她睜著眼睛在心裡怒罵時,一道低沉的嗓音透過厚實的棉被撲進耳膜。
“我認床。”
不肯去睡客房的意思。
擺明是藉口,紀時願聽得又氣又笑,轉過身,直視他眼睛質問道:“這張床你才睡了幾天就認下來了?你住在東山墅那會,不是三天兩頭睡地板,那怎麼不見你搬家的時候,把地板也給撬走啊?”
沈確沒吭聲,給人一種任勞任怨的錯覺。
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紀時願瞬間偃旗息鼓,決定明早起來再同這間歇性油鹽不進的男人好好爭辯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後來點上的助眠香薰效果太好,中途她沒再被沈確吵醒過,一覺睡到九點,在床上思考了會,終於想到一個可以用來對付他的損招。
-
像明軒居、觀月閣這種地方,對沈家的作用就和飾品沒什麼兩樣,靠它們無法盈利,隻能起到一個裝點作用,也因此,沈家這百年來主要涉足的行業還是地產、酒店和黃金珠寶這三類。
今年年初,沈老爺子就有了退位的打算,沈確是最合適的繼承人選,為了鍛煉他的能力,老爺子將沈氏旗下最大的連鎖酒店交到他手上,管理的好,就是機遇,行差踏錯一步,所引發的蝴蝶效應也並非是他能承擔的。
沈確接受了這挑戰,交到他手上的事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繁瑣,導致他長達一週都待在公司沒離開過。
處理完手上專案已經是十天後的事,當天,他抽空應下了紀潯也的“鴻門宴”。
趙澤也在,一見到他就問:“怎麼不見你把老婆帶來?甭跟我說你倆才結婚半個月,就開始分居了,塑料也沒這麼脆啊。”
紀潯也似笑非笑地看向沈確,“處心積慮設的局,現在好不容易成功,他捨得分?”
趙澤聽得滿頭霧水,“處心積慮是什麼意思?”
他一抬眼,就見兩人沉默地對視著,眼底能炸出劈裡啪啦的火星,“不是,你倆什麼情況?背著我吵架了?雖說咱們男人的友情有時候確實很脆弱,但你倆怎麼著認識二十幾年,青春叛逆期也早過了,不至於要在快奔三的年紀裡鬨不和吧?”
沈確回過去一個捉摸不透的笑容,“周圍誰不知道阿潯和他妹妹關係好,現在小五嫁給我,他心裡肯定不會痛快。”
他極少將攻擊性外泄,也因此,一有什麼異常,旁人輕而易舉就能察覺到,偏偏趙澤不僅是個缺心眼,還是個聽風就是雨的牆頭草,見他這麼說,立刻將指責的目光遞給紀潯也,“阿潯,這我就得說說你了,願願是你妹妹,你怎麼能對她有這麼大的佔有慾?”
紀潯也揚眉打斷,“我記得你小時候從台階上摔下來過,抽個時間去看看腦子吧,沒準現在血塊還堵著。”
“真的假的?”趙澤惜命,馬不停蹄地去給自己聯係醫生。
紀潯也視線轉回沈確身上,“聽說小五去林喬伊那住了一週,也是,她從小就不喜歡和彆人睡在一屋,尤其是一張床上,能忍你幾*天大概已經是極限了。”
“聽說”二字從沈確唇舌尖慢悠悠地碾壓過去,“這麼私密的事,你聽誰說的?”
“我和她從小就是一家人,沒那麼多秘密,不像你,套著半個哥哥的名分——”紀潯也停頓兩秒,勾唇嘲弄一笑,“把看著長大的妹妹拐到了一張床上。”
他這傻堂妹單純,沒那麼心眼,估計到現在還在慶幸和嶽家的婚事沒成。
沉默了會,沈確隨紀時願的稱呼,叫了他一聲“二哥”,“我和小五不僅沒分房,甚至相處得比你認為的還要和諧,你要是有空,還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前不久我聽人說你現在正在和一個女大學生交往,這事要是傳到紀二伯和紀老爺子耳朵裡,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
趙澤在這時結束了通話,兩個人霎時宛若無事發生,酒杯相碰,發出輕靈的聲響。
沈確自認扳回一城,心頭的鬱結疏散不少,然而就在兩個小時後,煩悶感重新聚攏成一團烏雲。
他看見客廳橫著一張近兩米寬的床,看樣式,是從主臥搬出來的,太陽穴不由突突跳動兩下,險些失去對表情的控製能力。
“紀小五,你這是什麼意思?”
紀時願覷著他不痛快的反應,心裡樂開了花,“方便咱倆從今晚開始都可以一個人好好睡覺啊。”
沈確眉心又是一跳,緊接著注意到她雀躍地抬起了眉梢,看他的眼神像極在看撒潑打滾無理取鬨的幼童,細細拆分下來的意思無非是:
你說你認床,可我現在不是把床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沈確涼涼笑了聲,“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下回林喬伊或者你那幾個朋友過來,看見客廳這張床,會腦補出什麼東西?”
紀時願絲毫不慌,四兩撥千斤道:“我也不騙你,一開始我其實沒打算把床放在客廳,要怪就怪我們衛生間太小,除非把浴缸砸了,不然真塞不下你這張愛床。”
“……”
沈確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無可奈何,“說吧,你想要什麼,才肯把床挪回去?”
這話其實就是在問她怎麼才能大發慈悲地“允許”他回主臥睡。
紀時願眼睛一亮,“我想要你的一句承認。”
“承認什麼?”
“認床隻是藉口。”
沈確突然沉默。
“你其實就是想和我一起睡,”紀時願眼波流轉,緩慢帶出一句,“沈確,你喜歡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