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G開局綁定五條貓貓 第第 48 章 隻做我一個人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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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做我一個人的信徒
當最大的煙火在夜空綻放的時候,
江訫月下意識地側首躲避那過分耀眼的光芒,五條悟也恰好低頭。
冇有墨鏡的阻隔,那雙藍色的眼眸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映著她的身影。
在漫天流火的映照下,
那抹藍色比任何時候都要純粹,
像是將整片星空都融進了眼底。
六眼的神子啊,
世人仰望你如仰望神明,
可此刻你的眼中,
為何隻盛著我一個人的倒影?
江訫月不由自主地想,這或許就是神明注視凡人時的目光,
包容萬物,卻唯獨在此刻,
隻為她一人停留。
那種隱秘的快樂啊,
該怎麼形容啊。甜得讓人心慌。她不敢深想這份悸動意味著什麼,就像不敢直視正午的太陽。
可那抹藍色已經烙在眼底,在每一次眨眼間若隱若現,
成為她最私密的珍藏。
她的心跳地很快很快很快。
她不知道自己變成咒靈後,是否擁有真正意義的心臟,也許此刻的悸動是在忠實地複刻著人類時期的生理反應,讓不存在的心臟為不存在的心動而震顫。
少女的心跳是多巴胺,
是腎上腺素,是數十萬年來,
人類用身體書寫的最美情書。
五條悟忽然移開視線,六眼倒映著絢爛的花火:“快看,
這個是心形的!”
她忍不住擡頭看去,
煙花如同夢幻的奇蹟,在深藍的夜幕上勾勒出完美的愛心輪廓。那心形邊緣泛著柔和的粉暈,內裡卻燃燒著熾烈的橘紅火焰。
煙花升至最高點時,
愛心忽然晃動起來,無數細碎的金色煙火從中心迸發,在夜空中劃出璀璨的軌跡。
有幾顆特彆明亮的火星在空中短暫停留,不忍離去,最終也化作細碎的金粉。
整個心形由盛放到凋零不過短短數秒,卻在最絢爛時將周圍的一切都染上夢幻的光暈。
此時此刻,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成雙成對的身影在光影交錯間悄悄十指相扣,連晚風都染上甜蜜的氣息。
她垂下頭,有些煩躁。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那是一種陌生的,無處安放的情緒,像被風吹亂的蛛網,黏黏糊糊地纏在心頭。
其他煙花接二連三地升空,銀白色的瀑布煙花,金紅色的螺旋煙花,將夜空點綴得絢爛奪目。
江訫月發現自己正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往前半步便會被璀璨的煙花照亮,退後一步就能隱入婆娑的樹影之中。
五條悟笑眯眯地道:“要試試看嗎?在煙花最盛大的時刻許願,據說特彆靈驗哦。”
“你這又是從哪本少女漫畫裡看來的理論啊。”她完全不敢茍同,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
最後一場煙花是鋪天蓋地的藍。數以千計的矢車菊色光彈同時綻放,在空中形成巨大的羽翼形狀。小孩踮腳去捉那些光點,笑聲融進漸漸消散的煙硝味裡。
花火大會結束後,人開始慢慢散去。五條悟看向她,突然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的櫥窗:“是棉花娃娃店誒。”
江訫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櫥窗裡果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棉花娃娃,它們穿著繁複可愛的小洋裝,在暖黃色燈光下顯得格外溫馨。她的腳步突然頓住,狐疑地轉頭看向身旁這個白髮男人:“怎麼了?”
他笑容非常燦爛:“走啊,當然是給我的兒子買新衣服啊。”
江訫月:“……”
她麵無表情地轉身就走。
他口中的兒子不就是之前係統抽到的棉花娃娃嗎(後來放在在五條悟的沙發上),關鍵就是很無厘頭。
你管這叫兒子?那分明就是你的等比例縮小版。
江訫月:這個“父子關係”已經徹底冇救了。
可是五條悟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直接輕而易舉地將她拉進店裡:“去看看嘛,美子。”
然後江訫月眼睜睜看著這個一米九的男人像模像樣地站在和服娃衣區前,手指撥弄著衣架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件怎麼樣?”他拿起一件深藍色的和服,袖口繡著細碎的星紋。
江訫月連眼皮都懶得擡,隻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氣音。
“還是這件?如何?適合我兒子嗎?”他又拎起一件純白底色的和服,上麵還有精緻的雲紋刺繡,倒像是真能隨風飄動似的。
就像他的無下限術式一樣,她也不知道他的抽象有冇有下限。
她終於忍不住了,也是真誠發問:“五條老師,你到底想乾嘛?”
五條悟聞言,挑了一側的眉毛,嘴角帶著微微的弧度:“當然是給娃娃買衣服啊。”
江訫月不禁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最終隻擠出一個乾巴巴的:“行吧”
最終,五條悟還是買下了那件深藍和服,結賬時,店員忍不住笑著搭話:“是給家裡的娃娃穿的嗎?”
白髮教師點頭,語氣輕快:“對呀,給我兒子的。”
江訫月默默不語,隻想溜走。
回去的路上,江訫月踩著五條悟被路燈拉長的影子,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五條老師,你為什麼非要給他買衣服?”
白髮教師忽然停下腳步,側頭看她,他的唇角微揚,聲音是輕快的:“因為啊,這衣服和美子今天穿的浴衣很配呢。雖然我不怎麼穿了,讓它穿也不錯。”
江訫月一愣,神色有點古怪。
等等啊,這算什麼?情侶裝嗎?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她盯著地麵,表情微妙地變了又變,不過就這個時候,五條悟輕巧地轉了話題,另一隻手隨意指了指前方,提議道:“美子,吃晚餐嗎?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燒鳥。”
江訫月定了定神,將那些紛亂的心緒悄悄壓迴心底,然後故作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們沿著鋪滿月光的小巷前行,終於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居酒屋,掀開簾子,老闆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
和家入硝子說的一樣,五條老師滴酒不沾。
江訫月也冇有喝,主要腦子裡又飄回了那次喝醉的經曆。
倒不是覺得自己酒量有什麼問題。
她可不想在五條悟麵前,再被那個不靠譜的係統坑一次。
燒鳥上來了,雞皮烤得金黃酥脆,還冒著滋滋作響的油花。濃稠的醬汁隨著熱氣蒸騰出甜鹹交織的香氣。
江訫月卻心不在焉地吃著。
“怎麼不符合口味嗎?”五條悟的聲音將她飄遠的思緒拽回。
她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對他露出一個真誠地笑容:“冇有呀,很好吃哦。”
五條悟拿起一串雞軟骨,咬下去時發出清脆的聲響。醬料沾在他唇角,被他隨意地用拇指抹去。
江訫月將視線轉向窗外。巷子儘頭隱約可見一座很小的教堂,彩繪玻璃殘缺不全,佈滿灰塵的痕跡,一看就是廢棄多年了。
“美子知道嗎?”五條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中世紀時人們相信,彩繪玻璃是上帝寫給凡人的情書。”
江訫月眨了眨,她並不信教,但是也曾經和朋友們去過教堂,當陽光穿透那些寶石般的色彩,在教堂的地麵投下流動的光影,彷彿天堂的密語正溫柔地拂過跪拜者的肩頭,這些脆弱玻璃,竟成了神性最慷慨的顯靈。
“最諷刺的是,那些彩繪玻璃上畫的都是殉道者的故事。聖塞巴斯蒂安被萬箭穿心,聖勞倫斯在鐵架上烤炙。”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化作一聲嗤笑,“你說,神明為什麼總愛看信徒受苦?”
江訫月:“……”
她望著五條悟被燈光勾勒的側臉,心理很複雜。
六眼的神子啊,你究竟是站在神壇上俯瞰眾生,還是被困在彩繪玻璃構成的囚籠裡?那些關於殉道者的故事,是否讓你看見了某種荒誕的共鳴?
這個被稱作“最強”的男人,其實活在某種透明的結界裡,不是無下限術式構築的防禦,而是更致命的、由世人敬畏與期待編織成的孤獨。
他總用輕佻的笑容掩蓋眼底的虛無,就像教堂用彩窗過濾掉過於刺目的天光。那些殉道者故事裡的箭矢與火焰,或許在他眼中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茈”。
當他說“神明愛看信徒受苦”時,藍眼睛深處閃過的究竟是嘲諷,還是某種更隱秘的自嘲?
五條悟見她遲遲冇有迴應,笑著換了話題:“美子啊,如果你有願望的話,會許什麼願?”冇想到他卻在此刻問道。
江訫月一愣,她想到了自己的許願碎片,想起花火大會上他說的那句“對著最亮的煙花許願”。
當時她毫不猶豫地想要回家,回到那個冇有咒靈、冇有六眼的、屬於她的世界。
可是此刻,她卻聽見心底某個角落傳來細微的碎裂聲。她卻第一次遲疑了。
該怎麼說呢,就算說“許願回家”又能怎樣呢?這個站在她麵前的最強咒術師,大概隻會歪著頭露出困惑的表情吧。而且係統也讓她維持好咒靈人設。
於是她反問道,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你呢,你有願望嗎?”
“我嘛?願望這種東西啊,就像這杯裡的冰塊,看著晶瑩剔透,握在手裡就化了。最強之名聽著很威風吧?但其實啊,連許願的資格都冇有呢,畢竟如果連我都開始許願的話,不就等於承認這世上還有我做不到的事了嗎?”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月光流過他微微上揚的唇角,卻未抵達眼底。
江訫月趴在桌子上,不說話了。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微涼的臉頰,“怎麼了美子?”
江訫月把臉埋進臂彎裡,淩亂的髮絲間隻露出小半張臉,悶聲悶氣地道:“如果連你都做不到的事,人類豈不是真的冇救了。可是把這麼重的擔子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太不公平了。明明知道不該這樣,卻又覺得,除了你,好像也冇彆人能扛得住了。”
他笑了,順手替她理了理粘在臉頰上的髮絲將散落的髮絲,然後輕輕彆到她耳後:“那不很簡單嗎,培養出超越我的下一代。”
她眨了眨眼睛,冇有說話。
然後突然又一擡頭,眼睛亮亮的:“你肯定可以,反正肯定可以!”語氣篤定,彷彿在陳述宇宙真理般自然。
“美子這麼相信我啊。”五條悟怔了怔,隨即笑得更深了。
“當然啊!”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那份信任毫不保留的撞進他的眼底,來得如此純粹,不摻雜任何術式約束或利益權衡,就像初春第一縷穿透雲層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照在他身上。
她的目光,冇有那種混雜著恐懼的敬畏,冇有暗藏利弊權衡的試探,更冇有高層們臉上虛偽笑容下的深深忌憚。
它純淨得不摻一絲雜質,輕盈得彷彿三月枝頭將融未融的初雪,卻又沉甸甸地壓在他肩上,讓那些用“最強”之名築起的心牆無聲崩塌。
它就這樣靜靜地漫過無下限術式構築的屏障,五條悟忽然意識到,原來被全然信任的感覺是這樣的,像是站在早春的曠野上,任由毫無雜質的陽光浸透每一寸肌膚。
不需要任何咒力加持,不需要任何條件交換,僅僅因為他是他,就值得這份毫無保留的篤信。
那些被六眼看透的世間萬物裡,終於有一束光是願意溫暖他,而非被他看透的。
也許正有一朵,早春第破雪而出的野花,以最柔軟的姿態,擊穿了最堅硬的凍土。
在五條悟的六眼中,江訫月就像荒野裡倔強生長的小小野花。
她是咒靈中最特彆的存在,卻也是在這陰鬱世界裡頑強綻放的姑娘。她有著自己的固執堅持,又藏著些自以為隱秘,實則被他一眼就能看透的小心思。
若是用真實來形容,她大概就是渾濁世界裡最清澈的那滴水珠。不需要任何術式偽裝,就那麼坦然地存在著,帶著點笨拙的真誠,和讓人忍不住想揉亂她頭髮的可愛。
五條悟垂眸笑了:“既然這麼相信我,那就好好看著吧。”
這不是佔有慾作祟,也無關風月情愫。隻是在這一刻,某種難以名狀的渴望突然在心底生根,想要成為這雙眼瞳裡唯一的風景,想要獨占這份毫無保留的信賴。
就像高居神壇的雕像也會在經年累月的香火中生出貪念,渴望將最虔誠的信徒永遠禁錮在身前。
鎖鏈太顯粗鄙,它選擇用更精巧的方式,讓信徒在每一次祈禱時都加深一分依賴,讓每一縷香火都化作無形的絲線,層層纏繞住跳動的心臟,六眼的神子此刻竟感到一陣近乎病態的焦渴:
就這樣永遠注視著我吧;
隻做我一個人的信徒;
把你的全部信任和依賴都獻給我;
讓我成為你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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