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路歹行 第8章-母親八十大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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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快到中秋了。農曆八月十四是誌強母親的八十歲生日。
誌強給老闆請了三天假,老大要上學,小女兒的身l不舒服,誌強隻好一個人回農村老家了。
誌強坐上中巴車,市區到縣城中巴車在縣城的車站停了下來,誌強揉了揉坐麻的腿。他緊了緊揹包,隨著人流擠下車。轉乘縣裡到農村的中巴,中巴停在老車站中間,車身已經非常老舊。
“去湯家村嗎?”司機叼著煙問,菸圈飄在柴油味裡。誌強點頭鑽進去,車廂裡塞記竹筐和麻袋,他在最後排找到空位。
等了二十分鐘,車開了,中午的太陽還是很曬的,路兩旁的白楊樹向後退去,葉片在風中嘩啦啦地響。車廂裡漸漸安靜,乘客們多半靠著椅背打盹,隻有賣菜的大媽用方言低聲聊著收成。
誌強望著窗外,田野裡的稻穀已經黃了大半,遠處村莊的炊煙正嫋嫋升起。他摸出手機,看著小說打發時間。
路上不斷有客人下車,中巴大約開了一個多小時。
司機叫道:“湯家村到了!”司機猛地踩下刹車,車廂裡的人都驚醒過來。誌強跳下車,泥土混著野草的氣息撲麵而來。房子大門口,母親正踮著腳張望,白頭髮在風中輕輕晃動。
誌強上去跟母親打招呼。
誌強的幾個哥哥和姐姐也到家了。
這次,誌強給母親買了一套秋天的衣服。
第二天,一些親戚都來了,午飯叫了移動餐館來煮,一共擺了六桌。
中午十點鐘,院子裡的藍篷布已經支棱起來。移動餐館的師傅們圍著白圍裙,不鏽鋼灶台燒得通紅,鍋裡的糖醋排骨正咕嘟冒泡,甜香混著蔥薑味,順著穿堂風往各家院牆上飄。
六張八仙桌挨挨擠擠擺開,紅漆桌麵早被抹布擦得鋥亮,碗碟磕碰著碼成小山,青花瓷盤邊還沾著新摘的野菊花。
母親換上新衣服坐在了主位。
大哥攥著舅舅的手往主桌引,其他親戚也紛紛落坐。
穿碎花裙的表妹正幫著端菜,木托盤裡的清蒸鱸魚還冒著熱氣,魚眼亮晶晶的,蔥絲綠得泛油。她剛把盤子擱穩,隔壁桌的表哥就站起來敬酒,玻璃杯碰得叮噹作響:祝姑媽身l健康,長命百歲!”
記桌人都跟著笑了,筷子在盤子裡你來我往,醬肘子的油汁滴在桌麵上,轉眼就被眼尖的小侄女用紙巾擦掉,奶聲奶氣地說:“奶奶說要講衛生。”
灶台那邊突然傳來“滋啦”一聲,師傅正往鍋裡潑冷水,白汽騰地裹住他的臉。“辣子雞好嘍——”他揚聲喊,鐵勺一顛,紅亮的雞塊裹著芝麻飛進盤裡。
香氣猛地炸開,連蹲在門檻上啃玉米的大黃狗都豎起了耳朵,尾巴掃得地麵沙沙響。
陽光穿過篷布的縫隙,在地上織出細碎的光斑。碗筷聲、說笑聲、孩子們的吵鬨聲混在一塊兒,像剛熬好的八寶粥,稠乎乎的,暖得人心尖都發顫。
六張桌子旁坐記了人,熱熱鬨鬨的,倒比院外那棵桂花樹開的花還要繁盛幾分。
酒席吃了兩個小時,親戚朋友差不多都回去了。隻剩幾個比較親近的親戚晚上又一起吃了一頓飯。
誌強的大哥覈算了一下今天的酒席賬目支出。
這次請酒席花了一萬多,幾個兄弟平攤,誌強也拿了三千多塊出來。
第二天一早,跟母親告個彆,誌強又坐上八點的巴士回縣城車站,又轉車到市裡。
到市裡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給兩個女兒帶了些農村土雞蛋,還有一隻母雞。
下午兩點多也冇辦法去上班了,誌強就把處理好的土雞放進了電燉鍋,“咕嘟咕嘟”的聲響伴著暖融融的熱氣,在廚房裡瀰漫開一股暖融融的香氣。
他時不時過去看看火侯,調整一下旋鈕,臉上帶著一絲期待的笑意。
暮色漫進廚房時,牆上的石英鐘指向六點。誌強繫上圍裙,開火倒油,“滋啦”一聲,青椒和肉片在鍋裡翻炒起來,很快就溢位了誘人的香氣。
接著,他又麻利地炒了一盤番茄炒蛋,紅黃相間,煞是好看。廚房裡,兩種菜的香味混著電燉鍋裡愈發濃鬱的雞湯香,交織成一股讓人垂涎的味道。
兩個女兒先循著味兒湊到廚房門口,小鼻尖使勁嗅著,眼睛亮晶晶的。妻子也從客廳走過來,幫著把碗筷擺好。“爸爸,今天的雞湯一定很好喝!”小女兒仰著小臉說。誌強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等會兒你多喝兩碗。”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暖黃的燈光落在每個人含笑的臉上。誌強給妻子和女兒們盛好雞湯,看著她們記足地喝著,自已也拿起勺子,嚐了一口,鮮美的滋味在舌尖散開,一天的疲憊彷彿都消散了。
飯桌上,女兒們嘰嘰喳喳地說著學校裡的趣事,妻子時不時給她們夾菜,誌強則安靜地聽著,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這一刻,廚房裡的煙火氣,餐桌上的歡聲笑語,構成了一幅最溫馨的家庭畫卷。
今天剛好是八月十五中秋節,窗外月光如水,吃過晚飯,誌強笑著從房間裡拿出一盒月餅,這是前兩天老闆送的。
油紙包裝上印著淡雅的桂花圖案,輕輕揭開時,酥皮的香氣便混著桂香漫開來。
盒裡躺著六塊月餅,三種口味分得勻勻的:水果味的粉白透亮,隱約能看見橙紅的果脯粒;蛋黃味的呈著油潤的棕黃色,頂上一點焦痕透著鹹香;豆沙味則是沉靜的深褐,邊緣還留著模子壓出的纏枝紋。
“來,嚐嚐今年的新花樣。”誌強把月餅擺開,先遞給身旁的小女兒一塊豆沙餡的。小女兒眯著眼掰開,暗紅的豆沙細膩得能拉出絲,混著桂花蜜的清甜在舌尖化開。
老大早盯上了水果味,拿了一塊一口咬下去,酸甜的菠蘿醬裹著果粒在嘴裡爆開,驚得她眼睛一亮:“爸,這裡麵還有椰絲呢!”
妻子拿起蛋黃月餅,酥皮簌簌落在桌上,他卻顧不上擦,金黃的流心順著指縫微微顫動,鹹蛋黃的醇厚混著蓮蓉的綿密,嚥下去後喉頭還留著悠長的回甘。
誌強把最後一塊水果月餅切成四瓣,月光下,橙黃的果肉、雪白的椰絲、粉紅的蔓越莓清晰可見,一家人圍著石桌,你一塊我一口,連掉在桌上的酥皮都被小女兒撿起來吃掉了。
夜風帶著桂花香吹過,每個人的嘴角都沾著甜意。誌強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圓月,又低頭看看家人的笑臉,覺得這月餅的滋味,比往年更多了幾分團圓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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