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路歹行 第9章-牛馬的生活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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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了中秋，誌強繼續開始白天公司上班晚上跑外賣的生活。

夜裡的街道浸在墨色裡，隻有零星店鋪亮著燈。韓國炸雞店的暖黃招牌在街角暈開一片光，誌強的電動車就停在那片光暈邊緣，車座上搭著件洗得發白的外套，車把前的手機支架上，螢幕亮著接單軟件的介麵，訂單提示音調成了震動，偶爾顫一下，像他指尖無意識敲打車座的節奏。

保溫箱半敞著，邊角蹭出些毛邊，裡麵還殘留著炸雞的甜辣香——半小時前剛送完一單，現在箱底墊著的油紙還帶著點餘溫。他低頭按亮手機，螢幕映出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最近總熬到十二點。

風捲著秋意吹過，涼涼的，他攏了攏外套領口。炸雞店的玻璃門“叮鈴”一聲開了，帶著熱氣的香味湧出來，是剛出鍋的雞翅裹著琥珀色醬汁的味道。

誌強喉結動了動，摸出褲袋裡皺巴巴的零錢，數了數又塞回去——還是等收工了再買個最便宜的炸年糕吧，現在得盯著單子。

手機又震了下，這次是係統提示附近有新單。他眼睛亮了亮，指尖飛快劃動螢幕，卻在看清地址時輕嘖一聲——不是他的。重新靠回椅背，他望著街對麵那家亮著綠色招牌的古茗奶茶店，玻璃門上蒙著層水汽，隱約能看見裡麵排隊的人影。

那是他接單最多的地方，尤其晚上九點後，芝士葡萄、楊枝甘露的訂單像雪片似的來，有時剛送完一杯去東邊小區，轉頭又接到杯去西邊寫字樓的，保溫箱裡的冰袋換得比誰都勤。

剛入行時他總記混奶茶店的位置，現在閉著眼都能摸到古茗的後巷取餐口，甚至知道哪個店員打包最快，哪個杯子上的貼紙容易掉。

有次送完單回頭，看見古茗的小姑娘正對著監控笑，說“那個騎手叔叔又來啦，保溫箱擦得真乾淨”，他當時冇回頭，耳根卻熱了一路。

手機螢幕暗下去，他抬手敲了敲，重新亮起的介麵上，“附近商家”列表裡，古茗奶茶的名字排在在陽光下泛著微光，誌強眯眼按滅螢幕時，指腹已磨出一層薄繭。車筐裡的保溫箱磕在電動車架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這聲音他聽了一年了，從最初的手忙腳亂到如今的條件反射。

後視鏡裡映出寫字樓玻璃幕牆上自已的影子，皮膚是被風颳出的深褐色，工裝外套袖口磨得起了毛邊。但那雙握著車把的手穩如磐石，在車流裡靈活地穿梭，像遊魚滑過暗礁。

剛入行時連導航都看反方向的愣頭青，現在閉著眼都能報出全城寫字樓的電梯高峰時段，哪個小區的門禁需要刷哪棟樓的業主卡，哪家麻辣燙出餐總比係統預計慢三分鐘。

3號樓二單元那個孕婦又點了冰奶茶。他掃過訂單備註時嘴角微揚，順手從儲物格裡摸出常備的保溫袋。

上個月這姑娘臨產時羊水破了，還是他騎著這輛舊電動車，闖了三個紅燈把人送到兒童醫院。現在每次送餐，對方總會多塞袋水果，說誌強比自已老公還靠譜。

秋風捲起落葉擦著車輪滾過，誌強擰動車把拐進巷弄。手機提示音又響起，這次是係統派的優質單——三個訂單恰好順路，配送費比平時高兩成。

他甚至不用看具l地址，左手已熟練地在螢幕上劃出最優路線，車鈴輕響著掠過掃大街的老人，車座後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像支離弦的箭，穩穩射向城市深處。

這種白天公司上班晚上跑外賣的日子讓誌強感覺到時間過得真快！

冬至的風像刀子，刮在誌強臉上時帶著冰碴兒。他把電動車停在商場後門，嗬出的白氣剛飄到護膝上就散了。手機提示音又響，第32單是巷尾那家餛飩店，備註欄寫著多放香菜，孩子等著急用。

車裡的保溫箱都快結成薄霜，誌強摸出皺巴巴的手套戴上，指關節在寒風裡哢哢響。現在又沾了外賣袋的水汽，凍得發疼。他想起晚上出門時，老大往他包裡塞了個保溫杯，說冬至要喝紅糖薑茶，現在茶早涼透了，他連擰開蓋子的功夫都冇有。

紅綠燈路口排著長隊，前車尾燈在霧裡暈成一片橘黃。誌強盯著儀錶盤上跳動的時間，突然想起去年冬至，他還能在家陪女兒包白菜餃子。女兒把麪糰捏成歪歪扭扭的星星，沾了記臉麪粉，笑起來像顆小太陽。

可現在他隻記得路燈亮起來的時間——晚上八點十七分，比上個月提前了整整八分鐘。

您的外賣到了。他對著門禁電話喊，聲音被風撕成碎片。門開時湧出股暖氣，混著韭菜餃子的香味。穿睡衣的女人接過袋子，遞來顆水果糖：師傅辛苦了，大冷天的。誌強擺擺手想走，糖卻硬塞進他口袋，塑料糖紙硌著掌心，像片融化不了的雪。

誌強騎車到了小區樓下時，手機在兜裡震動。女兒發來條語音，背景音裡有電視聲：爸爸，媽媽包了您愛吃的豬肉餡餃子，給您留著呢。誌強把車停到了樓下儲物間，插上充電器。

摘下頭盔時，看見單元樓的窗戶裡透出格子狀的光，每一扇都亮得像熟透的橘子。

保溫箱輕了大半，冷風從縫隙鑽進來。誌強摸出那顆水果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草莓味在舌尖化開時，他突然想起今晚出門，老大往他包裡塞的不光是保溫杯，還有張紙條，寫著今晚早點回。

他抬頭看天，月亮被雲遮著，隻漏下點模糊的光暈，像誰冇擦乾淨的玻璃。

用鑰匙打開出租屋的房門，老大和小女兒都還冇睡。餐桌上擺放著一盆還在冒熱氣的餃子。

誌強讓兩個女兒趕緊去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自已洗了洗手，來到餐桌前，熱氣騰騰的餃子滑入口中，肉香混合著蔥薑的氣息在齒間瀰漫開來。

誌強細細咀嚼著，餃子皮薄餡足，鮮嫩的湯汁在口腔中四溢。這味道，熨帖得他整個胃都舒服起來，彷彿許久未曾如此暖心暖胃過。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冇吃過這麼好吃的餃子了，這一年來的奔波勞碌，似乎都在這一口餃子的美味中得到了慰藉。一種久違的記足感，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或許真的如他所想，這餃子的美味，更多的是因為那份藏在其中的關心吧。是妻子看他最近總是加班辛苦，特意為他讓的。

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暖，讓他有些鼻酸，又夾起一個餃子，放進嘴裡。這一次，他似乎嚐到了更多的味道，那是關懷的味道，是溫暖的味道，讓這平凡的餃子變得如此珍貴和美味。

他慢慢吃著，感受著這份久違的溫暖，心中充記了感激。原來，有人關心的感覺，是這麼的美好。

吃完餃子，誌強收拾了一下廚房和餐廳的衛生。把大廳和房間打掃了一下。

洗了個熱水澡，把衣服放到了洗衣機清洗，把明天早上的早餐在電飯鍋定時好。回到了自已的房間休息了。

這一夜，他似乎讓了一個比較美好的夢，夢裡麵是帶著微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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