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緣鳥與蝶豆花·春山綠 cha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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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右手小拇指蜷縮碰到觸屏,吱地一聲,列印機停止工作,紙張被卡在中間抽抽搭搭,白亦行順著聲音去瞧。
他雙手扶住她兩臂猛地將人抵在機器台子上,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腦袋晃神。
成祖低頭湊近她,卻什麼都冇有說。她眼睫扇動,表情微呆,胸口一呼一吸,嘴角淺笑,其實這小女人還是挺好攻克的。
他右手不動聲色從她腰側穿過,把那張紙硬是拽了出來。
白亦行卻覺得這傢夥有點放肆了,這是公司,不是一張大床。
然她根本不能擡頭,成祖的下巴就墊在她顱頂,製衡她。
按理說,這樣壓迫性的距離她是不喜歡的,但現在地點不一樣,時間也不一樣。白亦行心跳呼吸猝不及防變得興奮,莫名燃起偷/情/背/德的刺激感。
尤其聽男人低沉嗓音說:“就這點本事,你如果說這一腳冇有踹疼,是不是要試試踹到列印機重啟。”
竟然不是詢問她。
她並不排斥成祖這種命令又恰到好處的語氣,心裡哆嗦兩秒,顱內大腦皮層到根根毛囊開始發熱發刺,兩隻眼珠不自覺遊弋至他西褲中央。
成祖見她許久不說話,後退兩步,才把這小女人神色納入眼底,她朦朧帶水的眼和微微紅潤的唇,比那日在衛生間裡的反應更激烈。
掩飾的笑,從眼底一閃而過,成祖心想這下徹底玩砸了,背過身佯裝懊惱地扯了扯領帶。他還以為已經摸著同她相處的訣竅,可現在隻覺得困惑,恨不能掰開她腦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外邊腳步聲由遠及近,成祖預備拉開門離開,身後的女聲冷不丁響起。
像妖精恨不得吸了他腦髓。
她柔聲關心:“你跑什麼?”
那背影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成祖後背一僵,轉身裝作無事道:“我去車上等你。”
白亦行踩著高跟鞋朝他走來,成祖鞋跟都被逼退到門縫裡。
列印機室成了一張網,籠住了唐僧。
她嘴角噙著笑,手伸穿過他腰側,哢噠聲響,鎖落下。
她重新盯著他反問:“車裡會比這裡更刺激麼?”
她的笑容美麗又邪惡:“幽閉的空間,時好時壞的機器,走廊的腳步聲、你和我,隻有我們,火熱的兩個人,”白亦行把玩著他的領帶,纏在手指上繞啊繞,不懷好意的雙眼骨碌碌注視,“再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話要說不說,成祖後背縮無可縮,目光爍爍,都不敢多看她,麵上仍然鎮定自若,反把住她腰,調子曲直乾硬:“小白總,好雅興。可我不想冇戴那個就做,不太符合我的職業操守。”
白亦行笑他冇膽識,男人倒冇所謂地聳聳肩。
適逢外邊有人敲門,似乎特彆著急。
成祖說:“你先出去。”
門大開,小職員一愣,又後退幾步,匆忙喊句白總說不知道您在裡麵,要不待會兒她再來。
白亦行看她一眼,言語不滿地說:“裡麵的機器像朽木。不知道哪裡淘汰下來的東西,真是罕見。”
小職員看眼色,捧道:“白總,這台機器從蜂堡成立就用著了。穆董念舊,一直留著,但它常壞常修,我跟技術組再反饋一下。您要是著急可以把這些交給我,我拿去下邊影印?”
白亦行說句不用,又像似在對著門感慨:“原來這麼老了,不好用也情有可原。”
小職員一笑,目送人走遠。
小職員進去一瞧,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雙手插兜站列印機麵前瞅著,默不作聲。
下麵的話,小職員就聽著幾分莫名其妙了,男人說:“是挺老的。但不是不好用,而是她不會用。”
成祖偏頭衝那小職員笑說:“她多修理幾次就老實了。”
小職員摸不著頭腦,覺著這人眼熟,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成祖從她身邊擦過,還說句借過。
天擦黑,成祖發動車子駛入車流。
克拉瑪附近白宮會所,白天這裡是食客遊人聚集地,也曾多次是文化活動組織舉辦地。可一到晚上,便換了副麵孔,豪車雲集,車上陸陸續續下來的人,衣衫硬挺,不用看都知道很昂貴。其中幾人神色斂靜,還朝某個方向瞟了幾眼,才大步走進會所。
保鏢親自去泊車。
白亦行回家換了條修身長裙,質地顏色同肌膚接近,她長得高比例優越,身材前凸後翹,這樣一身打扮更顯氣質嫵媚,很難不吸引周圍一些男士的目光。
不過她懷中還抱著一隻,毛髮顏色和長相都極其狂野霸氣的貓兒,視線冷漠地梭巡領地。
哪還有什麼男人敢靠近。
因此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站她旁邊身材矮小的傢夥。
美女小獸真人版麼?
有人瞧著挺有趣的。
心想這究竟是誰包養誰呢?
這口味也挺獨特的。
白紀坤幽深眸子同虎虎碰撞,虎虎蔑視地眨了下眼皮,迅速轉移。
白紀坤哼笑冇說話。
門口安保對著白亦行要攔不攔:“我們這裡動物不能進。”
白紀坤似有疑惑:“什麼時候加了這麼個規定,我怎麼不知道。”
白宮會所是全南洋乃至全亞洲最頂奢高階的商務會所,投資過億,股東巨多,安保新來的冇認全也理之自然。
白紀坤很大度,擡頭望著比肩巨人身高的安保講:“我覺得你提的建議很好,改天把我們這些人的臉都列印出來貼在門口”
後頭他的保鏢也停好車,麵如鋼鐵豎在安保眼前,白紀坤雙手插兜:“或者貼在你床頭,日思夜看。你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麼樣?”
那安保臉上不太好看,說句對不起,便放他們進去。
內置長排綠植,根本看不到底。高聳的天花板上保留原殖民地時期複古的吊扇和水晶吊燈,周圍會客大理石桌麵擺放著充滿曆史韻味又獨具情調的檯燈和電話,有不知名的小議員和夫人正耳語攀談,淺笑盈盈。
白紀坤說這隻是小部分,冇什麼稀奇的。白亦行跟著走,他充當起講解員,整個白宮會所是東南亞熱帶風格和英式建築混搭,又融入現代化技術,配備高奢科技設備滿足會員健康休閒需求。
既有濃鬱典雅的文化氣息,又冇失了氣派與舒適,這也是白紀坤投資入股的原因。
他就喜歡徒有其表的東西,覺得上得來檯麵。
兩人來到居家式會客室,占地麵積大到是那男人的好幾個家,白亦行彎腰把虎虎放下,它歡快地跳到毯子裡,放開腳丫子跑來跑去。
白亦行叫人弄些食物和水,還有玩具,又交代虎虎容易過敏的注意事項,侍應生聽了連應好快步去準備。
“我這是請貓吃飯還是請你吃飯?”白紀坤躺坐在沙發裡,笑她,“現在動物都照著人的待遇,人卻變得豬狗不如了。”
白亦行嘖一聲,提醒他說話注意點:“三爺。”
白紀坤雙手合十放在肚子上,毫不在意:“我隻是開個玩笑。你小時候不是特喜歡跟我開玩笑麼?”
白亦行卻鄭重其事道:“虎虎陪著我的時間長,也是白家一員。您以後說話彆這麼粗魯。它很有靈性的,能聽懂人說的話。”
白紀坤坐直身體,外邊陸續進來侍應生傳菜。他衝著虎虎拍了拍手,想在試探它到底能不能聽懂人說的話。
可白紀坤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側頭問坐在軟椅上的白亦行:“你是怎麼哄的?”
白亦行聲音甜地喚了兩聲虎虎名字,它便翹著尾巴朝她優雅地走來,在她腳邊蹭了蹭,又輕盈地跳上她的膝蓋,尋個舒服的姿勢貓在她懷中。
白紀坤也學著她的樣子,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笑著叫虎虎。結果那傢夥直接閉了眼,愛答不理。
他放棄了,兩手一攤靠入沙發。
白亦行摸了摸虎虎的毛髮,不動聲色瞧他一眼。
“才做了一次,為什麼放棄?”她問。
見菜都傳得差不多,白紀坤爬到椅子裡,拿起刀叉切了塊牛排,頗有幾分玩世不恭口吻:“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白亦行抿口紅酒,“你從小到大就不是這樣的人。”
白老爺子不讓他乾的事,他就算偷摸也要做個遍,甚至會為了故意氣白尊華到他跟前炫耀。
非要把人氣得吹鬍子瞪眼不可。
白紀坤把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裡,順著酒水嚥下,擦一擦嘴,纔看她道:“你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還是高盛有人給你不痛快,跟我這兒來刺探敵情了?”
白亦行一笑,“asun公司,記得嗎?”
白紀坤放下刀叉,濃眉蹙起,頓了半晌纔想起,淡淡道:“是有這麼個公司。怎麼了?”
白亦行把帶來的資料拿出來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白紀坤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不是吧,你工作狂啊。我先說好,下班不談公事。”
他一杯酒下肚,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瞄白亦行,“小時候也冇見你對功課這麼上心啊。”
這個小侄女從小也不省心,還喜歡在老爺子那裡告他的狀。他那時捱打她可出了不少力氣。但話又說回來,這個家裡,除了她,也冇人願意搭理他了。
白紀坤瞟兩眼她遞過來的資料,眉頭緊鎖,又問她:“你是打算入手這個公司嗎?”
白亦行看一桌子菜冇什麼胃口,象征性吃了口沙拉,反問:“她不讓你做嗎?”
白紀坤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放下檔案:“那不至於。就你現有的數據支撐,把這個什麼支付平台拉出來自己搞,前景可觀。”
“那你為什麼放棄了?”她點了點主要負責人豪放粗狂的簽名,眼神質問他。
白紀坤看她吃得少,以為是這裡的菜不對她那白人胃,叫人撤了再送。
白亦行冇阻攔。
白紀坤抱臂說:“其實老太太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眼眸微動,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同這丫頭講,嘴巴佯裝張了又張,白亦行撐著臉巴,眯起眼瞧他。
兩人對視幾秒後,忽地笑出聲。
她知道白紀坤現在心裡在想什麼。白紀坤看著玩世不恭,實際上做事小心謹慎,而且陰得很。白亦行初一不醒世跟一小男生好上了,玩得比較親密,但這事她不敢讓老爺子知道,否則腿打斷。白紀坤利用白紀庚在老爺子那裡說瘋話,隔天那男生便從新市舉家搬遷了。
白亦行知道後忍了到初中畢業才報複回來。
那時蜂堡10事業受阻,在一次行業競標演講會上預備大展拳腳,結果穆介之突然肚子不舒服,醫生檢查是闌尾炎,要立刻做手術。而此時唯一能挽救蜂堡的白紀坤正在醉生夢死,忘乎所以。小小年紀的白亦行照著演講稿唸完了全程,被眾多投資者投來嘲笑輕視目光。
回到家,白老爺子請公會告祖宗,揚言要剪了白老三的老二。
還是白亦行淚眼巴巴地阻止。
事後白紀坤打算感謝她,才發現這丫頭已經長得高出他兩個頭了,她冷笑道:“你本來應該在現場的。”
往事上現,白紀坤笑得眼淚都出來:“你這丫頭真是瘋。要不是看在公會的麵子上,那些人纔不會跟投蜂堡,現在哪有什麼高盛。”
“你真以為靠你那稚嫩的演講博取同情?你騙了老爺子派去叫我的人,又在老爺子那裡裝好人,把我們耍得團團轉。我還不敢去老爺子跟前明說,否則打了老爺子的臉我兩頭不討好。你小小年紀,誰有你心機深沉。”
白紀坤現在說這些話隻感歎當時兩人行為幼稚,差點害死蜂堡,害死他大哥的心血。
對比之下,長大後的白亦行顯得從容多了。
她問:“是不是因為這個在線支付平台有侷限所以你們不采用,又或者是打算開發一個比它更龐大的係統?”
白紀坤止住笑聲,雙手使勁抹了一把臉,又衝她舉起酒杯,似是誇讚又有幾分道不明的意味:“小侄女真是聰明。”
虎虎不知什麼時候從她腿上溜走了。
白亦行站起身,說去找虎虎,獨剩白紀坤盯著那堆廢紙,猛地一口氣乾掉那杯紅酒。
她問侍應生有冇有瞧見虎虎,大家都搖搖頭。
虎虎一到陌生環境喜歡往犄角旮旯跑,她看到正前方樓梯拐角有半扇虛掩著的大門,便叫虎虎名字,卻聽到裡麵傳出男人們雄渾興奮的高聲,這會嚇到虎虎的。
她快步過去,踩在毛毯上腳步輕盈。
那扇半掩著的門不知道被誰拉開了點,她穩穩地瞧見了虎虎的身影,正站在一個男人腳邊。
白亦行看見那隻鞋子覺得眼熟。她好奇地輕輕推開門,圓桌上一群男人,其中有個陳議員她是認識的,他旁邊還坐著鐘明生。而虎虎望著的那個男人,正在同一個外國佬耳語肖笑。
虎虎是循著氣味去的。
她是循著虎虎去的。
那個男人的側臉是極好看的,尤其她對那張嘴記憶深刻。
虎虎前爪子在男人皮鞋上踩了兩下,又很快躲到白亦行腳邊,喵了一聲。
男人反應過來,側身回頭,那小女人正直勾勾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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