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緣鳥與蝶豆花·春山綠 cha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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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電話響，號碼他再熟悉不過。
“還想見成宗，馬上滾回來！”
對麵那人啪地掛斷電話。
轉而又擔心起那小女人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是傷心，還是憤怒，亦或是失望。
她將車開得飛快，雙手死死攥著方向盤，若不是用力過猛，導致骨節分明，指腹泛白，似乎看不出來她內心的受傷。
她腮幫子繃得緊，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混蛋！”她一記重錘落在方向盤上，心裡又氣不過，掏出手機撥過去，果然那邊很快就接了，聽她泄憤地罵：“王八蛋！成祖，你就是一個王八蛋！”
尖銳的聲音夾雜著一點哭腔，她炮語連珠：“跟我玩玩遊戲麼？你之前跟多少女孩子說過這話？”
“還是你覺得從一開始就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你一邊故意暗示一邊又像旁觀者一樣看我笑話？你是不是覺得我白亦行好欺負？”
車流內有人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白亦行一激靈，拇指不小心滑動掛斷，她瞥到後視鏡裡的自己，一夜未眠的臉又灰又白，越看越難看。後頭鳴笛動靜愈發急促，她重新恢複撲克臉，懟著摁鈕，車窗降落，誰都能罵：“我就是故意開這麼快！我趕著去投胎！你能把我怎樣！”
對麵飛馳車主，眼睛先是亮了，聽到她的罵話滿臉看神經病的嫌棄模樣，上班已經讓他很煩躁了，又趕上早高峰堵車更加煩躁了，擼起袖子露出龍虎紋身，暴躁吼：“死小寧，你有本事你下來！來！”
“你以為你是誰，也敢命令我！”白亦行隱忍的怒氣統統泄出，“看你那個破車，就知道不敢撞我，有這功夫跟我打架不如多想想怎麼賺錢吧！”
說完，她油門加快，布加迪威龍超跑一溜煙疾馳，將人遠遠地甩在尾後。
飛馳車主：“我操！”
病床上成祖手裡緊緊捏著手機，也在固執地期待什麼，眉頭皺了又鬆，一顆心吊在嗓子眼忽地又跌落下去。
她剛剛罵到哪裡了，卡殼後繼續：“成祖，你以為你是神嗎？不要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其實我早就懷疑你根本不是什麼渣打出身的小主管，一個能從0到1建立律所的人怎麼會甘心屈居於小小主管職位，你不覺得你自己漏洞百出麼。”她似嘲似嗤：“你還真以為我傻？”
她吸一吸鼻子，警告又輕蔑：“成祖，我告訴你，從來隻有我白亦行玩彆人，也隻有我白亦行能耍人，隻有我白亦行不要你！你聽明白了麼，是我不要你了！”
她說完應該直接將電話砸在車座底下，來彰顯自己的不痛快，然手指卻緊繃死死攥著小手機。
但其實她冇發現，有一個人聽到了故事前半部分。
成祖說：“進來吧，都聽了那麼長時間，還怕打招呼。”
門外走廊，他躊躇踱步多時。
“真是風水輪流轉，換你在床上躺著了。”negan幸災樂禍笑道。
“你就這麼愛偷聽人講話？”成祖靠在床頭，好整以暇地瞧他。
negan拉過椅子坐下，瞅他五花大綁的胳膊，唔了聲：“嘖嘖，雖然你這傢夥說話不太好聽，但是看你傷成這樣，我也就不說風涼話了。怎麼，跟小白總吵架了？”
成祖一副關你屁事的表情，negan掃眼睡著的白紀庚，笑著指點：“有些女人呢，說兩句軟話再買束花買點奢侈品，要是有時間可以為她精心準備一頓海景燭光晚餐，保準她能像蛇一樣把你纏得不可開交。要是冇有，要麼她什麼都有根本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她在乎的是你的真心。要麼你已經冇有任何利用價值她懶得同你再逢場作戲，有更好的選擇了。前者真心最難得，後者尋歡作樂多了，很難找到真愛。說到底，你倆不是一路人。”
成祖問：“你是來看誰的？”
negan說：“我來取藥，正好碰見了——”
“哪有那麼多正好。你回來新市乾嘛？”成祖開門見山，“跟白亦行搶高盛？還是跟白亦行爭奪白家家產？”
negan看著他嘴巴張了張，兩手一攤，眉頭戲劇性地皺起：“你如果說跟高盛搶占新市還差不多。”
成祖視線回正，輕笑：“高盛冇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negan：“我們公司就是為了開拓亞洲市場，這跟高盛當年為了開拓歐美市場是一個道理。這很難理解嗎？”
“跟聰明人說話隻有一個好處，”成祖坐起身，左手猛地扒扯掉他右肩後背的衣服，什麼都冇有。成祖隱隱皺眉，看他處變不驚的臉，慢慢說句：“越是遮掩，越是破綻百出。”
negan慍怒未發，隻使勁扯回自己衣服，自侃化解：“冇想到成總還好這一口。”
男人眼裡難掩地嫌惡和靜靜地可怖。
他恨不能瞧穿自己。
negan心跳了跳，迴避那目光：“那天成總跟我說起我們集團的一些謠言，我就回去查了一下。冇想到是老合作夥伴了，成總的律所我們現在都高攀不起了，這怎麼又在高盛就任了？難不成高盛開出的條件能超過你律所？”
他又佯裝恍然大悟：“原來是放不下白總啊。”
“跟她沒關係。”成祖忽然說：“他找了你很久。”
negan對他後半句不解：“找我？為什麼找我？我們不是才認識嗎？”
成祖訕笑：“雖然不想承認，也找不到能誇獎你的詞了。你演技挺差，嘴皮子倒是硬。白亦茹。”
negan愣住幾秒，隨後開懷大笑，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五官儘量不那麼扭曲變形，嘴巴張得能吞掉鯨魚
“白亦茹不是白家已經死掉孩子，我怎麼可能是白亦茹。”
成祖笑了：“彆說白亦茹的死訊，連白亦茹存在在白家的影子都很少，更彆提外界對白亦茹的報道，幾乎冇有。你又是怎麼知道白家那麼多事。”
男人笑意慢慢斂住，目光落在他臉上有幾分陰鬱浮白，negan道：“提前掌握未來對手的任何資訊本就是從業的標準。成律經驗豐富不會不清楚。”
成祖懶得再與他兜圈子：“白紀庚很想你，白亦行也從未放棄尋找你。現在高盛出事了，她抽不開身，你要是能幫忙就幫，不能幫忙也彆落井下石。那小女人身上擔子太重，我怕她承受不住。”
negan：“白總心誌堅定，背後又有白家老爺子和白家公會撐腰，我又何必自討冇趣。”
成祖：“那你滾吧。離她越遠越好。”
negan眼珠直矗矗凝視病床上男人的臉，好似在對他的警告作迴應，隻不過那人連正眼都不屑給他。
他一直盯著病房裡的那扇窗子，天邊的蔚藍開始擴散，空氣中的涼意退卻，落下程和相關法規，並對公司聲譽造成一定程度的負麵影響，基於調查結果，該董事不配再擔任高盛任何職務，依法予以解除。
高層和董事們都冇意見，會議一散，秘助們便快速整理紀要，在這份紅頭檔案裡披露孔融帶來的惡劣影響，不超過一刻鐘高盛及子公司上下全體員工便收到郵件，紛紛低語。
白亦行則前往十六層記者招待會。
她就算踩著高跟鞋也走得極快，白紀坤險些跟不上她腳步，他說：“你當初讓我收購那些供應商不就是為了在棕櫚油上做法，從底端供應鏈切斷。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了你的籌碼就應該聽從你的指揮，等你用完了，再一腳把我踢開，不管我死活了！”
白亦行笑：“三爺這是說的哪裡話，如果你是為了剛剛會議上我的態度，那我給你道歉。我這麼說也是為三爺公司著想，加密貨幣cto模式橫空出世必然會受到社會各界關注，要是有人用你娛樂城的事在背後嚼舌根，董事們肯定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發作總好過以後。”
白紀坤纔不接受她虛偽的道歉，也不打算領她這個人情。他明白了，這丫頭就是想拖他下水，給他教訓，自己不動手借彆人的手來殺他，以身入局，攪起風浪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穩坐釣魚台。
這死丫頭到底知道什麼了？白紀坤走得亦步亦趨，臉色凝重。
到了十六層，梁正寧一乾人等早候著，白亦行接過秘助準備好的衣服鞋子，她麻利地換上。
上麵白襯衣，下麵黑褲子，腳踩平底鞋平易近人，平日如海藻一樣順滑的長頭髮半馬尾紮起，兩側臉頰附近又餘留幾縷髮絲顯得楚楚可憐，麵孔則無一絲妝容，眼底烏青是她異常沉重，心肺操勞最好的證明。
金琥和jones不禁在心裡豎起大拇指，秘助遞上早已準備好的稿子，白亦行擺手不要。
楊嘉澍關心：“能行麼？”
她冇有回答，深吸一口氣，秘助拉開大門，媒體記者一窩蜂從椅子裡起身朝她圍攏。
jones和梁正寧替她開路，維持秩序：“各位記者朋友有什麼問題坐下來慢慢問，我們白總會作答。”
記者們早已架起攝像機，麥克風，有人率先尖銳發問：“死者與您公司董事有直接關係，而死者吸毒，請問該董事是否也有吸毒行為？高盛是否縱容員工喪失道德標準？”
白亦行站在台上，整個人格外樸素憔悴，身子單薄得彷彿風一吹就能倒。她緩緩開口，嗓音還有點嘶啞：“首先非常感謝各位媒體朋友對高盛和蜂堡的關心。事發突然，我後母因為車禍尚在昏迷當中，不便迴應。其次對於近日發生的悲劇**件，我司也感到遺憾。這畢竟是一條寶貴的生命，我相信再怎麼樣，大家都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死者為大，所以我司在此向逝者家屬表示最深切的慰問，對於家屬的痛苦表示誠摯的同情。”
話音剛落，台下一片嘩然。
媒體們七嘴八舌，想問的問題太多，她稍等境況平息些。
成祖握著遙控器，看電視上小女人頻頻被逼問卻淡漠冷靜，要不是素麵朝天，神色黯然，好似這隻是一場鬨劇。
白亦行神情嚴肅，沉聲：“但我必須強調，我司一直致力於推崇健康穩定的企業文化，每位員工也一直堅持嚴格的員工行為準則，尤其是高層管理員必須遵守公司的道德標準和法律法規。至於個彆董事的私人感情問題，我們無法乾涉，但也絕不姑息任何有害公司形象或有損員工利益的行為存在。”
白紀坤在後排盯著她，鼻孔重重地呼氣。
有記者不依不饒：“所以你的意思是承認了這位董事吸毒。那死者為什麼要從高盛樓頂跳下去，是否另有隱情？有傳高盛當年資金週轉困難，死者曾幫扶過貴司？於情於理您司是否打算在這件事上承擔相關責任？”
“高盛當年籌資44億上市一躍成為金融神話，背後是否有馬國政府n1bln基金鼎力相助？”
“高盛是否因馬國總理關係獲得特殊待遇？是否為馬來官員不當行為提供便利？那位董事和家屬是否因參與**被逼無奈選擇跳樓自殺？！”
“貴司前有做空石油市場，後讓棕櫚油市場成為泡沫，是否與n1bln有關？”
“請白總正麵回答這些問題！”
金琥滿臉憤慨：“囉哩囉嗦臭罌，講話也太難聽了！”
楊嘉澍在桌子底下攔住青春年少少不經事蠢蠢欲動的技術宅。
“這點問題她要是解決不了，那她也冇資格成為新世界秩序體係一員。”
梁正寧看他：“什麼？”
白亦行很認真地瞧那名記者，不急不緩：“警方的調查結果會告訴大家真相，我司也會積極配合。至於責任歸屬，如果外界對高盛和蜂堡有任何不當行為或虛假指控，我司都將通過法律手段追究相關方的責任。且這件事對我們公司的影響不會妨礙我們依法處理可能產生的任何法律問題。”
她的回答完全從商業角度出發，太冷漠，太官方，太不近人情，換句話說，這個女人根本不接他們的話，甚至在警告他們。
其實這女人的本事在半年以前就領教過，隻當走個過場算了。
而且對比一個董事的豔情這等雞毛蒜皮的狗血家庭肥皂劇，記者們對高盛董事長和李伶零遭遇車禍槍殺更感興趣，言外之意特指董事長和馬來西亞主權基金的詭異聯絡，問了白亦行許多問題。
她的態度好轉，也滿足媒體朋友們的好奇心，話裡話外對於彆國主權基金這種不清楚的問題模棱兩可作答，還搬出那時她年紀太小，都是後媽‘一言堂’，她不是很清楚很懂之類的賣慘話術，滴水不漏。另記者提及高盛未來接班的事，她肯定地說：“我有信心把蜂堡和高盛帶領得更好，絕不辜負廣大投資者對我司的信任。”
最後還不顯不露水地上演一出‘親有疾，藥先嚐，晝夜侍，不離床’的感天動地孝敬長輩故事。
漂亮的眼睛都哭腫了，梨花帶雨很是惹人心疼，那眼底的眼袋定是她晝夜侍不離床的結果，有記者被她一番孝心至誠弄得很感動，提問語氣都柔和了。
成祖和negan忍不住笑了笑，兩人對視一眼過後，收攏笑意，又互不理對方。
話鋒一轉，記者就蜂堡加密貨幣這種新興概念項目藉以cto前所未有的發行模式提出雙重風險質疑，而且當前市場的監管空白恐怕會影響加密貨幣在全球推廣，想要落地艱難險阻，並就棕櫚油誤判事件的前車之鑒代表廣大投資者對蜂堡的未來表示一定擔憂。
白亦行就等著他們問這些，臉一變正色道：“說實話，我們團隊就這個問題討論了至少一週。”
團隊的骨乾成員紛紛迎上相機的洗禮。
“我不否認當前的加密貨幣市場的確麵臨法律法規上的監管空白和滯後性，但這也給我們提供了創新和進步空間。在我看來，這正是一個行業發展過程中必須經曆的過程，加密貨幣也不例外。正如我們團隊一直堅持的理念‘在混亂中尋找機會’，而混亂從來不是深淵，混亂是階梯。”
那記者又問了，這樣一個不受法律控製和約束的項目，風險不可估量且操作空間範圍過大。
白亦行輕笑一聲，語氣加重：“許多傳統行業的早期也經曆過類似的質疑。就拿銀行這個詞來講，最早在幾百年前也是被認為非常危險和不穩定的。然而，隨著技術的進步，它成為了全球經濟的基石。如今，科技，金融和互聯網正在融合，加密貨幣不過是這場變革當中的一個環節罷了。其實我非常理解媒體記者朋友們和投資者們的憂慮，但任何企業最終都會受到合規性和合法性的製約，這是行業發展的基本標準。”
“社會需要接受挑戰從而進步，法律也不例外。”
此話一出，台下人紛紛鼓掌，但仍然有聲音認為：高盛資本和蜂堡資本過於關注交易量，就像那場棕櫚油事故一樣高估投資產品的潛力，忽視底層用戶利益帶來嚴重結果，導致眾多家庭血本無歸雲雲。
白亦行頓了頓，說句：“彆指望市場永遠感性，那是人所擁有的特質。市場，它的價格總是高估或者低估，我們高盛和蜂堡存在的作用就是提供機會，從來都不是為您提供安全。”
保鏢眼中不解，白紀坤的臉色則變得更加陰鷙，不可捉摸。
楊嘉澍滿眼都是她，俊容漸漸展開。
negan發自內心地鼓掌叫好，成祖關閉電視，那人突兀的聲音響起，話的內容更突兀：“白總真是個人物啊，這樣驕傲的人最難低頭了。可她卻為你折儘身姿，傾儘心思。”
昨晚他都看見了，那女人是怎樣的害怕怎樣的擔憂怎樣的著急上火。
他瞧成祖：“你也未必令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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