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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湖逸事 回答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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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答案

自稱小閻的保鏢沉默無聲地走在前麵帶路,腳步如她來時一樣快,且她全程完全沒有回頭確認過後方跟隨人員。

而成香五也就沉默無聲地跟著,一路上所有東西都很安靜。

市長辦公室並不在樓梯消防示意圖上標注出的三樓,小閻帶著成香五從會議室後門下樓,穿過一樓動物畫走廊並在儘頭再次下樓,在樓道內緊急出口樓梯間再次下樓,最後停在樓底,米黃色消防門需要密碼和指紋兩把通關鑰匙,最後被推開的那扇門重得像裝滿水的棺材。

市政廳地下二層,走出消防通道後兩側牆壁上無門無窗無裝飾物,除去儘頭一扇鐵門,僅有頭頂蒼白大燈。這是條哪怕沒有任何陰影也陰森異常的長走廊,寬度勉強允許二人並排通行,雖然照明用電,走道內卻散發著一股蠟燭的味道。

不過腳底踩著的倒還是那熟悉的反光大理石。

那扇鐵門倒是沒有更多的防盜措施了,小閻敲了兩下門後便將其推開,門軸無聲,她側過身回頭請客人步入其中,成香五。

“儘可能地減少關於其認知的散播以減少損害,這就是你拒絕解釋自身行為的理由?”小弗擡起眉不以為然地問,“若是這真的有用那麼森湖二中的——”

“那確實是我的疏漏。”顧晚秋接下了,用很沉的聲音。

“一次疏漏一百三十條人命,顧晚秋小姐準備解釋一下自己債務償還能力嗎?”小弗側過頭問。

“你是正確的,所以我在儘可能地迴避下一次疏漏。”顧晚秋點頭,“南方小區至少兩棟居民樓範圍,一棟居民樓八層,一層五戶,按平均值算就是近兩百位預備受害者。”

說完,她擡頭看向成香五,“我的能力確實不足,所以之前纔想藉助你的能力。”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這個能力?”成香五疑惑。

“那更好。”顧晚秋搖了搖頭,“既然高爾森還活著那就還不至於到那一步,我會讓她儘可能活得比我長,請放心。”

麵對此人,成香五難得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就像是她第一次通過筷子尖嘗醬油,無論怎麼品,她都隻能說那玩意涼涼的。

“你認為那存在會一直保持目前的行動規律?”小弗不可置信地問。

“原先已經保持一個月了,未來可期。”顧晚秋說。

“…這想法可憐到我都笑不出來了。”小弗嫌棄地說,“我印象裡貴國盛產悲觀主義者,為何偏偏有你這樣一個頑固的意外呢?”

“你有其它見解?”顧晚秋問。

“我見過的案例不多,但至少我清楚海灣區域夏季的風災與在自家門口掛香囊的少數民族香料店店長無關。”小弗說。

“我見過的例項也不多,但我知道目前的做法是可行的。”顧晚秋看向小弗,“因為這是被人為控製結果。”

“…哦?”小弗皺起了眉,她腳尖點著地,似乎是有點焦躁。

“這部分就真的與你們無關了。”顧晚秋收回了視線,“誠摯地說,我對那一存在的瞭解也不多,也並非一個擁有決定性話語權的存在,而我的所作所為說白了不過是在稀釋債務而已,但我清楚,這就是我能做的,我該做的事。”

她麵色如常。

“而我們的目標則是解決債務問題,你不打算考慮一下嗎?”小弗皺著眉問。

“這樣說這樣做的人有很多,其中兩位名叫成崧和杜軻。”顧晚秋說。

成香五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說不出來。

“…就像你說的,發生自然災害的決定性因素往往不取決於個人。”顧晚秋看向小弗,“災害就是發生了,人類能做的無非是減少損害,記錄資料為下一次做好準備,我要做的更多。”

“你倒是比那些環保呼籲者寬容許多。”小弗說。

顧晚秋沒說什麼,回頭繼續看那噴泉。

“該自然現象確實可類比風災,但此次異常情況在我眼裡更偏向空難,人為因素占比有微不可查的摻入。”小弗說著翻開了記事本,“顧晚秋小姐,秦子西的死亡原因你可知曉?”

“槍擊。”顧晚秋沒回頭。

“不。”小弗笑了,“是空難啊。”

“…你所說的那些人我知曉一二,但也足夠。”顧晚秋說,“那是群瘋子,以自己的所作所為為榮,事到如今她們的行為已經不能算進人為因素裡了。”

她說這些話時語氣更沉一分。

“這我可不敢茍同,瘋子我見的不少,光是理智殘餘分類就可有六等,就目前行動結果而言其頂多位列三四。”小弗說。

“我不打算與你爭論這些,我——”顧晚秋略側回身體。

“我也不打算與你爭論這些。”小弗歎了口氣,“浪費時間,待在這裡不過是在浪費我的時間,這無物可聽的空間沒有我繼續待在這裡的理由了。”

說完,她站了起來,理了理風衣,“你就這樣抱著你的秘密和行為守則坐死在這蠟燭工廠裡吧顧晚秋小姐,白家的幾位會很樂意為我們解釋細節的。”

“她們要做的——”顧晚秋聲音頓住,看向成香五,“聽我說,若你不願幫我就也不要去見她們,她們不會像這樣簡單放過你,這件事與你無關,也對你來說無關緊要不是嗎?”

“這樣啊,你知道。”成香五說,原來從很久以前這律師就知道自己的委托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對,高爾森同學的人生也不該由你來負責。”顧晚秋說。

“不。”成香五搖了搖頭,“我隻是接了那的工作。”

“工作?”顧晚秋皺眉。

“走了。”小弗催促到,成香五轉身,沒解釋什麼。

“成香五。”顧晚秋呼喊道,見對方不回頭又喊,“香香,我——”

“不用解釋的。”成香五側過頭說,“沒關係,你也知道我沒那麼想聽。”

鐵門合攏壓斷了氣流,將兩邊的空氣徹底隔開,那近乎被習慣的蠟燭味忽然消失,空氣都變得額外輕盈了起來。

“這香燭成分裡包含屍蠟和馬鞭草,可謂榮光之手,不過問了她也不會說材料來源吧。”小弗說著,向前走的腳步比往常更快。

“這樣啊。”成香五再一次慶幸,“那你的外套一會也要扔洗衣機洗嗎?”

“…你敢把我的外套扔洗衣機我就把你那毛領染成綠色。”小弗說,“希望回去的路上能遇上一兩家合格的乾洗店。”

“那你的睡衣呢?”成香五問。

“洗衣機。”小弗說。

二人從消防樓梯順來時路上行,腳步踩著升高的階梯逐漸慢了下來,到了一樓後再次穿過那長長的動物掛畫走廊,這一次她們終於有時間看看那些畫了。

大象,在綠草上微笑的灰色塊狀物,聽說隨隨便便就能塞進冰箱的動物。

“沒想到顧晚秋小姐比我想象中的更討厭外地人,腦殼也更頑固,不過托這位市長的福,貴城市的大部分居民都能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吧,所謂無辜群眾。”小弗語調輕鬆,“不過這份和平也不會持續太久了。”

“她說那居民樓也會發生森湖二中的事。”成香五說。

“可能。”小弗不太在意,“作為市長需要提前考慮災民災區,但我們隻要看向災難本身就夠了。”

鯊魚,嘴巴很大,一直一直往前遊的動物,生活在藍色蠟筆波浪紋路構成的海裡。

“她說白家的人找我和她找我是為了同樣的目的。”成香五說起這有點想笑,“她真指望我在那辦公室裡做飯?”

“顧晚秋小姐我不清楚。”小弗說到這裡還是有些不滿,“但那白家的人敲門可不該是為了讓你這爆米花都能熱過頭的人下廚,目的是你那菜譜更合理些。”

“…好麻煩。”成香五覺得無論哪種她都給不出。

“有感受到命運的重量嗎?”小弗扯起嘴角。

蝴蝶,翅膀大而美麗,中間的軀乾隻有幾條黑線組成的動物。

“隻會在知道它存在的人之間出現。”成香五唸叨著說,“她要儘可能地減少知情人的數量,還是說隻是白家的人想讓她保密?”

“那不過是觀察所得吧,就像人類觀察天災一樣。”小弗說。

“你有不同的意見?”成香五問。

“…很遺憾,就這一點上我所瞭解的也沒有更多了。”小弗說著,聲音低了些,“案例太少,實證太少,現在我甚至連天氣預報都做不到,隻能跟著死亡案件跑。”

她的聲音回蕩在走廊裡,顯得有些空泛。

“所以你和她也是那個。”成香五想了想,“競爭對手吧。”

“可以這樣說了。”小弗冷笑,“真是討人厭的競爭對手。”

狗,到處都是的動物。

“森森她。”成香五頓了頓,“那些貓的事情該怎麼辦呢?神秘學專家。”

“事到如今開始學獸語就太遲了吧。”小弗想了想,“不過若是你更加傾向於解決前者,那我推薦你采取顧晚秋小姐的建議,高爾森小姐已經準備好了。”

“…那不是很糟糕嗎。”成香五說。

“總比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要好,她已經足夠勇敢了,接下來隻是活著也沒關係。”小弗說,“不過天災也並非人為可避免的,做好準備吧五香,災難一線記者也是個不錯的工作。”

“你說那些人要做的事?”成香五問。

“對。”小弗說,“瘋狂不也是某種人類無法乾預的現象嗎?”

火烈鳥,飛翔著的粉紅色動物,當看見它時,雙眼也看見了天空。

“火烈鳥。”成香五在畫前站定,“那後來我去查了,弗朗明戈的中文意思就是火烈鳥。”

二人駐足與那副畫前,在安靜的走廊裡,共同欣賞那拙劣用力的筆觸所描繪出的,平飛過海或天或僅僅是藍色背景的美麗生物。

“就這樣啊。”小弗笑著歎了口氣,“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填你的手機聯係人姓名的時候。”成香五看著畫說,她沒親眼見過火烈鳥,但哪怕真的有一天這鳥從她眼前飛過,或許那雙翼在她眼裡也會和眼前這幅畫上的模糊色塊差不多吧。

“沒有頓悟啊。”小弗有些不滿。

“那又不是你的名字吧。”成香五說。

就像五香一樣,弗朗明戈是這外國人強迫彆人用音譯呼喊自己的代號。

“…我有和你說過我的名字嗎?”小弗有些懷疑。

“我再想想吧。”成香五沒太在意,“想到了再改。”

“…隨波逐流的人呐。”小弗看了眼成香五,又看向那副畫,“這拙劣的畫技不值得我浪費時間駐足於此,走了。”

“你對美術館裡掛著的那些不也這麼說。”成香五說著,擡起腳走向大門。

“有靈魂的畫作可不多。”小弗理所當然地說。

回去的路上小弗將她那風衣送進了家打著高階麵料養護服務彩燈箱的洗衣店,並申請加急處理,老闆拎著衣架翻來覆去地看了袖口領口好幾次,最後說自己會儘力。

到家後,沾了蠟燭味的非高階麵料衣物都進了洗衣機,人都進了浴室。

今日午餐相當清淡,配茶倒是香氣濃鬱的乾玫瑰煙熏伯爵茶。

“要是能見麵的話我就當麵罵她。”高爾森啃著插在筷子上的烤玉米說,“我可是良好市民,彆擔心,再怎麼樣她都比那突然憑空出現的鬥篷怪人要好啦。”

“哪怕那位想要的是你的終身監護權?”小弗問道。

“…人身自由這方麵果然沒得談嗎。”高爾森艱難地嚥下了粗糧。

“所有方麵都沒得談哦。”小弗晃了晃茶湯。

飯後成香五準備下樓,高爾森也穿上鞋跟了上來。

“咦?”高爾森看著成香五回頭看她,“不是去散步嗎?”

“也差不多。”成香五沒說什麼,“森森你也一起來吧。”

“哦哦好。”高爾森有些疑惑地跟上了。

“那請順路幫我去取一下我的外套。”小弗從書房裡探出頭。

“不順路,你自己去。”成香五從門外探回頭。

“…二位可真是會浪費我的時間。”小弗不滿地跟上來換了鞋,“把鑰匙給我。”

“請。”高爾森迅速雙手捧出兜裡的一串鑰匙。

確實不順路,小弗下樓後就往停車場走,成香五帶著高爾森走向小區門口,進了周彌的便利店。櫃台後,便利店的主人正與拚裝模型的膝蓋關節較勁,試圖以眼神威脅對方不要鬨了。

玻璃櫃台上平板背對來客站著播放不知名動畫片,成香五伸手把邊上那半隻腳踏進空氣的奶茶杯腳踏實地放好。

“香香姐你好!”周彌擡頭,也注意到了站在邊上那明顯是學生年紀的高爾森。

“小彌你好。”成香五點頭,“這是周彌,燕子姐的孩子,這家便利店的店長。”

“小彌姐你好,我叫高爾森可以叫我森森,最近借住在香香姐家裡。”高爾森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

“哇!”周彌背迅速打直,一使勁把那膝蓋關節給接上了,她也沒看,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就站了起來,伸手從櫃台旁的玻璃罐裡摸了幾個巧克力球遞了出去,“難得有人叫我姐呢,來來來。”

“謝謝!”高爾森雙手接過,不出意外地發現是周燕給過她的同款不同口味。

“小彌,你認識那隻小區裡偶爾會出現的黑貓嗎?”成香五比劃著說,“大概這麼大,然後腳是白色的。”

沒錯,成香五是來打探訊息的。

“那應該是奶牛貓吧!”周彌糾正道,“不過我確實認得,香香姐找的應該是大仙。”

“它叫這個名字啊。”成香五覺得還挺合適。

“沒啦,它沒名字的,我這樣叫它會應而已。”周彌得意地笑了,又雙手比劃出與她上半身差不多大的橢圓,“而且香香姐不覺得她很厲害嗎?我小時候她就長這麼大,現在了她居然還長這麼大。”

“是哦。”成香五點頭,“確實很厲害。”

“…嗯。”高爾森也應了聲,“很厲害了。”

“為什麼你們看上去對大仙有意見?”周彌雙手撐在櫃台上,狐疑地看向成香五,“香香姐,它又打你了?你和我說下次我幫你罵回去。”

“小彌姐居然能罵它,好厲害哦。”高爾森敬佩道。

“誒呀!”周彌嘿嘿一笑,“它吃飯的時候會願意讓人摸兩下說兩句的啦。”

“沒事,它沒打我。”成香五說,“小彌知道它住哪嗎?”

“…香香姐,人與貓之間需要距離感哦。”周彌提醒道,雙手撤回並環抱,衣服上那半張動漫角色臉也一起皺了起來。

“其實,我。”成香五幾次張嘴閉嘴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動機。

“而且大仙它以前去蹭你你都不摸它,現在來問我她在哪,不太好吧。”周彌露出了欲言又止中帶著些調侃的微笑。

成香五不由得沉默了,原來那坨黑色陰影在自己腳邊繞來繞去地絆腳是在蹭她。

“是這樣的,小彌姐。”高爾森上前一步站在櫃台前,堅定地開口,“其實是我想知道,因為,大仙偷走了我的心。”

周彌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而且,我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高爾森鄭重地說。

周彌不可置信地倒退了一步。

“如果拿不回來的話,我就。”高爾森一咬牙,“我就沒辦法回家!”

周彌握緊了雙拳。

“…怎麼會這樣。”她喉間緊鎖,“大仙,你怎麼會…”

“總之我們有辦法找到它嗎?”成香五問。

聞言,周彌深呼吸,神色變得鄭重了起來。

“如果隻是找到的話並不難,在附近隨隨便便就能遇到大仙。”她坐下,雙手交疊放在下巴處,用不知道從哪學來的偵探口吻說道,“但我猜你們想要的是一個確切穩定的地址,沒錯吧。”

“小彌姐明察!”高爾森連連點頭。

“曾幾何時,大仙也曾與我說過它的住址,沒想到在我下定決心親自上門造訪之前,就要先一步將它出賣給你們了。”周彌歎了口氣,“希望你彆怪我。”

“…它原來會說話?”成香五疑惑。

“它會說話!”高爾森大為震驚。

“其實不會啦。”周彌嘿嘿一笑,“我做夢夢到的而已。”

“說真的,現在我也不知道這兩邊哪邊更恐怖一點。”高爾森說。

“那不是個噩夢啦。”周彌擺了擺手,“而且大仙在夢裡也沒開口說中文,我覺得還挺合理的就記下了,準備哪天去看看來著,但一直沒空去。”

原因可參考那桌上的半架模型。

“請說!”高爾森點頭,“我們一定會上門拜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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