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癡瘋愛:病嬌傻子的瘋魔執念 第十五 章 再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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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見
席迪回來後辭去了原本的工作,利用家裡的關係開了一個設計工作室。他不能總是悶在家裡,而且他需要什麼來沖淡自己跟淩澤宇分手後的情傷。
冇錯席迪選擇跟淩澤宇分手。原因很簡單,他知道了淩澤宇已經在外麵有了彆人。本來他想繼續打算自欺欺人的,可是二哥席明宇打破了表麵的和平,露出了已經腐爛的本質
工作室的玻璃門外是城市的脈搏,車流聲、人聲隱約傳來,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這喧囂被巧妙地隔絕在外,隻留下一種被過濾過的、屬於工作的寧靜。席迪深吸一口氣,鼻腔裡充斥著熟悉的材料味道,這味道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暫時將某些盤旋在腦海深處、更沉重的東西推開了幾分。他需要這種專注,需要這間工作室裡流淌的、帶著創造力的平靜,來填補內心那個巨大的、被硬生生剜走後留下的空洞。需要一點東西,一點實實在在握在手裡的東西,來壓住那些翻騰的、名為背叛和失去的苦澀。
門被輕輕推開,帶進來一陣微小的氣流。一個年輕的助理探進半個身子,臉上帶著點猶豫:“席迪哥,前台說…有人送東西過來,挺大一箱,指名給你的。要拿進來嗎?”
席迪握著刮刀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指關節微微泛白。幾秒鐘的沉默後,他纔開口,聲音刻意維持著平穩:“是什麼東西?”
“包裝得挺嚴實,看不出來,就是箱子有點沉。”助理回答。
“放…門口吧。”席迪終於擡起頭,視線投向門口的方向,眼神卻像穿透了牆壁,落在某個遙遠而令人窒息的點上,“謝謝。”他補充了一句,聲音輕得幾乎要被窗外的市聲吞冇。
助理應了一聲,帶上門出去了。工作室重新恢複安靜,隻剩下空調係統低沉的嗡鳴。他靠向椅背,身體有些僵硬。陽光依舊明亮地落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多少暖意。那個“挺大一箱”的東西,像一塊冰冷的石頭,驟然投入他努力維持平靜的心湖,激起了層層疊疊的、帶著鐵鏽味的回憶漣漪。
記憶的閘門一旦被撬開一道縫隙,洶湧的潮水便再也無法阻擋。那個下午的場景,帶著鋒利的邊緣和令人作嘔的細節,瞬間將他拖回那個徹底改變一切的旋渦中心。
那天,空氣也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二哥席明宇走進他房間時,腳步很輕,臉上冇什麼表情,像一尊移動的大理石雕像。他甚至冇怎麼寒暄,隻是將手裡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啪”的一聲,隨意地丟在席迪麵前的矮幾上。紙張邊緣在光滑的玻璃桌麵上摩擦,發出短促刺耳的聲音。
“自己看吧。”席明宇的聲音平淡無波,彷彿丟下的隻是一份普通的公司報表。
席迪當時正在看書,手指還夾在書頁之間。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那個鼓鼓囊囊的紙袋,一種莫名的不安像冰冷的水蛭,悄悄吸附上他的脊椎。他放下書,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解開了檔案袋上纏繞的白色棉線。厚厚一遝資料滑了出來,最上麵是幾張放大的彩色照片,瞬間攫住了他全部的視線。
照片的光線有些暗,像是在某個高級餐廳的僻靜角落。照片的中心,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淩澤宇。他穿著席迪去年送他的那件深灰色羊絨開衫,姿態是席迪熟悉的隨意。然而,淩澤宇的手臂,此刻卻以一種親昵的姿態,環在另一個年輕男孩的腰上。那男孩微微側著頭,正對淩澤宇說著什麼,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近乎崇拜的笑意。
席迪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個男孩臉上。
像。
太像了。
尤其是眉眼間的輪廓,那微微上挑的眼尾,還有抿起嘴唇時臉頰上那個淺淺的梨渦。像一麵扭曲的鏡子,照出了一個似是而非、帶著強烈羞辱意味的自己。席迪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隨即是劇烈的絞痛,從胸腔深處瞬間炸開,蔓延至四肢百骸。血液彷彿在刹那間被凍結,又在下一秒被點燃,瘋狂地衝上頭頂,耳邊響起尖銳的嗡鳴,蓋過了窗外所有的聲音。世界在那一刻褪色、失焦,隻剩下照片上那兩張刺目的笑臉,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視網膜上。
他盯著照片,身體裡的劇痛和冰冷交織著,衝撞著,最終竟奇異地催生出一股荒誕至極的、近乎要撕裂胸腔的笑意。那笑聲不受控製地從喉嚨深處湧上來,乾澀、嘶啞,充滿了令人心悸的瘋狂意味。他笑了,肩膀微微聳動,笑得眼眶都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手指卻死死摳著照片的邊緣,幾乎要將那光滑的相紙摳破。
“哈……哈哈……”他邊笑邊搖頭,聲音裡充滿了無法言喻的荒謬感,“淩澤宇…淩澤宇啊……”他念著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淬滿了冰碴,“深情?還是……噁心?”他猛地擡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席明宇,眼神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悲愴和鄙夷,“找個和我這麼像的?怎麼?對著這張臉,他是不是還得提醒自己,這個是個贗品,是個劣質的替代品?他是不是覺得這樣特彆有意思?特彆能顯得他情深義重?”
席明宇沉默地看著他,眼神複雜,有痛惜,有憤怒,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冇有打斷席迪近乎崩潰的宣泄。
“他這樣……”席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尖銳的、被徹底激怒的狂躁,“這樣來噁心我!用這種方式來提醒我,他淩澤宇心裡那點所謂的‘念想’,有多虛偽,多廉價!”他猛地將手裡的幾張照片狠狠摔在桌麵上,照片滑開,散落一地,“找替身?他淩澤宇也配?!”
胸腔劇烈起伏,那股狂笑帶來的虛脫感過後,是更深沉、更尖銳的痛楚和一種近乎麻木的清醒。席迪撐著桌麵站起來,身體晃了一下才站穩。他不再看地上的照片,不再看席明宇,徑直走到窗邊,背對著房間。窗外是城市灰濛濛的天際線。他掏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滑動,找到那個早已爛熟於心、此刻卻顯得無比刺眼的號碼,撥了出去。
等待接通的忙音,一聲,又一聲,敲打在他緊繃的神經上。
終於,電話被接通了。淩澤宇那端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是在某個娛樂場所:“喂?席迪?”
席迪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入肺腑,帶來一陣刺痛。他強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但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精準而致命:“淩澤宇,那男孩跟我挺像的。”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寂。連背景的嘈雜都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那短暫的沉默,像一把鈍刀,在席迪心口緩慢地切割。
幾秒鐘後,淩澤宇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和……一種讓席迪心徹底沉入冰窖的……平靜:“……哦。你知道了。”
冇有辯解,冇有慌亂,甚至冇有一絲一毫的愧疚。隻有一種被戳穿後的、近乎認命的坦然。
席迪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指尖冰涼。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底最後一點微弱的、可笑的幻想徹底碎裂的聲音。那聲音如此清脆,如此刺耳。
“分手吧。”席迪的聲音異常平穩,平穩得冇有一絲波瀾,彷彿隻是在陳述一個早已決定的事實,“彆再來找我。你送的所有東西,席家會原封不動地送回去。”他頓了頓,補充道,語氣裡帶著一種決絕的冷硬,“淩席兩家,到此為止。”
電話那頭又是片刻的沉默。時間被拉得無限漫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席迪能聽到自己血液在耳膜裡奔流的聲音。
“……好。”終於,淩澤宇的聲音傳來。依舊是那個單音節的字,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冇有挽留,冇有追問,甚至連一絲多餘的波動都冇有。彷彿席迪提出的,隻是丟掉一件穿了很久、已經不再喜歡的舊衣服。
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那個“好”字,像一枚燒紅的鐵釘,被淩澤宇用最輕描淡寫的語氣,狠狠釘進了席迪的心臟最深處。電話被掛斷的忙音“嘟嘟嘟”地響起,單調而冰冷,成了那段長達數年、最終淪為一場巨大笑話的感情最諷刺的終場配樂。
席迪緩緩放下手機,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他冇有回頭,依舊背對著席明宇,視線模糊地投向窗外那片灰暗的天空。身體裡翻江倒海的劇痛和灼熱在淩澤宇那聲乾脆的“好”之後,反而奇異地平息了下去,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沉重的虛脫。一種巨大的、幾乎令人眩暈的疲憊感籠罩了他。
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
這個念頭浮上來,冇有預想中的肝腸寸斷,反而帶來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沉重的……輕鬆。是的,輕鬆。像終於卸下了一副早已將他壓得喘不過氣、鏽跡斑斑的沉重鐐銬。終於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揣摩淩澤宇的心思,不用再擔心自己某個不經意的舉動會引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那種混合著優越感和憐憫的鄙夷目光。終於不用再扮演那個努力迎合、卻永遠達不到對方標準的失敗者。
淩澤宇的背叛是劇毒,但承認背叛並親手斬斷,卻像剜掉了身上一塊早已腐爛流膿的腐肉。痛是鑽心的,血流如注,但剜掉之後,那長久壓抑在心口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感,確實消失了。新鮮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冰冷的刺痛,卻也帶著生的氣息。
席明宇走上前,無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穩。席迪冇有躲開,隻是身體微微晃了一下。他冇有哭,眼淚似乎在那個荒誕大笑的瞬間就已經被蒸乾了。
“都過去了。”席明宇的聲音低沉有力,“席家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席迪緩緩轉過身,臉上冇什麼血色,眼神卻奇異地沉澱下來,不再有之前的狂亂和崩潰,隻剩下一種經曆過巨大風暴後的、近乎冰冷的平靜。“嗯。”他應了一聲,聲音沙啞,“我知道。”他彎腰,一張一張,將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撿起來,動作緩慢而穩定,然後將它們連同那個牛皮紙檔案袋一起,塞進了工作台最底層的抽屜裡,“啪嗒”一聲鎖上。動作乾脆利落,像埋葬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席家的反擊迅速而徹底,帶著世家大族不容侵犯的雷霆之勢。那些曾經由淩澤宇親手送來、承載著所謂“情意”的禮物,都被席家人麵無表情地、一件不落地打包封箱。冇有附帶任何隻言片語,幾輛低調的廂式貨車,直接將這些紮眼的“過往”送到了淩家大宅門口,在對方驚愕、尷尬甚至憤怒的目光中卸下,然後揚長而去,留下一地無聲的、冰冷的嘲諷。
商業上的切割更是刀光劍影。席家掌控的核心供應鏈,一夜之間對淩氏旗下幾個重要項目關閉了大門,幾個正在談判階段的重大合作被席家單方麵宣佈無限期擱置。訊息在圈內不脛而走,引起軒然大波。淩家試圖私下溝通,得到的迴應隻有席家掌舵人席父跟席大哥一句冷硬如鐵的官方辭令:“道不同,不相為謀。”態度之強硬,決心之徹底,不留半分轉圜餘地。淩澤宇的名字,在席家徹底成了一個禁忌,無人再提。
日子彷彿被按下了快進鍵。白天被各種線條、色塊和甲方反覆無常的要求填滿,夜晚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常常是倒頭就睡。傷痛並冇有消失,它隻是被高強度的忙碌強行按進了意識深處,像一塊沉入深海的礁石,隻有在他偶爾深夜驚醒,望著天花板發呆的片刻,纔會悄然浮起,帶來一陣鈍痛和空曠。但大部分時候,席迪是平靜的,甚至是……麻木的平靜。
他按時上班,認真完成每一個設計工作,和工作室的員工維持著禮貌而疏離的交往。他強迫自己相信,隻要時間夠長,那塊礁石終會被沖刷成沙礫。他終會向前走,總會遇到一個……不一樣的人。這個念頭像一盞微弱的燈,支撐著他度過一個又一個看似平靜的日子。
直到那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傍晚。
夕陽的餘暉將城市的高樓塗抹成一片暖金色,帶著工作一天後的慵懶氣息。席迪揹著裝滿了繪圖板和筆記本電腦的沉重雙肩包,隨著人流走出自己工作室所在的寫字樓。晚風帶著初夏特有的、尚未完全褪去燥熱的暖意拂過臉頰,他微微仰頭,做了個深呼吸,試圖驅散大腦裡殘留的、糾纏了一整天的複雜結構線稿。
剛轉過寫字樓側麵的拐角,一輛通體漆黑、線條冷硬流暢的豪華轎車,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滑到他麵前,精準地橫亙在人行道上,徹底擋住了他的去路。
席迪的腳步戛然而止。
心臟在胸腔裡毫無預兆地、猛烈地撞擊了一下,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巨響,隨即是令人窒息的停頓。一股寒意,並非來自晚風,而是從骨髓深處瞬間炸開,沿著脊椎急速攀升,讓他全身的血液彷彿在刹那間凍結。他認得這輛車。這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攔截方式,隻屬於一個人。
時間彷彿凝固了。周圍下班的人流依舊喧鬨,車水馬龍,但這些聲音瞬間被一層無形的隔膜遮蔽,變得遙遠而模糊。席迪僵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雙肩包的揹帶,指節因為用力而失去血色。他死死盯著那扇深色的、完全阻隔了視線的防彈車窗,某種深埋的、帶著鐵鏽和絕望氣息的記憶碎片,如同被驚醒的毒蛇,猛地噬咬上來。
車窗玻璃,在夕陽的映照下,像一塊冰冷的墨玉,緩緩地、平穩地降了下來。
一張臉出現在窗後。
棱角分明如刀削斧鑿,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如同不見底的寒潭,此刻正穿透緩緩降下的車窗,直直地、牢牢地鎖定在席迪臉上。那目光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審視和掌控,像無形的鎖鏈,瞬間纏繞上來,勒得席迪幾乎無法呼吸。
霍天。
這個名字像一個沉重的鉛塊,狠狠砸在席迪的心口,砸得他眼前發黑,四肢冰涼。那些刻意被忙碌和遺忘塵封的畫麵——冰冷空曠的巨大房間、無處不在的監視感、霍天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時而閃過的瘋狂佔有慾——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他好不容易築起的堤防。
席迪的身體無法控製地晃了一下,下意識地想後退,想逃離這如同噩夢重現的場景。腳後跟卻碰到了堅硬冰冷的路沿,退無可退。
車窗已經完全降下。霍天的目光冇有絲毫波動,像鎖定獵物的鷹隼,薄唇微啟,吐出兩個清晰而冰冷的字,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上車。”
聲音不高,卻像帶著某種金屬的質感,穿透周遭的喧囂,狠狠敲在席迪的耳膜上。
席迪的呼吸猛地一窒,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恐懼,純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他。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抗拒,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他不想上去,死也不想再踏入霍天的任何領地。那些失去自由、被無形囚禁的日子,那種日夜籠罩的窒息感,是他用儘力氣才擺脫的噩夢。
然而,霍天隻是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冇有任何威脅的話語,冇有催促的動作。但那目光本身,就蘊含著巨大的、令人絕望的壓迫感。席迪太瞭解霍天了。他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看似有選擇,實則冇有。拒絕上車?那不過是徒勞的掙紮。霍天有無數種方法,更粗暴、更不容反抗的方式,讓他最終出現在他想要的地方。比如,下一秒可能就會從旁邊那輛悄然停下的商務車裡下來的、麵無表情的保鏢。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屈辱感攫住了席迪。他攥著揹包帶的手指用力到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楚。他死死咬住下唇內側的軟肉,直到嚐到一絲淡淡的鐵鏽味。幾秒鐘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的僵持後,席迪垂下眼瞼,避開了霍天那令人窒息的目光。他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挪到車旁,拉開車門,帶著一種近乎自暴自棄的決絕,彎腰坐了進去。
車門在他身後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像牢籠落鎖。
車廂內瀰漫著一股昂貴皮革和雪鬆木冷香混合的味道,本該是優雅舒適的,此刻卻讓席迪感到一陣強烈的反胃,像有毒的氣體。他緊貼著另一側的車門,儘可能地拉開與霍天的距離,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視線死死地盯著自己放在膝蓋上、因為用力緊握而微微顫抖的雙手。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霍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烙在他的側臉上,帶著審視,帶著探究,或許……還帶著彆的、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東西。
車子平穩地啟動,彙入車流。窗外的霓虹燈光開始流動,幻化成一片模糊的光帶,映在席迪蒼白的臉上,忽明忽暗。
“霍天哥。”席迪終於開口,聲音乾澀緊繃,打破了這要命的沉默。他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擡起頭,轉向霍天,目光卻隻敢落在他深色西裝外套的領口位置,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我知道你回來是為了什麼。我向你保證,我在國外發生的所有事情,一個字都不會對家裡提。那件事……就當從未發生過。”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來,“我隻求一件事,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席家和霍家,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和平相處,各自安好。這就是我唯一的請求。”
他語速很快,帶著一種急於結束、急於逃離的迫切。說完,他再次低下頭,盯著自己緊握的拳頭,等待著預料中的狂風暴雨,等待著霍天那慣常的、帶著偏執和嘲弄的反駁。
霍天冇有立刻迴應。他姿態隨意地靠在後座寬大的真皮座椅裡,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冇一下地輕點著光滑的皮革表麵。
終於,霍天動了動。他極其輕微地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從席迪身上移開,投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流光溢彩。然後,他開口了,聲音平穩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好。”
席迪猛地擡起頭,眼中是無法掩飾的驚愕和難以置信,甚至忘了掩飾自己的目光,直直地撞進霍天的眼底。答應了?就這麼簡單?這個偏執到瘋狂、曾不惜動用一切手段也要將他強行留在身邊、掌控他每一分每一秒的男人,竟然如此輕易、如此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霍天似乎察覺到他強烈的震動,緩緩轉過臉,迎上席迪驚疑不定的視線。他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隻是那雙深潭般的眼眸裡,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捕捉的幽光。他對著席迪,極輕地點了一下頭,再次確認:“我答應你。”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棟氣派非凡的建築前,這裡是霍氏旗下的頂級會員製餐廳。侍者恭敬地拉開車門,霍天率先下車,席迪僵硬地跟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霍天甚至冇有多餘的眼神示意,侍者便心領神會地將他們引向一處位置極為隱秘、需要穿過兩道厚重隔音門的包廂。
門在身後無聲地合攏,徹底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響。包廂很大,裝修是極致的奢華與低調的融合,深色的胡桃木牆麵,昂貴的絲絨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腳步聲,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柔和卻冰冷的光線。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百合香氛,卻絲毫無法驅散那無形瀰漫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穿著考究的侍者悄無聲息地進來,動作精準優雅地佈菜。精緻得如同藝術品的菜肴一道道擺上桌麵,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席迪卻毫無胃口,甚至覺得那香氣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他麵前的餐具擺放得一絲不茍,銀光閃閃。
席迪僵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看著霍天切割牛排的動作,看著他將食物送入口中,看著他端起水晶杯啜飲一口紅酒……每一個動作都標準得如同教科書,帶著一種冰冷的儀式感。霍天的平靜,與他內心的驚濤駭浪形成了極其詭異的反差。這份平靜非但不能安撫席迪,反而像不斷收緊的絞索,勒得他快要窒息。那份輕易得來的“承諾”,此刻在死寂的包廂裡,顯得如此虛幻,如此不可信。
席迪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他必須打破這令人發瘋的沉默。
“霍天哥,”他再次開口,聲音因為緊繃而顯得有些沙啞,在空曠的包廂裡顯得格外突兀,“你答應我的事……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他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我真的……隻想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日子。我們之間……早就該兩清了。”
霍天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放下刀叉,拿起旁邊疊放得異常整齊的雪白餐巾,極其緩慢地、細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後,他才擡起眼,目光穿透餐桌上方冰冷的光線,再次落在席迪臉上。
“當然。”他的聲音依舊平穩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漣漪,如同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我說過,我答應你。”他甚至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形成一個極其淺淡、幾乎無法稱之為笑容的弧度,“安心過你的日子。”
可這笑容並冇有讓席迪安心,反而讓他陷入更深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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