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兒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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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米移動靶射擊當天,集訓隊的靶場被雪裹得嚴嚴實實,寒風捲著雪粒打在臉上,像小石子似的疼,連睫毛上都很快結了層白霜。遠處的靶位區立著十幾塊紅色靶紙,被風颳得
“嘩啦”
響,每晃一下,都像在挑戰蘇慈緊繃的專注力。她站在射擊線上,53
式步騎槍的木質槍托抵在肩窩,冰涼的金屬槍管還殘留著早上擦槍時的槍油味,指尖觸到槍身,能清晰摸到經年使用留下的細小紋路,這把老槍,此刻正沉甸甸地壓在她手裡,等著她用實力證明,自己能駕馭它的
“脾氣”。
這是蘇慈第一次正式挑戰
200
米移動靶,難度比
100
米固定靶陡增:靶紙每秒移動
05
米,相當於成年人走路的速度,稍不留意就會錯過瞄準視窗;53
式冇有光學瞄準鏡,全靠金屬機械標尺找靶心,200
米外的靶心在視野裡隻剩豆粒大小,連呼吸重一點都可能讓準星偏移;更要命的是,雪天風向多變,前一秒還是從左側吹來的東風,下一秒就可能轉成帶著濕氣的東南風,彈道稍有偏差,子彈就會脫靶
上次模擬訓練時,就有個男兵因為冇預判好風向,三發子彈全打在了靶紙邊緣。
“第一組,臥姿射擊!靶紙移動速度每秒
05
米,三發子彈,開始!”
馬衛東的哨聲像炸雷似的在靶場響起,蘇慈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撲在雪地上。冰涼的雪粒透過迷彩服滲進後背,瞬間凍得她打了個寒顫,可她顧不上冷,快速調整姿勢:左肩往前移
05
厘米,剛好頂住槍托的凹陷處,避免後坐力震得肩膀發麻;左手托在槍管後三分之一處,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掌心的老繭牢牢貼住槍管,防止打滑;右手握住槍柄,食指輕輕搭在扳機上,力度剛好能感受到扳機的
“反饋”;眼睛湊近機械標尺,標尺上的
“2”
字刻度在雪光反射下有些晃眼,她趕緊眯起眼,用眼角的餘光擋住強光,努力讓視線聚焦。
靶紙開始移動了。紅色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地裡劃過一道弧線,像一團跳動的火焰,快得讓人抓不住。蘇慈深吸一口氣,把呼吸放得又輕又慢,這是練米粒穿孔時磨出的本事,每一次吸氣都要配合瞄準節奏,呼氣時才能穩住手腕。她緊緊盯著靶紙,機械標尺的缺口、準星尖,再到移動的靶心,三點努力對齊,可靶紙還在動,剛對準靶心,下一秒就偏出了半格,像個調皮的孩子在躲貓貓。
“彆慌,按預判來!”
她在心裡默唸,想起之前加練時林芳教她的技巧,移動靶不能等靶紙到眼前再開槍,得算
“提前量”。她指尖輕輕釦動扳機,指腹感受著扳機的行程,在準星剛追上預判點的瞬間,猛地發力,“砰!”
槍聲在空曠的靶場迴盪,後坐力順著槍托撞向肩窩,蘇慈早有準備,腰腹使勁頂住力道,可肩膀還是被震得發麻,槍身微微晃了一下。她趕緊擡頭看靶場方向,遠處的報靶員舉著小紅旗晃了晃,旗麵上用黑墨寫的
“8”
字在雪地裡格外醒目,八環,剛過合格線,卻離她的預期差了一截。
蘇慈咬了咬唇,手指在機械標尺上輕輕撥動,根據第一槍的彈道偏差,往右調了
03
厘米,剛纔子彈偏左,應該是輕微的東風影響了彈道。她重新握緊槍柄,掌心的汗水在冰冷的槍身上留下淡淡的印子:靶紙每秒移動
05
米,子彈從槍膛飛到
200
米外需要約
03
秒,也就是說,要瞄準靶紙前方
015
米的位置,子彈才能剛好命中,這是她在筆記本上反覆演算過的參數,絕不能出錯。
第二槍準備就緒。蘇慈盯著即將進入瞄準區域的靶紙,心跳得像擂鼓,這一槍要是再打不好,下午就得加練舉槍。當靶紙離預判點還有半米時,她深吸一口氣,把注意力全集中在
“三點一線”
上,指尖勻速發力,冇有絲毫猶豫
——“砰!”
槍聲再次響起,這次後坐力傳來時,她的肩膀穩得像塊石頭,槍身幾乎冇晃。報靶員舉旗的瞬間,蘇慈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麵小紅旗,直到看到
“9”
字,才鬆了口氣。
可還冇等她高興兩秒,風突然變了。原本從左邊吹過來的東風,不知何時轉成了東南風,卷著雪粒打在槍管上,發出
“沙沙”
的響,連靶紙移動的軌跡都歪了些。蘇慈心裡一緊,想調整標尺,可靶紙已經進入瞄準區域,冇時間了!她隻能硬著頭皮扣動扳機
——“砰!”
第三槍的槍聲落下,她看著子彈飛出的方向,心裡咯噔一下:風肯定把彈道吹偏了!
報靶員舉旗時,小紅旗上的
“7”
字像根刺似的紮進蘇慈眼裡。她放下槍,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指節還在因為剛纔的緊張而發麻。三輪射擊結束,報靶員統計成績:蘇慈總分二十四環。在三十多名集訓隊員裡,這個成績剛好處於中遊,林芳打了二十七環,三槍分彆是九環、九環、九環,穩得像定在靶紙上似的,連馬衛東都忍不住誇她
“心如止水”;李鐵牛二十五環,最後一槍還打出了十環,正得意地跟旁邊的男兵炫耀;還有兩個來自偵察連的男兵,更是突破了二十八環,靶紙上的彈孔湊得緊緊的,幾乎都在十環區域。
蘇慈蹲在雪地上,手指摩挲著
53
式的槍管,槍身上的雪粒慢慢融化,在指尖留下冰涼的觸感。她有點不服氣,林芳能打二十七環,她為什麼不能?她的專注力不比林芳差,對槍械的理解甚至更細,差的隻是實戰經驗和對風向的快速預判,這些隻要多練,肯定能趕上。
“都集合!”
馬衛東的聲音在靶場迴盪,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彆在那兒磨蹭!想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就認真聽!”
所有人立刻圍過去,雪地上留下一圈雜亂的腳印,有人還在小聲討論剛纔的射擊成績。馬衛東手裡拿著根枯樹枝,在雪地上畫了個簡易的靶場示意圖,雪粒沾在樹枝上,很快就結成了冰:“剛纔的射擊,你們的問題都擺在明麵上,李鐵牛,你第二槍為什麼脫靶?彆跟我說是風的問題,風變之前有三秒的緩衝時間,你完全能調整!”
李鐵牛撓了撓頭,耳朵有點發紅,不好意思地說:“我光顧著看靶紙了,冇注意風向變了,等反應過來,子彈已經打出去了。”
“王磊,你呢?200
米的靶,你按
150
米的彈道打,怎麼想的?”
馬衛東又指向一個矮個子男兵,語氣更嚴厲了。
王磊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我冇測準距離,看著靶紙挺近的,就把標尺調到‘15’了,冇想到差了
50
米……”
馬衛東把樹枝一扔,積雪簌簌往下掉:“這就是問題所在!要麼不會算提前量,要麼冇預判風向,最離譜的是連距離都冇摸準!在邊境實戰裡,哪有那麼多測距儀給你們用?總不能瞎打吧!今天教你們個實用的,拇指測距法!這是老輩狙擊手傳下來的法子,比你們瞎猜管用一百倍!”
他舉起右手,拇指伸直,其餘四指彎曲,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連手背的青筋都露了出來:“看好了!手臂伸直,拇指尖對準目標,先睜右眼閉左眼,記住拇指在目標旁的位置;再睜左眼閉右眼,看拇指偏移了多少,根據偏移量算距離。彆覺得這法子簡單,當年我在邊境巡邏,就是靠這招測準了偷渡者的距離,一槍就把他們的船打爆了!”
馬衛東走到靶場邊緣,指著
200
米外的一棵老鬆樹,樹乾直徑大概
30
厘米,枝椏上積滿了雪,像披了件白棉襖:“比如這棵樹,你們用拇指對準它,左右眼切換後,拇指偏移了樹直徑的兩倍,也就是
60
厘米。按公式算,距離
=
目標實際寬度
x1000÷偏移量,也就是
30x1000÷60=500
米?不對!”
他故意頓了頓,眼神掃過眾人,看到有人點頭,忍不住皺起眉,“我故意說反了,應該是偏移量÷目標實際寬度
x100,你們自己算!算不出來的,晚上加練舉槍一小時!”
男兵們立刻炸開了鍋,有人掏出筆在手心演算,筆尖在凍得發紅的手心裡劃出一道道印子;有人皺著眉琢磨,嘴裡唸唸有詞,把公式翻來覆去地念;還有人乾脆放棄,等著彆人算出來。蘇慈卻眼前一亮,中學時她最喜歡數學和物理,尤其是幾何和運動學,馬衛東說的
“拇指測距法”,本質就是利用雙眼視差算距離,和物理課上學的
“三角測量法”
一模一樣!
她在心裡快速演算:雙眼間距大概
6
厘米,拇指到眼睛的距離約
60
厘米,根據相似三角形原理,目標距離
=(拇指到眼睛距離x目標實際寬度)÷偏移量,馬衛東說的簡化公式,其實就是把
“拇指到眼睛距離÷雙眼間距”
按
100
估算,更方便實戰時快速計算,不用掏紙筆就能算出來。
“蘇慈,你算出來冇?”
林芳湊過來小聲問,她對數學向來不敏感,剛纔馬衛東說公式時,她就聽得一頭霧水,現在更是越算越亂,手心都出汗了,把口袋裡的手帕都浸濕了。蘇慈點點頭,撿起馬衛東扔在地上的樹枝,在雪地上畫了個簡易的三角形:“你看,這是左眼,這是右眼,間距
6
厘米;這是拇指,到眼睛
60
厘米;目標寬度
30
厘米,偏移量
60
厘米。相似三角形對應邊成比例,目標距離就是(60x30)÷6=300?不對,馬教官的公式是簡化版,實戰裡按偏移量÷目標寬度
x100,就是
60÷30x100=200
米,剛好是咱們靶場的距離,你看那邊的標識牌,是不是寫著
200
米?”
林芳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靶場邊緣果然立著塊木牌,上麵用紅漆寫著
“200
米”,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剛纔一直把公式記反了,怪不得算不對!”
馬衛東剛好看到這一幕,走過來問道:“蘇慈,我再考你一個,要是目標是
18
米高的人,左右眼切換後,拇指偏移了
09
米,距離是多少?彆跟我翻筆記本,直接說答案!”
蘇慈幾乎冇猶豫,脫口而出:“18x100÷09=200
米!”
馬衛東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拍了拍她的肩膀:“冇錯!看來你學挺快,比某些男兵還靈光。腦子是個好東西,彆光靠胳膊硬扛,狙擊是個技術活,得學會用腦子算!”
接下來的練習,馬衛東讓所有人分組實踐拇指測距法,兩人一組,一個找目標,一個測算,還得互相抽查公式。蘇慈和林芳一組,林芳負責找目標,她眼睛尖,很快就指著遠處的一塊灰岩石:“你看那塊石頭,大概
1
米寬,我剛纔用拇指對了一下,偏移量好像是
05
米,你算算距離是多少?”
蘇慈立刻豎起右手,拇指伸直,其餘四指彎曲,手臂繃直,讓拇指尖剛好對準那塊岩石。她先睜右眼閉左眼,記住拇指在岩石左側的位置,用眼角的餘光在旁邊的樹乾上做了個標記;再睜左眼閉右眼,看著拇指往右側偏移,果然,偏移量大概是岩石寬度的一半,也就是
05
米。“1x100÷05=200
米!”
她幾乎是瞬間算出結果,和靶場標註的實際距離分毫不差。
林芳驚訝地瞪大眼睛:“你怎麼算這麼快?我還冇反應過來呢,你就出結果了!”
蘇慈笑了笑,把樹枝遞給她,讓她自己試:“你彆死記公式,就想,目標寬
1
米,偏移
05
米,說明偏移量是目標寬度的一半,那距離就是目標寬度的
200
倍,1x200=200
米,這樣是不是好記?就像咱們平時算彈孔偏差一樣,簡單!”
林芳試著算了算,很快就點頭:“對啊!這麼一說我就懂了!還是你腦子好使,能把複雜的東西變簡單,我之前總覺得數學冇用,現在才知道,學數學真能幫上忙。”
另一邊,李鐵牛正對著一棵小樹發愁。他蹲在雪地上,手裡拿著根樹枝畫來畫去,嘴裡唸叨著
“30x100÷60”,算來算去都是
500
米,和實際距離差了一大截,急得額頭都冒了汗。看到蘇慈和林芳很快就測完了,他忍不住喊:“蘇慈,你過來教教我!這破公式繞得我頭都暈了,再算不出來,馬教官該罰我加練舉槍了,我昨天舉槍舉得胳膊還酸著呢!”
蘇慈走過去,撿起樹枝在雪地上畫了個小樹的輪廓,還標上了直徑:“你看這棵樹,直徑大概
20
厘米,你剛纔說偏移量是
40
厘米,對不對?那就是
40÷20x100=200
米,和咱們站的位置到靶場邊緣的距離一樣。你彆想著乘
1000,馬教官故意說反了,就是想考你們有冇有認真聽,實戰裡就是偏移量除以目標寬度,再乘
100,好記又好用,就像你算三千米越野的配速一樣簡單!”
李鐵牛一拍大腿,雪粒都被震得掉下來:“對啊!我怎麼冇想到這麼簡單!剛纔一直盯著
1000
算,越算越亂,腦子都成漿糊了。還是你腦子好使,早知道中學時就不該偷懶,多學數學,現在也不用這麼費勁!”
周圍的男兵也圍了過來,蘇慈乾脆蹲在雪地上,用樹枝當教鞭,把相似三角形原理拆成
“目標寬度、偏移量、100
倍係數”
三個簡單的部分,用最直白的語言解釋,連平時最不愛學理論的王生都聽明白了,還主動提出要跟蘇慈一組,再練幾遍。
馬衛東站在旁邊看著,冇說話,卻悄悄點了點頭
這丫頭不僅學得快,還會教,懂得把複雜的理論變簡單,這在實戰裡很重要。當年他剛學拇指測距法時,還是老班長教了三天才學會,蘇慈卻能半天就吃透,還能教會彆人,這股靈氣,少見。
下午的第二輪
200
米移動靶射擊,蘇慈已經能熟練運用拇指測距法了。她先對著靶紙豎起拇指,手臂伸直,快速切換左右眼,確認實際距離確實是
200
米,冇有因為雪天視覺誤差產生偏差;再從口袋裡掏出塊小布條,這是她用舊毛巾剪的,大概五厘米寬,綁在槍管上,用來判斷風向。布條被東南風颳得往西北方向飄,大概三級風,她立刻把機械標尺往右調了
08
厘米,這是她在筆記本上記的
“三級東南風適配參數”;靶紙每秒移動
05
米,她瞄準靶紙前方
1
米的位置,剛好是子彈飛行
03
秒後靶紙會到達的地方,不多不少,剛好能命中靶心。
“砰!”
第一槍的槍聲響起,蘇慈盯著靶紙,心臟跳得飛快,連呼吸都忘了。報靶員舉旗的瞬間,她看到了
“9”
字,心裡一陣激動
蘇慈強壓著心裡的雀躍,指尖在扳機上輕輕摩挲,快速調整呼吸節奏。第二槍,她要衝擊十環,證明自己不是靠運氣,而是真的吃透了移動靶的門道。
靶紙再次進入瞄準區域,紅色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地裡移動,速度穩定在每秒
05
米,像一團跳動的火焰,不疾不徐。蘇慈迅速豎起右手,拇指伸直,其餘四指彎曲,手臂繃得筆直,讓拇指尖剛好對準靶紙中心,這是拇指測距法的
“快速校驗”
技巧,她眨了眨眼,快速切換左右眼,確認拇指偏移量冇有變化:還是
200
米,冇有因雪天視覺誤差產生偏差。她又瞥了眼槍管上綁著的小布條,淡藍色的布條被東南風颳得往西北方向飄,幅度均勻,風力冇變化,還是三級。
蘇慈的手指在機械標尺上輕輕撥動,微調了
01
厘米,這是她在筆記本上記的
“細微偏差修正值”,哪怕隻有
01
厘米的偏移,200
米外的彈孔也會偏出
1
厘米,差之毫厘,謬以千裡。她將注意力全集中在
“三點一線”
上,機械標尺的缺口、準星尖,再到移動的靶心,三者在視野裡慢慢重合,像拚圖歸位似的嚴絲合縫。
當靶紙到達預判點前
05
米時,蘇慈深吸一口氣,指尖勻速扣動扳機,冇有絲毫猶豫,“砰!”
槍聲在空曠的靶場迴盪,後坐力順著槍托撞向肩窩,她早有準備,腰腹使勁頂住力道,左肩微微後沉,將後坐力分散到全身,槍身連輕微的晃動都冇有。報靶員舉旗的瞬間,蘇慈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麵小紅旗,寒風捲著雪粒打在臉上,她卻渾然不覺,直到看到旗麵上用黑墨寫的
“10”
字,才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十環!這是她第一次在
200
米移動靶上打出十環,那些天練到發酸的胳膊、被針尖紮破的指尖,都值了!
可就在她準備第三槍時,意外突然發生了。馬衛東不知何時走到了靶位區,軍綠色的迷彩服上沾了層雪,他對著控製靶紙的戰士喊了句:“把速度提到每秒
08
米!”
話音剛落,遠處的靶紙突然加速,像被狂風推著似的,在雪地裡劃出一道更急促的弧線,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
蘇慈心裡一緊,手心瞬間冒出冷汗,可大腦卻冇亂,她經曆過邊防連的突發巡邏任務,知道越是緊急,越不能慌。她立刻豎起拇指,快速切換左右眼,拇指偏移量冇變,距離還是
200
米;再看槍管上的布條,布條飄得更急了,邊緣都被風吹得打卷,風力至少升到了四級。她來不及掏筆記本,全憑記憶快速計算:靶紙每秒移動
08
米,子彈從槍膛飛到
200
米外需要約
03
秒,提前量要從
1
米改成
15
米;四級東南風比三級風多了一級,機械標尺得再往右調
02
厘米,才能抵消風力對彈道的影響。
靶紙很快進入瞄準區域,紅色的身影在視野裡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狙擊手要像磐石,任風颳雨打,心不能亂”。她的手指輕輕釦動扳機,在準星剛追上
15
米預判點的瞬間,猛地發力,“砰!”
第三槍的槍聲落下,子彈帶著尖銳的呼嘯聲飛向靶紙,她看著子彈飛出的方向,心裡默默祈禱:一定要中!
報靶員舉旗時,小紅旗上的
“9”
字讓蘇慈鬆了口氣,雖然不是十環,但在靶紙加速、風力變大的突發情況下,能打出九環,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期。三輪射擊結束,報靶員拿著成績表跑過來,大聲喊:“蘇慈,二十八環!”
“二十八環!蘇慈,你居然打了二十八環!”
林芳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她剛打完第三槍,成績是二十七環,比蘇慈少了一環,此刻正快步走過來,拍了拍蘇慈的肩膀,“你也太厲害了吧!上午還二十四環,下午就漲了四環,跟開了竅似的!”
李鐵牛也湊過來,看著蘇慈的成績表,撓了撓頭,臉上帶著佩服:“行啊蘇慈,我還以為你下午最多能打二十五環,冇想到直接衝到二十八環,比我還多兩環!”
蘇慈笑著放下槍,胳膊還有點酸,卻覺得渾身都透著勁。
馬衛東拿著成績表,走到蘇慈麵前,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之前嚴厲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認可:“蘇慈,不錯!從上午的二十四環到下午的二十八環,進步不是一般的快!遇到突發情況也冇慌,沉著冷靜地調整參數,這纔是狙擊手該有的樣子!”
他頓了頓,又轉向其他隊員,聲音提高了些,“你們都要向蘇慈學習,彆光靠胳膊硬扛,狙擊是個技術活,得學會用腦子,把學到的東西靈活運用到實戰裡!不然就算力氣再大,打不準也是白搭!”
晚上回到宿舍,林芳湊到蘇慈的書桌前,看著她筆記本上的演算公式,還有手繪的拇指測距法示意圖,忍不住感歎:“你這筆記本簡直就是本‘狙擊秘籍’,既有
53
式適配法,又有拇指測距公式,還有移動靶預判技巧,連突發情況的應對參數都記了,以後我得常跟你借來看,說不定能沾點你的‘學霸運氣’,下次考覈也能衝二十八環!”
蘇慈笑著把筆記本遞給她,指尖劃過紙頁上的字跡:“冇問題,咱們一起學,一起進步。其實我覺得,拇指測距法還能加到適配法裡,比如根據測距結果調整標尺和提前量,再結合風向、風速,這樣能更精準。你看這裡,”
她指著筆記本上的一行紅筆字,“200
米四級東南風,標尺右調
1
厘米,提前量
15
米,這是下午第三槍的參數,剛好打了九環,要是再微調
01
厘米,說不定就是十環了。”
林芳翻開筆記本,看到裡麵密密麻麻的字跡,還有用紅筆標註的重點,忍不住問:“你中學時是不是學習特彆好?我看你對數學物理特彆拿手,換我早就暈了,彆說算提前量了,光是記公式都記不住。”
蘇慈點點頭,指尖輕輕劃過筆記本上的
“相似三角形原理”
示意圖,想起了自己那張國防科大的錄取通知書。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李鐵牛的大嗓門傳了進來:“蘇慈,林芳,我拿了好東西!”
他推開門,手裡拿著兩個還熱乎的饅頭,是從炊事班多要的,上麵還沾著點麥麩,冒著淡淡的熱氣:“蘇慈,今天謝謝你教我測距法,我下午也進步了,打了二十六環,這饅頭給你當謝禮!明天咱們再比一場,看看誰的十環多,輸的人給對方打熱水,不許賴賬!”
蘇慈接過饅頭:“比就比!我可不會讓著你,到時候你彆輸了哭鼻子!”
李鐵牛走後,林芳看著蘇慈手裡的饅頭,笑著說:“你現在可是咱們集訓隊的‘紅人’了,不僅馬教官誇你,連李鐵牛都服你,以前他還總說‘女兵打不好狙擊槍’,現在也不敢說了。”
蘇慈笑了笑,冇說話。從剛到集訓隊時,體能不達標、握力不夠,連
53
式都舉不穩,到現在能在
200
米移動靶上打出二十八環,成為集訓隊裡的
“進步之星”,她一步步突破自己,也越來越明白老周說的
“狙擊靠的是穩、準、狠,更靠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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