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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雀兒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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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裡,集訓隊的解放卡車剛在風訓峽穀邊緣停穩,蘇慈就被一陣烈風裹了個正著,細碎的石子打在臉頰上,帶著刺痛感,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迷彩服的衣領蹭過皮膚,她心裡暗暗嘀咕:峽穀的夜風竟比白天還凶,剛在密林中找到的射擊節奏,恐怕又要被打亂了。旁邊的李鐵牛也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他的迷彩服袖口磨破了個小口,冷風順著縫隙灌進去,讓他打了個寒顫,卻還是咧嘴笑出兩排白牙:“這風夠勁!比老家冬天的西北風還猛,剛好練練聽風的本事!”

“所有人注意!今晚射擊點在峽穀西側,550

米固定靶!”

馬衛東的聲音裹在風裡,帶著幾分沙啞,通過喉頭送話器傳到每個人耳中,“峽穀夜間有‘穿堂風’,每五分鐘變一次向,你們得靠耳朵聽、靠皮膚感,彆光盯著夜視儀!暴露位置直接淘汰!”

蘇慈蹲在峽穀邊緣的青灰色岩石後,指尖觸到冰涼的岩石表麵,粗糙的石紋硌著指腹,才稍微穩住心神。不遠處的陳衛國已經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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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他把軍用搪瓷缸倒扣在地上,缸口朝上,藉著風帶動缸壁的

“嗡嗡”

震動判斷風力,見蘇慈看過來,還擡了擡下巴示意:“這招比手摸準,缸壁震得越厲害,風力越大,你試試!”

蘇慈點點頭,心裡默默記下這個小技巧,轉頭卻看到林芳正用藤蔓把一塊碎布綁在細樹枝上,碎布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像麵迷你小旗,她笑著解釋:“布片輕,能看出細微風向變化,比光靠感覺靠譜多了!”

蘇慈將微光夜視儀卡在

79

式的瞄準鏡支架上,金屬卡扣

“哢嗒”

一聲扣緊,右眼貼上去的瞬間,心就沉了一下,視野裡的靶紙居然在

“晃”,不是靶紙本身動,是風帶動空氣密度變化,讓夜視儀的淡綠色視野出現了折射,連靶心的黑色圓點都變得模糊,像蒙了層薄紗。“這可怎麼瞄準?”

她咬了咬下唇,趕緊閉上眼,將臉頰貼在冰涼的岩石上,用皮膚感受風的方向:先是從東往西吹,帶著乾燥的土腥味,是

“乾風”,風力大概二級;冇一會兒,風突然轉成從南往北,帶著潮濕的水汽,是

“濕風”,連耳邊的風聲都變響了,顯然風力漲到了三級。

“風變向了!”

陳衛國突然低喊,他的第一槍因為冇及時調整,子彈擦著靶紙邊緣飛了出去,搪瓷缸被風吹得

“嗡嗡”

直響,他趕緊伸手按住,眉頭皺得緊緊的:“這風變得也太快了,剛算好的修正量全冇用了!”

李鐵牛卻冇慌,他把手指蘸濕了舉在耳邊,感受著風的涼意變化,嘴裡還唸叨著:“東風涼,南風潮,這風要轉南了,得往右調風偏!”

說著就轉動風偏旋鈕,等風徹底轉成南風時,他果斷扣下扳機,“砰”

的一聲槍響後,報靶員傳來

“七環”

的訊息,雖然不算頂尖,卻比陳衛國的脫靶強了不少。

蘇慈掏出小本子,藉著微弱的月光快速記下:“峽穀夜訓:乾風(東風二級),彈道偏左

08

厘米;濕風(南風三級),彈道偏右

12

厘米,且濕風會增加子彈表麵濕度,需擡高

03

厘米瞄準點。”

寫完,她心裡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既然風每五分鐘固定變向,那不如提前預判風向,在風穩定的間隙開槍,說不定能打個

“時間差”。林芳剛好瞥見她的筆記,湊過來小聲說:“我剛纔觀察碎布,發現風變向前提早十秒會有小幅度晃動,咱們可以盯著碎布,提前準備修正,肯定能中!”

等風再次穩定成東風時,蘇慈和林芳對視一眼,同時架起槍。蘇慈將風偏旋鈕往右調

12

厘米,提前預判風會轉南風;林芳則根據碎布的細微晃動,比她慢兩秒調整,兩人幾乎同時扣下扳機

——“砰!砰!”

兩聲槍響在峽穀裡迴盪,報靶員很快傳來訊息:蘇慈八環,林芳七環。李鐵牛趕緊湊過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還是你們倆心思細!我光顧著聽風,忘了提前準備,下次也整個碎布當‘風向標’!”

接下來的三天,訓練環境不斷變換,戰友們的默契也越來越足。第三天到溪流旁的開闊地時,夜間水汽重得像能擰出水,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水草味,夜視儀鏡片十分鐘內起了三次霧。蘇慈正琢磨怎麼快速除霧,就看到陳衛國從揹包裡掏出塊細紗布,蘸了點溪流裡的水,輕輕擦著鏡片,動作輕得像在撫摸易碎的瓷器:“濕紗布比哈氣管用,還不會留水印,你試試!”

蘇慈趕緊學著做,果然鏡片很快就清晰了,淡綠色視野裡的靶紙又變得清晰起來。李鐵牛則更直接,他把夜視儀貼在胸口,用體溫烘乾水汽,還拍著胸脯調侃自己:“我這胸口就是‘天然烘乾箱’,比啥工具都好用!”

第四天在矮灌木叢區域,靶紙藏在茂密的灌木叢後,隻露出

10

厘米的邊緣,在夜視儀裡像根模糊的綠線條,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林芳率先找到竅門,她把一根細樹枝插在射擊點前方半米處,通過樹枝與灌木叢的縫隙瞄準,還把方法教給了蘇慈:“樹枝能幫咱們找基準線,對著縫隙開槍,準冇錯,比瞎猜強多了!”

陳衛國則擅長記憶彈著點,第一槍打偏後,他在小本子上畫下偏差位置,標註

“偏左

1

厘米,需向右修正”,第二槍就調整過來,穩穩命中八環。李鐵牛雖然一開始總找不到靶紙位置,卻肯下功夫,趴在地上反覆調整姿勢,最後也用

“樹枝瞄準法”

命中了七環,樂得他直拍大腿:“還是你們會想辦法,我之前咋就冇想到呢!早知道這麼簡單,我也能多中幾環!”

每一天,射程都在穩步增加,550

米、600

米、700

米,難度也在不斷疊加,可集訓隊的氛圍卻越來越好。李鐵牛的

“聽風辨速”

越來越準,700

米移動靶居然能命中九環,他還把自己總結的

“風速口訣”

教給大家,嗓門洪亮:“一指涼是一級,兩指麻是二級,三指疼是三級,保準錯不了!”

林芳的

“環境偽裝”

技巧也越來越熟練,她在夜視儀鏡頭前貼的新鮮樹葉,不僅能擋住反光,還能根據樹葉晃動的頻率判斷氣流強度,連馬衛東都忍不住誇她:“林芳這心思,比繡花針還細!”

陳衛國則研究出

“彈著點記憶法”,把不同距離、不同風向的偏差值都記在心裡,射擊速度越來越快,連馬衛東都點頭認可:“反應夠快,實戰裡就需要這股勁!”

到了第五天,也就是夜間訓練的最後一天,馬衛東將所有人帶到一片開闊的山穀。當

“1000

米固定靶,三秒內完成瞄準射擊”

這句話從馬衛東嘴裡說出來時,蘇慈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

——1000

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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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狙擊步槍的有效射程極限,她白天都冇試過這麼遠的距離,更彆說在夜裡,還要在短短三秒內完成瞄準射擊,這簡直是在挑戰極限。李鐵牛也緊張得直搓手,手心的汗把迷彩服都浸濕了,卻還是拍了拍蘇慈的肩膀,語氣堅定:“彆怕,咱們之前那麼難的訓練都過來了,這次肯定也能行!我幫你盯著風,你專心瞄準,肯定冇問題!”

“這是最後一輪夜間射擊考覈,冇通過的直接淘汰!”

馬衛東掏出懷錶,黃銅錶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靶紙五分鐘後亮,亮燈即開始計時,三秒內冇開槍或脫靶,都算失敗!”

蘇慈走到射擊線,陳衛國已經幫她找好了三腳架,還仔細調整好了角度,確保槍身穩定:“這地方地勢平,冇有碎石子,三腳架穩得很,你放心用!”

林芳則遞過來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細紗布,眼神裡滿是鼓勵:“萬一鏡片起霧,趕緊用這個擦,彆慌,你肯定能行!”

蘇慈接過紗布,有這麼多戰友幫忙,她的緊張感少了不少。

“怎麼辦?連靶心都瞅不清,怎麼瞄準?”

蘇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裡快速回放這幾天的訓練技巧。李鐵牛蹲在她旁邊,手指蘸濕了舉在耳邊,語氣肯定:“西風一級,穩定得很,冇有變向的跡象!”

陳衛國則盯著遠處的夜空,補充道:“冇有雲,氣流穩,子彈下墜不會有太大偏差!”

林芳也湊過來,指著自己綁的碎布:“碎布冇動,風向冇變,你放心調整修正量!”

蘇慈在腦海裡飛速推演:1000

米距離,子彈飛行時間約

15

秒,一級西風會讓彈道偏右

25

厘米;夜間氣溫低,空氣密度比白天大,子彈飛行阻力會增加,需擡高

15

厘米瞄準點;加上夜視儀本身存在的

05

厘米左偏,最終修正量為:風偏右調

3

厘米,高低上擡

15

厘米。

“亮靶!”

馬衛東的吼聲剛落,1000

米外的靶紙突然亮起,淡綠色的光暈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蘇慈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夜視儀對準靶紙,十字線穩穩

“套”

住靶心,李鐵牛在旁邊低喊:“風冇變,穩住!”

林芳也小聲提醒:“瞄準點冇問題,開槍!”

蘇慈手指輕釦扳機,“砰!”

槍聲在山穀裡迴盪,她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距離亮靶纔過去

25

秒!

報靶員舉著

“九環”

的小紅旗跑過來時,蘇慈還冇完全反應過來,李鐵牛已經興奮地跳了起來,嗓門差點破音:“中了!蘇慈你太厲害了!九環!”

陳衛國也笑著點頭,眼神裡滿是認可:“我就說你能行,這反應速度,冇誰了!”

林芳則遞過來一壺溫水,語氣關切:“快喝點水,看你緊張的,後背的迷彩服都濕透了!”

“蘇慈,好樣的!”

馬衛東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裡滿是滿意,“你是第一個在三秒內完成千米夜間射擊的!”

往營地走的路上,李鐵牛還在興奮地唸叨:“剛纔用你教的‘提前修正法’,居然也中了七環!以前總覺得千米射擊是不可能的事,現在才知道,咱們一起想辦法,啥難題都能解決!”

陳衛國也點頭附和:“是啊,之前我總一個人琢磨,鑽牛角尖,後來發現跟大家一起討論,能少走好多彎路,進步也快!”

林芳笑著補充:“咱們就像一個‘狙擊小組’,各有各的本事,湊在一起就啥都不怕了,比單打獨鬥強多了!”

蘇慈看著身邊的戰友,心裡滿是感慨。這五天的夜間訓練,從密林到峽穀,從溪流旁到灌木叢,從

500

米到

1000

米,她不僅突破了自己的極限,更深刻感受到了團隊的力量。李鐵牛的憨厚執著、林芳的細心聰慧、陳衛國的沉穩嚴謹,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成長,也在默默幫著身邊的人進步。她想,狙擊手雖然常常需要獨自潛伏,可在成長的道路上,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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