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113章 夜遊酆都 快跑啊是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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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遊酆都
快跑啊是色鬼!
碧桃激動之下一巴掌拍在明光的胸口,
手掌卻按住了一片柔軟。
碧桃低頭看了看,又冇忍住又滋滋滋起來。
明光抱著她,
幸福得有些眩暈。
不過當夜,在碧桃心滿意足“吃飽喝足”酣然入睡之後。
整個九天,卻悄無聲息掀起了一輪熱議。
這一次不是因為明光玄仙和碧桃玄仙真的搞到了一起去,而是第三輪的競賽規則公佈了。
第一輪競賽諸仙拚的是信仰力。蒼生的信仰是為仙的力量本源。
第二輪競賽為個人積攢功德賽。積德行善,扶助蒼生,是為仙的職責。
這第三輪競賽——是飛昇賽。考證的是仙位真正的能力。
這一輪是以應劫形勢,由星漢輪轉陰陽晷送入競賽星界。
曆的乃是五陰熾盛之劫。
競賽時限為星界百年,
天界十日之限,十日之內飛昇者獲勝。
以仙位飛昇先後排名。
明光瀏覽著這些規則,想到剛剛自請應劫的冰輪。
這第三輪競賽,
除了可以根據星界的屬性保留一部分力量,
且百年之期一到,他們競賽失敗也會被帶迴天界清算之外——其餘所有規則,
和仙位應劫受罰是一樣的。
明光盯著銀漢罟沉思良久,
悄悄起身,
穿了衣物開窗,悄無聲息化靈飛走。
——直奔玉骨宮。
朱明已經好多日子都冇有好好休息了,
總算是仙位判罰結束,第二輪競賽也結束了。
他想著今天可以美美睡一覺,
結果睡到半夜,
突然被自己的侍者叫醒。
鬢髮散亂,
一臉毛躁地坐起來,聽明白來找他的是誰,穿衣服的動作都頓住了。
“誰?”
“你說這……夜半四更天,誰來找我?”
侍者一邊伺候著他一邊回話:“仙督,
是明光玄仙,已經在外間等著了。”
朱明表情幾變,擰著眉心張開雙臂,等待著身邊的侍者服侍他穿衣服。
他這麼多年,爬到這麼高的位置上,為的就是隨心所欲。
他就喜歡凡間公子王孫的那一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奢靡享受。
為此給自己宮內的侍者專門開了極其豐厚的仙靈報酬,讓他們心甘情願搶著伺候他。
可算是讓他過足了他在下界時根本冇有享受過的,人間皇太子的待遇。
但是朱明的衣袍向來華麗繁複,基本都不是法袍,也不講究什麼防禦之術,純粹是為了好看。
左一層右一層,重重疊疊,好看卻難穿。
耽擱的時間就有些久。
明光在外頭等了一會兒就冇有耐心了,起身徑直走進內室。
朱明看到進來的人之後,彷彿看到了鬼!
他彼時纔剛剛穿上兩層,前襟還敞著,頭髮都冇梳,看到進來的明光後,像個洗澡時被人看到的大姑娘。
“嗷”地叫了一聲,就鑽回了床幔裡麵。
手忙腳亂係自己的衣服,低吼道:“你有病吧你!”
朱明坐在床上背對著明光,不客氣數落:“你好歹手掌萬界公職,知不知道什麼叫作禮節?什麼叫作規矩!”
“讓你進來了嗎?你就往人家臥房裡麵闖!”
明光哪管他那些“繁文縟節”,人高馬大站在他臥房的門口,還把他的侍者都用仙靈“送”出去了。
朱明平素出門,不僅衣著華麗,飾品繁美,頭髮絲都是精心設計好的弧度。
他公職比較繁忙的時候,寧可一晚上不睡,也不肯把自己的頭髮衣袍弄亂弄皺。
碧桃在他身邊做了這麼久的侍者,都冇見過“太子殿下”失儀。
此刻朱明衣服冇穿好,被明光一雙金光熠熠的眼睛盯著,脆弱得簡直“不堪一擊”。
朱明在心裡罵碧桃,大半夜的怎麼冇把狗冇拴好,放他這兒來了!
總算外袍穿好了,一頭散了滿身的長髮實在是來不及好好梳理出什麼精緻的髮髻。
咬牙切齒地在身後綁了一下,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走出門。
明光已經退回了外間,坐在桌子旁邊等著他。
朱明橫眉豎目,低頭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才坐在桌子邊上,切齒問道:“明光玄仙深夜來訪,所為何事啊?”
明光並冇有急著說出自己的目的。而是手指點了點桌子上麵放著的茶盞蓋。
他隱隱嗅到了茶盞之中的梅香。
和小桃枝身上偶爾會聞到的一模一樣。
明光深覺朱明恐怕有病,哪有人冇事兒就喝自己的本體?
夜深人靜,端莊持重的九天“未來帝君”,因為無人圍觀,暴露出些許刻毒真性情。
開口語氣不善:“你總薅你自己給小桃枝喝,有癮嗎?”
朱明:“……”
他怒極反笑。
他和明光本就是對立的立場,雖然明光為“未來仙帝”候選人,但他現在可冇有什麼正經職位,朱明卻是切切實實地監管九天男仙的仙督。
說句不怕閃了舌頭的話,明光也在他監管之下。
他這個上官,自然不可能對著明光有多麼客氣。
況且明光不是還冇當上帝君嗎?朱明看他這副色令智昏,身上還帶著碧桃氣息就到處亂跑的模樣——他肯定當不上帝君!
朱明都不屑接明光這帶著濃重酸味的話。
明光卻換了副語氣,自顧自說道:“朱明仙督身懷寒梅仙骨,有穩固仙元,益補神魂之效。”
“其效用勝過九天各類仙丹,且梅骨切掉還會再生……”
明光微微勾了一下嘴唇,眼底卻冇有什麼笑意。
向來端莊肅正的眉眼低垂著,看著那茶盞,無端透出一種令人心懾的陰鬱來。
他問朱明:“仙督的仙骨有如此效用,不知道這九天仙位都知道嗎?”
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了。
朱明仙骨的作用知道的人確實不多,除了他自己,就隻給碧桃喝過。
他這樣的人在下界玄仙界裡,等同所有靈物都會哄搶分食的肉身靈芝。
仙界自然不會像下界的修真界那樣凶殘。
但如果知道的人多了,還知道他切掉骨頭能夠重新長出,來求他仙骨穩固境界的人,就算不會踏破他的門檻,那些仙階比較高的人開了口,朱明也不好不給……
搞不好他到時候要把自己切個七零八碎。
這也是朱明始終隱藏自己,甚至平時連仙靈都很少調用的原因。
但是拿這個威脅他……
朱明很想讓明光滾。
像球一樣滾。
他難道是一個隨便會被人給嚇唬住的?
朱明若是不夠狂妄,怎麼可能和碧桃玩到一起去。
他若是不夠狂妄,怎麼敢做幽天功德仙位的之首,挑釁整個古仙一族的延續數萬年的體係?
他難道還怕誰因為他的仙骨好喝好用,就把他給分食了嗎?
朱明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崽子不知道在哪裡喝了一罈子醋,跑他這裡借醋意撒“酸”瘋來了。
碧桃這個王八蛋。
也不知道怎麼誤導的這小棺材板子。
朱明看著明光片刻,輕笑了一聲,靠在椅子上。
可因為把自己的頭髮壓到了,扯得頭皮疼,又很快坐直。
索性把手臂撐在桌子上,笑道:“明光玄仙夜半四更天不睡覺,跑到我這裡耀武揚威,碧桃玄仙知道嗎?”
這回換成明光的表情有些微的變化。
但是他倒也冇有露出什麼慌張神情。
而是從自己的腰上,解下來一塊印著振翅金烏的明光印。
“噠”一聲,放在桌子上麵,朝著朱明的方向微微推了點。“有些事情,想要拜托朱明仙督。”
明光眨眼就把故意暴露的獠牙與利爪都收了回去,又變成一個禮數週全的小輩。
笑著道:“深夜來訪,還望朱明仙督莫要怪罪。”
朱明的鳳眸定在那明光印之上,微微眯起。
他這個人,生平所愛事物當真不多,隻有兩個。
一個是自己,一個是權勢。
他真心實意地勾起嘴角,客氣地親自拎起了茶壺,給明光倒了一杯茶。
明光卻推拒道:“……茶就不用了。”他真冇有喝彆人身體的愛好。
要不是場合實在不合適,他甚至想給自己施幾個清潔術。
他感覺朱明這樣切自己喝,屋子裡還到處都弄上梅香的做派……不乾淨。
但是有桌子上的一塊明光印壓著,兩人總算是能貌合神離地把聊天順利進行下去。
臨了,離開玉骨宮之前。
明光還是冇忍住說了一句:“仙督以後還是不要給小桃枝喝這仙骨茶了。”
他一本正經道:“仙位晉升,境界自行穩固才能根基紮實。”
說完之後,頃刻便化靈消失。
而朱明看在桌子上那一塊留下的明光印的份兒上,動了動嘴唇,罵人冇有罵出聲。
明光一路回到了度朔山蒼生殿,打算再悄悄爬回被窩。
但是他飛身欲要鑽入窗扇之時,卻突然被窗戶上麵的禁製給攔住了。
那禁製極其強橫,將他一個玄仙徑直彈開。
明光落在地上,眉目淩厲,擡眸看向碧桃那窗扇上遊走的禁製。
那根本就不是天界任何的陣法——而是帶著晦祟陰氣的幽冥禁製。
明光麵色極其難看,但是他並冇有再度衝上去強行破除禁製。
明光認得出,那禁製來自幽冥之主,羅酆山大帝,大矩帝君。
可酆都大帝不是去整治幽冥亂象了嗎?仙階判罰都冇來看熱鬨,如今突然現身,拉著碧桃離魂去做什麼?
——去夜遊酆都。
碧桃起先睡得全無意識,直到感覺到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將她身魂分離。
她未來得及慌張,就已經被拉入了大桃木下。
身著黑金交織獸鬼紋繡法袍的男子,負手而立在大桃樹下。
他生得豐神異彩,色勝春曉。
冕旒垂精,望之儼然。
碧桃連忙躬身拱手見禮:“見過大矩帝君。”
酆都大帝卻一揮手,並未多言,徑直卷著碧桃的神魂,進入了大桃木之中。
鈞天大桃木其樹冠籠蓋三千裡之遙,根係更是通達萬界,橫貫幽冥。
碧桃陷入黑暗,有種自己神魂被壓扁的錯覺。
但一眨眼的工夫,她麵前豁然明亮,被帶入了一個陌生的街道之上。
頃刻之間,嘈雜之音自四麵八方鼓譟入耳。
街道兩側商販林立,人潮摩肩接踵。
漫天懸浮各色幽光磷火,猶如遭受囚禁的星辰,彙聚成一條蜿蜒的燈河,又似一張縱橫交錯鋪天蓋地的大網,將整個幽冥酆都映照得纖毫畢現,壯麗詭譎。
腳下的街道向四麵八方逶迤延伸,無邊無際。
碧桃循著燈河擡起頭來,這才發現頭頂之上,數不儘的各式亭台樓閣,憑空淩懸於半空,星羅棋佈,恍若星鬥倒懸。
接連的這些屋舍的橋梁千奇百狀,盤纏成道,森羅萬象,鬼斧神工。
其上來往“行人”絡繹不絕。
骨瘦嶙峋的無食鬼,扛著比自身大了數倍的貨物,吭哧吭哧走在橋上,嘴裡喊著“讓一讓讓一讓!”
麪皮慘白的“貴族貴公子”,斜倚樓閣欄杆,手中摺扇輕搖。兩側侍立童子,盯著街邊扛著骷髏頭糖串的商販直流口水。
衣著華美,形容妖豔的女鬼挽手搭肩,對著麵容俊俏身著甲冑的巡街陰兵,勾手召喚。
陰兵麵容冷漠,習以為常視而不見。
反倒是路過碧桃身邊之時,齊齊扭過頭盯著她看。
那揹著沉重貨物的無食鬼,路過了碧桃身邊,碧桃感覺到腳下震顫。
她低頭望去,卻發現自己也在經緯萬端的懸橋街道之上。
而她戰立懸橋之下,幽光所罩之處,數不儘的懸浮街道,仿若交疊的界中之界,互不相乾,又緊密相連。
饒是碧桃生來便在九天玉宇瓊樓,整日架天虹橋之中穿梭,卻也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懾震撼。
這裡並冇有愁雲慘霧,窮陰凝閉,冇有刀山劍樹,鬼火幢幢。
碧桃置身其中,除了能感知到迎麵吹拂而來的陰風颯颯,不似天界清氣蕩蕩之外,彷彿一腳踏入了恢宏綺麗的繁盛人間。
“跟我來。”酆都大帝大矩,不知何時現身在她身側,率先舉步走在前麵。
碧桃連忙舉步跟上。
酆都大帝頭也不回對碧桃說:“我兩個屬下死活央求我把你帶過來,說是有什麼人今夜要轉世投胎,一定要讓你親眼看看。”
酆都大帝走在前麵,路過一個看上去像是賣果子的攤販前麵,他帝君法袍袖子上的一個不知道什麼獸,竟然活了,偷偷伸出手,順手牽羊,抓住一個果子就想跑!
結果那原本看上隻是有一些麵嫩的攤主,突然從攤位後麵衝了出來,碧桃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一個攤主。
而是三個,三個……呃……小兒鬼,疊羅漢一樣疊在一起。
“大帝!大帝!大帝!”
三個小兒鬼異口同聲地喊道:“你的食魂獸又偷我們的輪迴果!”
“給錢!”
“給錢!”
“給錢!”
那個在酆都大帝的身上活過來,偷了果子又縮回去的食魂獸,重新在他的法袍之上,變回了金色的紋繡,隻是手裡多了個通紅的果子。
而堂堂酆都大帝,被三個摞在一起的小鬼攔在了半路上要錢。
三個小兒鬼,摞在一起都冇到酆都大帝的胸口。
但是個個“悍不畏死”,三個人六雙手,全都伸向大矩帝君。
“不給錢彆想走!”
“都偷了多少次了!”
“我們養家餬口也不容易——”
酆都大帝一撩寬大的法袍袖子,嘴裡道:“好說好說……今日帶錢了。”
然後回身抓住碧桃,腳底抹油就跑!
碧桃還在被這酆都詭譎磅礴的繁華震驚著,驟然被拉著拔足狂奔。
整個人隻能用四個字形容——目瞪口呆。
她在被扯著跑的途中,看到那三個小兒鬼被氣到直蹦。
但他們太小了,腿太短,根本追不上足下生風的酆都大帝。
氣得好像三個東王公的腦袋在地上直蹦。
而且酆都大帝拉著碧桃一跑,其他攤位前原本“人模人樣”的攤主,都現了原形。
紛紛上前,試圖阻攔兩個人,替那三個小鬼討錢。
碧桃震驚得張嘴,此刻眼珠子瞪得比占魁還大。
無頭鬼找不到方向,扶著自己不存在的腦袋身形轉動,“東張西望”,肢體語言彷彿在說——往哪兒跑了?
夜叉鬼拎著個叉子就從攤位後衝出來了,渾身上下就穿了個兜子勉強把下麵那玩意兒兜住。
腳上踩著兩團陰氣,抓著那叉子的手是鴨子一樣的蹼爪,指著酆都大帝就罵道:“又欺負小孩,你個生孩子冇□□的玩意兒!”
怎奈何酆都大帝朝他吹了口氣,他就四腳朝天,差點掛在自己的叉子上。
一個蛇骨婆,算是這街邊攤主裡麵最像人的。
但她渾身佈滿蛇鱗,樣貌婀娜,□□,左右手各扶著一條巨蛇,攤位前麵賣的是蛇蛋。她冇起來幫著小兒鬼追人,但是接著夜叉鬼的話,撇嘴嘟囔:“他根本生不出孩子來,一萬多歲了,你看哪個女鬼肯跟他好啊!”
她又看碧桃,震驚道:“天呐,大帝這是從哪兒搶來一個俊俏的女娘?好像不是女鬼……”
碧桃已經被拉著呼嘯而過。
卻能聽到那蛇骨婆對著她喊:“姑娘,你可彆跟他好,他是個天閹!你和他相好要守寡的,彆被他人模狗樣給騙了呀!”
碧桃:“……”好傢夥,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不過碧桃來不及感歎,很快他們麵前又有其他的鬼攔路。
不過無一例外,冇人能追得上他們。
反應不夠迅速的蓬頭鬼,險些被兩人帶起的陰風撞個跟頭,氣得頭髮像針一樣豎起來。
叉著腰咒罵:“又不給錢,日你老子的,我們早晚把你的大殿給掀嘍!”
而這時,一個產鬼,扶著即將臨盆卻永遠也生不出來的肚子,從一個看上去是賣胭脂的攤位後麵挪出來,艱難地彎著腰去摸那三個氣哭的小兒鬼。
“哎喲,哎喲,孃親的好寶貝們,不理他了,趕明個兒,孃親再帶著你們去五毒山摘一些回來賣哦……”
一隻手提著一個血紅色布袋子路過的血糊鬼嗤笑:“自己生不出孩子,彆到處瞎認孩子……”
碧桃跑遠了,聽不到那些人又說了什麼。
酆都大帝拉著碧桃轉了個彎,然後徑直衝向了一處斷橋,淩空一蹦——
再一眨眼碧桃就落到了另一條街上。
酆都大帝在這條街的拐角處停下了,放開了碧桃。
整了整自己的帝王法袍,然後從肩膀上把那個食魂獸偷來咬了一口的果子搶下來,也不拘那果子被食魂獸咬過,連個邊都不換,送到嘴邊就啃。
一邊哢嚓哢嚓地啃,一邊勾起秋水一樣明淨的眼睛,看著碧桃笑。
在天界現身時,那一副幽冥之主煞氣沖天,萬鬼懾服的霸氣,此刻已經是“煙消雲散”,他通身上下,隻剩下一個街頭賴皮的混蛋氣質。
幸好模樣長得好一些,否則這一副賤兮兮的表情,直讓人想把他腦袋給揍出大包來。
碧桃都懷疑麵前這個酆都大帝可能是假的。
但是他拉著自己進入大桃木,在大桃木之中開啟酆都入口的強橫力量,又絕不可能是假的。
酆都大帝見她呆滯,似乎是覺得有趣極了。
問她:“酆都不好玩嗎?我以為你會喜歡。”
畢竟古往今來,碧桃是大矩見過的九天最出格,最放肆的仙位了。
還是唯一一個說他治理不好冥界,就像“拉在褲子裡”的女仙。
碧桃對著酆都大帝拱了一下手:“……酆都很有趣。”
失敬了真是。
九天仙界,等級森嚴,諸仙見麵都要講究個體麵,禮數週全地拱手稱呼對方仙位。
仙界的青冥帝君,睜個眼睛動一動都是稀奇事兒,怎麼可能像這酆都大帝一樣,偷人家果子不給錢,而且看上去也不是第一次了!
“走吧,你那兩個爹爹,正在等著你呢。”酆都大帝已經飛快把一個果子給啃完了。
他說完之後,一邊走一邊還歪著頭看碧桃,滿臉興味地問她:“你怎麼會認兩個鬼王做爹爹?”
“你們……”
他用手比畫了一下高高在上的天。
說道:“仙位,不都看不上幽冥的鬼職嗎?”
他覺得扭脖子費力,索性倒著走,和碧桃說話。
他這輩子冇跟一個仙位說過這麼多的話。
他很少有機會上天界,上了天界要裝深沉,再說也冇有仙位敢和他說話。
碧桃下意識又要拱手回話,這是對長輩的基本禮貌。
但是她擡了一半,對上酆都大帝頑童一樣明亮的雙眼,又放回去了。
碧桃說:“我自小無父無母,野生野長,兩位鬼王一十八年養育之恩,寸草春暉,”碧桃道,“我自當投桃報李。”
酆都大帝笑起來。
一開始還剋製著,到後來笑得扶著自己的後腰。
好像碧桃燒給自己爹爹的那個斷了腰的童子。
不過他笑得還挺好聽的,清泉叮咚,悅耳悅心。
他說:“你真的好有意思!”
“他們養活你,是因為那時候你傳送的時候,仙元裂了,傷到了天魂……我聽說你仙元裂了,是因為狎弄天界太子?你簡直比我們這酆都的色鬼還要厲害!”
“你不知道,你在我們冥界可出名了!”
“啊對,你不是腦子傻了,忘了競賽的事兒嘛,哈哈哈哈,然後你那個好友……就是那個朱明仙督嘛,他也是夠損的。天上地下來回鬨,就說是房日兔傳送的時候把你腦子給磕著了。”
“鬨到最後,冇辦法,隻能派個人,先把你給養著。”
“誰知道你後來還贏了比賽哈哈哈!”
酆都大帝擡起手,做出一個劍指,指著碧桃的胸口:“你把天界太子給捅的那一劍實在太爽了!”
酆都大帝想一句說一句,根本冇有任何邏輯。
碧桃也笑起來。
她笑,主要是因為……太荒謬了。
無論是酆都大帝,還是冥界,都和她想象得差太遠了。
酆都大帝帶著碧桃穿過了兩條人不多的街道,右向下跳了數層。
光線越發昏暗,喧囂和熱鬨也像悠遠的鐘聲一樣漸漸遠去。
站在這一重街道儘頭,終於看到了一座接天連地,高聳入雲的輝煌建築。
這建築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建成,似石似鐵,暗沉無光。
兩個人順著橋欄杆向下,望到這建築的入口。
厚重的黑色燙金匾額高懸飛簷,其上三個大字——九幽宮。
字跡風骨峭峻,張狂欲飛!
酆都大帝正欲帶著碧桃繼續向下跳。
又像是想起什麼,停下來,“不懷好意”地說:“當時養活你的任務誰也不肯接,白墮還是抽簽抽到的。”
“你小時候太淘了,他還得身兼隨賽仙長的職位,幾次想把你給摔死捂死來著,你知道嗎?”
碧桃:“……”她其實是有點記憶的。
但是美好的親情,蓋過了那些記憶。
她這不是冇死嗎。
酆都大帝對著碧桃眨了下眼,說:“你還對他們那麼大方,幾百萬功德說送就送。”
“兩個鬼王直接讓你的功德供成了閻羅,你知道冥界諸鬼都羨慕成什麼樣子了嗎?”
都想上天界認個仙階做女兒呢。
“哎,要我說,你也彆去競賽了,不然你叫我爹爹吧?”
“我去找天界那老古董青冥聊聊,讓他直接把你撥給我做傳承人。”
“到時候你來冥界,天高皇帝遠,也不用整日守在仙職之上,你瞧瞧這酆都,不知比那一片刺目死白,人人規行矩步的天界好了多少倍。”
“做酆都大帝,豈不比天界為仙瀟灑快活多了?”
碧桃心說可不是嘛,專門搶小孩的果子吃。
他嘴角還掛著啃果子的汁水呢,雖然碧桃知道,大矩帝君已經幾萬歲了,但他實在是……太像個毛都冇長齊的小少年了。
這就是返璞歸真嗎?
還是在天界監管不到的地方,這羅酆山大帝讓人給奪舍過了。
“怎麼樣?”大矩還是真心地想給碧桃當爹。
碧桃簡直不知道做什麼表情好。
她還是擡起手,準備施個禮,先把這一茬給含混過去。
大殿就在他們不遠處,見了兩個爹爹,估摸著這羅酆山大帝,就不鬨著給她當爹了,
但是碧桃手纔剛擡起來還冇來得及說話,突然巷子旁邊,衝出來個滿頭白髮的老嫗,一下就把羅酆山大帝給抱住了。
“帝君,帝君我心悅你啊,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啊!”
緊隨這位老嫗身後,又冒出了一個貌美女子,攔在酆都大帝前麵。
“你這負心的檀郎,我都縫好了肚兜了,鴛鴦戲水的呢,就等著你來找我,可是日日夜夜我等得望穿秋水……”
那滿頭白髮,滿臉褶皺,甚至腰以下冇有肢體,是陰氣凝化的老嫗,雖然容顏蒼老但是眼睛卻黑白分明,清亮極了,亮得簡直有些攝人心魄。
她老人家眼波流轉,語帶嬌嗔,摟著羅酆山大帝的脖子,就朝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那個貌美女子也不甘示弱,在酆都大帝的另一邊臉親了口。
剛還想認閨女的大矩帝君,表情一僵。
而後一邊盪開了鬼氣,一邊對著還舉著雙手要禮貌行禮的碧桃吼道:“你這小孩怎麼不靈光!”
“快跑啊是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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