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122章 飛昇大典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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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昇大典
“看”。
碧桃並冇有想踹東君的屁股。
她冇有那個惡趣味,
也冇有羞辱東君的意思,隻是純粹地想讓他趕緊離開人群。
東君和明光的身形差不多,
身高腿長,腰線自然也高。碧桃是奔著他的腰去的,但距離那麼近,腿冇擡那麼高,就蹬在他屁股上了。
碧桃腳落下才發現觸感有些不對,但踹了也就踹了。
東君半跪在那,回頭看向碧桃,
眼裡紅得連一點金色都看不到了,周身甚至騰起了熱浪。
碧桃肅容,指使他:“去撿那些骨頭法器。我有用。”
東君怒然起身,
正要衝破被壓製的禁錮,
讓這女仙,這群人知道他的厲害!
碧桃又接了一句:“不聽指揮你就走。”
東君盪開的熱度登時凝固在他周遭的半空。
碧桃那麼喜歡明光,
照樣把明光搞那麼狠,
巧取豪奪硬生生弄到手,
麵對萬界天道的時候也冇有半點心虛。
碧桃連明光他親孃都不怕,會怕他哥哥?
東君的實力被壓製成這樣,
碧桃之前還以為他要乾什麼秘密公職,結果他上來就自曝身份。
那就顯然是上源神真有意藉此界淬鍊他。
碧桃之前還納悶,
人人都誇讚天賦絕倫的東君,
把明光給比得日夜不眠不休,
拍馬都趕不上的天縱奇才。還需要淬鍊什麼?
如今看來應當是淬鍊他的心性。
這是什麼狗屎性子,比妖魔還邪性。
開心就嘻嘻嘻,笑得宛如失心瘋發作,不開心就瞪著一雙眼睛要放火殺人。
這尊“大神”碧桃還就不伺候了。
碧桃冇有說“不聽話你就滾”,
還是看在明光的麵子上。
她好好競賽呢,東君敢瞎攪和,那就會變成太清境與上清境的矛盾。
上源神真還不知道在哪裡匿著,東君不懂事,上源神真也不懂事嗎?
就算東君本尊可毀天滅地又如何,難不成上源神真能看著東君對她出手?
碧桃說完,不再看東君。
轉頭對著眾人說道:“彆聽他的,聽我的。”
“我們在這裡設一個陣,陣位可以借用他院內原本的陣法之力。”
“之前用來拘禁我的那些法器,也不知道是什麼獸骨煉製,本身就有禁靈之效。”
“我們可以用那法器作為陣眼……拿到仙珠恢複些許靈氣的人守陣眼。其餘的人去做誘餌。”
“無論是砸窗戶,還是罵人,總之不要正麵交鋒,把人引進陣中形成巡狩圍獵之勢。”
“等到他們暫時失去靈氣,我們就一鬨而上,把他們製住。”
“記住是製住,並不是殺死。”
“你們都想有機會能夠歸天證位吧?落入此界的謫仙,都是罪不至死的。且不論殺人的因果會阻礙飛昇,殘殺同仙如今在天界會被判罰神魂永寂。”
“這牢房裡麵有的是鎖鏈和繩子,到時候把他們捆起來,帶回牢房裡,我們再慢慢處置。”
“我保證,無論是守陣的,還是做誘餌的人,都冇有任何危險。我會在陣法的入口處看顧你們。”
碧桃說完之後,眾人的表情俱是一鬆。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可以拚一拚。
但是因為先前東君說的方式對他們來說太殘酷,眾人心中還有所顧慮。
碧桃話鋒一轉,嚴肅看著眾人說:“所有參與圍獵的人,到時候得到的仙珠按照靈屬分配。”
“除卻恢複與調用靈氣之用,若有多餘,由我保管,用以援救其他的仙位,或者是擴展隊伍。”
“如果有人私藏,搶奪,或者是在圍獵的途中反水……”
碧桃笑了一下,用刀尖拍了拍被她借血繪製地圖的那個被五花大綁的謫仙。
說道:“我在天界為赦罪地官的宮中之人,出自他手下白雲司。”
“白雲司刑罰數千種,這些年赦罪地官又琢磨出了不少新花樣。”
“我會的讓人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手段,在‘這些人’身上演示的不足萬中之一。”
“你們不要給我機會去繼續展示。”
最後這就是純粹的威脅。
赦罪地官乃是上古飛昇,這群人被判罰之時,赦罪地官已經位列仙長。他素來在九天仙位心中為天界“閻羅”,名頭就是好用。
碧桃的這些威脅,在讓這群人毛骨悚然的同時,也讓他們心中落下了一塊大石。
護法天師審時度勢,見眾人已經凝聚,並且意願統一。
率先出列,拱手對碧桃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願聽仙子調遣,鞍前馬後,肝腦塗地。”
有人緊隨他之後:“我等願聽仙子調度,以報仙子湧泉之恩!”
“我等也願聽仙子之令!”
……
眾人這邊解決。
碧桃這纔看向站在不遠處,一臉猙獰,想離開,卻又不知道為什麼不肯走。
想過來吧,又拉不下臉的東君。
碧桃朝他伸出手,給他遞了個台階。
明光此人,對所有的感情都非常珍視,他這哥哥還冇親眼見過,碧桃總不好直接把人得罪太狠。到時候讓他夾在中間,兩頭難受。
因此碧桃開口溫和道:“法器給我吧,我們立刻行動。”
暗中窺伺的上源神真,有數次都想把自己的徒兒直接捲走。
他的好徒兒長這麼大,連他都冇踢過他的屁股。
上源神真生怕他徒兒一個隱忍不住,衝破他設下的壓製修為的禁製,把這群人全都燒成焦炭。
東君從前隻是性情驕縱桀驁,上清境之中“群魔亂舞”,性情好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倒也符合。
且他本身能力強橫,心術詭譎,無人能坑害得了他。
半點也不叫人操心。
明明隻有靈真之境,卻能將許多神真道君打得聞風喪膽,上源神真驕傲非常,逢人就誇,更是對其疼愛有加,帶在身邊精心教導,傾囊相授。
隻是近二百餘年,隨著東君金烏之體成年,功法倍增如虎添翼,加之這些年接觸的妖魔太多,逐漸邪肆難壓。
上源神真苦於徒兒成年叛逆,四處惹禍放火,至交老友被得罪了個遍,想儘一切辦法想要錘鍊他的性情。
可將他扔到妖魔之界讓他曆劫,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夠破劫飛昇。歸來之後除了性情更加暴虐之外,冇有任何改變。
此番承萬界天道坤儀的囑托,帶著東君下到此界。
上源神真追溯到東君的天命之人,其實也冇抱太大的希望。
隻是如今看來,“天命”果然不同凡響。
正如同五行相生,陰陽相濟。
此消彼長,相互製衡。
天命之人……便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那向來不知道何為低頭,生來頸項沖天,眼高於頂的徒兒,被踹了屁股,如此羞辱之舉,他竟也忍住了冇有爆發。
還扭捏得像一個見了情郎的大姑娘,一步一挪地又蹭到了人家跟前去。
“東西呢?”碧桃見東君杵在那裡不動,對東君勾了勾手要東西。
東君盯著她的手。
艱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
彷彿吞掉了自尊。
然後從袖子裡摸索了一番,把剛纔撿回來的骨器遞給碧桃。
一雙金紅交織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她,彷彿要將她的血肉靈魂,一齊燒透。
東君此人,算是能屈能伸,下界曆劫也不是冇從小小魔修起步,受儘欺淩,最終還不是以魔王之身飛昇。
麵對引動自己興致的人物,他也不怎麼要臉。
他一邊覺得這個女仙實在愚善的同時,又不可否認,她後來提出的辦法確實可以兵不血刃。
雖然有些麻煩,但至少能把這些窩囊廢膽小鬼忘恩負義之徒的命都保住。
東君並非不會像她一樣的懷柔之政,他真的哄人,能把人哄到含笑九泉。
可這些人心思各異,根本是一群扶不上牆的爛泥。
做他手中衝鋒的棋子他都嫌棄不好用,又如何肯為他們的性命花費一丁點心思迂迴曲折?
東君看了這女仙片刻。
東君心道罷了。
他可以看在她年歲還小,年少氣盛的份上,把那一腳的仇先記著。
但是碧桃接過骨器的時候。
東君依舊冇忍住,懷著些許想嚇人的惡意道:“這其實不是什麼獸類的骨頭煉製,這是一個被凡人折磨致死的仙位的骨頭。”
他看著碧桃說:“那個仙位的天賦技能是禁靈,這種技能很難奪取,必須得他死了才行。所以他被人借凡人之手活活折磨至死。”
“把他的天賦技能泄露出去的人,正是他最信任的……所謂的同伴。”
“那位同伴就是個臨時組隊冇什麼本事,頂多會召喚點**的廢物,被人抓住後,毫不猶豫就出賣了他。”
東君望入女仙看人總顯得溫情脈脈的桃花眼中,聲線又變得抑揚頓挫:“小鯉魚,在這個星界之中,你的愚善,會讓你送掉性命哦。”
“往往在關鍵時刻背刺之人,正是那些滿口仁義,信誓旦旦的同伴。”
東君這幾句話把所有人都罵進去了。
但他們看著東君,想到他之前泄露出的恐怖壓迫,卻是敢怒不敢言。
碧桃半點也冇被嚇到,其實這骨頭,在看到護法天師的眼睛被挖去煉器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到了。
她隻是不希望這骨頭是人的,才說是獸骨。
碧桃看著東君的眼神像看著一個把糖果裡藏石頭子,想看人崩掉牙的惡作劇小孩兒。
這種惡作劇,碧桃還是個小桃枝的時候冇少對明光使。
明光當時還真有一顆牙被硌掉了一個角。
氣得七八天都冇理碧桃。
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陳年往事,如今想起來依舊曆曆在目。
可是再長大一些的時候,兩個人就都不會做這種幼稚的事情了。
東君和明光到底誰纔是哥哥?
萬界天道會不會把兄弟兩個人給搞錯了。
碧桃無比想念明光的穩重可靠,淵渟嶽峙。
她捧著那些骨器,不接東君的話。
轉過頭對等待她指揮的眾人說:“若是能用這位不幸離世的仙位之骨,懲戒那些殘害他人的人,想必他也能夠安息了。”
“走!”
眾人令行禁止,跟隨碧桃走出牢房禁製,按照計劃悄無聲息地掠向黑暗之中。
東君回頭環視了一眼空蕩的牢房,在牢房的儘頭處,對上了他師尊上源神真的眼睛。
東君可以不在乎這群窩囊廢,也不在乎銀漢罟上看著他的太清境仙位。
但是上源神真的眼神,讓東君難得有些被看笑話的耳熱。
“走吧徒兒。”上源神真勸他,“你母親不是還交代了任務給你嗎?”
東君卻道:“不著急,母親讓我全力保護那個叫什麼碧桃的野仙靈,防止古仙一族聯合起來,在此界對她下殺手。”
“可是她已經從一個野仙靈爬到了玄仙之位,自己要是冇一點保命的本事,纔剛剛一開賽就死了那也隻能是她的命。”
東君對無關自己的人和事,向來秉承著“不乾預不理會”的準則。
“可那個碧桃,是你弟弟的愛侶。”上源神真站在牢房之中,淺青色道袍無風自動,清俊得簡直不像個真人。
聲音更是唱誦一般美妙動聽。
若有人見過上源神真,就會發現,東君放軟語氣的時候,學的都是上源神真的調子。
“啊……我那素未謀麵的弟弟啊。”
東君嗤笑,“還愛侶,他要繼任天帝之位,和一個野仙靈糾纏不清,最後能生出個什麼金烏一族?野雞嗎哈哈哈……”
“我看母親和父親也是年紀大了,腦子糊塗,竟這樣都不管他,任由他瞎胡鬨。”
“再說我那弟弟的愛侶死不死,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他有本事亂搞,自己去保護啊。”
“他若真能悖逆整個九天古仙一族,把那個野仙靈娶回仙帝宮,再生一窩野雞出來。我改口叫他哥!”
東君說完,音調突然一柔。
又道:“說起來還是小鯉魚需要保護,她那麼善良,萬一被這群品行不良的罪仙給害了可怎麼好。”
東君說著,周身盪開滾滾熱浪,頃刻之間牢房之內被前所未有的高溫裹挾。
所有的一切,除了石頭和欄杆都開始融化焚燬,最終連飛灰都冇有剩下。
上源神真連忙將地上茍延殘喘的幾個謫仙和凡人護住,要不然他們眨眼就會變得外酥裡嫩。
“嗡”地一聲,壓製東君的禁製,被東君衝開。
他對自己的師尊說:“師尊,你就不用再想辦法曆練我了,我自出孃胎就是這樣的性情!”
“人間的八苦五毒我都不知道過了多少遍,再說這星界有什麼可曆練的……”
說完之後,東君身形一散,化為夜晚清風,消散在牢房門口。
上源神真周身盪開如海潮般溫和又洶湧的靈氣,將這屋子裡的熱度迅速冷卻。
而後解開籠罩著一行昏死在地的人的防護,重新彈指結成長明燈。
對著空蕩蕩的門口無聲無息地……勾了勾唇。
上源神真能喜歡東君,收他做徒兒,本身也不是什麼肅冷古板,清華沛然的君子。
上清境裡能混上高位的,哪有一個正常人?
他蓄意想讓他無往不利的小徒兒,在那個“天命之人”的身上,狠狠栽個大跟頭。
上源神真給東君擦了這麼多年的屁股,他等著看東君笑話。
等著看兄弟之間“禍起蕭牆”,等著看東君究竟如何收場。
他身形一淡,很快也消散原地。
上源神真因為天賦技能,萬法破妄眼,見人如見落水而出的青石,輕易窺透人心,又如何與人如常交往?
他生平樂趣也不多。
真的非常好奇。
東君若是知道讓他興致勃勃的小鯉魚,就是那個他口言“死也是命”的碧桃,究竟會作何反應。
而不僅是上源神真好奇,整個九天銀漢罟上的沸騰了好幾波的仙位更加好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碧桃玄仙說出我叫占魁的時候,我真是笑瘋了哈哈哈哈!”
“一切都是她占魁乾的,和我碧桃有什麼關係?”
“我叫占魁哈哈哈哈,學會了。以後再把什麼事情搞砸,我就說我叫占魁!”
“原來竟真的是東君!還以為隻是一個模仿明光玄仙意圖不軌的罪仙。我隻聽說過東君,但是從未想過他竟然和明光玄仙長得一模一樣!這也太像了,碧桃玄仙竟冇有把兩個人認錯!”
“很難認錯吧,明光玄仙是光風霽月的君子,這東君真君,看上去就好像個魔道中人。我真好奇他之前在太清境時也是這種行事作風嗎。”
“何止是長得一樣,在我看來喜好都一樣。被人踹了屁股還要彆彆扭扭地等台階下,他看碧桃玄仙的眼神絕不清白。”
“碧桃玄仙隻能是明光玄仙的!東君真君再香也不行,不行……呲溜。”
“明光玄仙在哪裡明光玄仙快來呀!你再不來,娘子快變成嫂子了!”
“明光玄仙哈哈哈,我剛在銀漢罟上追溯完回來,因為太愛潔,堅決不肯含其他謫仙肚子裡麵摳出來的仙珠調動靈氣。純靠功法硬拚,帶著一群人,剛同彆的組織大戰一場結束,搶到了地盤,但是受傷不輕。”
“這什麼死都要愛潔之癖!”
“我隻關心碧桃玄仙的計劃,會不會被東君破壞掉。上清境的人為什麼會跑到太清境的星界裡?這豈不是在擾亂比賽!”
“說不定這也是仙長們安排的競賽的一環呢!”
……
這確實不是安排的,太清境的一乾古仙族老將,見到東君竟在競賽星界之後,俱是震驚不已。
連夜假借公職之名,行走下界,聚集在一起商議。
但是他們無法乾預上清境的真君們行走萬界辦理公職。也不能去細細糾問東君究竟領了什麼職務。
“徐立,你可在此界發現過妖魔蹤跡,上清境的人怎會在這個關口被引來?”
問話的乃是一位形容年輕,卻眼中滄桑渾濁的男子。
他髮色殊於常人,為赤焰鮮紅之色,坐在那裡便像熊熊燃燒的天火,令人望之眼球燒灼。
大殿之中,有人開口作答:“我掌管此間數千年,未曾聽說此界出現過什麼妖魔。”
這人一襲絳紫色的長袍,打扮得好似人間君王,氣度也肖似人間掌權的君王一般,睥睨萬物,氣吞山河。
繁華富麗的金玉發冠,放在喜歡裝扮的朱明的頭頂上純純是裝飾,放在這男子的頭上,頂多算他滿身威赫的點綴。
他斜靠椅背,一雙鷹目微微眯起,轉動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冷聲說:“我敕令諸仙不得犯人間之境,以免引起星晷檢測,謫仙之境儘在掌控。”
“倒是凡間疆域遼闊,諸國分割,生機又過度旺盛,許有未能悉知之所,起了異樣也未可知。”
坐在最上方主位的一個人開口。
這人渾身上下,無一處能夠看清,皆被繚繞的靈氣籠蓋。
隻露出一片雪色的法袍一角,其上紋繡日月,若隱若現。
他聲音威嚴,卻聽上去老邁非常,仿若凡間八/九十歲,即將油儘燈枯的老翁。
他道:“儘快派人在四境搜尋妖邪魔物之蹤跡,找到之後,令隨賽之中我們的人送與東君,讓他儘快離開此境。”
“是。”
“是……”
殿內的眾人齊齊出聲,恭敬應和。
片刻後,座位的最角落,又有一人開口,入耳音若玉珠落清盤,是極其好聽的女音。
她輕聲道:“我也未能探知東君究竟領了何種公職,隻是東君向來來去從心,喜怒無常,就算找到妖魔之物,他也未必會立刻離開。”
“若東君不肯離開,針對那野仙靈的殺局,就需要暫緩。”
上方主位的人這次冇說話。
他有一隻手扶在了椅背上,上麵猶如老樹之皮,褶皺叢生青筋盤結。
隻片刻,就縮回了靈霧之中。
反倒是一直轉動著白玉扳指,做帝王扮相之人,停下了動作,開口道:“這好辦。”
他聲音輕吞慢吐,成竹在胸:“殺局,未必需要真的驅人追殺,有時候人心,纔是最佳的殺人利器……”
至此,殿內的眾人都冇有再說話。
最上方之人,率先化為靈霧消失。
而其他人也悄無聲息,陸續離開大殿,離開此界,各歸各位。
而這眾人短暫聚集的殿宇,在眾人都離開之後,轟然坍塌。
有凡人恰巧在山中采菇,看到矗立山頂,數百年世代供奉的廟宇倒塌,震驚地呼叫道:“啊!大帝的廟不是去年才由皇家出錢專門修繕加固過,今年雨水又不豐,怎麼會突然塌了呀!”
“啊!有神像都滾下山來了!”
他的同伴望向他所指之處,也是驚愕不已:“那不是一個神像吧……那滾下來的隻是神像的頭!”
“滾下來的隻是神像的頭。”
碧桃轉身看著眾人紛紛後退,生怕沾染上半分因果的恐懼至極的臉,無奈地舉起那個神像的頭,遞到眾人麵前。
“看吧,不是陣法不慎絞掉了誰的腦袋,是這個謫仙……嗯,似乎信奉……”
“哎,這信奉的是誰?這神像我都冇見過。”
碧桃抱著神像仔細端詳。
看上去眉目威嚴,鷹目劍眉……俊倒是挺俊,可是碧桃記人有術,九天六部主要仙職,冇有人長這個樣子。
萬界公職之中,下界供奉的仙位,皆是六部主要職位。
而且奉的是正神。
正因如此,纔會有各種已經祭晷的仙位的傳承人。他們傳承的不僅是功法,更多是蒼生供奉的神力。
“這個我知道。”
護法天師走到碧桃身後,指著那個神像說:“是九霄宮的主人,也是整個謫仙之境最強大的謫仙,他將大部分謫仙都凝聚在一起,這些年還送了不少人飛昇上界。”
“我不知道他具體叫什麼,但大家都叫他——徐星神。”
哦,碧桃恍然。
就是要收她做爐鼎的徐星神啊。
“可既然供奉神像,為什麼就隻供奉了一個腦袋?”
碧桃環視這間頗為簡陋的屋子,一眼望到底,根本冇有看到這神像等比的神身。
不知道還以為供奉的是東王公呢。
護法天師聲音溫潤為碧桃解釋:“他的天賦技能好像是可以身首異處而不死,神魂離散各處而不亡。”
“還有人有這種本事?”碧桃震驚得雙唇微張。
這麼多年她就碰到一個不死不滅的眾生之心,當成稀罕物,連哄帶騙,死了一遭纔好容易搞到手。
這個徐星神的能耐聽上去更厲害啊。
護法天師繼續說:“此界很多謫仙都信仰他,會雕塑他的頭帶在身邊。”
“據說曾經有人落難,正在他雕塑一半的神像旁邊,他的一部分神魂恰好在附近遊蕩,就附著到頭顱上顯過靈,救下了那個謫仙。”
碧桃越聽越覺得像是第一場競賽的時候,那個假東極青華大帝真赤腳大夫,和一群土匪搞出來的“神像映天,垂顧蒼生”。然後到處散佈謠言,用於籠絡人心。
“凡間的國境之中,也有很多人都供奉徐星神。說他能驅邪鎮煞,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眾人都圍聚過來,看著碧桃手中的那個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人頭。
他們已經按照碧桃的指揮,冇費什麼氣力,就將這院子裡的謫仙製住。
碧桃不關心什麼徐星神的頭顱能不能顯靈,她隻好奇地挑眉:“一個獲罪的星神,還有能耐送人飛昇?”
護法天師頓了一下,才道:“確實可以。”
“而且每隔半年或者一年,他都會舉辦謫仙之境的‘飛昇大典’。”
“每一次飛昇大典都有無數的謫仙圍觀
甚至有人當場被選中,在他的九霄宮最高的平台上,飛昇上界。”
“很多謫仙都是因此歸於他的九霄宮,信服他,期待著能夠被他選中,得以飛昇歸天。”
碧桃的表情簡直不知如何形容。
星界飛昇,分為玄星界和凡星界。
玄星界主要靠修為登極,星界容納不下過於強橫之力,便會示警天道,由天道降下天雷,若那修士道心圓融,功德圓滿,無因果牽累,便能藉由雷劫飛昇天界。
或者修士做了拯救蒼生之事,功德無量飛昇天界。
凡星界飛昇就很難了,大多需要肉身慘死,或者遭遇非人之苦厄,依舊初心不改,心存善念。再機緣巧合,功德圓滿才得飛昇。
就這樣飛昇上界,還被叫“功德狗”要受儘排擠和打壓。
碧桃還是生平第一次聽說,飛昇可以靠被“選中”。
這徐星神是何許人物啊?
是什麼遺落滄海的開天辟地上古神嗎?
女媧娘娘都隻能造人不能造神。
青冥帝君和萬界天道,也不敢“選”個人,就飛昇啊。
碧桃和那個“徐星神”對視了片刻,“嗖”一下,把他的頭顱扔地上。
他們這一局是“飛昇賽”,既然這個徐星神能送人飛昇,那麼早晚都要去探一探他幾斤幾兩。
碧桃拍了拍手,指揮眾人道:“帶著他們幾個,悄悄地,我們先回牢房,先搞點仙珠,再圖其他。”
眾人悄悄來,悄悄回。
回到了貫索星台的牢房裡麵。
一切都和之前冇區彆,那些被他們製服的人還老老實實在地上躺著。
但是碧桃一進去,又覺得好像哪裡都不一樣。
地麵青石乾淨得快要和仙京地麵一般,光可鑒人,之前的一些雜物,噴濺的血跡全都冇了。
她看向牢房裡麵,被褥用具也憑空消失。
好似有個人趁著他們離開之後,發瘋一樣到處打掃。
其他人光顧著圍著新帶來的那幾個謫仙轉悠,還冇有發現這牢房之中的異樣。
她趕緊四處檢視陣法,陣法卻都完好,冇有人動過。
她正欲往裡麵再走,突然有間長明燈似乎壞掉的漆黑牢房裡麵鑽出了一個高大人影。
碧桃之前竟絲毫冇有感知到此人聲息!
她反應極快,催動木靈一掌裹挾烈烈罡風,化為千刀萬剮的桃花瓣,殺招直衝那人的門麵——
同時心道壞了。
他們暴露了。
她得趕緊通知眾人快跑!
果然,她的絕招像是陷入了雲層,打進了漩渦一樣,桃花瓣被另一股灼熱的力道,輕飄飄化解擊散。
攻擊隻是聲東擊西的策略,碧桃打出那一掌的瞬間已經轉頭就跑。
可惜依舊冇能跑得了,她手腕被抓住。
無可抵抗地被拉入牢房之中,阻隔的陣法隨之罩住了整間牢房!
碧桃心中一凜,此人功法強過她千萬倍。
是鎮山的那兩個謫仙親臨?
今日恐怕所有人都要死在此處了。
然後碧桃凜然擡眼,對上了燦金帶紅的雙瞳。
碧桃:“……”
剛纔他們結陣的時候,東君連個人影都冇見。
碧桃想到牢房之中,除了那幾個被捆著的謫仙之外,到處都乾淨得不像話。
震驚無比地看著東君,他不跟他們一起去劫掠仙珠,一個人留在這裡——打掃牢房?
這是什麼病入膏肓的愛潔毛病?
不過他既然打掃牢房,怎麼不把自己也弄乾淨一些?
他身上血腥味兒濃重的都嗆人!
嗆得碧桃後退了一步。
碧桃堵住鼻子滿臉嫌棄:“你……”
“看。”
兩人同時開口。
東君把一個還滴著血的布袋子,舉到了碧桃的眼前。
那個布袋子鼓鼓囊囊,鮮血淋淋。
可是東君展開袋子的口袋,一送到碧桃的麵前,碧桃就被過度密集豐沛的五行靈氣,嗆得又想後退。
“咳咳咳……”
可是碧桃看清了袋子裡麵的東西後,被嗆得咳嗽了都冇有後退。
那裡麵密密麻麻,粗略估算足有上千顆各色仙珠!
碧桃原地把自己瞪成了占魁本尊。
東君輕笑一聲,聲音低磁。
他收起口袋,背到身後。
接著微微躬下身,偏著頭湊近,看著碧桃,問:“想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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