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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123章 落凡城 一張和東君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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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凡城

一張和東君一模一樣的臉!……

這麼多仙珠。

東君是把整個山裡麵的謫仙全部都挖了嗎……

他一個上清境的真君,

就算冇殺那些謫仙,隻是挖了仙珠,

也算是乾擾因果吧?

上源神真就那麼看著?

碧桃一時間都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好。

東君卻非常滿意小鯉魚這個傻眼的樣子。

他慢慢直起腰身,挑著眉看她說:“何必費儘心機帶那些蠢貨,去弄那仨瓜倆棗的仙珠。”

“到最後分配的時候也要耍心機,才能讓那些眼皮子淺的不因為那一點點的資源就內訌。”

“小鯉魚,彆管那些人了,跟我走吧。”

東君說:“跟我走,這些東西都給你,

任你是要當成糖球吃,還是當成玻璃珠子玩,我保證,

管夠。”

見小鯉魚冇有馬上點頭,

東君心想著她愚善的毛病肯定是又犯了。

他便又繼續加碼。

東君說:“不管你犯了什麼罪,隻要你點個頭,

答應一直跟著我,

我能保證你順利歸天。”

東君並不是說大話。

此界原本就出現了問題,

太清境弄出了這麼大一個簍子,他親爹青冥都得被問責。

這小鯉魚犯的如果是重罪,

在天上就已經被祭晷了。

能判罰到這裡,她本身需要償贖的罪也不重。

他讓他師尊開個口,

把人給弄到上清境的星界去,

贖罪嘛,

對付那些禍世的妖魔就可以將功折罪,有他在旁邊看護,豈不輕輕鬆鬆歸天?

碧桃對上東君恣肆的神情,眉毛也挑起來。

天規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是發生了什麼畸變嗎?

為什麼今天她一下子熟知的一切都“地覆天翻”了?

人人都有她不知道的“特權”?

一個被判罰的星神能每隔一年甚至半年就送人飛昇。

一個上清境的真君,

隨便到太清境的星界把罪仙撈走?

太清境是什麼四麵漏風的竹籃子嗎。

碧桃簡直想笑。

但是她卻認真看著東君,透過這副桀驁不馴的眉眼,看向了她的小可愛明光。

東君能這麼理直氣壯地對她承諾,定是因為上源神真非常疼愛驕縱他。

上源神真因為天賦特殊,在太清境和上清境的兩境之中,地位斐然。

要是開個口,撈一個罪仙確實不算什麼問題。

東君天生高位,是“雲中”仙人,又得了這麼一位疼愛他的師尊,能夠為所欲為,實在不稀奇。

東君未曾真正調度過九天公職,一切便利和優待卻都圍著他,他取用起來如臂使指,理直氣壯。

而明光手掌萬界公職這麼多年,是真真正正的“攝政太子”,卻從來未曾用他手中的職權,為自己謀過哪怕一絲一毫的私慾。

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帶著古仙一族競賽,宛如人間大戶人家的奶孃,奶水哺育了“少爺們”,“少爺們”也冇人真的把他當成娘。

那些古仙族以為他的恪守是軟弱可欺,要在他的手腳上捆上鐐銬,讓他變為傀儡。

何其可惡?

這世間不隻是平民百姓,就算生在“帝王家”,顯然也冇有什麼公平公正可言。

東君等了一會兒還冇有等到小鯉魚的回答,實在覺得她不識好歹。

但是東君冇有生氣,笑盈盈看著她,依舊很耐心。

隻當她年歲小,腦子不清醒。

想著日後帶在身邊養一養,愚善的性子總能改過來的。

他把那一袋子仙珠,從身後拿過來又一次遞到了碧桃的麵前。

妥協一般道:“好好好……你非要帶著那群殘兵弱將也可以,反正這些仙珠足夠讓他們恢複。”

碧桃心中為她的明光打抱不平。

心想著不要白不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拿到手之後全都給明光送去。

冇人疼寵他,他的小桃枝疼寵他。

但是在碧桃伸手的時候,東君卻又惡劣地把手縮了回去。

“我這般辛苦,不惜沾染因果,為你弄來這些東西,你總不能就白白拿了吧?”

碧桃看他,神色不明。

東君說:“你不願意告訴我名字和年歲也冇有關係,反正我早晚都會知道。”

“但是這可是整整一千九百八十餘顆仙珠,我將整個山中謫仙的存貨都逼問出來了。”

“換你叫我一聲哥哥,不過分吧?”

碧桃還以為他要提出什麼苛刻條件呢。

太離譜就讓他滾蛋。

結果就這?

被過度溺愛的孩子“長不大”,東君果然是個惡劣小孩兒的性子。

碧桃伸手抓住布袋子的同時,出口乾脆利落喊道:“兄長。”

反正也是明光的哥哥,成婚之後,於情於理早晚都要叫一聲,早一些能有如此厚重的見麵禮也算她賺了。

碧桃把仙珠搶過來,掂了一下那些仙珠的分量,心說東君現在彆說是讓她叫一聲哥哥,就算是讓她叫一聲爹爹,也是使得的。

反正她野生野長,兩個爹爹都是她第一場競賽憑本事蒐羅的,好不容易有個孃親還隻有短暫的半世之緣。

人倫綱常,於她不過過眼煙雲。

她自己確實也有本事有能耐搞到仙珠,可是若是有捷徑誰要去繞遠啊?

有了這些小珠子,她就無需蹉跎,不必精打細算艱難擴張隊伍,能儘快同明光彙合了。

況且這東君仔細算來,也是“自家人”嘛,自家人有什麼好客氣的。

碧桃似乎忘了她之前還覺得明光和明光的家人是兩回事,一眨眼,麵對這麼多的仙珠誘惑。

她也難免劣根顯現,五蘊之中執掌貪婪的受蘊率先熾盛難壓。

心安理得“有奶便是娘”了

東君手裡一空,卻冇有聽到想聽的稱呼,立刻又揪住了袋子:“哎,不是兄長,是哥哥。”

“你叫我一聲‘好哥哥’這些就給你,任由你支配。”

碧桃已經撐開袋子,一隻手伸進去,搜尋可用的木靈。

狐貍眼的靈屬為土,和碧桃的靈屬不合,仙珠消耗得很快。

見東君不依不饒,頭也不擡隨口敷衍道:“好好好……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碧桃把他手掰掉,不客氣收起袋子,笑著問他:“行了吧?”

東君:“……”是好哥哥。

好哥哥和哥哥是兩回事。

但是他手背在身後,其上殘留著被小鯉魚掰動的觸感,滑膩膩,卻和他想得一樣有力。

像捉一條在水裡奮力擺尾的魚,滑不溜手,還迎麵拍了他一臉水。

東君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心想也……行吧。

畢竟他聽到了好幾聲哥哥。

他靜靜看著碧桃,眼中紅絲褪儘,剩下一片金燦,笑盈盈地站在那裡,抿著唇勾了下唇角。

東君可不像明光,是個完全不肯開竅不通情愛的棺材板子。

上清境的那些妖魔異獸化人,花樣多得千奇百怪,關係亂得更是令人咋舌。

他見過太多的惡欲,人間最濃烈的愛恨他也旁觀路過不知道多少次。

之所以至今未曾親身體驗,並非東君像明光一樣,保守刻板。

而是他覺得天上地下冇有人能配得上他。

他斬妖除魔還有專門的法袍,從頭到腳連一根頭髮絲都不露的那一種,就是防止觸碰到那些“臟東西”。

畢竟妖魔六慾旺盛,大多數的爭端都和**有關係。

但東君從不自控私慾,自然也很清楚,自己對眼前這個女仙,興趣越發濃厚。

東君不知道自己的興趣能夠維繫多久,不會輕易把小鯉魚怎麼樣。

他對於擇選身邊之人,卻是極其謹慎的。

他打算把小鯉魚先帶在身邊,慢慢地去發掘自己對她的興趣來自哪裡。

東君傲慢刻薄百般缺陷,卻唯有一點好處,他和明光一樣自矜。

他覺得男女真要走到結伴交/合的那一步,須得先言明兩心互許,再請長輩親人認可,最後天界娶親的禮與節,都要儘數風風光光走過一遍,才能越過那一道男女交往的底線。

他還頗有凡間公子王孫的君子風雅,對情愛一事,並不急色,要等到兩心相許,情到滿溢之時,才願意屈尊降貴地親手掀起情潮,掌控愛浪。

他不繼任仙帝之位,不必考慮金烏血統傳承,就算生下的孩子血統不純,也有很多可以彌補的天材地寶。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東君覺得,他尚且需要慢慢地將小鯉魚雕塑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因此他一點也不著急。

他不著急,碧桃著急。

碧桃急著帶人出山,趕往今日護法天師說的“飛昇大典”,去一探究竟。

碧桃這麼多年摸爬滾打都靠自己,生平第一次走“自家人”的捷徑。

碧桃卻不知道,她不過拿了一袋子仙珠,東君卻把兩個人日後生的孩子血脈不足如何補充都想好了。

她喜滋滋開啟禁製出去。

滿腦子都是到了飛昇大典時,就可以和明光重聚。

她和明光雖然冇能傳送到一個地方,想要找到彼此卻並不難。

與人分散之時,最好的辦法便是去最顯眼最熱鬨最萬眾矚目的地方等待彼此。

這一點之上,兩個人有不必開口便能心意相通的默契。

因此護法天師說一年一度,馬上就要到了的那個飛昇大典,明光也是一定會去的。

因此碧桃一出禁製,立刻歡歡喜喜開始給眾人分發仙珠。

眾人紛紛震驚不已。

震驚過後便是欣喜若狂。

碧桃也冇有隱瞞,將這些仙珠都是東君找來的事情,直接說了。

正好彌合一下東君和這些人不太和睦的關係。

眾人本因東君泄露的壓迫,忌憚東君,如今見他一人“屠儘”整個謫仙駐紮地,看他的眼神又添了敬畏。

無論天上地下,皆以強者為尊。

當你足夠強的時候,你根本不必德高望重。

碧桃給旁人分發,自己也找了幾顆不錯的木靈備用,把狐貍眼的那一顆仙珠吐出來,換上了木靈。

仙珠珍貴,按照護法天師等人的說法,此間連本土修士都冇有一個……碧桃推測,是此界根本就不是玄星界,不宜修煉。

隻有“吃人”,才能維繫修為,不吃,就會慢慢地境界倒退,直至淪為凡人。

第三場競賽時限一百年,這些仙珠後續利用之處頗多。

這裡麵的土靈仙珠也比較少,碧桃她抱著不浪費的心理,把她吐出來的土靈仙珠掐了個法訣清洗了一番,就丟進了袋子裡。

下一刻,東君的手伸入袋子,精準找到了那一顆碧桃含過的珠子,捏在指尖。

看著她的神色幽晦。

她這“不拘一格”的毛病,也是要好好改改。

吃過的東西,難道還準備讓彆人繼續吃嗎?

碧桃根本就冇有發現他的舉動,見他也拿仙珠,還把袋子的口袋敞開,大方表示隨便拿。

眾人都恢複仙靈之後都在打坐。

碧桃也打坐好生的以木靈貫通了一番經脈。

屬性相同的靈珠,果然是更好地吸收靈氣的媒介。

外麵天色將明,碧桃召喚護法天師:“天師,你挨著個的問一問,他們當中有冇有人想要離開。”

“若是有,讓他們自行離去便好。”

護法天師也恢複了靈氣,整個人看上去更是溫文爾雅,行走之間紗袍飄飛,似有雲霧環繞,道骨仙風,清逸絕倫。

碧桃看他,想到他不久之前兩隻眼睛是兩個血洞,卻脊背筆挺地坐在牢房之中,不甘折於苦痛的模樣,頗為滿意。

這種感覺,就像洗乾淨了一塊皺巴巴臟兮兮的巾櫛。

不過很快碧桃的視線被另一個小山一樣高大的人形擋住。

頂著明光那張臉的東君居高臨下,隻是站在那裡就把護法天使擋了個嚴嚴實實。

他也換了嶄新的衣袍,應是在這山中蒐羅出來的,是厚重的玄色,配上他峻冷的麵容,豔麗的唇色,像一幅濃墨重彩的神君畫像。

東君看著碧桃說:“你給他們分發了仙珠,還讓他們走?”

碧桃仰頭看著他,終於找到了他和明光不太一樣的地方。

明光一直都是唇色淡薄,要親好久,纔會顯出血色。

而東君氣血看上去過度充足,好像剛吃完“小孩兒”。

“為什麼不讓?”碧桃說,“萬一他們有自己的隊伍和友人,我何必強留。”

“你是不是心善得有些太過了。”

“走也可以,讓他們將仙珠重新挖出來。”東君眉目冷然。

碧桃起身笑著把東君弄到一邊去,卻冇有跟他說仙珠的事。

而是關切道:“你說你是上清境的人,上清境的人來太清境之界,傷了這裡的謫仙,恐怕會沾染因果。”

“這樣,你跟我去挨著個地看看,彆讓他們真的死了。”

“你關心我?”東君果然迅速被轉移了注意力,碧桃順勢轉頭,對著護法天師擠眼睛。

護法天師很快明白碧桃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

果然是一塊乾乾淨淨,又好用的“巾櫛”。

碧桃對東君點頭說:“沾染上因果不好,若是死了人更是因果纏身。我是木靈,要是他們快死了我給他治療一下就好。”

碧桃也是害怕用了這些仙珠,因果七扭八歪地轉嫁到她身上。

鑒於東君的性情極端,怕他下手太重,她還是自己去看一眼比較放心。

“放心吧,我手上有準。”東君說,“你彆想把我騙走,然後讓那些忘恩負義之人離開。”

碧桃:“……”還怪聰明的。

碧桃說:“你不去那我自己去看看。”

碧桃說著就走,東君哼了一聲,嘴角掀起,顯然因為“小鯉魚關心他”這件事很愉悅。

他決定不和這群人計較。

幾顆珠子而已,就當喂狗了。

身形一閃跟上了小鯉魚。

兩個人一走,護法天師開始挨著個詢問謫仙的意願。

還真有幾個人是原本就有組建許久的隊伍,一個不慎落了單被人給抓住,纔會落到這裡的。

如今拿了仙珠,確實不好走。

但是護法天師說:“放心吧,仙子說了你們可以隨意離去,便是絕對不會計較。”

“這山中的謫仙儘數變成了凡人,若要離開已經無人能夠阻攔。”

“至於那個霆霓,你們也無須害怕。”

“他聽仙子的。”

這幾人一想,那個霆霓確實厲害,可是先前被踹了屁股,不也老老實實去蒐羅仙珠了?

想來那兩個人果然是天界故友。

其中一人起身,對著護法天師說:“援救之恩無以為報,待我回到隊伍,會帶領眾人一起投奔仙子!”

“隻是不知道仙子叫什麼名字……”

護法天師一愣,終於想到他們一同經曆絕境,竟還冇來得及交換名字。

護法天師猜想仙子既然不說,自然是不想說,他也不會去追問。

便隻對說日後要帶人投靠的謫仙說:“仙子叫什麼我也尚且不知。”

他說:“不過我若不死,便會一直隨侍她左右。”

“我名喚寒商,在這謫仙之境不算出名,卻也不至找不到。道友日後若是想要投奔我等,隻管尋我便是。”

“好!”

這人整裝準備出發。

眾人見他未見有人阻攔,也冇有被索要仙珠,很快其他人也陸續上前,對著護法天師道:“寒商道友,我日後也會儘力說服隊伍,投奔仙子!”

護法天師隻是溫和地笑。

他們想要投奔很正常,仙子手中仙珠數量不少,故意給他們看了,還讓他們走,就是打著收編他們隊伍的主意。

他們看到仙子手中的仙珠數量,與其在外麵“打野食”確實不如帶隊投奔。

況且那霆霓不知是何許人也,功法之強橫,恐怕此界難有敵手。

幾個人相繼離去,都說會帶人投奔。

等碧桃和東君檢查了一圈那些被挖了仙珠的人回來,那些離開的人已經出山了。

東君見人果然少了,抱臂哼笑:“財不露白,你露了白還讓人走了。你且等著吧,待他們回去,說不定會集結隊伍跑來搶奪你的仙珠。”

碧桃根本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

對眾人說:“休整一夜,我們明日啟程出山。”

而後自顧自打坐去了。

她對付東君的方式……是第一場競賽,用來對付她十八歲未曾離開山村之前,那些欺負她的惡劣小孩兒的辦法。

聲東擊西,假意順服,該揍就揍,當狗放屁。

這十六字箴言無往不利。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碧桃帶著她足足五十六人的“傷殘”隊伍,捆綁著那些被他們“製住”的謫仙,席捲了這山中的庫房,蒐羅了許多靈器和法器,金銀財物,日常用品等。

催動了數座這山中謫仙先前用來抓人運人的靈舟,徑直衝破陣法與晨曦,朝著人間凡境的方向進發。

“要抵達飛昇大典舉辦的九霄宮,必須路過一段凡人境。”

護法天師對此界很是熟悉,用靈舟上麵的紙筆,給碧桃手繪了一幅地圖。

“就是這裡,這裡叫作落凡城。”

“是凡人境和謫仙境唯一交疊的地界。”

“落凡城中不能調用靈氣,城中陣法有禁靈之效,不過我們手上法器,有不少都是謫仙天賦煉製,自身效用無需靈氣輔助催發,足夠我等自保。”

地圖上,那一座凡人境的城鎮,被護法天師圈起來。

這裡居住著一些孤立無援‘避難’的謫仙。

也駐紮著傳說的謫仙盟。

在地圖上看,這一座城,像一塊凸起山巒的最高處。

碧桃看著那地圖,神思一凝,眉頭微皺。

片刻後,手指撐著紙張,在桌子上麵轉了半圈。

而後伸出手指,指尖壓在落凡城的上麵,擋住那個凸起之處。

再一看。

這謫仙境和凡人境,以聚靈和固靈大陣劃分的版圖,正是八卦——巽卦。

巽卦由兩個陽爻在上,一個陰爻在下組成。

巽卦,五行屬陰木,天乾對應乙,地支對應卯,方位為東南……其核心屬性為風,象征順從,滲透與變通。1

順從……卦象之上,是凡人順從謫仙,還是謫仙順從凡人?

碧桃會的功法千千萬萬,對於八卦研究卻不算太深,要是廣寒在這裡就好了。

“仙子,仙子?”護法天師叫碧桃,指著地圖,“自這裡行靈舟,兩日便可抵達落凡城。如今我們已經飛了一日一夜,再有一日便可抵達。”

“到時候這些被我們抓住的謫仙……帶著實在麻煩,直接售賣到落凡城的謫仙盟嗎?”

碧桃縮回手指,收斂發散的思緒。

看向護法天師,望入他眼中清正之下的些許難壓的快意。

這群碧桃新收的手下,都被這群占據山林的謫仙折磨良久。

砍斷手足,挖去仙珠,剝奪天賦技能,還要待價而沽。

若是不以牙還牙,恐怕難平眾怒。

此次競賽,曆的乃是五陰熾盛之劫,碧桃看著護法天師這樣朗月清風的人,也難壓心中恨意,便知道此間的五陰熾盛,恐怕並不來自個人。

而是來自環境。

這個必須“人吃人”才能活下去的謫仙之境。

碧桃卻對護法天師說:“這些人不賣。”

悄悄聽著這邊動靜,就等著把這些人押到城中像畜生一樣賣個好價錢,好用他們的賣身錢喝酒吃肉,一雪前恥的眾人,聞言表情都露出了異樣。

就連桌子旁邊坐著一直沉默的東君都開口:“你難道還對這些人心存憐憫不成?”

那可就不是愚善,而是愚蠢了。

東君眸光都厲了起來,他已經視小鯉魚為“所有物”,對她的過度愚蠢產生了些許怒意。

碧桃召喚眾人,把飛行的仙舟都聚集到一處。

環視眾人說:“留著他們,比賣了要劃算。”

“你們心中有恨,有怨,賣了就能夠消解嗎?”

“仙位一旦產生怨恨,五蘊還怎麼自控?”

“萬一他們其中某個人,在謫仙盟之中風生水起,重新得到了仙珠,再度與我等為敵,豈不是放虎歸山?”

碧桃手撐著桌子,輕聲慢語:“我們隊伍之中殘弱較多,待到了謫仙聚集之處……遇到了其他的隊伍,一定會遭人覬覦,遭受圍截。”

“這群人已經是凡人,人手一個帶在身邊,吃不了幾口東西當狗養著便是了。”

“遇到危險的時候推出去,謫仙不是不能夠傷害凡人嗎?”

“到時候萬一不小心死了,因果也在對方的身上,豈不一箭雙鵰,兩全其美?”

眾人神色登時恍然。

向來謫仙之中爭鬥不斷,但是無論落入誰人之手,都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就算被挖掉了仙珠奪去了天賦,無論怎麼折磨。都冇人敢直接殺死他們,免得因果纏身,受到反噬。

就算想把哪個仙位弄死,也要輾轉經過凡人的手,扭上個“十八彎”纔好把因果甩脫。

謫仙盟就是乾這種臟事兒的。

但是要真的殺某個謫仙,不光賣不上錢,還要倒給謫仙盟一筆天價費用,對方纔肯雇傭凡人,幫你動手。

一般隻要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冇幾個付得起那種天價,自然也就無法趕儘殺絕。

這一直都是約定俗成的規則。

這麼多年自然也有人激憤難平,將對手殺之而後快打破規則,而碧桃提出的這種說法,之前也不是冇人乾過。

很快就有人提出:“仙子,這樣恐怕不行,之前也抓過變成凡人的謫仙作為傀儡,在交戰的時候推出用人抵擋攻擊法器,但是致人死命之後,受到了嚴重的因果反噬。”

“此界的因果反噬,會迅速失去所有的靈氣,淪為凡人。和被挖去仙珠不同,受因果反噬的謫仙,再也無法依靠服用仙珠恢複仙力。”

“也無法進入此間的輪迴,會成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無籍之人”。到時會徹底淪為刀俎之下的魚肉,虎群之中的羔羊。”

碧桃撐著自己的臉蛋,一想到快要進到凡人的城鎮有豬蹄吃就很快樂。

手指在自己的臉上蹦來蹦去。

說道:“你也說抓彆人作為替身害死不行。”

“可這些人是我們抓的嗎?這些人不是抓了我們要害我們嗎?我們製住他們隻是自保。”

“那些圍截我們的,也是要害我們,兩波要害我們的人相互殘殺死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們這些仙位難道下界太久,已經忘記因果報應的規律了?”

眾人因為碧桃的話愣住,最先笑起來的是東君。

他笑得極其愉悅,碧桃有些不忍直視地轉過頭,不想看他雪亮的牙齒。

眾人也很快反應過來:“啊!是他們先抓我們,要“殺”我們,我們利用他們就不會牽連因果!”

“這……這實在是太妙了!”

眾人一時之間,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這種方法冇人驗證過,卻絕對可行。

畢竟誰會先“落入對方手中”,再抓住對方,然後還留著對方,以便隨時利用對方?

大家哪怕是被抓住以後,一朝翻身就急不可待地將自己所經曆的一切,加倍傾注到那個人身上“複仇”。

可這真的是複仇嗎?

這些年有些人來來回回,被抓被賣,得到仙珠從頭再來。

他們連恨都難以長時間凝聚在一個人身上,因為這世上人人如此,就連所謂“報仇”都憋悶難言。

恨意有時候和愛意一樣難以壓抑。

壓抑久了,人就容易變得不像人。

他們都已經深陷其中,就像從小被拴在方寸之地的牲畜,吃喝拉撒都在那一塊地方,掙紮得傷口腐爛,隨著靈魂一起發臭。

而當無論怎樣掙紮都離不開之後,就算某一天被解開了鎖鏈,也輕易不敢離開。

可歎他們身為仙位,在此境茍活太久,已經率先不相信什麼因果報應了。

如今碧桃三言兩語打破無形規則。

或者說是利用因果規則鑽空子,還鑽得精妙絕倫。

簡直令人拍案叫好。

他們一想到自己仇恨的人可以□□脆利落地殺死,不用承擔因果,不用在某一日看到他,甚至是捏著鼻子和他做隊友。

看碧桃的眼神,簡直如視神明。

碧桃揮手讓他們重新整隊,繼續全速行進。

“今夜之前,能抵達落凡城?”

“能!”護法天師都冇能壓住興奮,提高了聲音。

護法天師離開後,東君總算是笑完了。

他也學著碧桃把手撐在靈舟的桌子上麵,歪著頭看碧桃。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和那些人看碧桃的眼神殊無二致。

如見神明。

他笑著說:“原來你不是愚善啊。”

“我記得錦鯉就算是化靈,大都這裡不好。”東君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魚兒本來記憶力就不行,連上清靜的鮫人都傻得很。”

“怎麼你這麼聰明?”

碧桃皮笑肉不笑道:“因為我已經躍了龍門,化成龍了。”

“哦……”東君拍手,“厲害厲害。”

怪不得她總是看那個護法天師,眼神膩人,看他也一樣熱切殷殷。

搞了半天是因為龍性本淫。

碧桃打了個哈欠,起身道:“你坐著吧我去睡一覺。”

“你不是纔剛剛睡醒……”

碧桃鑽進靈舟的船艙裡麵,頭也不回地說道:“因為我還是個幼龍,需要良好的睡眠……”

碧桃一覺睡得特彆香,做了個十分甜美的夢。

夢見自己抱著明光啃豬蹄。

等到東君和護法天師叫她起身下靈舟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已經到了,城中禁靈,我們需要走入城中。”護法天師擡起手,要扶著碧桃下靈舟。

而東君從另一側擡手,看著護法天師,眼神不善。

結果碧桃根本冇有察覺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雙手背在身後從靈舟飄然躍下,像一隻輕靈的蝴蝶。

直接朝著城門的方向走,擡起頭觀察落凡城的城門。

坐落在凡間的城鎮,城門看上去恢宏古樸,除此之外倒也冇有任何稀奇的地方。

碧桃等人無須交什麼路引,證明身份,守城的一看他們的打扮,看著他們收起的靈舟,便知道他們是一隊仙人,就立刻客客氣氣打開了城門。

進入城門之後,有個小兵自告奮勇給他們帶路。

小兵看上去也就十六七,領了他們賞的銀錢,樂嗬嗬走前麵。

引著他們一行人路過落凡城正街,去住客棧。

他弓著身子,因為收到的賞錢比較豐厚,興奮得盔甲帽子歪了都冇有扶一下,顯得有些滑稽。

對眾人態度謙卑,卻也不忘邀功,手舞足蹈道:“一年一度的飛昇大典要到了,這城中仙人們來往絡繹不絕,這個時間,這麼多仙人,若是冇人帶著,可不好住上上等的客棧的!”

“那可真是多虧你了,等下再給你一些賞錢,不叫你白跑。”

碧桃見他臉嫩,因為眉飛色舞一眼大一眼小地眨,輪廓還有點像小時候的太極,不吝和顏悅色。

“哎喲……”小兵踉蹌了一下,在這城門迎來送往也兩三年了,還冇見過生得這麼漂亮,還這麼溫柔親人的仙女。

腳下拌蒜,差點趴地上。

仙女竟然還對著他笑呢!

小兵踉蹌了兩下才終於站穩,通紅著一張臉扶正了自己的頭盔,不好意思再說話了。

不過他們這時,也走到了正街之上了。

臨近戌時,但是城中依舊喧鬨非常。城中並冇有宵禁,正街上商鋪林立,街邊上小攤小販也是密集有序。

長明燈並彩色的燈籠,映得街道燦若星河。

行人摩肩接踵走在其間,服製各異。

力工的短打併謫仙的長袍擦過,長劍和街邊的菜筐撞擊。

賣麥芽糖和賣法器丹藥的攤位比鄰而設,兩個攤位的老闆一個憨厚大鬍子,一個俊俏小郎君,各自拎著一個裝著酒的葫蘆,喝之前還隔空碰了一下。

乍一看,倒也不拘什麼仙人,凡人,一派繁盛和諧的熱鬨。

碧桃穿過長街,對著凡間的食物眼花繚亂,垂涎欲滴。

而且她看到了鹵豬蹄!

盤算著等下眾人安定下來,一定要出來吃個肚皮圓滾滾!

好容易穿過了長街,抵達了小兵帶路的客棧,碧桃依言又讓護法天使給他掏了一些碎銀子。

他喜滋滋接下,對著碧桃鞠躬道謝,不敢看她,弓著腰就跑了。

碧桃看著他的背影,心說也不知道太極那小子怎麼樣了。

此界有個“不殺凡人”的隱形規則在,太極就算是功法不足被抓了,倒也不至於送命。

況且太極對自己夠狠,對旁人狠的人隻能稱為心狠手辣,能對自己狠下手的人,纔是真梟雄。

碧桃嘴上不說,心裡對自家的“崽子”,可滿意了。

護法天師正在同客棧的老闆交涉,他們這麼多人,還有很多俘虜,得租下一整個院子。

碧桃就站在街邊上,這一片不是正街,燈火闌珊。

“嗬。”東君突然冷笑一聲。

碧桃聞聲,收回看向小兵的視線,看向東君晦昧不明的臉色,莫名其妙。

東君有心想諷刺她兩句,龍性本淫也不能見一個愛一個吧?

護法天師好歹模樣能入眼,剛纔那小兵算什麼?

一個毛都冇長齊的小崽子也值得她多看幾眼?

但是這幾天相處東君也有點摸到了碧桃的性子。

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倔驢。

他冇說不好聽的話。

抓住機會繼續白天的那個話題,問碧桃:“你化成了什麼龍?”

碧桃望著繁華長街方向,腦子裡麵已經除了豬蹄子抄手肉包子麥芽糖烈酒等等,什麼都不剩了。

她漫不經心隨口道:“燭九陰。”

“燭九陰……”東君表情微微抽搐了片刻,說道,“那不是南鬥星君的坐騎嗎?”

碧桃麵無表情道:“那可不一定,萬一是坐騎騎南鬥星君呢?”

占魁就是騎廣寒的那一個呀。

廣寒這輩子也彆想騎到占魁。

“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東君先是發出了一聲疑惑,然後就笑瘋了。

好像一輩子冇聽到過這種笑話,笑得前仰後合,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

這世道值得人憤怒悲傷仇恨的事情很多,值得人這麼高興的事情可不多。

甚至有人把窗戶都打開了,低頭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碧桃簡直無奈。

東君也太能笑了,有這麼好笑嗎?

“哈哈哈哈……你也太……”

東君好容易直起腰,一雙眼金燦燦盯著碧桃,下意識地擡起手,像初見一樣,用指節刮一下碧桃的側臉,說道:“你太可愛了。”

他第一次見小鯉魚,就覺得她的臉蛋肉肉的嫩嫩的,桃花花瓣一樣紅彤彤的,看上去格外軟。

他當時就藉機颳了一下。

那一次,是帶著玩味的狎弄。

這一次卻是……情難自禁。

碧桃是真冇想到他怎麼笑著笑著突然間還上手了。

東君這幾日一直都很規矩,雖然看人直勾勾的,還像隻嘻嘻鳥一樣,整天嘻嘻嘻嘻個冇完。

但是碧桃也隻當他是接觸太多妖魔,被潛移默化浸染得放蕩肆意,不拘小節。

但他這一下意味可就不一樣了。

碧桃想到之前他也這樣過,但那時候她是囚,他是抓她的人之一。

比起還肯扛著她走的東君,狐貍眼他們做得更加過分,東君的某些行為還阻止了狐貍眼他們對她施加暴力。

可如今算怎麼回事?!

碧桃猛地後退了一步,向後傾身,捂住自己的臉。

東君心潮沸騰,心中原本怕嚇著幼龍,想好的按部就班,徐徐圖之,被他一腳踹翻。

他連太清境帝君都不做,還拘束自己做什麼?!

東君從心從意,身形一閃上前一步,逗小魚似的,伸手攬住了碧桃向後彎折,如同彎月的腰身。

至於嚇成這樣嗎?

“彆摔著。”東君聲音溫柔至極。

碧桃簡直頭皮發麻,頭蓋骨都快掀起來了。

落凡城不是禁靈嗎!東君速度怎麼這麼快!

東君笑吟吟低頭看她,伸手又要去摸碧桃眼睛:“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喜歡我。

碧桃當然不可能讓他再得手,猛推了東君一把!

因為太慌亂了,雙手同時出力,其中一隻手“啪”一聲,正打在東君的臉上。

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東君踉蹌退後。

半張臉火辣辣的,表情都扭曲了。

碧桃也因為這股力道向後退了兩步,還冇站穩,就越過東君的身形,看向了客棧門口。

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站在客棧門口的紅燈籠下麵。

麵色法袍皆被映照得一片血色,似是被東君先前的笑聲所吸引,看向這邊。

碧桃頃刻的臉色像是見了鬼。

那峭峻偉岸,靜靜凝望過來的人——長了一張和東君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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