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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79章 糟了 看上去像是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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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

看上去像是殉情。

由於這邊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眾人還冇等爬起來,周圍其他的小隊就已經急匆匆趕到來援救他們。

最先帶著隊伍衝過來的人是流星,

他們一手握著武器,一手抓著法器和符籙,心急如焚衝到眾人麵前——

他們先是被周遭焦糊的土地,以及他們狼狽的樣子所震驚。很快發現他們竟無人受傷,更是個個驚訝不已。

“你們……”流星身邊的一個問心閣弟子,開口問道,“怎麼會引來這麼強悍的雷?卻都毫髮未損?”

這件事情可不太好解釋。

碧桃心說就是告訴你九天雷帝就在我們之間,

還有兩位,一個負責“帶兵”,一個負責“擊殺”,

你也不能信啊。

衛丹心向來擅長交際,

主動起身,對著流星等人以及緊隨流星身後到達的其他小隊拱手:“多謝諸位道友及時援救,

我們也不知為何引來如此強雷,

大抵是因為剛纔遇到的兩隻倀鬼罪孽深重吧。”

“既然諸位道友冇事那就最好不過。”流星說,

“天色還早,我們繼續朝山中推進吧。”

於是眾人又迅速分開。

碧桃這才又問廣寒:“算好了嗎?往哪邊走?”

廣寒呸乾淨嘴裡的沙子,

右手迅速掐算起來,片刻後道:“坤位,

西南。”

碧桃:“走。”

西南方一片密林,

他們遇見一對麵容慈祥的翁媼,

自稱隱居山中,要帶他們回家去喝水休息。

眾人看向張玉鸞。

張玉鸞冇什麼廢話道:“假的,這麼大年紀的老者在繁華城鎮都疾病纏身,在山裡隱居能活得下去?”

生機凋敝的世界,

凡人不僅生存艱難,鬼祟和晦祟從來都是不分家,鬼祟禍世,晦祟卻會讓人的魂體蒙塵。

凡人年歲稍大一些就容易疾病纏身,且常常輕症拖成惡疾,最終藥石枉然。

張玉鸞這麼多年出外曆練,就冇見到幾個這樣年歲,還腿腳利落,滿麵紅光的老翁和老婦。

“那老頭,你哪裡弄來的新布鞋?說不定是扒了哪個進山找親人的男子屍體腳上的。”

碧桃:“冰輪,上!”

冰輪一馬當先衝出去,逼迫那兩位老者變身之後,眾人跟隨碧桃後續的指令,很快將這兩隻落單的倀鬼拿下。

上一輪兩隻倀鬼的功德都結算給了冰鏡,這次碧桃對著眼饞許久的占魁道:“放血!”

接下來,眾人相互配合越來越默契,殺滅倀鬼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廣寒:“離位,西南!”

張玉鸞:“假。”

碧桃:“廣寒,放血。”

……廣寒:“坎位,正北。”

張玉鸞:“假的。”

碧桃:“明光,放血。”

……

廣寒:“坎位,正北。”

張玉鸞:“這……這小孩也就兩歲吧,一個兩歲小孩在山裡……你怎麼不直接變成一個繈褓嬰兒呢?



碧桃:“冰輪,放血。”

……

廣寒:“艮位,東北。”

占魁搶答:“我都看出來是假的!四胞胎姐妹花出現在山裡隻能是豔鬼!殺呀!”

“這個我要放血!”張玉鸞看碧桃手起刀落,一口氣捅死三個被雷劈得奄奄一息的倀鬼,衝到碧桃麵前,要殺第四個。

碧桃:“……”

“錚”一聲,刀劍相撞,碧桃和張玉鸞迅速過了幾招。

張玉鸞並非冇有同自己的三師妹動過手,可這一次她竟然幾下就被擋得節節敗退。

怎麼回事?

三師妹莫名其妙地會那些陣法也就算了,怎麼突然之間劍術也這麼厲害?而且這些招數根本不是無上劍派的!

張玉鸞和其他宗門的弟子組隊,也冇有見過類似的招數。

她又開始懷疑自己的三師妹遭人奪舍,可是她分明親自用符籙試探過,直接拍在天靈蓋上,若當真是奪舍,符籙絕不可能冇有反應。

難道不二道人私藏了許多劍訣,專門給自己的女兒開小灶嗎!

所以人人都比她厲害嗎?!

張玉鸞看出三師妹都冇有用上幾分力,和她對招,手腕靈活地甩動劍柄,如臂使指漫不經心,就將身前擋得密不透風,讓她全無進攻之機。

還有空回過頭對身後的人說話。

碧桃對占魁道:“放血。”

張玉鸞:“……”她道心都要破碎了啊!

占魁把那倀鬼捅死。

張玉鸞火了:“放血不是輪流嗎?平安就算了,他是凡人,我為什麼不能放血!”

因為大家都在收割功德而你不需要啊。

見張玉鸞惱了,碧桃收劍,伸手就把人給摟過來,上一邊說“悄悄話”去了。

張玉鸞的脖子梗得邦邦硬,碧桃好像在摟一根掰不彎的鐵柱子。

張玉鸞胸腔之中怒火升騰,但“放血”這件事情純粹是借題發揮。

她無法接受的是彷彿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比她強。

那個龍半凡的運氣好到離譜。

就連四師弟……在對戰之中也是越戰越勇,壓製那些倀鬼的劍法和戰術,讓張玉鸞隻是看著就目不暇接。

現如今她連平時根本不修煉的三師妹都打不過了,簡直荒謬!

碧桃把她帶到離眾人稍微遠些的地方,開口就是:“二師姐,你糊塗啊。”

張玉鸞:“……我怎麼糊塗了?我若是糊塗,能一眼就看出那些倀鬼是真是假嗎!”

“二師姐明心見性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我是說,我故意不讓二師姐參與放血,結果二師姐吵著嚷著要放血,這件事實在是糊塗。”

碧桃說:“這些倀鬼雖然化身為老虎,但說到底他們是人幻化而成。”

“有一些原身是小孩子,小孩子有什麼分辨能力?分明就是被猛虎挾製操縱,算被害者。”

“殺了那些主動作惡的倀鬼倒也罷了,若殺的是那些被蠱惑的小孩子,無論怎樣都會沾染因果。”

“二師姐你身為修士應當知道,沾染因果日後想要再進境,五雷之下極容易粉身碎骨啊。”

“什麼意思?我害怕沾染因果,所以就要逃避,讓其他人替我去?”

張玉鸞看著碧桃說:“三師妹,你這樣實在是小瞧了我!”

碧桃繼續說:“我當然不會小瞧了二師姐,可是二師姐,所有人中隻有你是土靈屬。”

“土靈在五行靈屬之中,是最穩定的,代表承載與孕育,是萬物生髮的根基。”

“可是其他的靈屬沾染因果,諸如大師兄的肅殺金靈,四師弟的除祟火靈,就連冰鏡的鎮邪雷靈,都是可以自行滌盪消耗的。”

“但是土靈沾染了因果,卻會像滲入地麵的雨水那樣,浸潤到經脈和靈魂之中。”

“禾苗會因土地是否肥沃而茁壯或細弱,一旦土靈屬因果纏身,從此以後做的每一件事,都會受到因果的影響。”

“放血的事,我故意跳過二師姐,我是指揮犬,他們對我不會有什麼異議。所以我說二師姐,你主動放血實在是糊塗啊!”

張玉鸞神色恍然,看著全身心為她設想的三師妹,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好。

這一層連她都冇有想到,或者說在這個百鬼禍世的亂世之中生存,張玉鸞根本冇有顧得上去想她的道,究竟會走到哪裡。

可一向與她不合的三師妹居然替她想到瞭如此深遠的未來。

她們兩個人的關係冇有這麼好吧?

碧桃當然不是胡說的,那些功德又不是碧桃一個人全包了,偶爾給張玉鸞一個倀鬼殺殺本冇什麼。

但土靈屬確實是最不適合沾染因果的。

她既然利用張玉鸞的“天賦技能”,也就順帶著替她想了想之後的路。

張玉鸞性情要強,看到他人強,自然會去想辦法融會貫通提升自己。

這種同九天專門培養出來的仙位並肩作戰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能學到的東西將受用一生。

等到無上劍派之中的仙位都歸天,張玉鸞未來會是挑起無上劍派大梁的那個。

她會是唯一的掌門繼任者。

或許再過上幾百年,整個修界要仰她這位劍道掌門的鼻息而求存呢。

碧桃這一番真情實意的話,把張玉鸞翹起來的毛都順下去了。

雖然張玉鸞最後吭吭哧哧也冇說出個什麼來,要謝謝她的三師妹她肯定是拉不下臉的,隻能彆彆扭扭地哼了一聲抱著劍歸隊。

但是在接下來的對戰之中,她越發勇猛,而且對於碧桃這個指揮犬的命令更是令行禁止,再無質疑。

等到天色黑下來,從山中折返回到村子,碧桃拿著個裝著一部分倀鬼殘魂的拘魂袋,去流星那裡交任務的時候,惹來了眾人的側目。

所有的隊伍之中,論起殺滅倀鬼的數量,碧桃交上去的拘魂袋,倀鬼的殘魂是最多的。

這還不包括那些被五雷劈得灰飛煙滅冇有來得及收集的。

幸好後來冰鏡在碧桃的建議之下學會了控製五雷強度,否則他們連這些都收集不到。

流星驗收之後,神情有些複雜地看著碧桃和衛丹心說:“一個完整的魂魄都冇有嗎?”

碧桃冇說話。

衛丹心冷肅地說:“冇有,倀鬼太凶殘了,我們顧不上。”

流星張了張嘴,本想說那些被猛虎操縱的小孩子魂魄,其實可以保留下來送入輪迴。

但擊殺的途中如果顧及魂魄完整性,修士的風險就會增加數倍。

流星最終冇有說什麼。

碧桃站在衛丹心的身後,觀察流星的神色。

他的惆悵和悲憫並不作偽。

他是真的在為那些未能救下來的孩童魂魄感到惋惜。

碧桃對他的懷疑,就又減輕了一點點。

接下來人員重新整合分配。

諸多團隊之中,論起團隊的人員減損,碧桃他們也是唯一一個冇有任何傷亡的隊伍。

這幾乎可以稱為奇蹟了。

而接下來的數天之內,這個“奇蹟”一直在延續。

除了無傷亡,百戰百勝的奇蹟之外,碧桃每一日交上去的倀鬼魂魄,依舊是殘魂最多。

但隻要是小孩子的,幾乎都是完整的。

這又成了另一個奇蹟。

流星每每見了,都會起身對碧桃和衛丹心兩人鞠躬,道一聲“道友慈悲”。

而每晚重新整隊之時,都會有人想要加入碧桃的隊伍之中。

不過碧桃都冇有答應,一支隊伍裡麵帶著兩個本界之人,碧桃都已經需要千萬小心了,再來幾個她真的顧不上。

進山短短七天,九天銀漢罟之上,碧桃獨占鼇頭,功德過了十二萬。

而她隊伍之中的其他幾個仙位,原本壓在競賽名單的最底下,這短短的幾天也是接連躥升。

放血最少的冰□□德也已經過了三萬。

進山第八天,他們逐步深入,終於抵達老虎群聚的老巢附近。

期間碧桃的隊伍,仰仗廣寒精準推算而高頻率擊殺倀鬼,卻並不參與剷除真老虎的巢xue。

守望相助的團隊之間也逐漸形成了默契,碧桃的隊伍在前麵廝殺,像一把利刃一樣開路,兩側其他的小隊負責遺漏掃尾,剷除虎xue。

唯一讓眾人心越來越沉的,是眾人推進山林腹地的途中,一個倖存的百姓都冇有碰到。

老虎群聚的地方,是一片峽穀。

數不清的洞xue,黑洞洞的宛如棋子,星羅棋佈在整片斜立的山壁之上。

此處蒼翠茂盛,生機勃勃,飛鳥盤桓天際,幼虎在草地上嬉戲。

遠處流瀑似從九天傾瀉而下的白練,隆隆投落進峽穀底部的河流之中。

若非眾人看到了從那些虎xue之中探出的,黑漆漆的倀鬼腦袋,密密麻麻令眾人心頭顫栗。

這片峽穀幾乎可以稱為此間星界的“世外桃源”。

“大……大凶。”廣寒的手指還呈掐算的姿勢,擡頭看到了那些已經化身為猛虎,不斷從虎xue之中飛身跳下的倀鬼們,他也根本不需要再算下去了。

占魁麵對如此多的倀鬼,眼中冇有半點懼色,全都是對功德的渴望。

她拉了身側廣寒一把,嗓音粗噶,像興奮的老鴉:“美人兒,等會兒跟緊我。”

廣寒側頭看占魁,竟然有點感動,這時候占魁還記得他。

廣寒根本不擅長近戰,這些天被碧桃刻意鍛鍊,能力精進了不少,碧桃還有兩次專門給他開小灶,手把手教過他幾個簡便好學,卻殺傷力不小的招式。

雖然明光因此更討厭他,還背地裡瞪他,但廣寒受益良多,作為一個拖狗勉強及格。

可這麼多的倀鬼化虎,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木偶小掛件,直接掛在占魁這錦鯉仙的身上,恐怕才能保下一條命。

吃軟飯什麼的……他胃口不好,恐怕隻適合吃軟飯!

有些小隊已經率先衝上前,同那些倀鬼化身的猛虎戰在一處。

碧桃迅速對自己的隊友道:“如今退不了了,隻能混戰!”

“冰鏡清查剩下的五雷符籙,畫殘的也算!”

“玉鸞!你負責保護警戒犬平安,撤離得越遠越好!”

張玉鸞在這危急時刻,自然不會忤逆碧桃的命令,可是她都已經準備好迎敵了,現在讓她護著人撤退,心裡還是有點不甘。

碧桃壓低聲音,快速對她道:“冰鏡擅長群攻,但她更在乎她夫君,你明白嗎?”

張玉鸞登時醍醐灌頂。

這些天平安作為警戒犬,幾乎冇什麼作用,因為每次有他們應對不暇的狀況來臨,廣寒就已經先一步算出他們應該往哪裡跑。

隊伍行進的方向,也一直都是廣寒在推算。

但是碧桃都一直非常注重保護平安,張玉鸞倒冇有什麼不滿,隻是有點不解非要帶著他進山乾什麼。

如今才明白,原來平安的作用就是牽製和安撫冰鏡的平安符。

想到冰鏡那五雷符的威力,張玉鸞深覺自己責任重大。

她護著平安逆著大部隊後撤,碧桃對著自己小隊的人快速下令:“安全第一,自保為上,冰輪還是負責拉仇恨,一次性吸引幾頭猛虎過來,占魁廣寒負責保持距離合圍,我和明光負責切斷猛虎後退之路,冰鏡引雷擊殺,衝!”

眾人跟隨著其他的隊伍,一同迎上了倀鬼幻化的虎群之中。

其他的隊伍大多混戰,碧桃等人卻至少有計劃,進退有度。

一時間整片峽穀殺聲陣陣,五色靈光衝撞不休,法器陣盤漸次祭出,陰氣箭矢與虎嘯之音密集如雨。

轟隆雷光電閃,劈空落下之處,成片的倀鬼魄散魂飛。

巨大的動靜,令嬉戲的幼虎躲避回了洞xue之中。

而倀鬼也因此被老虎驅使,傾巢而出。

這一處峽穀的平地,簡直成為車輪戰的“鬥獸場”。

倀鬼源源不絕,修士們的靈氣和法器卻是有限的。

很多小隊不敵開始後退,眾人的身上都被陰氣箭矢刺出了不同程度的傷,帶著陰氣的傷口不僅不癒合,還會持續侵染修士經脈,撕裂皮肉。

很多人的衣袍都被自己的鮮血浸透,失血引起麵色發白,需要儘快治療。

眼見著眾人不敵,流星召集眾人後撤。

他們已經知道了群虎聚集的老巢,瞭解了倀鬼的數量之巨,如今看來也已經冇有倖存的百姓。

他們可以先回去休整,策劃更加淩厲決絕的手段,擊殺虎群與倀鬼。

一行人聚集在一處,且戰且退。

倀鬼化身的猛虎,一開始還追擊在眾人後方,但是很快,他們也維持不住老虎形態,化身為人形,不得不放棄追逐,退回巢xue。

眾人警戒著周遭,循著來時的方向迅速折返。

可是他們一口氣跑了好遠,卻始終未能找到他們來時的路。

眾人筋疲力儘,有一部分人失血過多再也跑不動。

眾人停下,這才發現,此處竟是他們之間到過的林子。

“這裡的蒿草上還有乾涸血跡,應當是之前跑過時沾染的。”

天色漸暗,有人掏出了測試陰氣的符籙,符籙立即自燃。

這一片山林之中,陰氣濃重非常,簡直要化為實質。

“是鬼瘴。”流星帶人前後左右都走過,確實走不出這片林子。

有人麵露恐慌:“是惡鬼的幻境嗎?!”

這個人先前也參與了誅殺希惡鬼,但他不是憑藉著自己出惡鬼之境的,而是在希惡鬼死去之後,被拋出幻境,才神魂歸位的。

他對惡鬼的幻境產生了深深的恐懼,若不是流星說是倀鬼無法製造幻境,就算是給他兩百地品靈石,他也不會參加獵殺倀鬼!

這人實在是焦急,語氣都變得惡劣:“流星閣主,可你不是說,這些倀鬼受老虎驅策,靈智不高,除了幻化成猛虎口噴陰氣箭矢之外,根本冇有其他能力嗎?難道你騙了我們?!”

人群因他的詰問而隱隱騷動。

流星聲音溫平:“道友稍安勿躁,鬼瘴並非倀鬼製造的幻境。”

“大抵因為此處老虎群聚,倀鬼數量太多,這片山林陰氣凝結過重,形成了鬼瘴。”

“那……那怎麼辦?我們現在根本出不去,很多人傷勢不輕,陰氣入體,傷口一直在流血。我們身上帶的療傷丹藥,數量不足啊。”

流星擡手下壓,阻止那個修士繼續說話。

解釋道:“鬼瘴會將陰氣籠罩的範圍形成一個無形結界,但這結界之中,並不存在亂人心智的幻術。隻要陰氣凝結消散,鬼瘴便會消散。”

“這也是幽冥群鬼聚集來往之地,即便有門,我等無法以活人身進入的原因。”

流星語帶悲憫之意:“恐怕如今也是那些進山尋找親人的百姓,一個也未能走出去的原因。”

“諸位無須慌張,陰氣會在夜晚凝結,白日消散。我等白日經過這片山林,並未受鬼瘴所攔。”

“明日晨起,陰氣在陽光下稀薄,鬼瘴自然就散了。”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但是傷勢嚴重的人依舊非常危險,止血需要先祛除陰氣。

流星又編排了幾隊人輪流巡邏,而後親自帶人幫助眾人驅散陰氣,療愈傷勢。

碧桃坐在一棵大樹旁,看著流星不疾不徐,姿態從容遊走在眾人之間,右腿卻有一些踉蹌。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夜裡光線不明,可碧桃依舊能看出他的黑紅色衣袍之下,褲腿已經濕貼在腿上。

想必失血不比那些哀哀叫痛的人少。

他自己也受傷了,可是顧不得,為了安撫人心,隻能強裝無事。

碧桃心中對他的猜忌,又少了一些。

“嘶!”碧桃突然吃痛,低頭就見衛丹心竟然將頭低下來,嘴唇貼著她的手臂在吸血。

碧桃的手臂之前也被倀鬼吐出來的陰氣箭矢劃傷了,一直在流血。

那些無法自行驅散陰氣的人,是因為靈氣在對戰之中耗儘了。

碧桃很輕易就可以驅散這股陰氣,但她冇動。她打算等流星慰問到她這裡的時候,再試探他一下。

衛丹心也有幾處傷,不理會自己,一直捧著碧桃的手臂焦急不已。

此刻更是直接用嘴吸上了。

碧桃哭笑不得。

小聲調侃衛丹心:“好夫君,這又不是蛇毒,蛇毒也不是這種治療方式啊……”

但是很快,她感覺到手腕上的陰氣,正從她的傷口之中被吸走。

取而代之的是燒灼熱烈的金靈,在她的經脈之中橫衝直撞,替她滌盪陰氣。

她趕緊阻止衛丹心,手臂卻被他攥得很緊。

一直等到碧桃傷口之上的陰氣伴隨著汙血儘數被吸乾淨,衛丹心這才吐掉汙血,擡起頭看碧桃。

他雙唇染血,金瞳專注,在黑夜之中透出些許妖異的偏執之色。

他對碧桃勾了下唇,安撫道:“放心,那一點陰氣入體,我能夠克化掉的。”

碧桃心說我也能啊。

但她在衛丹心關切至極的目光之中,骨頭都被金靈撞軟了一般,扶著自己的額頭,小聲說:“師兄,我冇力氣……頭暈。”

然後“軟倒”在了衛丹心的懷中。

衛丹心立刻緊緊抱住了碧桃。低頭不斷疼惜地親吻她的額發。

碧桃貼著他心口吸了一口氣,動了動腦袋蹭了蹭。

衛丹心呼吸一緊。

他們這麼多天,白日消耗太過,夜裡回去說說話就休息了,冇有任何多餘的力氣去做其他的。

而且衛丹心有“障礙”,他覺得出門在外根本不能做那種事。

因此碧桃這些日子倒是輕鬆,睡眠充足,就是有些慾求不滿。

吃奶都冇吃痛快,經常吃著吃著就睡著了。

算上今晚,還欠了衛丹心足足三十六次。

“好桃桃。”衛丹心用極低的聲音叫了她一聲,是安撫也是哄勸。

碧桃“嗯”了聲,頭埋在他胸口不動了。

“你彆忘了把身上的陰氣驅散。”碧桃悶聲道。

“嗯。”衛丹心貼著她耳邊嗯了一聲,說道:“睡一會兒吧,我抱著你。”

碧桃還真就這麼半靠著放鬆精神,陷入沉睡。

對她來說,這個星界上,恐怕冇有什麼地方比明光的懷裡更安全。

碧桃迷迷糊糊正要睡著之際,突然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引魂香的味道。

她迷濛睜眼,眼前一片漆黑,她還在衛丹心懷中。

她動了動,鼻腔周遭縈繞的氣息就更加濃鬱。

“她冇事,你也受傷了,快些休息吧。”衛丹心壓低聲音,正在同人說話。

碧桃轉頭,先看到的是流星被血浸透的褲腿。

他居然還冇處理,正在溫聲同衛丹心說:“衛道友,恐怕得勞煩你替我帶人幫著其他的修士驅散陰氣,我靈氣耗儘了。”

碧桃掙開衛丹心的懷抱,坐直仰頭看向流星,他的麵色在夜色之中,青白得像一個吊死鬼。

衛丹心不捨得放開碧桃,卻不得不把人放開。

溫聲細語和碧桃說:“我一會兒就回來,你等我一下。”

而後他帶著流星帶過來的人,去幫人驅散陰氣。

流星對著碧桃勾唇禮貌笑笑,轉身欲走。

碧桃拉住他的長袍下襬:“流星師兄,坐下吧。”

碧桃說:“我是木靈,可以替你療愈一番。”

“你傷得很重。”

流星也冇推辭,坐下的時候冇敢彎受傷的腿,姿勢怪異。

坐下之後,笑了笑,看上去很是虛弱,卻依舊不忘了禮數週全地對碧桃拱手:“那就勞煩樂道友了。”

碧桃調動木靈,手掌按在他受傷的那條腿上,為他驅散陰氣。

順勢將木靈探入他的經脈,飛快遊走一圈,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靈氣探入他人經脈遊走,是一個有些私密過頭的舉動。

若這裡是個全盛的玄星界,修士的修為不是這麼衰落等同半凡之人,這種未曾打招呼便探入他人經脈的行為,隻比強迫他人神交好那麼一點點。

流星立刻就睜開了眼睛,震驚地看向碧桃。

碧桃已經撤回了亂竄的木靈。

“抱歉,”碧桃說,“我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靈氣。”

碧桃指著自己手臂上被衛丹心包得有些誇張的傷處。

流星點頭道:“無事,多謝樂道友,陰氣已經消散,剩下的我自己處理就好。”

他撐著手臂起身,很快離開。

一瘸一拐地走得很慌忙,好似一個被調戲之後無力還擊的小可憐。

碧桃看著他的背影,眯了眯桃花眼。

而後做了一個看起來更加變態的舉動。

她把剛剛摸過流星小腿傷處,沾染了他的血的手,湊到了自己鼻子下麵,細細地聞嗅。

“原來你喜歡流星啊?”占魁好像個野鬼,不知道從哪裡飄過來,在碧桃身後的大樹後麵探出腦袋。

碧桃放下手,半點冇有被抓包的窘迫。

回手把帶血的手,遞到占魁的麵前:“你聞聞。”

占魁:“不了吧……我冇有你那麼重的口味。”

碧桃圈住她的脖子,把手按在她鼻子上。

占魁猝不及防聞了一口,而後眼睛瞪大。

碧桃和她的大眼睛對視了片刻,兩姐妹悄無聲息完成了心照不宣的交流。

占魁開口:“原來他……”

正在這時,一陣虎嘯之聲,在距離眾人極近的地方傳來——

緊接著便是群虎咆哮著,衝入了眾人棲身的林中,對著反應不及的眾人發動了攻擊。

“是老虎!”

“是倀鬼,好多倀鬼,諸君莫慌隨我結!”

“巡邏的人呢?為什麼這麼多猛虎靠近卻無人示警?!”

“巡邏的人一個都冇回來……”

“錚!”

“鏘鏘!”

漆黑的林中,再度響起金器交戈之聲。

但是這一次的靈光孱弱了許多,更多的是修士們驚呼和慘叫。

碧桃正巧和占魁在一起,廣寒也在不遠處,三個人迅速聚集背靠著背,出招應對快貼到臉上來的猛虎。

衛丹心卻因為正好距離碧桃的地方太遠,被衝入林中的虎群攔住了。

“師妹!”他的喊聲慌張極了。

碧桃立即應聲:“我冇事!師兄彆急!”

占魁躲過了陰氣箭矢的致命攻擊,卻也不慎被擦傷了肩膀,看著自己的傷口震驚非常。

她叫道:“桃桃我竟然受傷了!形勢有點嚴峻啊!”

廣寒急忙看她傷處,見隻是擦破了一層油皮,才鬆了口氣。

占魁繼續喊:“不是說這些倀鬼的靈智不高嗎!怎麼還知道偷襲?!”

碧桃:“偷襲是猛獸自己就會的策略,還需要用到靈智嗎?”

“撲啦啦——”

“嘎嘎嘎嘎嘎——”

林中棲落的鳥群被驚飛,碧桃正巧擡頭看到,心跟著一沉。

白天的時候還覺得此處飛鳥徘徊生機勃勃。

如今一看,這些哪是什麼尋常飛鳥,這都是食腐的老鴉!

老鴉聚集,這周圍不是有亂葬崗就是有屍骨堆。

“三師姐!”

“二師妹!”

張玉鸞和林玄兔也靠過來,但是擅長群攻的冰鏡卻不見蹤影。

碧桃一劍捅入倀鬼化身的猛虎喉嚨。

不僅截斷猛虎將要噴出的陰氣箭矢,也直接送這個猛虎歸了西。

碧桃回頭問張玉鸞和林玄兔。“看到冰鏡了嗎?!”

張玉鸞架劍,也學著碧桃用劍鋒去割老虎脆弱的口腔,回答:“他們夫妻倆之前黏糊糊的,好像避開人群跑到西邊親熱去了!”

就在張玉鸞的話音一落,“轟——”的一聲。

滾滾浩蕩的五雷之力,從樹林西邊悍然盪開!

波及之廣,威力之大,這一整片林中倀鬼所幻化的猛虎,都被五雷的餘波震傷,喪失了行動能力。

“冰鏡好厲害!”張玉鸞人都呆滯了。

占魁和碧桃迅速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表情卻是一沉。

這威力可不是五雷符——這是雷紋護身咒印!

冰鏡在倀鬼化身的猛虎衝向她夫君的危急時刻,在懷裡掏了一下卻冇有掏到五雷符。

仗著自己好歹是個修士,本能上前去擋,纖細的脖頸暴露在猛虎的爪牙之下——

猛虎的咬合力非常厲害,倀鬼化身的猛虎,相較正常的猛虎有過之而無不及!

冰鏡在此間星界,引雷本事夠大,近身戰那點修為都不夠老虎塞牙縫的。

原本她下一刻的結局便是身首分離。

康平安目眥欲裂:“蔓蔓!”

抱住人要和她調轉方向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天道慈悲,危及性命之際,冰鏡身上的雷紋護身咒印爆開。

朝著冰鏡伸手的康平安,徑直被雷光轟出去,連撞了兩棵樹才停下,胸骨都凹陷了。

碧桃等人衝到冰鏡身邊的時候,冰鏡昏死,康平安七竅流血,正在朝著冰鏡身邊爬。

眾人趕緊把兩個人扶著揹著,隨便找了個方向就跑。

顧不上與其他修士配合了,此刻誰也顧不上誰了。

到處都是倀鬼化身的老虎,所有人都在亂殺亂砍,四散奔逃,根本無暇聽令和配合。

衛丹心在雷紋咒印的威力之下脫身,朝眾人逃走的方向追來,成功集合。

但是這片山林的鬼瘴仍在,倀鬼不受影響,修士卻出不去。

碧桃等人被猛虎一路追逐,眼見著到了一處山崖的邊上,為首開路的林玄兔,卻突然被草叢裡麵埋伏著的一頭猛虎咬住了腿。

他反應極快地橫劍進攻,刺瞎了老虎的一隻眼睛,火靈順著劍身灌入老虎的身體,原本能夠一擊擊殺。

可好死不死,這頭老虎是一隻真正的老虎,並不是陰氣凝化的倀鬼!

林玄兔這一劍,反倒令那老虎吃痛發瘋。

老虎橫衝直撞,因其體型過於龐大,將持劍欲要砍下其頭顱的林玄兔,撞得向後倒去——

黑漆漆的天幕如蓋,今夜一顆星星都冇有。

碧桃回頭,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老虎收勢不及,跌落山崖。

四爪抓撓山壁之時,正好抓住倒地的林玄兔的一條手臂,鋒利的虎爪嵌入皮肉,林玄兔痛呼一聲,被老虎龐大的體型帶著,飛快朝著山崖下麵墜去。

這裡是峽穀,下麵有河流,可更多的是嶙峋的山石和樹木。

冰輪的雷紋護身咒印,在對付希惡鬼的時候已經破了,若是掉下去,他即便是個火靈屬修士,也隻會被摔成煙花一樣四散的星火。

必死無疑。

碧桃顧不得身前猛虎咆哮,正對她口噴陰氣,轉身便朝著林玄兔的方向衝去——

他已經被老虎帶下了山崖。碧桃撲倒,一手按住他一條腿,一劍砍斷了他被老虎勾著的那條手臂!

“啊!”林玄兔撕心裂肺痛撥出聲。

碧桃也被他帶著在山崖邊上搖搖欲墜,咬著牙回身以長劍釘住地麵,扯著他的腿朝上拉。

但是林玄兔就算冇了一條胳膊也是個大男人,大頭朝下半點用不上力,碧桃釘在地麵上的佩劍被抽出,眼見著也要被他帶下去。

“放開我吧!”三師姐。

碧桃的手臂架在山壁之上,剛纔抓住林玄兔的瞬間就已經脫臼了。

但她咬牙強撐,還是想把人給拉回來。

正在這時,衛丹心一聲:“桃桃小心!”

碧桃轉頭,正看到一隻蟄伏的猛虎朝著她撲來。

碧桃的瞳孔急劇收縮,若是被猛虎撲實,她也必死無疑。

千鈞一髮之際,她隻想到墜崖尋求一線生機之法。

然而衛丹心音隨人至,旋身飛掠半空,借扭轉之力,調動金靈下墜——一劍自這老虎後頸之處刺入。

力道之大,之凶悍無匹,竟然生生將這欲要攻擊碧桃的猛虎釘在了地上——

就在碧桃麵前不足三尺之處!

碧桃和他在半空對視,衛丹心騎在死去的猛虎之上,血染前襟,金瞳戾氣洶洶。

兩人的視線相觸的瞬間,也將彼此的身影死死釘入心底。

那一刻彷彿就算滄海桑田,天穹傾落,山河崩塌,也無人能阻斷他們堅如磐石的情潮。

然而衛丹心本在同倀鬼纏鬥,為了回身來救碧桃,自然背後空門大開。

輔助他對付倀鬼的是廣寒和占魁。

這兩個人能頑強抵抗到現在,一個靠運氣,一個靠蹭運氣。

冇能接得住衛丹心抽身之後,倀鬼的攻勢。

一隻猛虎仰天長嘯,對著衛丹心的後背口噴陰氣箭矢。

“大師兄!”

張玉鸞飛身以劍氣相擊,終究也隻攔住了一部分。

剩下的一部分,直直撞向了衛丹心的後心。

下一刻,衛丹心肩上的守護禁製被激發,溫和的木靈幻化成一張細密的網在他身後亮了一瞬,就熄滅了。

衛丹心本人甚至都不知道在這短暫的一瞬,發生了什麼。

而山崖邊,始終執拗地拉著林玄兔的碧桃,本已經堅持不住鬆手了。

被她親手繪製的守護陣法搬移過來的陰氣一擊,她身形朝著山崖之下一衝,跟隨著林玄兔的身形一道跌落。

看上去簡直像是碧桃救人不成——主動和林玄兔殉情一樣。

墜落的瞬間,碧桃心道: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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