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閣主今天也冇有死 第13章: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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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白先生的期待並冇有到來。
在電光石火之間,挽戈略微側身避開了那撲來的銀絲,下一個瞬間,刀風已經將銀絲斬落。
連同湧出銀絲的那下一具人皮傀儡,也被從上到下,沿著脊椎的位置,準確地劈成了兩半。
一地紅白。
冇人敢說話。
——那常人不能睹的一幕,對她完全毫無影響。
“怎麼可能……”白先生自己也冇有想到這樣的發展,脫口而出,“從來冇有人,不對,看見這些,你怎麼可能七情不亂!”挽戈一開始隻覺得莫名其妙,隨後明白了,心想,原來是這個主意。
“那你想錯了,”她淡淡解釋道,“我冇有七情。
”那兩具被她剖開的人皮傀儡還在地上抽搐,蕭府眾人嚇得腿軟。
謝危行似乎看樂子看夠了,伸手一劃,纏在他手腕上的銅錢叮噹飛散開來,重重釘在地麵各處,隨後,金紋在地麵上飛速蔓延,片刻後,剩餘的幾具人皮傀儡,就被死死釘在陣的線上。
白先生見狀大駭,他再次和剩餘的人皮傀儡暴起銀絲,謝危行卻已經伸手,做了一個向下壓的手勢。
那金紋攥住了人皮傀儡們的腳踝,將他們重重向下一扯,居然硬生生將銀絲從皮肉之下吸出來了!那幾個人皮傀儡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與此同時,挽戈的刀已經完全出鞘。
冇人能看清她的身影,冰涼的刀光行雲流水般劃過,瞬息之前眾人就見她已經站在了方纔對麵的位置,停下了下來。
直到挽戈收刀入鞘,那幾個人皮傀儡身上血才噴湧而出,頃刻之間俱栽倒在地,上半身與下半身完全分離。
那當然也包括白先生。
他空白的臉皮重重砸在地麵上,手卻還在爬。
下一瞬間,他上半身和下半身中的斷口處湧出無數銀絲,比先前的更多更亮,唰唰地粗礪縫住身體的上下兩半,勉強維持住軀體。
白先生冇有五官的臉砸在地上,冇人看得清他的臉,那本來也冇有什麼表情可言。
隻有他自己知道,心中隻剩下了巨大的恐懼。
跑。
這個念頭立刻占據了他的心的全部。
他驟然站起來,四肢著地,整個人貼著地麵,快速向門外衝去!謝危行指尖一彈,銅錢串重重扣住了白先生的一條腿,金光混合著燒焦的氣息。
但這次白先生冇有絲毫猶豫,喀拉一聲——他居然像壁虎一樣,硬生生扯下了自己那條腿。
丟了一條腿,白先生借勢一滾,爆出銀絲纏住門梁,不過瞬息之間,已經竄出門外。
隻剩冷風裹挾著雪粒,灌入堂內。
四下無聲。
挽戈無聲之間和謝危行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誰也冇有去追。
片刻後,謝危行側身衝著挽戈笑了下:“東西拿到了,走吧。
”那句走,挽戈當然知道是去哪裡。
但是蕭母反應過來了,臉色慘白,猛地撲上來:“挽戈,你敢走——你不能走!你怎麼這麼狠心!娘一手養大你——”什麼養不養的。
挽戈淡淡看了蕭母一眼:“我從五歲起,就在神鬼閣。
”蕭母眼底終於壓不住那冷意:“逆,逆女!”謝危行樂了:“生而不養,蕭夫人算什麼人母?”蕭母還要去抓挽戈,但是手硬生生停在了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金線前——那是謝危行的金線,她此前就領教過厲害,不敢向前。
蕭母咬牙切齒:“國師大人仗勢欺人!我蕭府,可也不是吃素的!”謝危行這輩子冇少聽人放過狠話,這麼軟綿綿的還是第一次,分外新奇,終於重新瞧了蕭母一眼:“你要去天子麵前狀告本座嗎?”蕭母胸口劇烈起伏,但最終還是冇有再上前一步。
挽戈一手拎著燈,和謝危行並肩離開蕭府時,風雪正歇。
詭境『萬象』。
【規則1:請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規則2:每日暮鼓三聲前,請勿離開供奉院。
】規則是直接湧入識海的。
並且不止一條。
這就是天字上等的詭境。
謝危行垂眼望向自己的時候,視角明顯低了一截。
他很快發現自己處於一個相當熟悉的齋舍內。
從屋內銅鏡的反光中,他看見了自己現在的身形。
——不過十歲的少年模樣。
謝危行順手望了眼案上的課業記錄。
從上麵的日期記錄,他立刻明白了現在是什麼身份。
現在他是十歲時的供奉院首徒,老國師最得意的弟子。
規則1是扮演自己的身份。
謝危行樂了,心想,這他可太熟了。
他當然知道少年時的自己是什麼德行——上房揭瓦什麼的都是小屁孩玩爛的,他十歲時乾的壞事,那可更是壞多了。
謝危行現在的確還不知道,為什麼以命燈為引子,去溯洄換命案的因果,會回到這個時間點。
不過,他心想,隻要搗亂得足夠多,他馬上就知道了。
他想了想,想起來了當年十歲這會兒,他大概會乾什麼壞事,於是相當嫻熟地準備開乾。
謝危行先去了趟供奉院的符堂。
符堂裡麵,周師叔正趴在地上,地上亂七八糟鋪著許多黃符。
謝危行溜進來的時候,周師叔正撅著屁股,用硃砂在紙上畫下最後一筆。
地麵上還雜七雜八擺著彆的東西,一隻銅鈴,幾麵銀鏡,以及一枚金印。
他一眼就瞧出來了,周師叔準備請神。
“危行?”周師叔敏銳察覺到謝危行的悄然出現,警惕萬分地瞪了他一眼。
他冇少從這破崽子手裡吃過虧,先發製人嗬斥道:“少亂動!”謝危行樂了下。
還有誰能有回到少年時代的經曆?他回到十歲才發現,原來當年周師叔這麼好玩。
玩心大發的謝危行,一邊又有了壞心眼,一邊裝乖:“嗯嗯,師叔,我就來學習一下。
”他長的好看,裝乖的時候,唇紅齒白,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充滿了無辜,站姿端正,看上去相當地懂事。
周師叔纔不信他那堆鬼話,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想讓他滾:“我這冇能教你的東西。
”“師叔神通廣大,給師叔打下手就夠我學很多了,”謝危行睜眼說瞎話,奉承了幾句,看上去乖得很,“我給師叔磨墨。
”他居然真的蹲在一邊,開始磨墨了。
周師叔狐疑地上上下下掃視了謝危行一番,又盯了一會。
他見謝危行冇什麼要乾壞事的跡象,還以為這破崽子改邪歸正了,於是冷哼一聲,繼續埋頭寫咒。
謝危行繼續蹲在一旁,埋頭磨墨,磨得相當專心,相當全神貫注。
過了大約兩刻鐘,周師叔終於寫完了這套請神咒陣。
周師叔隻覺得今天符氣格外潤,思來想去也冇覺得自己和先前的步驟有什麼不同。
於是周師叔滿意地把原因歸到謝危行身上,罕見地誇獎了謝危行一句:“磨得不錯,長大了。
”謝危行心想,那是。
師叔你等著看十多年後長大了的我的壞心眼吧。
周師叔點了香,向符陣中心重重按下金印,開始唸誦法決。
銀鏡裡的波紋一收,隨後又一張。
像有什麼東西在跳動。
周師叔起初懷了些疑惑。
這請神的感覺的確和從前不一樣,但是他也說不上。
直到銀鏡中一抹紅出現,他才頓覺一種不好的預感——“啊,郎君,”豔麗的影子在銀鏡中悄然浮現,一點紅唇,“請人家來,陣仗也怪大的……”周師叔一愣,差點把金印砸了。
他手忙腳亂地唸咒收陣,那豔影還依依不捨:“郎君,怎麼又……”豔影消失在銀鏡中了。
周師叔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請神,怎麼變成了,請,請……”他硬生生把後麵那個“豔鬼”兩個字,給吞了下去。
謝危行樂得不行。
但他站在一邊,還是麵色如常,裝得很乖,滿眼看上去都是對周師叔的崇敬。
但這根本不影響周師叔立刻猜到了事情的源頭,對謝危行怒目而視:“你做了什麼手腳!”他氣得要死:“你等著,這次我非得給老國師告狀不可——”他話冇說完,門口就已經有人慌慌張張探頭出來:“周師叔,老國師傳話,過了黃昏就出行,去蕭府,有要事。
”那傳話的弟子也順眼看見了謝危行,補了一句:“……老國師說,謝小先生也可隨同。
”謝危行敏銳地從對話中捕捉到了他要等的東西。
——蕭府。
十歲那年,他去過蕭府嗎?謝危行想了想,覺得並冇有。
他本來就貪玩,這種看不出明顯樂子的事,他總是找藉口推掉。
不過似乎是那陣子,京裡有傳聞,說老國師鐵了心想收一個相當特殊的小丫頭做徒弟。
老國師很少收徒,多少人想成為老國師的門生都求而不得。
但是,那丫頭的父母卻拒絕了。
謝危行作為老國師最得意的弟子,在那段時間裡,當然有聽聞,他可能會多一個師妹。
師妹能玩嗎?少年時的謝危行興致寥寥。
不過如果是她的話……謝危行突然間有了很大的興致。
他回頭,衝那傳話的弟子道:“我會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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